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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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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裏院外都安靜了片刻,幾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連躍看看吳有財,又看了看其他參與了這次“戰爭”的吳姓人,沈著嗓音道:“葉家就是我們知青點罩的,以後誰再敢欺負葉家的人,就是跟我們知青點過不去!想打仗,隨時奉陪!”

他這話說完,其他人又把目光從蘇瓷身上轉到他身上。

經過剛才的那一仗,誰還敢出聲叫板,看熱鬧的屏著氣,吳姓的人只能硬忍氣。

然後就在大家繼續屏氣沈默的時候,院門外傳進來兩個人的聲音。

大家都轉頭去看,只見大隊書記趙世滿和民兵隊長李勇強過來了,李勇強手裏還抱著槍。

進了院子,趙世滿快速掃一下眼前的場景。

吳大彪坐在堂屋門口,被打成了個狗熊,靠著墻哼哼喘氣,蘇瓷旁邊碎了一張木桌子,竈房門口灑了幾片白色的碎碗片,趙秀菊坐在地上擺撒潑狀,其他人男人的臉上頭上,全部都掛了彩。

掃完一圈收回目光,他看向吳有財,“又搞什麽呢?”

吳有財不管頭上臉上的血,忽反應過來一樣,忙對趙世滿說:“趙書記,您可得給我們做主,葉家不止打了我兒子大彪,還帶著知青過來鬧事,把我家吃飯的東西都砸了!”

趙世滿當然是都看出來了。

他剛才在大隊部聽到兩家又鬧大了的消息,就立馬帶著李勇強趕過來了,來的路上兩人還在談說,這葉家不知怎麽又炸雷了,也不怕鬧起來損失慘重。

結果沒想到,這一次居然是鬧到了吳家。

以前這兩家打仗也有鬧到他那裏的,但都是葉家吃虧,家裏東西被砸的幹幹凈凈。

農村一般打起仗來,都是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

若有一方忍一忍,事情也就鬧不起來,就怕兩邊誰都不讓,最後越鬧越大,誰家弱誰家損失就大。

鬧到他這裏,自然就是口頭教育加調解了事。

因為起因都是小事,兩家都有損失,兩家也都有人被打破腦袋打破頭,所以不好定出確切的對錯來,只能兩邊安撫兩邊教育。

這種事和階級鬥爭也沒有關系,論起來就是人民內部矛盾,而且都是農村最常見的事情,沒必要捅到公社上頭去,他這個大隊書記管不了本大隊的事,那還當什麽大隊書記?

當然他能震得住大隊裏的人,也不是大隊書記這個職位有什麽了不得的權力。

村民們認書記的時候你是書記,全鬧起來不認,大隊書記算個球。

他能當大隊書記,以及能管住事,都是因為他們趙姓一門在向陽大隊勢力最大,人口最多。

本身他又識字有見識能主事,村民們推舉他來當這個書記,他也就當了這個書記。

葉家和吳家的矛盾結了不知道多少年,他有什麽不清楚的。

聽吳有財控訴完,他只淡定地看向吳有財,“好好的,人家就打你兒子?”

吳有財還沒再開口說話,趙秀菊坐在地上刷一下指蘇瓷,“是葉四丫她媽,是蘇華榮先打死了我家的雞,我讓她賠雞她不賠,還把我打了一頓。”

說著擼起自己的袖子,讓趙世滿看:“您看我的胳膊,都叫蘇華榮給咬的。”

說完又去扒頭發,“還有這頭發,生生給我薅掉了一撮!”

聽到這話,在院子外站著的蘇華榮立馬就進來了。

她站到趙世滿面前說:“趙書記您評評理,先是她家的雞到我家菜地裏啄菜,攏共就種了那點菜,她家的雞隔三岔五就來啄。我出去給攆了,碰也沒碰到她家的雞,怎麽就是我打死的?她非賴我打死的,去我家搶雞,我為了攔著她,才和她打起來的。”

說著把自己的頭發撩開,讓趙世滿看她的臉和脖子,“她打我這個,不是傷嗎?”

