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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男記、男妓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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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新婚夫妻,我背著你去秦樓楚館,這不合適。”

洛醺急忙道:“假的,假扮而已。”

邵男道:“但要逼真。”

洛醺不禁問:“逼真到何種程度?比如,比如,比如……”

邵男一把摟住她:“先從擁抱開始,然後,然後,然後……”

第一夜,出糗

邵男說著眼珠子朝窗戶一邊的方向滾動,無非是給洛醺暗示,聰慧如洛醺,當即心領神會,想踹他的腿擡起又放下,乖乖的由他摟著。

窗戶上,倒掛金鉤的吊著一個人,老宅,糊的仍舊是窗戶紙,捅開的窟窿處赫然露出一只賊溜溜的眼睛,發現擁抱在一起的洛醺與邵男,偷窺者須臾間便翻上屋頂逃之夭夭。

邵男微瞇雙目,用心聆聽,得知對方走了才松開洛醺,解釋:“剛剛有人來,是以冒犯了。”

洛醺無心糾纏他的冒犯,突然發現他絕非想象的那種繡花枕頭,在自己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他就知道有人潛入,看來果然是沈稼軒說的身手了得,好奇的問:“是不是咱們的鄰居。”

這鄰居指的是誰邵男清楚,道:“不確定,但必定是與之有關的人。”

洛醺仍有疑慮:“他們既然不放心,索性把這周邊的房子都買下或者租下,幹嘛還讓我們輕松的做了鄰居。”

邵男手在虛空中一指:“你可知這個城市暗藏著多少發報機,他們總不能安插一處就趕走一處的百姓,我們也是費盡心思才找到這一處旁邊的人家搬離,花錢賃下。”

洛醺又奇怪了:“就憑你的耳朵,就能知道人家發報的是什麽內容?”

邵男詭異的一笑:“這是機密,恕不能據實相告。”

洛醺撇撇嘴:“不告訴拉倒,我只是負責配合你,才懶得管你幹啥。”

眼看天色已晚,邵男道:“家裏有米面沒有菜,今個我們去外面吃點,明天還有件重要的事。”

洛醺以為他要開始竊聽行動,也希望他速戰速決。自己好能快點回到沈稼軒身邊,禁不住歡喜道:“希望你明天竊聽成功,然後我就自由了。”

話剛落,邵男立即給她潑下一盆冷水:“明日重要之事是補照一張婚照,本來應該在縣裏拍的,當時著急來北平。”

婚照當然是他和洛醺的,洛醺錯愕的望著他:“大哥。不用逼真到這樣吧。”

邵男道:“他們今天來偷窺。不能保證哪天就潛入,至於何時我才能聽到那條至關重要的消息還是未知,所以必須得以假亂真。”

洛醺嘟著嘴:“我不去,我和我叔都沒拍過那東西呢。”

邵男以命令的口吻:“你必須去。”

洛醺來了脾氣。心道莫說是你,沈稼轔茹毛飲血般的生性也沒能把我怎樣,還不是妥協再妥協,遷就再遷就,於是牛逼哄哄的哼了聲,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耳濡目染沈稼轔的說話方式,被他熏陶得脫口道:“老子偏不去。”

邵男被她的粗言俚語弄得楞住,看她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與大咧咧的說話方式格格不入。噗嗤一笑。繼而從懷裏掏出一張紙刷拉抖開,上面又是洛秀才那遒勁的大字:爹給你跪下了。

洛醺一把奪過,吼道:“有完沒完,學諸葛亮錦囊妙計贈趙雲,換個新鮮的招數。”

邵男揶揄道:“招不在新。管用就行,洛先生大智,我等佩服。”

洛醺氣歸氣,手撫父親的親筆字,突然心中升起萬般柔情,嘟囔:“去就去,反正整天閑著五脊六獸,反正花你的錢,反正老子還沒拍過那種東西。”

邵男伸手相請,要洛醺隨他出去吃飯,也沒有走的太遠,沈稼軒交代過他,洛醺在北平有很多人認識,是以告訴邵男盡量要洛醺深居簡出,也符合一個少婦的形象,所以,邵男帶著洛醺就在梅家胡同盡頭的老家菜館點了兩碗面。

洛醺還以為自己和邵男假扮夫妻配合他的工作,是父親那一方面的貴客,不是大魚大肉也不至於這麽清淡,一坨面條上面飄著幾片蔥花,於是用筷子當當敲著碗給邵男聽,牢騷道:“清湯拉水的,我們是扮夫妻不是扮和尚尼姑。”

