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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明日晨起就啟程離京!(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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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明日晨起就啟程離京! (2)

了一跳,立即就往後退,卻不甚踩在一侍衛的腳上。

那侍衛低喝一聲,“鬼鬼祟祟做什麽的?”

小眼兒嚇得“哇呀”一聲驚叫,調頭就要跑。

廉清從當鋪裏一躍而出,伸手鉗住他,“幹什麽的?”

“路、路過!”小眼兒連忙拱手作揖,“小人只是路過此處,忽見幾位大爺氣質不俗,民間不常見,所以過來看個熱鬧,正準備離開。”

小眼兒陪著笑臉,連連作揖求饒。

廉清上下打量他幾眼。

秦雲璋也從當鋪裏頭側臉往外看。

小眼兒偷偷瞟了秦雲璋一眼,只覺這男人氣質與一般人不同,連細看都不敢,立即埋首在胸前。

526 老奴去看看那車裏有何古怪!

廉清松手放開小眼兒。

“多謝大爺,多謝大爺,日後再不敢亂瞧熱鬧了!”小眼兒連連保證。

廉清輕哼一聲,轉身回了當鋪。

小眼兒腳底抹油,溜的飛快。

他摸了摸衣袖裏藏著的那金珠子,眉頭皺的緊緊的,“這東西不能在當鋪裏出手。當鋪裏的掌櫃都是有眼力勁兒的,能看出來這東西的出處。那小孩子不是一般人,賣糖葫蘆那小販就是例子!”

小眼兒在街頭徘徊了兩圈,忽的瞧見一家銀鋪,他臉上立時一喜,擡腳往銀鋪走去。

“你們這裏收金子嗎?”小眼兒問道。

小夥計忙招呼他,“若是上好的赤金,自然是收的,價錢按您拿出東西的成色來定!”

小眼兒輕哼一聲,下巴擡的老高,“我這東西自然是好東西!”

小夥計叫來了掌櫃。

小眼兒不敢賣金珠子上頭那只漂亮的玉墜子,只拆下了那三顆金珠子。

單是這三顆金珠子,賣不了太多的錢,不過雇一輛馬車那是綽綽有餘了!

小眼兒想到拿那孩子,就能換得千金……日後他的日子還不是要什麽有什麽?他眼前發亮,心頭發熱,揣了錢,雇了一輛馬車,就往先前客棧馬廄那兒去了。

他將玉玳從馬棚底下扒拉出來,玉玳被塞著嘴,綁著手腳,臉上卻並無驚慌之色。反倒像是睡著了一會兒。

小眼兒心裏有些打鼓,“你這娃娃,怎的一點兒都不知道害怕呢?”

玉玳眨了眨眼。

小眼兒把他嘴裏的破布拽去,他童聲稚氣的說,“你拿我能換錢,我怕什麽?”

小眼兒皺了皺眉,又堵上嘴,抱著他,上了馬車。

“咱們先去京郊看看!”小眼兒打算的極好,他先去看看沈家別院是個什麽情況,再在沈家別館外頭扔下個這孩子的衣裳或者鞋子,留個字條,叫沈家人把錢放在他指定的地方。

他見了錢,再放人離開。

如此,沈家人就找不到他人在哪裏。即便這孩子見到沈家人,能描述他的長相,他也早已經攜著錢離開了京都。

如此他日後就發達了!再也不用過那落魄漂泊的日子。

小眼兒正美美的想著,不知不覺走了神,馬嘶一聲,馬車驟然一頓,車廂都狠顛了一下。

他險些一頭從車轅上栽下來。

“怎麽駕車的?!”小眼兒拍了拍心口瞪眼怒喝。

他好好的在路上走著,竟和迎面來著馬車撞在了一起。

小眼兒正做著他的發財夢,猛然被打斷,憋了一肚子的火氣。

哪知對面和他發生碰撞的車,更是硬氣,蹭蹭從車上跳下兩個車夫來,“你怎麽駕車的?沒長眼睛嗎?見到來車,不知躲避?硬往上撞?”

