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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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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家門外擠著看熱鬧的人太多,葉安國在車上貼好雙喜,綁好紅綢花,跟著連躍還有駕駛員上車後,出村子就出了很久。

因為路難走開不快,更因為一路上車子兩旁都跟著許多大人和小孩。

有的小孩調皮又沒大人拉著,還會跑到車頭前鬧,車子自然不敢胡亂往前沖。

大喜的日子不能亂生氣,這種事都當是旁人給的熱鬧祝福,所以車子也就慢慢走了。

誰家辦喜事來看熱鬧的人越多,也就代表著越有面子,是該高興的事情。

葉安國坐在車子後排座上搖搖晃晃,不好意思地跟駕駛員和連躍說:“真是麻煩你們了。”

連躍用一副道上的語氣說:“大哥別這麽客氣,咱都是自己人。”

於是吉普車慢慢游慢慢游,一直游到和風水大隊的分界大橋上,那些看熱鬧的大人和小孩才不跟。再跟就到風水大隊去了,大家還是都有地界概念的。

何月香一早就起來換好了紅嫁衣,綰起發髻頭上戴好了紅頭花。

鄉下買不到畫臉的東西,她就用燒過的火柴桿,把眉毛給塗了塗黑,又找紅紙仔細擦了嘴唇,並在臉頰上擦了淡淡的胭紅。

喜丫過來看到她的時候,只說她比仙女還要漂亮。

又是問她眉毛怎麽塗黑的,嘴唇怎麽塗紅的,臉頰上那一抹似桃花的紅又是哪來的。

何月香坐著和她聊天,笑著跟她分享自己的化妝絕技。

之後就一直在自己房裏等著,等著新郎上門來,把她帶到婆家去。

眼見著外面的日頭漸漸升高過屋頂,家裏的親戚陸續上門,都進屋來和何月香說說話。

大喜的日子不說不高興的,來來去去都說何月香今天是怎麽怎麽漂亮。

長輩們都愛聯系古今,說著說著又會說到自己當初結婚。

說他們那時候才是窮得什麽也沒有,帶新娘子能趕個驢車,已經很不錯了。

說著人就問:“他家今天怎麽來接親?”

何月香搖搖頭笑著道:“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是無所謂的。”

何母在旁邊開口:“這太陽都多高了,還沒過來,別也是趕個驢車。”

何月香看向她媽,“驢車也好啊,多喜慶啊。”

何母不想在這大喜日子說難聽話,索性不再出聲了。

她當然是不滿意這門親事的,要不是她和何父疼女兒,死也不可能同意這門親事。

兩口子辛辛苦苦養大的姑娘,要文化有文化,要模樣有模樣,想向他家說親的人多的是,結果何月香最後就自己看上葉家這麽一戶窮得快揭不開鍋的,基本等於倒貼嫁過去的。

從訂婚開始,他們就沒叫男方家裏花什麽錢。

每次何月香去葉家,倒是還會花不少錢買好吃的給他家那些孩子,這不是倒貼是什麽?

誰家養閨女嫁人不要一筆彩禮?

誰家就這麽把閨女養大,白白送給人家去?

何母心裏一直有氣,有些話也不是沒跟何月香說過。

說他們家可以什麽都不要,可以讓她任性,但如果婚後日子過得不好,別回娘家哭,別後悔。

結婚就分家這事,是何父何母為何月香爭取的最後尊嚴。

他們家為了女兒嫁給喜歡的人,可以什麽都不要,但絕不能把女兒白送過去撫養伺候葉家一家老小,這條答應就考慮,不答應這門婚事絕不考慮。

眼下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就什麽都不說了。

不管心裏高不高興願不願意,這門婚事不會再有什麽意外,成定了。

然後就在屋裏的人在說驢車不驢車的時候,忽聽到外頭傳來各種驚嘆的騷動聲。

何月香和家裏的親戚一起,伸頭試圖往窗戶外,想看看是怎麽了。

門口一瞬擠了許多人,壓根看不到什麽。

然後就見喜丫沖進了屋裏來,瞪大了眼睛說:“我的媽,我長這麽大沒見過人家結婚用汽車帶新娘子,葉安國開汽車帶你來了!”

何月香聽到這話,驀地一楞。

其他親戚葉跟著一楞,然後反應迅速,拉著何母的手就出門往院子外去了。

何月香也想出去看一下,被喜丫按了回去。

她說:“按規矩你不是不能出去嗎,你就等著唄,待會直接坐汽車!”