放下手來又說:“要不是吳大彪到我家砸了雞窩,要不是他家太欺負人了,安國和安軍怎麽會打吳大彪?以前鬧起來的時候,咱家的幾個孩子,哪個沒被他們吳家打過?安國和安軍,沒被打得鼻青臉腫過嗎?欺負咱家小門小姓這麽多年,被打死了也活該!”

蘇華榮說到這裏,趙秀菊上來就跟她吵。

她嗓子粗,指著蘇華榮喊:“你說誰被打死活該?你說誰被打死活該!”

眼見著趙秀菊過來了,民兵隊長李勇強抱著槍往她面前一站,呵斥她:“回去!”

趙秀菊被嚇得再次噎住話,往後退兩步,直接站竈房墻根邊去了。

趙世滿沒接蘇華榮的話,只看著趙秀菊又問:“雞是怎麽死的?說實話!”

趙秀菊貼著墻邊站,被問到這話,悶著氣不出聲了。

趙世滿耐著性子,“我再問你一遍,雞是怎麽死的?”

他雖然和趙秀菊都姓趙,但趙秀菊娘家不是向陽大隊的,所以不存在什麽不一樣的關系。

趙秀菊站著吱唔片刻,終於低聲說了句:“我不知道,我以為就是蘇華榮打死的……”

其實她家的雞是病死的,但她當然不能承認,一承認性質就變了。

她純粹就是看蘇華榮好欺負,想賴她家一只雞,沒成想蘇華榮居然發瘋了,跟她對打,更沒想到,吳大彪去他家出氣,他家兩兒子又把吳大彪打了一頓。

她是沒預料到會鬧起來,原本想著蘇華榮肯定忍氣吞聲讓她搶一只雞。

結果雞沒搶到,事情一步一步鬧大,最後他家還被蘇瓷給砸了。

趙世滿看著趙秀菊,氣得咬牙。

然後他又看向吳有財,“這是多大點事?什麽事情不能好好說?非得這麽鬧?鬧得兩敗俱傷,傷了鄰裏和氣,心裏舒坦了?”

吳有財微低著頭,默聲聽書記訓話。

趙世滿訓了他和趙秀菊一氣,又轉頭看向蘇瓷,問她:“這些東西,都是你砸的?”

蘇瓷坦然承認道:“是我砸的,但他家先動的手,該的!”

趙世滿現在對蘇瓷,莫名有種護著的意思在,用手指指一下她說:“你這丫頭膽子越來越大了!”

說完他又看向頭同樣帶傷的連躍,問他:“你跟這起什麽哄?都還想不想招工回城了?”

連躍笑一下,“有人仗著家裏人多欺負人,我們這可是學雷鋒做好事,您得給我們一人記個先進才是,記過可就過分了啊。”

趙世滿白他一眼,懶得理他。

因為一開始被為難過,他對這些知青印象可沒那麽好,當是孩子才不計較的。

趙世滿站在院子裏,把參與了這個“戰爭”的所有人全部批評教育了一通,最後說:“今天這事情到此為止,誰要再繼續鬧下去,決不輕饒,全都拉去勞教!”

勞教這話一說出來,那鐵定沒人會再帶頭繼續往下鬧了。

勞教是直接抓去工地上幹活,自己自備幹糧和被褥,幹最重最苦的活,挨最難聽的罵,還不給記工分。

其實趙世滿這話,多有唬人的性質在。

因為發生這種大規模沖突,不可能把所有壯丁都拉去勞教。真都拉走不讓掙口糧,那村子裏豈不是要天下大亂了?幾個戶族的人結起來再拿命拼,不是得拼到大隊部去?