兩個車夫人高馬大,一把將小眼兒從車轅上給拽了下來。

小眼兒見自個兒不是對手,且車廂裏還藏著個孩子,神色便有些慌張,“是我沒看清,給您賠不是了。”

“陪不是就了了嗎?你可知道這是誰家的馬車?”車夫拉著他往一旁,指著車上的徽記,“看清楚了,這乃是沈家的車!”

車裏的玉玳豎著耳朵,聽聞了外頭的聲音,他立時想要坐起來,可手腳都被綁著,嘴巴裏也塞著,口不能言,身不能動,他急出了一身的汗。

“沈、沈家……”小眼兒更是慌了神,“小人有眼不識泰山,當真是沒有瞧見,倘若下回遇見,定然一早避閃,絕不敢沖撞!”

小眼兒連連賠不是,他本想說是對向車的責任,這麽寬的路,對向駛來的車,卻硬是走在了路當中,這叫旁人的車怎麽行駛?可這會兒,他心慌氣短,哪裏還敢理論這些?

沈家的車夫見他認錯態度極好,松手放開他,又呵斥了他幾句,預備叫他走。

車裏卻傳出丫鬟嚴厲的聲音,“不可放過他!”

小眼兒和沈家車夫都嚇了一跳。

丫鬟卻猛地掀開車簾,狠狠瞪著小眼兒,“少夫人說腹中不適,定然是這廝驚嚇了夫人!”

車夫沖那小丫鬟連連點頭,一副恭敬的模樣。再轉過臉看著小眼兒時,則變為了兇神惡煞。

沈家的車裏坐的不是旁人,正是沈家的少夫人,沈世勳的嫡妻,王洛璃。

她擡手按著肚子,肚子裏的胎動異常的活躍明顯。

王洛璃如今已臨近生產之期,卻聽聞對王家旁支的審/判都要下來了。她顧不得自己的身體不宜外出,硬是要出來走動,以謀求家人能從輕發落。

她肚子裏的孩子,一向乖巧,似乎明白她為母不易,她既沒有孕早期的嘔吐反應,後來身體也未見不適。

可今日這孩子卻出了奇,竟好似用力在踢她的肚皮,如今孩子已經很大了,在母腹中的動作,隔著肚皮都能看見。

“孩子胎動異常,少夫人還是回府更為妥當。”車上的嬤嬤連聲勸道。

王洛璃心下卻有怪異之感,她伸手掀開車簾子,往外看了一眼,“我瞧見,那車上,有金光。”

她擡起細長的手指,指著發生碰撞那馬車。

丫鬟和嬤嬤都順著她的手指向外看去。

“並沒有呀?”

“小姐是看錯了吧?”丫鬟小聲說道。

“不!是有金光!”王洛璃的神情卻是異常的激動起來,“就在那車裏!”

丫鬟皺起眉頭。

王洛璃卻扶著車上小幾,硬要下車去看。

嬤嬤緊張的不行,她肚子裏的胎動如此明顯,她就當躺著不動才是。萬一少夫人在外頭出了什麽差池,如何向家主交代?

“少夫人坐著別動,老奴去看看那車裏有何古怪!”嬤嬤趕緊按住王洛璃的手,率先跳下了馬車。

小眼兒瞧見有個老嬤嬤向車廂靠近,立時大叫一聲,沖上前去,擋住車門。

“你想幹什麽?!”小眼兒喝道。

那嬤嬤冷哼一聲,“還不把他拉開!”

527 小姐!小姐流血不止!

車夫上前拉扯小眼兒。

小眼兒拼了命的抗拒,三人就在路當中撕扯起來。

在沈家車架裏的王洛璃,卻捂著肚子哀嚎起來,“疼,疼……快看看!那車裏必有蹊蹺!”

嬤嬤本欲回來,看看少夫人情況。

卻聽得少夫人這般吩咐,不敢違抗,厲喝車夫道,“沈家養你們是吃幹飯的嗎?兩個人連他一個都拉不住?!”