何月香根本不敢相信,看著喜丫:“你沒胡說八道吧?葉家哪來的汽車啊?只有城裏的幹部家庭才能用得起汽車啊。就我們整個豐谷縣,估計也就兩三輛吉普車。”

她覺得葉家能借個自行車來,就已經非常好了。

趕個驢車來她也能接受,反正她只是想嫁給葉安國而已,別的形式上的東西都不在乎。

喜丫在她旁邊坐下來,笑著道:“你聽啊。”

何月香豎起了耳朵仔細去聽,果然聽到人聲鼎沸,來看熱鬧的人好像在外面擠成了一堆,確實也有不少小孩子在大聲喊:“汽車來帶新娘子啦!汽車來帶新娘子啦!”

何月香想笑又忍著,還是不敢相信地看著喜丫,“哪來的汽車啊?”

喜丫伸手挽著她的胳膊,“我怎麽知道啊?反正他是開汽車來的,你待會可以坐汽車!”

何月香在屋裏抿唇埋頭笑起來。

她雖然不是虛榮的人,但這汽車接新娘子,她確實也淡定平常不了。

何家院子外面,自打吉普車停下,很快就擠得水洩不通了。

許多大人小孩是看到吉普車開過來,中途就跟著跑過來看熱鬧的,到了這裏,附近人家的閑人也全都擁簇了過來,拼命擠著要看汽車。

葉安國真是費力九牛二虎之力才開車門下車。

他今天也穿了一身新衣服,莊重又大方的深藏青中山裝,襯得他整個人都異常儒雅有氣質。

何母站在親戚中間,看著葉安國從吉普車裏下來,感受到鄰裏親戚各種人投來的艷羨又激動目光,她心裏剛才的郁悶氣也一下子散幹凈了。

旁邊人的聲音全往她耳朵裏鉆——

“小夥子人材不錯啊,香香眼光就是好。”

“吉普車都能弄來,家庭真有那麽差?”

“男方家用心了,香香不會嫁錯的。”

……

聽了一陣,何母嘴角就慢慢勾起笑意來了。

而且是那種,想抿唇往下忍,也完全忍不住的笑意。

她不知道葉家是怎麽搞來吉普車的,但確實是給足了他們何家面子。

香香這一回出嫁,不管婚後過成什麽樣子,至少這場婚禮,會成為整個公社乃至整個縣城的鄉下,最轟動最有面子的一場婚禮!

吉普車帶新娘子的事在向陽大隊和風水大隊引起了巨大轟動,隨後傳播很快,周圈的大隊乃至到公社,很多人都聽說了這個事。

有過分閑的,都跑來看熱鬧。

沒時間看熱鬧的,就湊頭在一起談說一番,只說誰家嫁閨女這麽有面兒,簡直八輩子修來的。

嚴正兵這種二流子小混混,上午也在吉普車後頭跟到了陽水河的大橋。

後來他跟朋友混到公社,去福園中學找了吳巧艷出來,跟吳巧艷說了一通,只說他家門旁那戶人家,拉風得不行不行的。

吳巧艷聽到這話臉色一暗,卻也沒說難聽話,只是不出聲。

嚴正兵想起來了,看著吳巧艷問:“之前聽說八隊有兩家打仗,就是你家和他家吧?”

吳巧艷點點頭,“他家的熱鬧我家不湊。”

說著又看向嚴正兵,眉眼染上笑說:“沒什麽好羨慕的,你以後可以更厲害。”

嚴正兵居然被她說得有點不自然了,到底是沒怎麽跟女孩相處過。

他哈哈一笑說:“你要是這麽說,那我以後必須得很厲害。”

就是因為吳巧艷救了嚴正兵,他們現在自然成了朋友。

按照吳巧艷的計劃和推算,他們相處密切了,會成為男女朋友,然後她就一生無憂了。

管葉家現在搞多大的陣仗出來,吳巧艷都不覺得有什麽可稀罕的。

因為這個世界最值得稀罕的男人,現在在她身邊,不在葉四丫身邊,她這輩子穩穩會比別人過得好上千倍百倍,哪裏需要去羨慕別人啊?

