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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賀慈把人打了(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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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其聽到賀慈的話之後, 沈默了。

同樣沈默的還有電話那一頭的裴宜彬。何其開的是免提,她當然聽的到賀慈說話的聲音。看“秦鯖”捂著肚子不肯說話樣子,裴宜彬以為賀慈說的副作用會要了“秦鯖”的命呢。

沒想到竟然是便秘。

裴宜彬轉頭看了一眼趴在沙發上的“秦鯖”, 讓阿姨給他調一杯蜂蜜水。

賀慈見何其不說話,以為他沒理解:“就是粑粑來不出來。”

何其:“……我知道便秘的意思。”

賀慈想了想, 解釋:“鬼祀是用藥材、泥巴和我的血做的。都是很上火滋補的藥, 泥土在胃裏也消化不了, 吃一罐三天都出不來。昨天秦鯖吃了三罐, 今天又偷吃。”

“他活該。”賀慈道。

何其:“你知道的很清楚啊。”

連幾天都說得出來。何其合理懷疑賀慈是上一個“秦鯖”。

果然賀慈不說話了,嘴巴也抿起來。

“行了行了,”何其道, “回去上課吧。”

賀慈:“我沒偷吃過鬼祀。”

何其敷衍道:“嗯,你沒吃過。”

賀慈瞪眼睛:“真的沒吃過!”

何其握住賀慈的手,表情無比認真:“你沒吃過!”

賀慈松了一口氣, 帶著從何其抽屜蹭來的硬糖走了。她是不吃軟糖的, 除非是果汁夾心軟糖,其他軟糖吃起來像肥肉。

因為家長會的緣故, 賀慈今天都很緊張,沒有註意到同學們在班上竊竊私語, 時不時看向她,更沒聽到同學們的話語中夾雜她的名字。

馮子俊下午就被他的舅舅接走了。

走前把他的號碼留給賀慈。

“我後天就要出國了,”他看著賀慈,眼裏滿是不舍, “這個是我在國外的電話, 有題目不會做的時候可以打電話給我。”

賀慈認真地收起來。

然而事實證明,這通電話在之後根本沒被撥響過。

因為遇到不會做的題目,賀慈不是空著就是應付。

賀慈還看到了馮子俊的媽媽寧鳶。

她的身形淡了些, 照理說,有鬼眼在側這是不會發生的事。

除非寧鳶的遺願已了,沒有執念的支持,靈魂很快會散去。

“謝謝你啊,小慈。”寧鳶阿姨摸了摸賀慈的頭。

賀慈:“阿姨,你要走了嗎?”

身側的馮子俊聽到這句話,楞了楞。他看不見母親,但是賀慈可以。他明白是母親在和賀慈說話。

“媽媽!”馮子俊忽然恐慌起來。

失去母親的經歷曾經使他痛不欲生,直到後來,賀慈告訴他母親一直在他的身邊,他才能在夜晚睡著。

而現在,母親要走了嗎?

寧鳶輕嘆,嘴角帶笑。

馮昀旎和馮奶奶經過這次,對馮子俊萬分愧疚,寵愛更勝一籌。馮連也是一樣,林道長給馮連施了法術,讓他每個晚上都重覆一遍自己的經歷,他現在對馮子希只剩下恨。至於魏夕玲和她家那個惡毒的兄弟,馮連自然不會讓他們好過。

而她的子俊,終於要擺脫那群爛人,回到她父母的身邊。

以後的生活只會越來越好。

寧鳶沒什麽遺憾。

她又向賀慈道了一聲謝。如果沒有賀慈,她的子俊早就死在馮家人手裏了。現在情況大好,從來知足常樂的寧鳶不會不滿足。

“我到了該走的時候,孩子總要有自己的生活。”

而且,寧鳶也累了。

她這前半生,是自由自在快快活活的寧鳶,結了婚,卻變成了別人的妻子,別人的母親。多久沒有人喊過她的名字了?

馮夫人,這個魏夕玲窮其一生都要拼命爭搶的名頭,對她而言不過是負累。

她只想做寧鳶。

當了一回鬼,什麽都看明白了。哪怕是她深愛的兒子也不能阻止她追求自己的步伐。要是一直留在兒子的身邊,不僅馮子俊會長不大,她也不敢斷言自己會不會隨著時間變成自己不願看見的模樣。

這樣結束,才是完美。

賀慈對這方面從來不強求:“那你要和見見他嗎?”