所以一般發生這種事,多是教育教育調解調解就算了。

以前葉家吃虧多的時候是這樣,現在吳家吃虧多,也是這樣的處理方式。

這更偏向於是村裏權威人士過來勸架,勸好了就可以了。

而不是他真的在拿大隊書記的身份壓人,更沒有所謂的硬性法律和律例可言,把事情壓下去就行了。

這場“戰爭”在趙世滿教育完所有人後宣告結束。

他先讓看熱鬧的人散了,隨後叫蘇瓷把這些知青都給帶走,然後再遣散吳姓人,這事也就算了結了。

那些看熱鬧的本莊人一走,都在背後暢快,說吳家被打被砸活該。

主要八隊最後一排莊子上多是散姓,平時多多少少都在言語或者其他方面受過吳家的氣,雖沒有像葉老二家那樣被欺負,但能看到吳家倒黴,大家都喜聞樂見。

把人都遣散以後,趙世滿也就帶著李勇強走了。

回去大隊部的路上,趙世滿對李勇強說:“葉蘇瓷這丫頭,本事不小啊。”

李勇強也是這麽想的,背著槍接話道:“你說誰能想到,她能把知青動員來幫她家撐場?”

趙世滿轉頭往李勇強看一眼,“就這一次,以後整個向陽大隊,誰還敢欺負葉家?”

李勇強想一想,“也好,葉老二過得實在窩囊。”

趙世滿看向前方輕笑一下,“這葉蘇瓷,不像是葉老二的種。”

李勇強也笑,“話不能這麽說,龍生九子,子子不同。”

趙世滿嘆口氣,“我就在這想啊,咱們這小地方,到底能不能飛出一只金鳳凰來。”

李勇強轉頭看向他,“葉四丫?”

趙世滿點一點頭,“等著看吧,我總覺得她能有不一樣的大出息,就看我這眼光準不準了。”

李勇強沒什麽很大的感覺。

他在心裏想,再怎麽能耐也是個女娃娃,頂天了又能有多大的出息?

不過他沒說出來。

這話再聊兩句也就翻過去了。

“戰爭”結束後,連躍他們沒在葉家多留,直接就回了知青點。

蘇瓷一家回到自家院子裏坐下,默聲小片刻,然後便互相看著彼此忍不住笑了起來。

憋在心裏憋得那麽多年的一口氣,今天總算是給出了,嘴角的笑意根本忍不住。

以後他們家在八隊,甚至整個向陽大隊,也不會再是誰想欺負一把就欺負一把的存在了,這事值得開心上幾年。

蘇華榮看葉安國和葉安軍灰頭土臉的,臉上身上都有傷,還是忍不住心疼。

她起身進竈房裏去,兌了溫水拿了毛巾出來,讓葉安國和葉安軍洗臉。

看他們都揚眉吐氣般地開心,蘇瓷自然也跟著開心。

她坐在一邊看著葉安國和葉安軍洗臉洗手洗頭,目光隨意轉一下,就看到了坐在堂屋門口正在布煙袋子裏挖煙草的葉老二。

等葉老二點上了煙砸一口,蘇瓷便看著他好奇問了句:“老葉同志,你是什麽時候回來的?還有你身上的傷……又是哪裏來的?”

因為一直在關註戰況,家裏根本沒任何人註意到葉老二。

聽蘇瓷這麽說,大家都轉頭去看葉老二。

葉老二叼著煙鍋子,翻個白眼,直接沒理蘇瓷。

蘇瓷沒忍住悶笑出來,沒再說他什麽。

這邊蘇華榮等葉安國和葉安軍洗幹凈了,她又去兌溫水,端去給葉老二:“洗洗。”