車夫被罵,發了狠,一拳打在小眼兒的下頜骨上。

小眼兒晃了兩晃,轟然倒地。

嬤嬤立即上前,一把推開車門——吱呀一聲,車外的陽光落進車廂。

只見車廂裏躺著一個小小的身體,被五花大綁,還塞了嘴。

“哎呀!”嬤嬤大叫一聲,嚇得讓車夫上前,把車裏的孩子弄出來。

車夫割斷了繩子,扯去了他口中破布,玉玳沒哭,反倒呵呵一笑,“我就說沈家來對了。”

他被塞的口齒不清,那嬤嬤沒聽懂他說了什麽。卻只見他身上衣著最又臟又狼狽,料子和做工卻是極好的。

嬤嬤不認得他,上下看了好幾眼,“少夫人說的發光的東西,莫不是一個孩子?”

“嬤嬤,可瞧見車裏的蹊蹺?”丫鬟掀開簾子往外看,恰看見一臉臟汙的玉玳,“是……是他?”

老嬤嬤將玉玳領上了王洛璃的馬車。

王洛璃睜開眼睛看著玉玳,忽的她笑了。

她一手捂著肚子,一手緊緊的掐住玉玳的手腕,笑的花枝亂顫,“天意啊,天意!你竟到底是落在了我的手裏!”

玉玳反握住她的手,往她肚子上看,“快出來了!你肚子裏的小姑娘,快要出來了!”

“別胡說!”一旁的老嬤嬤臉色微變,“還有一月左右呢,怎會現在出來!”

“是真的,她著急出來!”玉玳急的腦門兒上都冒了汗,“你們快幫幫她,她在努力的往外爬!”

“你這孩子!怎的胡說八道!”嬤嬤們一個個都嚇得變了臉色。

他們不知玉玳本事,只覺一個小屁孩兒,說出這話了,著實嚇人。

“少夫人,今日遇上了這麽多的事,不如先回府上去!”嬤嬤勸道,“府上的產房、穩婆都是早就備好的!”

王洛璃卻固執搖頭,攥緊了玉玳的手腕,“我瞧見了你的畫像,還以為是我認錯了!那張榜尋的孩子就是你吧?你爹娘如今定然急死了!你卻落在了我的手裏,這是老天都在幫我呢!”

王洛璃費力的喘息了一聲。

“你說……倘若我如今把你送回到你爹娘身邊……只求……只求他們從輕發落我的親人……他們會不會……會不會……”王洛璃扇動的眼簾,忽然落下淚來。

玉玳怔了怔,“我替你求我爹娘,你還是先回家生孩子吧!她悶的難受……”

王洛璃只覺玉玳話音落體的同時,她身子下頭嘩啦一下。

“破了……”嬤嬤們的聲音明明就在耳邊,卻好似離她很遠很遠。

“快回府!”嬤嬤們高聲吩咐。

車夫跳上馬車,把被打暈的小眼兒也扔上他的車架,拉著馬車就往沈家去。

“來不及了,快幫幫她!”玉玳指著王洛璃的肚子,“她的頭就在這裏,幫幫她!你們幫她出來呀!”