邵男噓了聲,然後警覺的四下環顧,過去管櫃臺裏的掌櫃要了兩枚鹵雞蛋,回來道:“我習慣了清湯寡水,忽略了你的感受,主要是我們不能在外面耽擱太久,明天在家裏給你做頓像樣的。”

他邊說邊順手剝開雞蛋遞過來,洛醺伸出一支筷子去插那個光溜溜雞蛋,太滑沒插準,於是抓住邵男拿著雞蛋的手,再把筷子使勁一紮,成功,舉著雞蛋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卻沒發現邵男的手僵硬在半空良久,放下時不自然的攥緊又松開,松開又握上,第一次領教洛醺吃東西的怪異。

兩個鹵雞蛋墊底,一碗面條呼嚕呼嚕的吃完,邵男忍不住暗笑,看洛醺瘦瘦的不想飯量如此大。

飯後兩個人回到家裏,秋深夜涼,邵男摸摸炕,冰冷,索性來之前北平的同志已經為他們準備好了日常生活所用的一切,包括劈柴等物,他燃起鍋竈,鍋竈連著火炕,不多時就把炕燒得熱烘烘的。

洛醺溜進廚房看他蹲在鍋竈邊,游手好閑還逗弄人家:“這就開始過日子了我的相公。”

邵男偏頭一笑,沈稼軒告訴過他,洛醺頑劣,或許有什麽出其不意攻其無備的地方,他有了防備,於是配合洛醺的話道:“這裏交給我,娘子只需要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好吃懶做。”

洛醺撇撇嘴,沒占到什麽便宜,轉身回了臥房,從炕梢的矮櫃裏拿出兩套被褥鋪好,炕頭一床炕梢一床,中間是那個飯桌。

邵男回來摸摸炕,感覺溫度夠了,對她道:“睡吧。”

睡這個字有點暧昧,洛醺抓耳撓腮,沒心沒肺的道:“第一夜哈。”

這話比睡還暧昧,邵男咬了下嘴唇沒有搭腔,從行李箱裏拿出一個瓷枕,用一塊碎花布裹住。

洛醺看他鼓搗半天,好心勸他:“這個季節睡瓷枕太涼了。”

邵男用手輕彈了下瓷枕:“可以告訴你,這是最古老的竊聽器,我枕著它就可以在睡覺的時候都竊聽了。”

洛醺對此事還真不知道,好奇,爬到炕上,過去邵男的鋪蓋上躺下去試試瓷枕,聽了半天什麽都沒聽到,想是自己的聽力太稀松平常,於是又繞過飯桌回去自己的被窩裏躺好。

邵男看她像個孩子似的,再次被逗樂,脫了外衣剛想解褲子,洛醺突然喊道:“你幹什麽?”

邵男捏著褲腰帶的手僵住,終於明白過來,訥訥的:“對不起,我忘記了。”想去換套睡衣,才發現行李箱裏沒帶,唯有明天去買,然後就和衣躺下。

燈火熄滅,黑暗中洛醺不是不敢睡,而是睡不著,一個才認識不久的大男人近在咫尺,感覺別扭,又不敢出聲,怕影響邵男竊聽,忍著忍著,忍過半個時辰後,冒出一個主意,看邵男像是個正人君子,假如自己那樣那樣那樣……他實在受不了必定放自己回家,然後自己就可以見到心愛的沈稼軒了。

打定主意,側耳聽聽邵男起了微微的鼾聲,她爬著繞過桌子來到邵男面前,透過稀薄的夜色盯著他看了會,見對方沒什麽反應,於是掀開人家的被子鉆了進去。

邵男還是沒反應,洛醺感覺蹊蹺,他不是聽力超常嗎,睡得這麽死怎麽竊聽?跟我裝淡定?

動手開始解人家的衣服,雪白的襯衫不過五六粒紐扣,瞬間拉開,自己也脫了外衣,穿著抹胸重新躺下。

邵男還是沒有反應,她把手搭在人家裸露的胸脯上。

邵男還是沒有反應,她把大腿騎在人家的身體上。

邵男還是沒有反應,最後,她自己折騰困了,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天亮,鄰居家的一聲雞鳴把洛醺吵醒,她閉著眼睛伸個懶腰,感覺伸出的手被什麽擋住,略微琢磨下,腦袋嗡的一聲,猛然睜開眼睛轉頭來看,邵男,正單手托腮笑瞇瞇的看著她,還親熱的打了個招呼:“太太,早晨好。”

兩個人近在咫尺、呼吸可嗅,洛醺啊的一聲慘叫坐起,發現自己竟然穿著抹胸,立即抱攏雙臂喝問:“你這個混蛋,敢冒犯我,這回我也不用配合你了,我現在就回家去。”