其實是問要不要讓馮子俊最後見寧鳶一面。

出乎意料,寧鳶溫柔地搖頭。

“這樣就很好了。”

馮子俊看賀慈沒有動靜,知道是母親拒絕了。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麽,他哪裏做錯了嗎?是他開始變得虛偽,讓母親失望了嗎?

馮子俊忍住眼中的淚意。

寧鳶看到,反笑起來,笑著笑著,眼睛中泛出淚花。

“傻孩子,媽媽也有自己想幹的事啊。”他得明白,她不僅是馮子俊的母親,她更是寧鳶。

寧鳶俯身,吻了吻馮子俊的額頭。

“小慈,子俊,再見了。”

賀慈望著寧鳶:“阿姨再見。”

馮子俊忽然哭出來:“媽媽!”

寧鳶滿面淚痕,消散在賀慈的視線中。

賀慈說:“阿姨走了。”

馮子俊舉起手臂,咬著自己的袖子,不讓自己哭出聲。

賀慈把寧鳶說過的話重覆給馮子俊。

馮子俊終於松開袖子,不加掩飾地哭:“我媽媽走了!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賀慈看著馮子俊,她本來不應該有感覺的,但此刻的心臟有些不舒服。

眼睛也不是很舒服。

頭一次,她不用通過同伴的表情便能感知到對方的情緒。

他在傷心,很傷心。

賀慈感受到了。

因為他的媽媽走了。

眼睛實在酸澀難耐,賀慈不解地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的臉有點濕。

馮子俊說,媽媽也走了。

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也一樣。

有的人,永遠不會回來。

看著手上一片濕潤,賀慈並不知道這是誰的眼淚。

……

賀許諾看到自己爸爸的身體被推走。

現場經過檢驗並不屬於自然死亡範疇,而監控也顯示當時賀文山坐在後座,前排空無一人,是車自動開到這座橋上的。本來應該載賀文山回家的司機被人發現昏倒在路邊,手裏攥著一根煙。

警察把案件教給了特殊事務處。

賀文山的屍體也是特殊事務處帶走的。

而為了防止造成不好的影響,被檢測之後就要立即火化。

賀許諾怔怔地看著特殊事務處辦公人員離去的背影,腦中無法抹去父親的慘狀。他是被淹死的。表情很驚恐,如同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物。賀許諾實在不明白到底是多殘忍的人才會這樣對待她的爸爸。

爸爸的胸口有一個空蕩蕩的大洞,是死的時候被人活生生掏出了心臟,到現在,沒有人找到心臟的下落。

賀周不讓賀許諾看這些,賀許諾執拗地推開了賀周的手。

她默默地流著眼淚。論堅強,她已經比再一次昏倒而在樓上修養的顧姚好很多了。

“師父,我想見我爸爸,他為什麽沒有回家?”賀許諾知道人死後是會變成鬼的,爸爸這麽愛自己,在消散之前一定會回家的。

賀許諾癡癡地等了一晚上,還是沒有等到歸家的父親,哪怕是鬼。

莊易延知道的比賀許諾多得多。

特殊事務處能查到的東西都和他說了。

他自然明白賀文山連靈魂都沒剩下,被人打了個魂飛魄散。

“許諾……”莊易延看著賀許諾幹凈的雙眼,一時語塞。

賀許諾不笨,表情從期待轉為了絕望。

“他回不來是不是?”賀許諾癱坐在地上,雙目空洞,“我爸爸是不是再也回不來了?他連鬼也做不成!”

扶著樓梯下樓的顧姚聽到賀許諾這一句話,瞬間兩眼一黑,滾下了樓梯。

賀周連忙去扶她,可是顧姚已經不省人事了,在場的特殊事務處醫療部還未離開,當即給顧姚治療起來。

賀許諾看著滿是陌生人的家,只覺得一切都像在做夢。

明明昨天還是好好的。

出門前爸爸還抱了她呢。

“師父,”賀許聲音顫抖,渾身冰涼,“我可以去送我爸最後一程嗎?”

莊易延怎麽能不同意?