等到了她成為富太太的時候,多的是人羨慕她。

現在葉家出的這些風頭,和嚴正兵之後的暴富比起來,簡直就不值一提。

有嚴正兵這樣看熱鬧的給吳巧艷帶消息,自然就有別人往別處散閑話。

葉安明在供銷社還沒有走,就也聽說了向陽大隊有人用吉普車帶新娘子的事情。

別人不知道,但他知道,向陽大隊今天帶新娘子的,只有他二叔家一家。

他聽著別人說閑話,十分的不相信,但也沒開口質疑什麽。

到中午,他摸空騎車回家,打算去他二叔家露個臉。

到家的時候看到葉老大和劉蘭花在家,便問了句:“聽說二叔家找了吉普車帶新娘子?”

葉老大和劉蘭花默契地心想,這消息可傳得真快。

不過小半天的時間,只怕整個公社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

劉蘭花在竈房裏燒飯,陰陽怪氣道:“是啊,都快燒天上去了。你沒看你二嬸笑得呀,我的媽,門牙都要呲出來了。他家沒這本事,又是那些知青搞的車來。”

葉安明得知了事情原委,也沒說什麽。

他轉身要去葉老二家,打算在大家吃喜酒的時候露個臉,結果還沒出門,他奶奶又回來了。

葉老大坐在院子裏的槐樹下,看向葉老太問:“不是吃喜酒去了?怎麽回來了?”

葉老太開口就罵:“吃個狗屎,我白在那看人臉色,氣得吃不下!”

倒不是葉老二和蘇華榮給她臉色看,而是葉老二和蘇華榮臉上的笑容,刺得她心裏難受。

然後在那裏吃喜酒的鄉鄰,跟葉老二家交好,故意刺激她的面子,讓她坐不住。

被那些人夾攻著,她還吃什麽喜酒喜菜?!

也就葉安慧那妮子沒心沒肺,不管人說什麽難聽話,在那樂呵呵地跑來跑去。

葉安明看葉老太回來了,自己便過去葉老二家,隨便招呼了下客人,主要把大隊的領導們都招呼了,把該做的面子工程做了,自己也就回家來了。

蘇瓷看到他家這位三哥也不打招呼,只當他不存在。

這位三哥不如葉安慧,葉安慧雖然也因為兩家的關系平時不和他們說話,但到底心裏是認他們這些堂哥堂姐堂妹的,只不過礙於大人的關系不好親近罷了。

葉安明就不一樣了,他知道自己是誰生的,所以他更怕和她家有接觸。

好像接觸多了,他們這窮困一家子會賴上他一樣。

這種心理,蘇瓷也能理解吧。

就是怕被賴上,所以他比葉安慧更加怕和他們家有接觸,哪怕兩家關系沒壞的時候,他也從來都是避著,他怕那層血親會綁住他,所以更疏遠更冷漠。

看到葉安明過來露個臉就走人了,家裏也沒人說什麽。

蘇華榮和葉老二向來自卑,也便很自覺,從來不會主動往葉安明身上攀,免得老臉掛不住。

葉安明過來這一會,沒有影響家裏的喜慶氛圍。

中午擺宴主要是請鄉鄰和大隊的領導,家裏的親戚還幫著忙忙事情呢。

忙了半天,蘇瓷躲到角落裏清凈了一會。

肖桉和錢小川吃完了宴席,過來和她坐一起,摸著肚皮說:“啊,好久沒吃這麽飽了。”

蘇瓷看向他們笑一下。

她想起點事情來,這會兒問肖桉和錢小川,“你們這吉普車,到底從哪弄來的?”

肖桉沒說話,錢小川笑著道:“連躍讓咱先不說。”

蘇瓷定住目光盯著他,“正當途徑來的吧?”

錢小川笑一下,“這種東西,通過不正當途徑它能弄來嗎?”

想想現在都是哪裏才有吉普車啊,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弄來的,不正當那不是找死啊?

蘇瓷想了想,“不說拉倒。”

錢小川就是不說,繼續賣關子,“過一陣子你就知道了。”

