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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倘若是借屍還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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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倘若是借屍還魂…… (1)

寶春歪著腦袋想了想,自己似乎也沒說錯什麽吧?

“這些東西你帶回去吧,是我這做舅舅的體恤她,賞給她身邊人的。”

“多謝您,沈公子不必破費了!”寶春拒絕的絲毫不猶豫,毫不拖泥帶水的,轉身就退出門去。

沈世勳啪的打開折扇,“來人,請道長過來。”

隨行的道士被請來過來。

“你看這生辰八字,可有什麽特點?”沈世勳問那道長。

道長掐著指頭,嘰嘰咕咕算了半天,“命格奇特,少年時會遇磨難,豆蔻芳齡,會遇一場大劫難!倘若劫後餘生,必大富大貴!”

“你說的大劫難,會叫人性情大變麽?”沈世勳問道,“不不,不是性情大變,比那更徹底,就是忽然之間,一個愚笨膽怯沒什麽長處的人,突然變得聰明伶俐,堅決果敢,且身懷奇術。”

道士聞言,摸著胡子哈哈大笑,“您說的劫難,是我們修行之人的渡劫升仙吧?便是渡劫升仙也還得有個修行的過程呢!世間的劫難,忽然之間讓人變了性情,還是凈往好處變……這事兒讓老道我也遇上一回,可否?”

道士說完,還苦口婆心的勸慰沈世勳。

“年輕人吶,不能太急功近利。沈公子的起點,已經比尋常人高了許多了!您還想怎樣?”

沈世勳瞇著眼睛,根本沒把他的話放在心裏。

“不過倘若是借屍還魂,就是皮囊還是這個皮囊,裏頭的靈魂已經換了,那就有可能了!”道士笑了笑,“世間幾十年,皮囊算得什麽?裏頭的靈魂才是最重要的!靈魂若是換了,人就不是那個人了!”

沈世勳眼前驟然一亮,“有道理!”

道士被他嚇了一跳,“沈公子莫不還是想著長生不老之事?這世間長生,唯有老老實實的修行……至於借屍還魂,我還沒聽說過哪位道長法力通天,能做成這事兒的!”

沈世勳笑瞇瞇的,折扇拍在手掌的節奏,都快了許多。

“明日改道,不走陸路,乘船而下。明日在風鈴鎮耽擱一日,送貨上船。”

……

“怎麽忽然要改走水路了?”陸錦棠次日就見換了路線,趁著晌午打尖的時候,找到了沈世勳。

沈世勳目光灼灼的看她,“朝廷叫我修運河,運河修得怎樣了,我總得看看,親自走上一走,才能知道呀?”

陸錦棠哦了一聲,眉頭微蹙。

“你擔心不能盡早到襄城?”

“是啊,舅舅……”

沈世勳聽得著一聲舅舅,猛地一噎,頗有些哭笑不得,“你放心,走水路,剛好乘著西北風,風向順,一路順流而下,反倒比陸路更快。只是不知你會不會暈船。”

陸錦棠不由輕笑,她連戰地的直升機、潛艇都不暈,怎麽會暈船?

“那倒不會。”

“在江裏行舟,可是和京都泛舟湖上不一樣。”沈世勳笑咪咪說,“我給你備些藥吧。”

“不必,只要能快些到襄城,走水路陸路都可以,水路反倒平穩些,也好。”陸錦棠倒是爽快得很。

她扭臉剛走,沈世勳就瞇眼琢磨起來,“她極少出遠門,出門也是乘馬車,可提及江上行船之時,她臉上一絲好奇擔憂也無……”