邵男面不改色心不跳,好整似暇的起身系襯衣鈕扣,邊道:“看看這是誰的地盤。”

呃?洛醺左右的瞅,才發現自己的鋪蓋在炕頭,按規定這裏是邵男睡覺之地,想狡辯,進而想起昨晚好像是自己為了嚇唬邵男,威逼他放自己走,才跑到人家這裏。

難為情的垂著腦袋,邵男拿過她的外衣給她披上:“小心著涼,我去給你做早飯。”

剛想邁門檻出去,洛醺盯著鋪蓋上兩個身體嵌入褥子的形狀,羞怯的問:“我們,該不會是一起,睡了一晚。”

邵男大大方方的承認:“是。”

洛醺駭然問:“你知道我過來?”

邵男相當坦然:“你也知道我聽力超常。”

洛醺來了脾氣:“你為何不躲?”

邵男聳聳肩:“說了這是我的地盤,是你侵犯我。”

洛醺看他一副自戀的神態,豁然而起:“你該不會是覺得自己長的帥氣,我想對你如何如何吧?”

邵男點點頭:“被你猜中了。”

洛醺恨不得找個老鼠洞鉆進去,這就叫偷雞不成蝕把米,心裏冷冷一笑,小子,我們的較量這才剛剛開始。

264章 假懷孕,丟大發了

邵男做好早飯端來放在火炕的飯桌上,盤腿大坐等著的洛醺俯身看看兩個碗,居然是疙瘩湯,還不如昨晚在館子裏吃的面條呢。

於是,又拿著筷子當當的敲碗給邵男的不是暗示是明示。

邵男急忙解釋:“等我們去照相館回來,順路買些菜,中午我給你做點好的。”

洛醺用筷子扒拉下疙瘩湯,裏面的蔥花黑乎乎的,顯然是汆燙時把蔥花炒糊了,感覺邵男的廚藝實在不敢恭維,瞅著那黑乎乎的蔥花胃裏作嘔,還煞有介事的捂著嘴巴想吐的架勢。

想吐?她腦袋裏靈光一閃,如醍醐灌頂般突然冒出對付邵男的主意。

“怎麽了?”邵男關切的問。

洛醺又幹嘔幾聲,然後撫摸肚子,不勝嬌羞的道:“你怎麽能給一個孕婦吃這種東西。”

孕婦?邵男盯著她看了半天,探尋似的問:“你說你,有了身孕?”

洛醺丟下筷子,滿臉不悅:“不是我難道是你。”

邵男仍有些懷疑,暗想假如洛醺有了身孕,沈稼軒絕對不會讓她同自己來北平,嚴肅道:“沈大哥為何沒有告訴我?此事關系重大你不能騙我。”

撒謊而已,手到擒來,洛醺道:“我和我叔剛見面就被你帶來北平了,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他。”

正因為此事關系重大,邵男覺得洛醺不應該騙自己,立即信了,想了想道:“等下我去給沈大哥打電話,要他來接你回去。”

洛醺怕沈稼軒來了自己裝懷懷孕的事穿幫,急忙道:“我自己回去就行,他一來一回太費事。”

邵男有點擔心:“你一個人,能行嗎?”

洛醺胸有成竹的:“當然能行。我也是久經沙場。”

邵男道:“可以,快吃,吃完飯我們就走。”

洛醺歡天喜地:“去火車站?”

邵男搖頭:“去照相。”

洛醺蹙眉問:“我都回家了還照相幹啥?”

邵男邊吃邊含糊的答:“你假扮我太太差不多已經被對方得知,總得弄個照片繼續糊弄下去。”

退而求其次,拍婚照總比日日夜夜和這個美男在一起好,洛醺不怕對方喜歡上她,還怕自己喜歡上人家呢。關鍵是邵男長的太好看。自然卷曲的頭發紛披兩邊,濃眉如挑劍,眼睛卻深陷,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嘴唇,不胖不瘦,不黑不白,性格不內斂也不張揚,一切都恰到好處。