吳巧艷今天晚上沒有住學校。

有人跑去公社中學,告訴了她家裏發生的事情,所以她放學後就趕忙跑回來了。

回到家奔進院子一看,只見家裏滿地狼藉。

她媽趙秀菊坐在竈房墻根下抹眼淚,她哥吳大彪鼻青臉腫地靠在堂屋門外,她爸吳有財在一口一口地抽旱煙。

看到她回來,也沒人開口說話。

她往裏走,走到竈房門口,只見她家竈房裏的東西全被砸了,竹籃子被拆了竹條摔在地上,裏面的黑饅頭黃窩窩頭也都滾了出來。

竈房的地上全是碗片,家裏一個完整的碗都沒剩。

捏著手指走進去,只見竈臺上的兩口鐵鍋,也全部被捅了個大窟窿,全廢了。

鍋沒了碗沒了,裝饅頭的竹籃子散了,雞窩全塌了,就連吃飯的小桌子也被砸碎了。

以前只會發生在葉家的事情,現在全部報都應在了她家。

她捏著手指站在竈房裏,心情久久不能平覆。

這種被人欺負到臉上,欺負到家裏的滋味,哪是那麽容易咽下去的。

可連整個吳姓的人都拿葉家沒辦法,那她現在又能做什麽?

她片刻轉身沖出去,沖到堂屋門邊的吳大彪面前,怨怪他道:“說了不叫你惹到葉四丫,不叫你惹到葉四丫,你就是不聽!”

吳大彪眨眨他那被揍腫了的眼,沒說話。

那邊趙秀菊抹了鼻子護短道:“死丫頭你胳膊肘往外拐,是我被蘇華榮欺負了,你大哥是替我出氣去的,你罵你大哥幹什麽?”

吳巧艷還想再說話,話沒出口。

吳有財沈聲怒斥:“都他媽給我閉嘴!”

他話音剛落,又有個男娃進了他家院子。

男娃繃著表情,對吳有財說:“大伯,我爸叫你帶著伯母和大哥大姐,去我家吃飯。”

吳有財也確實不想看這滿地狼藉憋一肚子氣。

他不管趙秀菊和倆孩子,起身就跟這男娃上他弟弟家去了。

趙秀菊沒有去,吳巧艷和吳大彪也沒去。

哪還有那心情吃什麽晚飯,趙秀菊哭了一會站起身,拿起掃帚開始收拾家裏,一邊收拾一邊低聲罵,把葉家全家人以及祖宗十八代又顛來倒去地罵了許多遍。

蘇華榮嫁給葉老二二十多年,第一次體會到什麽叫真正的舒心。

春天的氣息走哪都能撲到臉上,頭上的天空藍得漂亮,西斜的太陽紅得像花,就連墻頭上長出來的雜草開出來的小花,都是最美麗的樣子。

葉老二抽完一鍋煙也後沒閑著。

利用天黑前的這點時間,挑了好些曬幹的玉米桿,在葉安國和葉安軍的幫忙下,把被吳大彪砸塌的雞窩頂給修了起來。

他修好雞窩頂,蘇華榮和家裏的丫頭們,也餵完了豬燒好了晚飯。

一家人坐下來吃飯,飯桌上的氣氛也比平時好了許多倍,簡直比不久前過年還要開心數倍。

葉蘇紅率先開口說話:“看以後誰還敢欺負咱家!”

葉蘇梅笑著接話道:“應該是沒有了。”