他瞇著眼睛細細琢磨,嘴角的笑意愈發濃重。

次日清早一行便到了風鈴渡。

沈家的船早已泊在碼頭,等著裝貨上船。

“走吧,風鈴鎮因為這個渡口,十幾年間發展迅速,其繁華熱鬧之時,都快趕上京都廟會了。”沈世勳扔下幾個管事盯著裝船。

他則領著陸錦棠幾個去逛風鈴鎮。

商隊一行,一路走了這麽久,就算那眼力勁兒差的,這會兒也都明白了,陸錦棠幾個眼看是跟他們穿著打扮都一樣的隨從夥計。可實際根本不是那麽回事兒。

陸錦棠雖心急,卻也知道,裝不完船,著急也沒用。她倒是放得開,一身男裝瀟瀟灑灑的走在街上,還真像個小痞子。

說她是女子,怕都沒人信。

便是會功夫的木蘭和燕玉,都沒她扮的像。

沈世勳似乎對這兒挺熟的,“早年跟著老掌櫃們出來見世面的時候,常在風鈴鎮,這家館子的飯菜不錯。”

他領著一行人進了個早餐鋪子,風鈴渡不愧是個大渡口,大清早的,來來往往為的商隊客旅就已經是熙熙攘攘。

鋪子內外聚了滿滿當當的人,熱氣騰騰的包子,胡餅,甜香的糯米湯,肥腸酸湯……

早餐竟無比豐盛,這裏許是風鈴渡最大的早餐鋪子了吧?不管是門口,還是大廳裏,滿滿當當的都是人。

陸錦棠不喜歡這種人多擁擠的場面,她眉頭微蹙想往外退。

沈世勳看了她一眼,側身擋在她身邊,旁人倒是擁擠不到她了。

沈世勳又朝一旁的隨從低聲吩咐了些什麽。

隨從忙去找掌櫃。

掌櫃的往這邊看了一眼,扔下算盤,親自領了他們上了二樓,“小店正在擴建,如今還未有雅間,委屈各位在這裏稍坐。”

這裏一看就是掌櫃休息的地方,有軟榻、小幾、茶爐,卻並沒有適合吃飯的地兒。

陸錦棠不明其意,不知掌櫃的把他們請進來做什麽。

沈世勳倒是不著急,推開窗,指著外頭的街景,與她講風鈴渡這些年的變遷,講百姓生活的改變。

他講故事倒是好手,一件簡單的事情,他也能講的妙趣橫生。

他平日裏那種輕佻,放進故事裏,則多了好些幽默之意。

陸錦棠和小山都聽得津津有味,掌櫃的來請他們下去用飯,她到覺得時間過得真快。

這飯點應該還沒過去呢吧?

可是大廳裏卻已經是空空蕩蕩,一個食客也沒有了。

舉目往外看,外頭倒是異常的熱鬧。

原來掌櫃的讓夥計架了幾口鍋在外頭,熱氣騰騰的湯飯,包子胡餅,都在外頭擺著。

偌大的大廳被打掃的幹幹凈凈,只留他們主仆兩三桌食客。

“今兒個早點沈爺請——諸位敞開了吃呀——”

陸錦棠聽到外頭的小二吆喝道。

陸錦棠詫異的看了沈世勳一眼,他請?難怪掌櫃的願意把食客都攆出去,騰地方給他們。

“吃一頓早飯而已,你至於這麽破費麽?”陸錦棠低聲咕噥。

沈世勳笑看她一眼,“我看你不喜歡人多擁擠,這樣清凈。若是單我們這些老爺們兒出來吃,倒是熱熱鬧鬧的好玩兒。”

陸錦棠微微皺了下眉,狐疑的看他一眼,停了片刻,她猛然來了句,“多謝舅舅體恤。”

一聲舅舅,把沈世勳噎得後面要說什麽都給忘了。

282 這玉墜子是個信物

這家鋪子的早點真是不錯,為了招待他們幾位,還專門做了花式的點心,古代沒有先進的工具,沒有繁覆的模子,卻是有靈巧的廚子,點心做的既精致又好看。

陸錦棠許久都沒吃這麽撐過了,她幾乎是扶著自己的腰出的鋪子。

“回渡口吧……”

“貨還沒裝完呢!”沈世勳竟繼續帶著他們在鎮子上逛。

“這鎮子可真大,趕上大的縣城了!”寶春感慨道。

沈世勳搖晃著折扇,一直走在陸錦棠的身邊,這鎮子因為是渡口的緣故,醒的似乎特別早,如今日上三竿,各式各樣的鋪子卻已經都開門營業,揚聲呼喊著,招攬顧客。

沈世勳似乎特別細心,陸錦棠往哪個鋪子裏多看兩眼,他就會帶著人進去。

她往那樣東西上多看,或是伸手摸上一摸,他就會立刻叫人買下。

一次兩次也就罷了,一路他都這樣,陸錦棠看他的眼神不由的古怪極了。

這一行人本就氣質出眾,買東西又大手大腳,一早就引起旁人矚目。

有些閑人觀摩了一陣子,就開始沖陸錦棠吹口哨,“兔爺!好俊呀!”