她正盯著人家打量呢,邵男猛然擡頭,她立即垂下腦袋,做賊心虛,甚至有點猶豫。自己這樣跟他開玩笑是不是有點過火。假如被父親知道,就是被沈稼軒知道都能責怪自己。

心裏慌亂,狼吞虎咽的吃完飯,簡單收拾下就隨著邵男就近找了家照相館。

照相館的夥計非常熱情,聽說他們要拍結婚照。還拿出各種禮服要他們換。

洛醺拒絕,首先覺得這是假的,自己不可能鄭重其事的跟沈稼軒之外的男人拍結婚照,另外那些衣服看上去很舊,不知被多少人穿過,她嫌棄。

邵男也不強求,順從她的意思,兩個人坐在一起,遵照師傅的指示,緊挨著,砰!終於照完,定下幾天後來取。

邵男站起去付款,洛醺也想起身,突然感覺體內湧動著一股熱流,暗叫不妙,頓時大腿根處熱熱的,知道是來了月事,算算日子還沒到呢,突然襲擊毫無準備,想自己屁股底下定然是通紅一片,於是臉先紅了,且火燒火燎羞臊難當,這回可是丟人丟大發了。

“走啊。”邵男結賬回來,見她傻呆呆的坐著不動,喊她。

洛醺仍舊正襟危坐,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辦法,看看從自己坐著的地方距離照相館門口相當長的一段,假如自己這樣站起走過去,就是邵男看不見,旁邊的夥計都能看見,沒有辦法唯有拖延:“不如你先走吧,這照相館古香古色,我欣賞一會。”

邵男習慣的把眼珠子左右轉動,道:“不行,我怎麽能丟下新婚的太太不管。”他隱晦的意思是怕洛醺不安全。

洛醺難堪不僅僅是自己當眾出醜,更因為讓邵男發現自己來了月事,所謂的懷孕就是明目張膽的欺騙,仍舊不肯站起,且有些不耐煩:“你走吧,我想一個人溜達溜達。”

因為著急,眼眶紅了,蹭著火燒火燎的臉,想哭的樣子,邵男看著她很是莫名其妙,也知道她大概出了狀況,低聲問:“怎麽了?”

總不能一直賴在這裏,洛醺硬著頭皮站起,回頭看看木頭板凳上都被染紅。

邵男楞了楞,恍然大悟,立即脫下自己的外衣給洛醺披上,他長的人高馬大,洛醺穿著他的外套像大衣,他又掏出手帕把凳子擦幹凈,然後看洛醺微微而笑,一臉的雲淡風輕:“走吧。”

這一刻,洛醺對他的抵觸差不多煙消雲散了,乖乖的跟在他身後回了家。

回家之後邵男也沒有質問她為何騙自己,順手在街邊買了點菜,就動手給洛醺做飯。

洛醺收拾好自己,羞怯怯的蹭到邵男身邊,蹲下幫他摘菜:“對不起啊,我說懷孕其實是跟你開玩笑的。”

邵男點頭:“我知道你和沈大哥感情好,才見面就要你們分開這實在是慘無人道,可是洛醺,我要你配合我不是為了自己的安全考慮,而是怕遇到麻煩就無法竊聽到那份情報,你知道嗎,日本人抓了一千多中國勞工準備送往一處,我竊聽到他們把勞工藏在哪裏或者是將要送往哪裏,這一千多人就可以得救了。”

洛醺嚇掉了手中的一綹芹菜:“這麽嚴重,對不起,我不該胡鬧的。”

邵男仍舊是淡然一笑,淡得就像一縷清風在他俊朗的面龐上拂過,指著裏屋道:“你身體不舒服,去歇著吧。”

洛醺沒有走,而是同他有一搭無一搭的閑聊。也才得知邵男的身世,他父親是中國人,母親是法國人,家也在法國,一個偶然的機會認識了洛秀才的某個去法國學習的同志,於是放棄了優渥的生活從此走上革命道路,只為了解救千萬萬的勞苦大眾。

洛醺聽後無比汗顏。突然間從心裏佩服邵男。也決定此後努力配合他。

幾天後,他們的婚照拿回來,掛在堂屋的墻上,非常醒目。

洛醺身子幹凈後。為了彌補自己曾經對邵男的欺騙,洗衣服收拾家,幹的非常歡實,也不再挑剔邵男做的飯菜難吃。

這天晚飯後,邵男在研究竊聽的事,洛醺閑著也是閑著,把院子清掃一遍,提著戳子出去倒枯葉等廢物,胡同盡頭。模糊的暮色裏踏踏走過來一個二十幾歲的女子。在鄰居的門口站住,旗袍、披肩、高跟鞋、大波浪的長發,打扮得很時髦。

“你好。”她主動開口同洛醺打招呼。

“我還行。”洛醺禮貌的回應,竟然說出這樣的一句,當真是頑劣不改。

那女子也被她逗樂。指了指:“我們是鄰居?”

洛醺點頭又反問:“你是這家的女主人?”