蘇瓷只笑著聽他們說話,自己沒開口說什麽。

吃完飯別人都出去了,她把自己的作業拿出來做,葉安國和葉安家在旁邊陪她一起。

葉安家是今年剛上的小學一年級,他覺得學習挺好玩的,每晚都會和蘇瓷一起寫作業學習。

他一直記著蘇瓷對他說過的話,在學校把最主要的心思都放在學知識上面。

葉安國也是聽了蘇瓷的話,現在每天都會把以前學過的東西拿出來再鞏固鞏固。

有蘇瓷和葉安家陪著他一起,倒也能沈得下心來,不覺得浮躁。

這一日是葉家的勝利日,和吳家的這場大戰,很快就在大隊傳遍了。

蘇華榮晚飯後出門去,和蔣雲霞幾個婦人在一起說話,聽她們把蘇瓷誇了不知道多少遍,只說她比男娃還有本事。

除了誇蘇瓷,她們也小聲罵吳家活該。

比如像蔣雲霞,雖說她家和吳家沒有明顯矛盾,平時還能串個門互相借個東西,但心裏對吳家都有意見,所以都暢快他家。

暢快完了,蘇華榮心裏郁結了二十多年的憋悶氣,也差不多消散幹凈了。

晚上回到家洗漱睡覺,躺在床上的時候,都覺得通體舒泰。

往常她都是憋屈得睡不著,或者是愁得睡不著,今天卻是高興和痛快得睡不著。

腦子裏一遍一遍回想下午發生的事,只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

就是做夢也沒想過,他家有一天能把吳家給治住。

他家一家人受過的所有委屈和窩囊氣,都能如數還給吳家。

想得家裏人差不多都睡著了,她還精神抖擻的。

然後在翻個身準備睡覺的時候,忽聽到有腳步聲進了竈房的門。

她登時心裏一緊,下意識就覺得是不是吳家的人夜裏摸來報仇了。

結果下一秒,就聽到了蘇瓷的聲音,壓著嗓子問她:“媽,你睡著了沒有?”

蘇華榮放了心,掀開被子起身,“怎麽了?”

蘇瓷沒往房裏去,就站在房間門口,“年前家裏交生豬,不是得了三斤肉票嘛,過年用了一斤,招待金叔用了一斤,是不是還剩下一斤在手裏?”

蘇華榮在房裏點了燈,端著油燈過來,借光看著蘇瓷的臉,“是還有一斤。”

蘇瓷也跟她多沒繞彎子,直接道:“我今天叫那些知青過來幫忙,一個個都是負傷回去的,咱不能白叫他們辛苦這一回啊。我想買一斤豬肉,明天給送知青點去,您看行嗎?”

蘇華榮想都不想,“我給你找去。”

說完立馬回了屋裏,一會出來,不止拿了肉票,還拿了一塊錢,送到蘇瓷手裏說:“替咱們家人,好好跟那些小夥子說聲謝謝。”

蘇瓷笑笑,只把肉票接下了。

她把一塊錢還給蘇華榮,繼續壓著聲音道:“錢我自己有,你收回去吧。”

說完把錢塞回蘇華榮手裏,她轉身便要走。

蘇花榮伸手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看著她認真說:“大隊雖然幫你出了學費,可到底還要生活費,你要是需要錢,一定要跟媽說,你爸現在不會不給錢的。”

蘇瓷知道,也不想多推讓,便點點頭應了聲:“好的。”

蘇華榮卻還是沒放開她的手,看著她又吱唔著說了句:“你說,吳家會不會再找咱報仇?”

蘇瓷拍拍她的手背,讓她放穩了心,“不會的,再鬧還是他家吃虧,你就想想,咱家以前被欺負成那樣,為什麽只能忍著?不就是因為鬧不過嘛,只好忍著了。吳大彪今天被打成那樣,我不信他這麽不長記性,以後還敢來咱家撒野。”

蘇華榮慢慢點頭,真的就把心放下了。

她笑了笑,松開蘇瓷的手,叫她:“快點回去睡覺吧,明天還要上學呢。”

蘇瓷拿完肉票,回屋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樣起得早,洗漱完吃點東西,到小樹林邊和李秋玲碰頭。

今天剛碰上面,李秋玲就問蘇瓷:“聽說你家和吳巧艷家打仗了,吳巧艷他爸帶了那麽多姓吳的,都沒打過你家,你還把她家吃飯的東西全給砸了?”

蘇瓷笑笑,“有知青來幫忙。”

李秋玲還是覺得厲害,“真是太解氣了,早就應該把他家收拾一頓了!看以後趙秀菊,還有吳大彪和吳巧艷,還敢不敢在大隊裏橫著走。”

蘇瓷不知道趙秀菊和她那倆敗類兒女還敢不敢在大隊橫著走,但肯定是不敢再在她家人面前耀武揚威了。被人毒打的滋味,以及眼睜睜看著家裏東西被砸沒辦法的滋味,都不是好受的。