陸依山一開始不明其意,“什麽是兔爺?”

燕玉紅著臉,在他耳邊嘀咕,“就是說供人玩弄的男人……男寵、小白臉之意。”

陸依山臉色驟然一變,擼袖子就上。

那幾個吹口哨的,許是風鈴鎮的地痞,看他們像是外地來的,倒也不怕,揚起拳頭,就和陸依山扭打在一起。

燕玉哪裏能看著自家少爺吃虧?她正要上前助陣。

“不許去。”沈世勳卻驟然開口。

燕玉一楞,“婢子如今已經不是沈家的丫鬟了!婢子是少爺的丫鬟!”

沈世勳卻是趁她前去之前,對身邊隨從吩咐,“把小山拉回來,幾個地痞而已,也值得他親自動手?”

陸依山被拽了回來。

那幾個地痞雖然被他揍了,身上臉上都頗有些狼狽,但看他們一行,似是不想惹事兒,就有些不知收斂,沖著陸錦棠幾個女扮男裝的,把口哨吹得更響了。

“嘿,這麽細皮嫩肉的兔爺,也叫咱們嘗嘗鮮呀?瞧這水靈靈的眼神,說不定比女人還有滋味!哈哈哈!”

猖狂的笑聲,讓陸依山的臉色黑沈難看。

沈世勳卻是笑瞇瞇的,“記住那幾個人了沒有?”

他的隨從認真看了一眼,“小人記住了。”

“一個都不能少,你知道該怎麽辦,去吧。”沈世勳折扇一揮,就領著陸錦棠一行走了。

他包了個戲園子,問了陸錦棠想聽的戲,讓臺上咿咿呀呀的唱著。

外頭等了許多要看戲的人,卻一個也進不來。

“舅舅,你究竟想幹什麽?買東西,請吃飯,包戲園子聽戲……”陸錦棠勾著嘴角笑了笑,“你還有什麽花樣呢?”

沈世勳也側臉看她,兩人中間只隔著一只放茶壺的方形高幾。

他探身靠近她,忽而從懷裏取出一只比巴掌略小的玉墜子。

玉色溫潤清透,他拉過她的手,把玉墜子放在她手上。

那玉居然帶著淡淡暖意。

“女子帶暖玉好,玉養人,好好帶著吧。”

陸錦棠似笑非笑的看他,“憑白無故的,我可不能隨便收禮物。”

沈世勳笑瞇瞇說道,“這玉墜子是個信物,大江南北沈家的老掌櫃們都認得這墜子,你拿著這玉墜,不管走到哪裏,只要有沈家的生意,你就可以號令沈家鋪子的人。”

陸錦棠臉色一凝,“這麽寶貝?”

“給你,再怎麽寶貝,也不覺得稀罕。”

陸錦棠立時把玉墜推了回去,“我不……”

“你叫我什麽?”沈世勳瞇了眼,臉上不悅。

“舅舅啊。”

“長者賜,不敢辭。給你,你就拿著。”沈世勳輕哼一聲,別過臉去。

天兒不熱,他扇子卻搖得有些急。

陸錦棠挑眉看了他一眼,心裏有些奇怪的滋味,“那我……先幫舅舅收著……舅舅什麽時候要了,都可以收回去。”

她正要把玉墜子交給木蘭。

“貼身帶著!”沈世勳沈臉說了一句。

陸錦棠抿唇,猶豫片刻,她終究是沒給木蘭,擡手揣進了自己懷裏。

隔著衣服,那玉也是暖呼呼的。

眼看時間差不多,一行從戲園子裏出來往渡口去。

臨過一個巷子,沈世勳先前派走那隨從卻急急過來,領著眾人走了另一條路。

這條路上人少,巷子口多。

有哀嚎之聲,從其間傳來。

陸錦棠有些狐疑,“這什麽聲兒?”