玉玳能瞧見,卻是不懂,他不懂生孩子,並不像把他從馬車裏抱出來那麽簡單。

產道極窄,且王洛璃妊娠還為足月,她年歲不大,若擱在現代,這是低齡產婦。

車上伺候的嬤嬤,也並非經驗老道的穩婆,一個個全然慌了神。分明是初冬時節,車上的人全都熱出滿身的汗。

“你不要怕,我幫你!”玉玳看著王洛璃的肚子,喃喃說道,像是在對她肚子裏的孩子說話。

這情形,叫一旁的嬤嬤們一個個看的膽戰心驚,畏懼不已。

“我阿娘會醫術,還會割開肚子救人,你定會沒事的。”玉玳卻並不顧及身邊人驚懼的目光,仍舊喃喃自語。

他一手被王洛璃死死的抓住,另一手主動抓在王洛璃的手上。

他喃喃自語的時候,胸膛前頭卻是驟然一熱,像是一股暖流,在他胸口處忽生出來,並順著他的血脈在四肢百骸蔓延開。

那股暖流順著他的手,漸漸的爬上王洛璃的身體,鉆入她腹腔裏。

在她肚腹之中躁動的孩子,被那股暖流包裹著……

“出來了!出來了!看見頭了!”車上的嬤嬤沒吃過豬肉,卻也見過豬跑。雖不是老道的穩婆,總算比未出閣的黃花閨女有經驗些。

她們掀著王洛璃的裙子,在馬車上,合力幫她接生。

王洛璃的陪嫁丫鬟這會兒卻只知道哇哇的哭。

馬車疾馳,路面雖然平整,馬車卻仍舊顫動的厲害。

車廂裏,王洛璃嘶吼痛吟之聲,丫鬟的哭聲,嬤嬤們焦急的說話聲……嘈雜煩亂。

唯有那個小小的孩童,握著王洛璃的手,將自己胸前的熱度,源源不絕的送到王洛璃的肚腹之中。

“哇——”一聲嘹亮的啼哭,穿破車廂,直沖雲霄。

馬車也驟然在沈家別院的二門處停下。

嬤嬤們抹了把頭上的汗,“小小姐,終於出來了……”

王洛璃死死的掐著玉玳的手,驟然松了力氣。

沈家別院的人皆被驚動而來。

沈世勳也第一時間趕來,掀開車簾子,他卻是嚇了一跳。

嬤嬤們用脫下的衣服,包裹著他還未足月的孩子,跟著嬤嬤下來的,卻是臉色蒼白的玉玳……

沈世勳尚未有所反應,丫鬟卻驚叫一聲,“小姐!小姐流血不止!”

沈世勳立即叫人送王洛璃進產房,叫穩婆進去。

“去請陸先生!京都濟仁堂的陸先生!”沈世勳的聲音都打了顫。

玉玳小小的身體,站在一旁,有些搖搖晃晃,“我阿娘定有辦法,定有辦法……”

沈世勳一把抱起他,將他送到廂房裏躺下。

玉玳耳朵卻是一動,他聽到了一絲聲響,像是“喀嚓——”是什麽東西碎掉了?

528 沈世勳卻忽然用力,把她抱進了懷裏

京都濟仁堂的陸先生,自然就是皇後娘娘了。

陸錦棠被沈家人尋到的時候,正在看畫師照著人的描述,畫那兩個單身漢的外貌,“一個眼睛特別小,一瞇起來就看不見了……”鄰裏們說著。

街頭時不時的就能聽到巡城守衛敲鑼,吆喝賞金的聲音。

陸錦棠面上乍一看,毫無表情,但若盯緊了細看,就能瞧出,她渾身都繃得緊緊的,被她抱在懷裏那只小豹子似乎都能感覺道她的緊張,不安的轉動著它毛絨絨的腦袋。

沈家的家仆各處都尋遍了,甚至拿著沈世勳的令牌,去宮門口打聽,這才好不容易在京兆府畫師這裏,尋到了陸錦棠。

家仆們如遇一線生機,“求陸先生趕緊往沈家去一趟吧,我家少夫人出血不止……”

喬木卻是黑著臉,把人都擋在外頭,“去請別的大夫吧,我家先生正有要事在身!”

“唯有陸先生能救命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滾!”喬木本就心煩,此時更是煩不勝煩,“那也要看救的是誰!救王氏?即便救了也是白救!”

木蘭聽到爭吵聲,從裏頭走出來。一問是沈家人,來請娘娘去救王氏,她表情霎時十分糾結,“你們怎會來請我家先生?是沈太守叫你們來的?”