吳巧艷家也不是特富裕的家庭。

他家也就吳有財平時穩定上工掙工分,吳大彪成天就是混,吳巧艷還讀書花錢,不過就是家裏孩子少,所以過得相對輕松那麽一些。

蘇瓷砸了他家那麽多東西,夠他家費時間攢的。

這年代的鍋碗瓢盆就是家產,和後來家裏的電視冰箱空調洗衣機是一個性質,不是砸了隨隨便便就能再置辦起來的東西。

誰家都不是只想鬧事不想過日子的人,被打過一次砸過一次他們就知道了,有些人惹起來是要付出巨大代價的,以後自然就不敢再犯賤亂招惹了。

因為這一仗,蘇華榮在八隊婦人圈子裏揚眉吐氣,葉老二也同樣把腰桿子直起來了。

早上吃完飯按點去上工,精神狀態看起來比平時好上一百倍。

以前他走哪都勾著頭,唯唯諾諾的。

上回的收音機讓他直了些腰,這回打仗的事,算是讓他把腰徹底挺直了。

當然他本性懦弱不愛惹事,上工的時候當然也不會去招惹吳家人。

他就和平時相處那些散姓漢子一起,還和往常一樣,要麽埋頭幹活別的不管,要麽累了就去休息抽煙並吹吹小牛。

在他埋頭幹活的時候,幾個姓吳的沒事就往他看兩眼。

兩個姓吳的手搭農具站著休息,一直盯著葉老二,盯一會,其中一個說:“現在就他一個姓葉的,要不要上去弄他?”

另一個姓吳的收回目光看他,無語地掀他一眼。

覺得不痛快,又擡手在他腦袋上乎一巴掌,“弄誰?你腦子叫驢踢過??”

現在整個向陽大隊,誰還敢弄葉老二家的人?

昨天那事鬧得所有人都知道了,誰想倒吳有財家那樣的黴,鍋碗瓢盆連帶吃飯桌子都被砸了稀碎,那就去弄他好了!

腦袋挨打了那姓吳的說:“欸?你怎麽知道我腦子被驢踢過?”

另個姓吳的用一言難盡的表情看著他:“……”

他繼續說:“我小時候在驢屁股後面玩,叫他一腳蹬腦門子上了,把我疼的啊,眼淚花花掉。”

另個姓吳的擰起眉眨了眨眼:“……”

那個以為他不信,繼續說:“真的啊,就踢在了正腦門上。”

另個姓吳的忍無可忍,抄起鐝頭就要往他腦袋上虛晃,“再廢話我刨了你!”

他被嚇得撒腿跑開幾步,再次強調:“是真的呢!”

另個姓吳的深呼吸幾口氣,翻幾下白眼,讓自己鎮定加冷靜。

蘇瓷利用學校中午午休的時間,去肉站買了一斤豬肉。

晚上放學她拎著豬肉回家,先去了一趟知青點,在知青點的院子大門外,把一斤豬肉和一小袋的白面送給了連躍。

連躍一邊說著“這麽客氣”,一邊就把豬肉和白面全接下去了。

蘇瓷笑笑,沒說他什麽,只問:“你們都沒事吧,身上的傷都怎麽樣?”

連躍無所謂道:“沒傷到骨頭,都是小傷,習慣了。”

蘇瓷點點頭,認認真真說:“這次,真的非常謝謝你們出手幫忙。”

連躍嘖一下嘴,“還是這麽見外。”

蘇瓷不跟他見外了,也不想搞得更煽情,所以讓他把肉和面拿回去,自己就不進去了。

連躍擡擡手裏的肉和面,“不留下來一起吃?”

蘇瓷搖搖頭,“不了,給你們多留一口,我家裏還有事,就先回去了。”

連躍知道她從來不會假客氣,也就沒有多留她。

看著蘇瓷走到小竹林邊,他便拎著肉和面回了屋裏,進門把東西往飯盆裏一扔,說了句:“犒賞三軍!”

知青們撲過來看,眼睛瞬間亮起來。

怎麽說,這一仗打的,值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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