她心裏已有猜測,親眼所見時,卻還是震驚了。

那避人的巷子裏,躺著幾個人,已經被揍慘了,地上還有血跡,甚至還有幾根斷掉的指頭。

寶春瞧見那指頭已經不在人手上,卻還在地上彈動了一下,立時尖叫一聲,爬到一旁捂著眼吐去了。

陸錦棠臉色驟然一變,震驚的看著沈世勳。

陸依山也倒吸了一冷氣。

“看我做什麽?這可不是我幹的。”沈世勳笑著搖了搖頭,“我只是叫阿三領他們去賭場裏玩兒,風鈴渡的賭場,規矩大,輸不起的人,輕易不能進去。他們必是輸了錢,還想賴賬……賭場自有賭場的規矩。”

他臉色淡淡,搖著折扇就走了。

陸依山一路格外沈默,一直到臨上船,他才說了一句,“終究是太狠了。”

哪裏知道沈世勳耳朵尖得很,他立時轉過身來,“年輕人,你還是府裏的大少爺呢,沒歷過事兒,沒走過江湖。你適才氣不過,與人鬥毆。你看不出他們是風鈴渡的地痞嗎?凡是能在一個地方做痞子的,多多少少都與當地的府衙牽扯不清。

你下手輕了不解氣,不過是臟了自己的手。你下手重了,他們嫉恨,必攜官府報覆,不會叫你好過。我能替你買通官府,叫你不吃官司倒是好,我若買不通呢?

即便我真能買通,耽擱的不是我們行路的時間?萬一你吃了虧,擔心你的不是你姐姐?惹她為你擔憂,為你傷心……這究竟是我心狠,還是你心狠?”

沈世勳一翻話,說的陸依山目瞪口呆,他大約從來沒有想過這麽多。

他也想不到,只是瞬息之間,血氣上湧那麽一陣子的事兒,沈世勳能顧慮這麽多。

沈世勳教育了他,心滿意足的往船上走,走了兩步,卻又突然折返回來。

284 清君側,除妖僧……

“還有,你說我太狠。看來我剛剛解釋的還不夠清楚,其一,他們斷手還是斷腳,那不是我動的手,我也不會在別人的地界兒上動這樣的手,憑白給自己招惹麻煩。我說了,那是賭場的人動的手。

其二,我只是叫阿三引他們去賭場,可不是叫阿三綁他們去,他們自願去賭,說明他們貪心,與我狠不狠,有什麽關系?”

陸依山啞口無言,臉憋的通紅,嘴唇卻抿的很緊。

沈世勳擡手拍了拍他的肩,“少年,別怪舅舅多嘴,你要學的還多著呢!”

他笑瞇瞇的上了船。

陸錦棠也跟著上船,陸依山猶豫片刻,跟在陸錦棠身後。

“阿姐,對不起……我剛剛太沖動了……”他小聲說道。

陸錦棠回眸,深深看他一眼。

陸依山在她的視線裏,更顯忐忑,“我下次、下次一定想清楚了再動手,絕不會……我只是聽不得他們叫你……兔爺。”

陸錦棠輕嗤一聲,“不是這件事。”

“嗯?”陸依山狐疑擡頭,他還有別的什麽事,惹了她不高興麽?

“你是不是……”陸錦棠左右看了看,丫鬟們知道姐弟倆個說話,都離得遠,“你是不是跟沈世勳說了什麽?”

陸依山怔了怔,“什麽?”

“就是你一直追著我問的問題,你是不是讓他察覺了?”陸錦棠瞇眼冷聲問道,不然他今日怎麽忽然變得殷勤?