家仆們連連稱是,卻不知還有小孩子那一樁事兒。

沈世勳當時太急,也並未吩咐他們說清這件事。

木蘭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喬木低聲道,“把他們趕走就是……”

“他們不知娘娘和王氏那些齟齬,沈太守卻是再清楚不過,若不是事出緊急……他必然不會來勞煩娘娘。”木蘭皺了皺眉,“我看還是稟告娘娘知道……”

木蘭話未說完,陸錦棠便從裏頭走了出來,“何事吵嚷?”

她凝重的神色,把沈家家仆都嚇了一跳,剛才他們和喬木說的熱鬧,這會兒見了他們要請的人,反倒說不出話來。

還是木蘭替他們說道,“沈家的家仆說,王氏生了,出血不止。”

陸錦棠眼目一凝,“產後大出血?”

“說是要請……娘娘前去。”木蘭嘆了口氣。

喬木輕輕的拽了拽陸錦棠的衣袖,“這邊的事情還沒個結果,聖上本就不高興娘娘為王氏求情……如今倘若娘娘撇下二皇子的事情,反倒去救王氏……只怕聖上不能理解娘娘。”

木蘭也為難的看著陸錦棠。

陸錦棠抿了抿唇,臉色異常難看,“木蘭喬木在這兒盯著,我去看看情況。”

“娘娘!”喬木一把攥住她的手,連先生都顧不得喊了。

陸錦棠卻長長吐出一口氣來,眼眶微微泛紅,“我是大夫……”

她推開喬木的手,策馬往沈家別院趕去。倘若喬木知道,她們辛辛苦苦要尋的人,此時就在沈家,倒也不用如此著急,如此糾結了。

陸錦棠卻是揣著滿懷沒有私心的想法去的,說她心裏不糾結是假的,一路上她無數次想要調頭回去——不去沈家了,她要去找她的兒子!

可每次這個想法冒出來的時候,她就把馬騎的更快,把想法扔在馬蹄濺起的塵土裏。

沈家側門敞開,她沒下馬就沖了進去,二門外,她未等馬站穩,就翻身跳下。

早就恭候在此的婆子一面行禮,一面忙不疊的把她往產房領。

陸錦棠尚未進院子,便嗅到濃濃的血腥之氣,她心道不好,進了院子,看見產房裏端出一盆子一盆子的血水,她腳步略頓。

沈世勳正站在產房外。

陸錦棠提步上前,他卻在產房外一把攔住她。

“舅舅不是叫我來救她的嗎?”陸錦棠狐疑問道。

沈世勳眸色深深的看著她,卻搖了搖頭,“府醫說,太晚了……”

陸錦棠心頭一頓,“讓我試試……”

沈世勳搖頭,拽住她的衣袖,“不用了。”

陸錦棠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卻無法從他指間扯出,“你這是什麽意思?”

“這是最好的結局了……”沈世勳說話間,牙關咬的緊緊的,眼中竟蓄了淚光。

陸錦棠楞了楞,“你這話……什麽意思?”

“王家的判/決就要下來了,她是一個不懂放棄,不懂甘心的人……玉玳已經救了她腹中的孩子,如此已經是她最好的結局了,讓她安心去吧……”沈世勳低聲說道。

陸錦棠聞言一驚,“玉玳?玉玳救了她的孩子?玉玳在哪兒?”

“公子!少夫人她……她不行了……”屋裏的產婆嘶聲說道。

陸錦棠心頭亂成一團麻,她提步想進去看看,又想趕緊問清楚玉玳的事情。

沈世勳卻忽然用力,把她抱進了懷裏……

陸錦棠倏而瞪大了眼。

沈世勳埋頭在她肩上,有淚順著她的衣領,滾入她脖頸中。

鳥雀在枝頭嘰嘰喳喳。

丫鬟在屋裏嚶嚶哭泣。

府醫躬身退出產房,院子裏只有枯葉飄落枝頭的殘影,在陽光裏盤旋。

陸錦棠猛地推開沈世勳,“舅舅節哀!”

她轉身到一旁,伸手抓住臨風的衣襟,“玉玳在哪兒?”