看肖桉和錢小川都不說,蘇瓷也就沒再問了。

她坐著休息上一會,宴席徹底結束,又起來幫著送送客人,看著家裏清凈下來。

然後也沒清凈多長時間,吉普車帶著新娘子回來了。

吉普車一出現,後頭就跟了一大串看熱鬧的人,以前很多人都是看新娘子,今天大部分人都是看車,順便才看看車裏坐著的新娘子。

吉普車讓人開眼招人稀罕,車裏坐著的新娘子也格外漂亮。

一身紅色吸引人眼球,眉眼黑黑的,嘴唇泛著紅,臉頰上淡淡的顏色像是春日初開的桃花。

而新娘子一帶回來,葉老二家的喜慶就更盛了。

屋外又是堵了個水洩不通,好容易才把新娘子給帶進屋裏坐著去。

新娘子到家後開始準備晚宴。

晚宴就是家裏大人和親戚們坐下來吃,差不多就是一桌。

這一頓飯結束,賓客一散,便算禮成了。

雖說這一天都熱鬧得像炸了向陽大隊的鍋,到晚上結束的時候,大家也都覺得很累。

連躍帶著肖桉、錢小川和駕駛員準備上車走人。

蘇華榮拉著蘇瓷一起送他們,不止給了喜糖,還一人給了一包大前門紙煙。

連躍接下紙煙笑了笑,“那就不客氣了啊。”

蘇華榮十分的不好意思,笑著說:“當然不能客氣了,今天實在是麻煩你們了,以後有空,再來家裏吃飯。”

連躍本就不是會客氣的人。

和蘇華榮寒暄了兩句,便帶著肖桉、錢小川和駕駛員上車走人了。

家裏的人全部送完,屋裏屋外慢慢安靜下來。

葉老二和蘇華榮今天笑得臉都僵了,一輩子沒這麽開心過,送完客人後也就讓葉安國帶著何月香回他們的新房去了。

葉安軍帶著剩下的弟弟妹妹沒有閑著,在老金幾個鄰裏的幫助下,把家裏家外收拾了一通。

收拾的時候葉老二和蘇華榮就在默默地算賬,數人家吃喜酒帶來了多少白糖和雞蛋。

賓客吃酒席給的不是禮金,都是帶的白糖和雞蛋。

這些東西葉家自然不會留著自己吃,都是打算拿出去換錢的。

結婚還借了蘇華榮娘家和姐姐的錢呢,這些東西換的錢,都得拿出去填賬。

等把借的錢全部都還完,也就算徹底了結了一樁心頭大事了。

葉安國的這場婚禮是結束了,但在別人嘴裏卻成了被談說很久的大事件。

但凡有人坐下來聊天,都會說起向陽大隊的這場婚禮,尤其是那輛綁紅綢的綠皮吉普車。

因為這件事情太過轟動,葉老大買自行車的事,都成了沒什麽人再提的尋常事。

葉老大後來不再故意去公社騎車回來串門了,更不再走哪把鈴鐺按到哪裏,因為人家都不稀罕這鈴聲了。

之後村子裏還有了傳言,說葉老大記仇不借車給葉老二家,結果葉老二家直接弄了輛汽車來。

葉老大一家被臊得呀,在葉安國結婚的當天,一家子都沒有出門。

就算沒有聽到這些傳言,葉老大一家也快被氣死了。

本來買自行車多新鮮的事情啊,結果他家還沒新鮮幾天呢,現在到成了大隊裏的笑話了。

本來他們手握自行車,是等著看老二家為難的。

結果誰能想到,老二家直接弄來吉普車,把他們家的臉都給打腫了!

現在他家還成了壞人了,不知哪個瞎了眼的說老二家借車,他們記仇不借的。

又說老二家有骨氣,借不來自行車,直接搞輛吉普車,就是為了讓他這個當媽當大哥的難堪。

那麽些嘴碎的都代入老二家位置上去了。

都在那說痛快呀——你家拿喬不借我自行車,我還不稀罕呢,我直接搞輛吉普車,氣死你!到底看你牛,還是我更牛更硬氣!

葉老太氣得呀,拿著拐杖在家裏院子中的土泥地上,戳了一個又一個的泥窟窿。

實在是氣不過了,她狠著聲音對葉安明說:“安明你給我加把勁,再攢點錢,咱家再買個收音機!等你娶媳婦,咱把‘三轉一響’全攢齊,讓他們眼紅去!”

葉安明倒是實誠,“那可能攢不齊。”

他現在都二十二歲了,結婚也就這兩年的事,不可能攢得出這麽多錢。

葉老太又被氣得咬住牙,拿拐杖戳地面:“一點志氣都沒有!”

葉安明聽這話下意識想到葉老二,便忙改了語氣,對葉老太說:“我盡力,奶奶。”

葉老太這才舒服一點,再次強調,“必須盡力!”