“沒有!”陸依山撥浪鼓一般搖頭,“絕對沒有,我發誓。”

陸錦棠輕哼一聲,入了自己的船艙,心裏卻比江面下的暗流還要紛亂。

走水路果然是比陸路舒服多了,明顯少了許多的顛簸。

船行江面之上,只要風平浪靜,船艙裏就幾乎感覺不到任何的晃動。

且不需趕路,什麽時候想吃就吃,想睡就睡。

唯一不好的時,人在船上太閑了,見面的時間就多了。

沈世勳總是請她去喝茶下棋。

陸錦棠倒也有應對之法,她不是喊著陸依山一起,就是帶著兩個丫鬟寸步不離。

還一口一個舅舅,喊得的是越發的響亮幹脆。

“錦棠防舅舅,比防賊還嚴呢,我又會對你做什麽呢?”沈世勳頗為無奈。

陸錦棠笑瞇瞇的,“舅舅說的沒錯呀,你不會對我做什麽。所以我防你幹什麽?你怎麽會有這種感覺呢?”

沈世勳搖頭輕笑。

三四天後,他們在合浦渡口下船,再走上大半日就能到襄城了。

沈世勳扔下船上的貨,留下管事兒盯著運送,他們一行則輕裝上陣,直奔襄城。

人還沒到襄城,在路邊茶水鋪子喝茶休息時,便聽聞旁人說,“襄城戒嚴了。”

陸錦棠的耳朵像是獵犬一般,唰的就豎了起來。

“何止襄城,襄城周邊的郡縣,都戒嚴了。”

“襄王爺屯兵五萬餘,要清君側,除妖僧……”

“噓——不敢亂說。”

說話的人換了話題。

陸錦棠仰頭灌下一碗茶,“上路。”

“不要著急,再有半個時辰……”沈世勳的話還沒說完,卻見陸錦棠已經翻身上馬,她幹脆利落的身姿,好似他們在不跟上,她就扔下他們一個人走了。

一行人只好都爬上馬背。

“襄王爺也是太急了,雖說這借口找的還不錯,可是才屯兵五萬,就戒嚴備戰……”沈世勳搖頭頗為不讚成。

寶春倒是坐在木蘭跟前,歡聲說道,“當然急了,王爺擔心王妃安危,能不急麽?”

她話音一落,卻見沈世勳和陸依山都從前頭回過臉來,冷冷的盯著她。

寶春舔了舔嘴唇,小聲問木蘭道,“我……又說錯什麽了嗎?”

木蘭瞇了瞇眼,“情況可能有些覆雜,我這會兒也沒看懂……”

“駕——”陸錦棠一馬當先,這一路奔波,她的馬技倒是越來越嫻熟了。

一行人有些男子都跑不過她。

沒用得半個時辰,他們已經來到襄城城門之外。

入了這城門,就能見到秦雲璋了。

一別多日,卻恍惚隔了幾輩子一般。

見到他,她先要為他診個脈,看看他的降頭是不是真的已經好了?

再細細的問問他,這段日子,身體怎樣?可有恢覆如初?

陸錦棠心中又欣喜又焦急,朝思暮想的人,只隔著一道城門,她卻已經激動的按捺不住自己的心飛過城門,奔他而去。

“襄城已經戒嚴,任何人不得入內!”城門小吏板著臉說道。

“我們是來投親的!”沈世勳笑瞇瞇解釋。

“投親也不行,戒嚴,聽不懂嗎?”

陸錦棠眉頭緊蹙,一路千裏都走來了,到城門口卻進不去了嗎?

“錦棠莫急。”沈世勳聲音溫厚,亦如他送的暖玉。

他叫自己身邊的隨從上前。

那隨從做這種事情早已熟門熟路,上前說話的時候,一錠白銀已經塞進了那城門小吏的袖管中。

那城門小吏看了自己的袖子一眼,微微一笑。

隨從也跟著笑起來。

卻見那小將忽的又把一錠白銀塞回他手中,“看來你們不明白我的意思,戒嚴,就是任何人,任何原因,不得入內!除非有軍令,否則沒有通融。”

那隨從微微一驚,忐忑的看了沈世勳一眼。

他以為自己給少了,趕忙換了一錠赤金的,往那小將袖子裏塞。

誰知那小將這次幹脆躲開了,鄙夷的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金元寶,“我等追隨襄王爺,是要建功立業,幹下一番大事的!豈會被眼前這一點點蠅頭小利,斷送了前程?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他不欲多言,揮手讓人趕他們離開。

陸錦棠卻笑道,“不知城門小吏和王爺帳前護衛,哪個更容易建功立業呢?”