臨風皺眉看了沈世勳一眼。

沈世勳閉著眼睛,對他點了點頭。

“您這邊請。”臨風在前頭帶路,陸錦棠跟在他身後,心跳卻是異常的快。他們幾乎找瘋了的玉玳,怎麽會在沈家?又怎麽會救了王洛璃的孩子?

莫不是,他乃是被王洛璃給綁走了?

王洛璃還不死心?自己當初為她求情,念她懷孕而放她一條生路……果然是做錯了嗎?斬草一定要除根嗎?她是太過於愚仁了嗎?

陸錦棠只覺自己的三觀都面臨了巨大的挑戰,她曾經堅定的信念,都被狠狠的撞擊了。

卻見幾個嬤嬤正抱著一個小小的繈褓,站在一間廂房外頭。

臨風也楞了一下,“你們在此作甚?這裏是秦家小公子休息的地方。”

“小小姐哭鬧不止,幾乎上不來氣,唯有在那位小公子的房門外頭,方才安穩了。”

529 她是喜歡我吧?

嬤嬤們無奈的解釋道。

陸錦棠凝眸看去,“這就是沈家的小小姐?王氏的孩子?”

嬤嬤們忙福身答是。

陸錦棠吐了口氣,她雖對這孩子好奇,但更擔心自己的孩子。

她上前推門。

卻瞧見玉玳本赤腳站在地上,聽聞聲音,他卻刺溜一下,飛奔進內室,“你們進屋怎的不敲門啊?沈家還有沒有規矩啦!”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陸錦棠心裏猶如砰的一聲,炸開一個絢爛的煙花,一時間什麽聲音都聽不到了,她怔怔的邁步進屋子,腳步踉蹌的往屏風後頭走去。

玉玳卻在裏頭嚷道,“別進來別進來!我還沒穿好衣服呢!”

“玉玳……”陸錦棠開口,聲音都帶著顫抖。

玉玳遲疑了片刻,“是阿娘?”他從屏風後頭探出頭來,瞧見陸錦棠,他臉上終於露出笑意。

“阿娘!”

玉玳赤著腳撲進陸錦棠的懷中。

陸錦棠只覺眼眶一熱,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重新把他又軟又小的身體抱進懷裏,她眼淚不受控制的淌了出來。

她緊緊的抱著玉玳,緊的似乎想要把孩子再嵌回自己的身體裏,“玉玳,玉玳……”

她喃喃的喊著。

玉玳稚嫩的小手,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頭,她的發,“阿娘不哭,玉玳在這裏呢……”

陸錦棠的眼淚卻有些收不住。

秦雲璋聽聞消息,急急忙忙趕來,他行走之快,腳步都帶起了一股旋風。

瞧見母子兩個相依相偎,緊緊抱在一起的身影,他的腳步堪堪停在門外。

他黑沈著臉,卻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渾身冷峻的氣勢,一時間也柔和了不少。

“玉玳怎麽會在沈家?”秦雲璋沈聲問道。

“稟奏聖上,二皇子是在與沈家相撞的那輛馬車上被發現的!”臨風趕忙拱手解釋。

秦雲璋不由眉頭微凝。

臨風立即招手,叫人把小眼兒給帶上來。

秦雲璋凝眸看他,眼底有幾分狐疑的神色。

一旁的廉清卻是說道,“怎的有些眼熟呢?似在哪裏見過?”

小眼兒趕忙把頭埋的更低。

臨風卻是上前,伸手捏著他的下巴,把他臉擡了起來。

“是你!”廉清驚呼一聲,“在當鋪外頭,我見過你!”

秦雲璋眼底閃過一道暗光,他的眼睛更是瞇緊。何止廉清見過,他也瞟了這男子一眼,當時他們只顧在當鋪裏審問那個典當玉佩的小販,根本未曾想過外頭“路過”的男子,竟是真正抓了玉玳的人。

小眼兒叩頭,顫顫巍巍的求情,“小人未曾傷害過小公子,求大爺饒命!求大爺饒命!”