他動用自己的關系,帶賀許諾來到了特殊事務處內部。

賀許諾空著進去,抱著賀文山的骨灰出來。

“我想看看爸爸出事的地方。”賀許諾低著頭,眼淚滴在骨灰罐上。

莊易延嘆了一口氣,也帶她去了。

那是一座很舊的橋了,橋底的□□,水面很平靜,像一塊碧玉。因為昨晚車輛的爆炸,橋坍塌了一角。

賀文山死前乘坐的車被打撈上來,停在岸邊。

“師父,到底是誰害了我爸爸?”賀許諾撫摸著汽車。爸爸總愛開著輛車來接自己下學,車上還掛著她喜歡的小熊。

賀許諾再一次控制不知自己的眼淚。

莊易延無法給賀許諾答案。

他們根本查不到任何痕跡。

不過賀文山從不與人結仇,他的死肯定沒有那麽簡單。莊易延很害怕賀文山的死是沖著賀許諾來的。

他語重心長:“許諾,只有你強大起來才能保護家人。”

賀許諾沒有說話。

她想變強,她想變得很強,強到不會像現在這樣無力,父親失去性命,她卻什麽都做不了。

但家裏還有母親。

她要是跟著莊易延離開,前往莊易延的師門,母親要怎麽辦呢?

媽媽在她面前從來沒有這麽脆弱過。

她想了整整一天。

回家後,賀許諾抱著賀文山的骨灰罐坐在院子裏,楞楞地坐著,從白天坐到黑夜,動也不動。

她想了很多很多。也回憶了很多很多。

最後是賀周走過來,抱住自己的妹妹。

“許諾,別想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賀周看起來很疲憊。賀文山一走,賀慈年幼,顧姚昏倒,能撐起這個家的,也就只有還在讀書的他。

賀許諾忽然道:“哥哥,你替我照顧媽媽好嗎?”

昨天莊易延和賀許諾說話時,賀周也在現場,他明白賀許諾想說的是什麽。

賀周摟著賀許諾的肩膀:“去幹你想幹的事吧,哥哥永遠在你身後。”

……

沒了擋在賀慈身邊的馮子俊,賀慈的座位顯得無比空蕩。

她在班上的人緣不好,大家都覺得賀慈這個人很奇怪,不願意和她相處。往日座位邊上有同學來來往往也是因為來找馮子俊。

上了一節課,賀慈倒覺得沒有什麽不一樣。

馮子俊上課認真,不會和她講話。

下了課,馮子俊走後的差別才體現出來。

但賀慈從小到大都沒有朋友,馮子俊不過是意外,孤單寂寞才是常態。她習慣得不能再習慣。

在賀慈的世界,朋友從來不是必需品。

從來不和賀慈多說話的小組長竟然在下午第二節 課課後主動來找賀慈。她從班外回來,兩眼冒光,和小閨蜜說了一會兒話才走向賀慈的座位。

“賀慈,我早上聽到你和馮子俊說你的爸爸……那個了。”她努力露出悲傷的表情。

賀慈看了她兩秒,面無表情:“嗯。”

“我剛剛去隔壁班,你妹妹沒來啊,你怎麽還來上學?”

賀慈:“我為什麽不能來上學。”

小組長:“你爸爸走了啊……”

賀慈皺眉:“所以呢。”她是真不懂兩者之間有什麽沖突。

小組長啞口無言。

下一節課,討論賀慈的聲音更多了,賀慈甚至都發現了。

那些小孩被賀慈捉個正著之後只是訕訕了片刻,尷尬過後還是硬著脖子指責賀慈。

那可是她爸爸!

賀慈怎麽能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同學自覺占理,在他們的眼裏,爸爸就是最重要的親人之一。賀慈表現得太冷血,太沒良心了。

讓人討厭又害怕。

賀慈沒有放在心上,回到自己的座位。

小鬼們反倒認為賀慈是怕了他們。一個調皮的同學變本加厲,竟然大聲指責賀慈,手指都要頂到賀慈的鼻尖了。

有第一個人壯膽,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他們圍著賀慈,喋喋不休。

要說更惡毒的事,他們幹不出來,但是他們也不肯走。

賀慈方才根本不理睬他們的舉動讓他們的尊嚴大減。

為首的男孩覺得很沒面子,壯著膽子扯賀慈的辮子。

賀慈被扯痛,仰起頭,面色冰冷。

沒過多久,湯元接道了班主任的電話。

“賀慈把人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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