那小吏聞聲看她,也笑了一笑,“帳前護衛自然好,可機會哪裏是人人都有的?先做好了自己的本職,才有機會得王爺賞識!”

“眼前就有個機會!”陸錦棠從靴筒裏拔出那把玄鐵匕首,陽光之下,匕首上鑲嵌的寶石光彩熠熠。

“金子銀子我不要,寶刀寶石……也不能打動我!”城門小將臉色一僵。

“不是給你的,你把這玄鐵匕首,交與王爺,他必感謝你。莫說帳前護衛了,你若真有本事,想來先鋒將軍、定國大將也並非不可能。”陸錦棠說的輕松。

那城門小吏卻生生一楞,他看著那奢華的玄鐵匕首,遲疑不敢相信。

284 那她做的東西能吃麽?

陸錦棠擡手把匕首扔給他。

他慌忙伸手接住。

“我們就在城外那過路打尖的鋪子等著,王爺見了匕首,必派人來迎。”陸錦棠笑了笑,“即便我騙你,你似乎也不會損失什麽,還憑白得了個寶刀。機會就在眼前,要不要試試,就看你了。”

陸錦棠兜轉馬頭,當真往城門外不遠處那路邊的過路店行去。

“我……我只是個城門小吏,我如何能達到王爺面前?”他似乎有些急了。

陸錦棠呵呵一笑,回眸道,“那就看你有多想建功立業了,若沒有困難,不需挑戰,王爺為何要提拔你?”

那城門小吏竟被她幾句話,激起了不服之意,不敢嘗試的才是孬種!是不是機會,他總要去試試!

城門小吏叫人開了一側小門,他疾奔入城。

“阿姐,他當真能把那匕首送給王爺麽?萬一被人攔截了,豈不是耽擱了功夫?”陸依山眉頭緊皺。

沈世勳卻一直盯著陸錦棠,一直到了那過路店,眾人翻身下馬,他都未曾說話。

聽聞陸錦棠要點些吃的東西時,他才開口,“這裏的東西粗陋,我不吃。”

“清早到現在都沒吃過東西了,我還真拿不準,他能用多久把那匕首送到雲璋面前。或許我們要在這裏等上一整天呢,你當真不吃?”陸錦棠笑問他。

“飲食不精,我寧可餓著。”沈世勳連頭都沒回,他的肚子卻不甚配合的咕了一聲。

沈世勳臉色尷尬,卻沒有妥協之意。

一路走來,陸錦棠已經有所體會,他是個挑剔的吃貨,難怪走到哪兒都要帶著沈家的大廚,他會吃,更會挑剔。

陸錦棠去鋪子的後廚看了看,忽而興奮的回來說,“不打緊,這鋪子雖小,食材卻還齊全,我做來個美食,包你們愛吃。”

陸依山聞言,立即輕嗤了一聲,“慣得!阿姐,說不得王爺一時片刻就派人來了,到時候你飯還沒做好呢,不是浪費精力麽?既然某些人不餓,不吃就是了。”

陸依山瞥了沈世勳一眼,輕哼一聲。

“行路在外,就別挑剔了。”連沈家的隨從都在勸他。

沈世勳臉色更顯尷尬,“你會做麽?別逞強了。”

陸錦棠微微一笑,“不耽擱,這飯簡單味美,寶春木蘭過來幫忙。”

陸依山沖沈世勳重重的哼了一聲,“我阿姐在家裏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

就算是方氏欺負她的那幾年,她是陸家的嫡小姐,也沒幹過做飯的活兒呀。

沈世勳不理會陸依山的揶揄,反倒問了句,“那她做的東西能吃麽?”