屋裏頭,正被陸錦棠緊緊抱在懷裏的玉玳聽聞到外頭的說話聲,忙從她懷裏掙紮出來。他胸口的衣服裏鼓囊囊的……似乎塞了什麽東西。

陸錦棠正要去看,玉玳卻捂緊了自己的前胸,赤腳跳出房門,倚在他爹爹的身旁。

這小小的身子靠過來,秦雲璋臉上的表情立時一軟,他彎身把玉玳給抱了起來,眼神都帶著顫抖。

玉玳攬著他爹爹的脖子,撅嘴看著跪在地上的小眼兒,“他哥哥要把我給毒死埋了,他想要錢,留了我命,他帶我來沈家訛錢來了,不想卻撞上了沈家的馬車!”

玉玳童聲稚氣,卻是三言兩語就解釋清楚了。

小眼兒趕忙磕頭求饒,“小人財迷心竅!小人不敢害命!”

“他還有個哥哥?”秦雲璋狐疑問道。

“是個瘦長臉,有咳血之癥,怕是活不久了。”玉玳脆生生的說。

秦雲璋不由訝異的看了他一眼,“你……”玉玳不過是個小孩子,他如何懂什麽叫咳血之癥?如何知道那人將活不久矣?秦雲璋未問出口,回頭看了陸錦棠一眼,便把話音咽回了肚子裏。

“廉清,你去查清楚,這二人膽敢以小兒勒索,不可輕饒!”秦雲璋沈聲說道。

小眼兒登時哭嚎不已,“哥哥害我呀……這都是哥哥的主意,小人不過是從犯……”

玉玳卻小聲嘀咕道,“你怕是把你哥哥也給害了,想獨吞錢財吧?你才是主犯呢!”

秦雲璋不由更是驚訝的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他才多大,竟連主犯、從犯都明白?以往他只覺得自己的兒子聰穎,心道是遺傳了自己。可如今他卻覺得這孩子可比自己小時候還聰明……有時候聰明過甚,也未必是好事吧?

秦雲璋微微皺了眉頭,卻聽聞身後突然傳來“咯咯”笑聲。

此情此景,怎有人能笑得出來?

他驚訝回頭,尋聲看去,卻見發出笑聲的,竟是一個小小的繈褓。

“這是?”秦雲璋問。

抱著繈褓的嬤嬤趕緊福身解釋,“回稟聖上,這是沈家剛剛出生的小小姐。”

“王洛璃的孩子?”秦雲璋神色莫名,“既是剛出生的孩子,不在屋裏好生養著,抱出來作甚?”

“回稟聖上知道,小小姐在屋裏嚎哭不止,亦不肯吃奶,幾乎哭的上不來氣,唯獨路過二皇子門外時,才忽的不哭了。”嬤嬤越說越小聲,這話說出來,她自己都覺得怪異。

一旁在馬車上就跟著接生的嬤嬤忙解釋說道,“若不是二皇子在馬車上相救,也許小小姐不能順利出生,小小姐的命,乃是得二皇子洪福齊天方得以保全!”

秦雲璋及屋裏走出的陸錦棠都聽的一臉莫名。

玉玳卻嘻嘻一笑,“她救我,我亦救她,算是扯平了。若非她忽然要出生,我被那小眼兒藏在馬車裏,也不能被沈家人發現。”

秦雲璋大約聽明白了些,他眼眸微沈的嗯了一聲,“既已經平安出生,這就抱回去好好養著吧。”

嬤嬤福身,抱著繈褓退走,哪知還未離開玉玳三步遠,繈褓裏就傳出極其嘹亮的哭聲。

這哭聲簡直不像一個未足月的女嬰兒能發出的,震得人耳朵裏都嗡的一下。

陸錦棠與秦雲璋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底看到了擔憂。

玉玳懵懂的看著那繈褓,“她不想離開我呢,她是喜歡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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