葉安國結完婚以後,就不是每天回家裏這邊了。

他和何月香住在兩間新房子裏,兩個人新婚期甜膩了幾天,之後就開始每天去上工幹活掙工分,過上了最尋常的普通農村人生活。

因為兩個人過家務事少,何月香又想粘著葉安國,婚後便每天跟他一起去上工。

雖然女勞力沒有男勞力掙的工分多,但只要不怕苦踏踏實實幹,一年到底結算的時候,掙的工分也很可觀。

小兩口商量了,一邊掙工分攢錢,一邊攢土坯準備蓋豬圈。

等到明年開春的時候,再搞點家庭副業,養頭大肉豬到年底再賣點錢。

除了養豬,還得再養點老母雞。

像雞窩這種工程不大的,葉安國平時就找材料抽空搭一搭,搭好之後買了幾只雞苗,回來精心養著,打算養大了下雞蛋。

生產隊也按人口給他們分了點自留地,兩個人抽空再一起開荒種地。

把門前的荒地整成菜園子,其他地方的荒地松土施肥,種上高粱、玉米和大豆。

他們因為結完婚什麽都要從頭開始,所以便比別人過日子格外辛苦一些。

蘇華榮倒是想過來幫幫忙,先讓他們小兩口把日子給順利過起來,但有心無力,能幫上的並不多。

葉安國看何月香跟自己一起吃苦,每天上工累得不行,心裏也不忍,就叫她:“你別去上工了,在家做做飯洗洗衣服,家裏家外收拾收拾,我一個人掙的工分足夠了。”

何月香不答應,偏要跟著他,只說:“你不是說要攢兩年錢嘛,我們一起多攢點不好嗎?”

葉安國沒有辦法,只好平時幫她一起養雞做家務,總不能帶著她一起上工受苦,回家再讓她一個人做家務,而他就在家做個大爺吧?

而除了維持日常生活,葉安國平時也還會抽空看看書。

晚上坐在桌子邊點著燈,何月香看他做數學題,就很好奇,問他:“早都畢業這麽多年了,怎麽每天還學這些東西?不累嗎?”

葉安國笑笑,“活到老學到老,學習不累。”

說著還要拉她一起,何月香擺手說:“我理科不大行,上學的時候就語文好。”於是她就拿本書在旁邊看,陪著他一起學習。

他們倆新婚生活便就這樣,做什麽都黏在一起。

一起上工掙工分,一起下工做家務,再一起燈下安靜地看書學習,也辛苦也甜。

蘇瓷的初中生活沒有波瀾起伏。

她和李秋玲在一個班,平時和吳巧艷、葉安慧很少會碰面,也就偶爾在上學放學的路上,會碰上葉安慧坐在葉安明的自行車後座上。

當然看到也不打招呼,都是互相當作沒看見。

學校的日常多是每天重覆,時間過起來也便很快。

眼見著六月份又下來了一大半,再過不多久,就到了放暑假的日子。

今天是星期六,上完這一天的課可以放一天假。

蘇瓷和李秋玲早上到了學校,上完早讀接著上課,除了做操和上廁所,其他時間都在教室裏。

然後在最後一節課課間的時候,忽有個男生跑進教室叫蘇瓷,說有人找她。

蘇瓷剛應了聲“哦”,那男生就立馬跑到教室後面,對別的男生說:“穿軍裝,當兵的,可氣派可時髦了。”

這話一說完,教室後頭好多男生跑出去,去看穿軍裝的人。

其他學生沒出去,就趴去窗戶口,伸著頭往外瞧。

蘇瓷心想哪個穿軍裝的會來學校找她,於是揣著疑惑往外去。

到外頭走幾步看到了,是連躍、肖桉和錢小川那三個人,但穿軍裝的,只有連躍一個人。

蘇瓷滿臉疑惑,走到他三人面前,仔仔細細把連躍看了一通,問他:“哪來的?”

這時代所有人都以軍裝為時髦為美,甭管是男女,誰要是能穿一身軍裝出來,馬上就會成為人群裏的焦點。當然趕時髦穿的軍裝,多是以前的老制服。

蘇瓷不懂軍裝的更新換代,不過以為連躍弄了身軍裝來瞎出風頭。

誰知連躍卻笑了一下,看著蘇瓷說:“這麽新的軍裝,當然是部隊發的。”

蘇瓷微微懵一下,眨巴眨巴眼,“部隊裏發的?”

連躍還是笑著,“是啊,手續都辦好了,哥們要去當兵了,明天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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