“你……”

陸錦棠叫小二幫忙,架了四口鍋在外頭,院子裏有碳有柴,往鍋底下一塞,四口鍋裏添了水,放了羊骨,咕嘟嘟熬煮起來。

店裏有新鮮的菜,還有昨日剛殺的羊。

木蘭刀工極好,把那羊肉切的厚薄均勻,片片堪稱漂亮。

“一盤厚切羊肉,有嚼頭。一片薄切的,涮涮就能吃。”陸錦棠不會切,倒是會吩咐。

木蘭切的極快極美,如刨刀刨出來一般均勻。

寶春在一旁和小二一起洗幹凈了菜。

掌櫃的又翻出許多腌制的臘味來,“客官,這些行不行?能入菜嗎?”

“行!能吃的幾乎沒有不能入菜的!哈哈!我這百味鍋裏什麽都能煮,沒有hlod不住的!”陸錦棠許是因要見到秦雲璋了,說話都輕快許多。

“啥?”那掌櫃的卻是沒聽懂。

陸錦棠也不解釋,指揮著丫鬟把淘洗好的菜品,切好的羊肉,臘味,都拿到外頭去。

羊骨湯已經熬煮成亮白的湯色,濃濃的香味兒撲面而來。

廚子放了陸錦棠說的幾樣香料進去,羊膻味兒被香料給遮了,反倒更顯鮮香。

“有些不是香料啊,客官,那是草藥!”廚子們還不太能理解。

“食藥同源,都一樣,都一樣哈!”陸錦棠拿了長長的筷子,叫眾人圍在鍋邊,想吃什麽就只管往鍋裏扔,煮好了直接撈出來吃掉。

喜歡辣子的,可以去後廚問廚子要了辣子,當做碗料沾著吃。

“這吃法真是豪爽,省事兒……味道能入口麽?”沈世勳一臉懷疑。

陸錦棠與陸依山與他同鍋,兩人也不理他,夾了薄薄的羊肉,涮熟了就悶頭吃。

陸依山不知是不是故意,竟把嘴吧唧響,聽著就香。

沈世勳狐疑的盯著他看了半晌,見他只是悶頭吃,都不顧的諷刺揶揄自己。

他懷疑又好奇的拿起筷子,呼,這味兒嗅起來是真香啊!

沈世勳夾了幾片羊肉在自己盤中,嘖嘖品了一口,誒?當真不錯!

他又涮了旁的菜,嘿,莫說……這東西看起來似乎做法簡單,但那又是香料又是草藥的加進去,把這羊骨的香味兒逼出來,又遮去了腥膻之氣,當真是味美的不同凡響啊!

四口鍋旁圍著他們一行人,一開始眾人只顧得吃,待差不多飽以後,就邊聊邊吃。

雖說外頭天冷,可這熱乎乎的鍋子,底下燒著炭火,上頭的湯也是熱乎的。

一口羊肉下肚,整個人都熱乎起來。

眾人邊吃邊聊,氣氛甚是熱烈。

鋪子裏的小夥計探頭探腦,不停往鍋裏看,有些還趴在門框上吸流口水。

那長年在外跑的沈家隨從很是放的開,伸手招呼小夥計們和他們一起吃。

小夥計訕訕的不好意思去。

掌櫃的也禁不住饞,大手一揮,“今日所用肉、菜,均算半價!”

沈家隨從吆喝一聲,把掌櫃的也請過去一同涮鍋吃。

一行兵馬,從襄城大門疾馳而出。

揚起一溜煙塵,直奔城外路邊鋪子而來之時,遠遠的就瞧見門口架著幾口大鍋,不少人圍在鍋邊,從鍋裏撈東西吃。

臨近看見一行人的衣裳打扮,都不像是沒錢的,這麽從鍋裏撈東西還撈的挺開心。襄城的兵馬一時只感慨自己沒見過世面,從不知道這是什麽新鮮吃法兒。

只見奔在他們最前頭的襄王爺,不待勒馬停穩,就翻身下馬。

看他俊臉之上的表情,甚至看不知他是想哭還是想笑,唯獨那一雙眼睛,目光灼灼的,緊緊盯在一人身上,專註的視線,簡直比陽光還要明亮。

那鍋邊坐著的俊俏公子哥兒,猛地扔了筷子就朝他們王爺奔了過來。

王爺的喉結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什麽,或是喊一聲,可終是一點聲音都沒能發出來。

那俊俏的公子哥兒倒是極放得開,撲上來就抱住他們王爺的脖子……

285 我身上是輕松的,但其實心裏特別怕

抱住?!

沒錯!就是抱住!抱得那叫一個緊!只覺要把他們的王爺給勒的透不出氣來。

完了完了……

兵丁們心中大為遺憾惋惜,這俊俏公子哥兒,看著人挺機靈的……見了他們的王爺激動可以,也不能這麽沒輕沒重啊!

誰不知道王爺不好男風?而且從未見過王爺和誰人這般親密過!

好好一個小哥兒,這下要被王爺一掌拍的命都歸西了!

卻見,王爺竟也摟緊了小哥兒的腰,摟的比那小哥兒還緊!

摟腰也就罷了!王爺竟捧著小哥兒的臉,吧唧一口,啃了上去,那小哥兒的嘴上還油乎乎的,泛著亮澤的光,王爺竟也不嫌棄,啃的那叫一個香……

兵丁們霎時有些站立不住,無風自擺,如風裏的柳枝一般。完了完了……原來他們的王爺真是好這口兒的……

“咳咳!”沈世勳不知是不是被辣子嗆了,驟然猛咳起來。

陸依山比他直接的多,這孩子也扔了筷子,箭步上前,一把將姐姐從秦雲璋的懷裏拽了出來。

秦雲璋的力氣是夠大,但他怕拉扯弄傷了陸錦棠,沒敢和陸依山爭奪。

陸錦棠被小山拽的往後踉蹌了好幾步,才倉促站穩。

擡頭猛地瞧見周圍的人都在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和秦雲璋。

不管是沈家的隨從,還是秦雲璋的親兵,一個個的眼睛都快瞪的掉進鍋裏了。

她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適才那麽激烈的擁吻,在一群古人面前,是多麽的驚世駭俗!

不過幸而,她穿了男裝,倒是不用不好意思,旁人又不知她就是王妃——倒不會壞了王妃的名聲。

陸錦棠輕咳一聲,落在秦雲璋身上的目光,帶著暖暖笑意,“王爺來的真快,可是嗅到香味,也要來分一杯羹?”

秦雲璋提步走到她身邊,適才一親芳澤,似乎舒緩了思念之情。

他雖眼眸裏的情誼,仍舊濃的化不開,行為上卻是克制了很多。

“是啊,不知你們這裏是什麽吃法兒?看起來倒挺不講究的?”

陸錦棠拉了他在鍋邊坐下。

陸依山明顯想坐在兩人中間,好把姐姐隔開。

秦雲璋一眼看穿他的想法,手落在他肩上,不知怎的一使勁兒,他老老實實往一旁去了。

秦雲璋挨著陸錦棠坐了下來。

陸錦棠知他喜食辛辣,可是又不知他如今身體情況怎樣。

她莫名的看了他一眼。

也許心意相通大抵如此,就是我不說,你卻已經知道我在想什麽。

他擼起袖子,把自己手腕擱在她面前,“降頭破的那一刻,我只覺渾身一輕,好似禁錮在血液,周身皮骨之上的枷鎖桎梏,砰的一聲,驟然斷裂。”

坐在他對面的沈世勳臉色一凝,正在夾羊肉的筷子都停住了。

他眼神幽暗的看了秦雲璋一眼,不由輕哼一聲,“你可知,她為了救你,連自己的命都不顧了!太子親衛都不敢靠近的奸邪之人,她一個小女子上前,去為他診治……”

沈世勳有些說不下去,他啪的扔了筷子,起身走出人堆。遠遠的立在一顆老槐樹下,兀自孤立。

秦雲璋眉頭深凝,“那一刻,我身上是輕松的,但其實心裏特別怕。”

他看了陸錦棠一眼,又別過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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