那姑娘嗯了聲:“和我丈夫兩個人住在這裏,我才回來,等下去你家串門。”

洛醺答應著:“好啊。”

那年輕的女子搖曳多姿的走進鄰居的大門,洛醺急忙回來告訴邵男:“我猜,她是不是發報員?”

邵男道:“極有可能,她說要來串門只怕是真的會來,當然是來探聽我們的虛實,我們必須小心對待。”

洛醺轉頭看看炕上已經鋪好的兩床被褥,急忙跳上炕去,把邵男的被褥抱到炕頭和自己的被褥放在一起。

邵男想了想,也跳上炕去,索性把他自己的被褥放回櫃子裏,只留下一個枕頭,道:“我們是新婚,是不是,應該……”

有點難為情,沒有說下去,洛醺心領神會,讚同:“是應該一個被窩睡覺。”

兩個人又把屋子檢查一遍,感覺沒什麽疏漏,這時街門敲響,洛醺看看邵男,邵男道:“去開門。”

洛醺有點慌亂,是因為得知那女人極有可能是日本人,即使不是日本人也是他們雇傭的發報員,洛醺是想起了浪雄與和子的狠辣,知道這女人也必定是個厲害角色。

過去把門打開,果然是鄰居所謂的女主人,熱情的招呼進來。

邵男正裝腔作勢的在看書,洛醺把那女人給他介紹,卻不知怎麽稱呼。

那女人道:“我丈夫姓高,叫我高太太吧。”

洛醺道:“這是我先生,姓邵。”

幾個人寒暄之後,高太太看著墻上掛著的照片:“你們是新婚吧。”

洛醺道:“是。”

高太太咯咯一聲嬌媚的笑:“怪不得你先生看你的眼神那麽深情。”

洛醺順桿往上爬:“我先生是疼愛我。”

邵男聽著,配合的拿過一件披肩過來給洛醺披上:“天涼了。”

洛醺就嬌羞的把腦袋往他肩頭依靠著。

高太太無比羨慕的道:“好了,今個算是正式認識,改天同我丈夫一起過來拜訪,遠親不如近鄰嗎,不打擾你們新婚燕爾的美好時光。”

洛醺把高太太送走,邵男過去把大門鎖上。

洛醺臉上還在假惺惺的笑著,一轉身又把腦袋靠在邵男肩頭撒嬌。

“人家已經走了。”邵男提醒她,聲音卻低得像耳語。

洛醺突然醒悟過來,舔了下嘴角,害羞道:“入戲太深,不過,聽她說話的口音非常純正,你不會弄錯吧。”

邵男笑了笑:“高太太,高橋的太太。”

洛醺不明所以:“高橋又是誰?”

邵男深邃的目光變得幽遠了:“特高課課長。”

265章 男人和女孩過招,老虎和兔子較量

洛醺搞不懂日本軍人那些職位的稱呼代表什麽,看邵男的表情猜測高橋應該是個非常厲害的角色。

同特高課課長做鄰居,對她來講有點驚愕,對邵男來講卻是驚喜,無心插柳之事,沒料到隨意選擇的這處暗藏的電臺卻是最重要之地,如此也就肯定自己能在這裏竊聽到重要信息。

高興歸高興,邵男也意識到危險加劇,首要的任務是在竊聽的同時保護好洛醺的安全,於是告訴洛醺:“沒有我的陪伴,高太太邀請你去她家你一定要找理由拒絕,高橋絕非等閑,這個高太太從眼神也能看出相當狡詐。”

洛醺不知是為了打消他對自己的擔心,還是覺得自己曾經無數次的對敵浪雄與和子,高橋又非三頭六臂,恐懼是恐懼,他想對付自己也不是容易之事,於是道:“認識浪雄嗎,關東軍情報處處長川島一郎的兒子。”

邵男點頭:“聞名遐邇。”

洛醺得意的一笑:“小女子曾經把他玩於股掌之上,假如你竊聽情報不成功,或許我可以幫你從別的渠道搞到。”

邵男立即制止:“洛先生跟我說過你,沈大哥也經常提及你,我知道你聰明,但這是革命,聰明必須要有經驗為前提。”

洛醺也不同他爭辯,想想這條情報關系到一千多同胞的生死,她當然不能漠視,暗自琢磨,來北平有幾天了,邵男一無所獲,或許是時間問題,也說不定是他的方法不對,假如他失敗,自己必須用其他途徑補救。

接下來的時間裏,邵男日日夜夜的竊聽,偶爾聽到,使勁渾身解數卻無法破譯對方的密碼。不然就是接收到的信息混亂,拼接後不成語句,後來對方幹脆終止了發報。

他正一籌莫展,高太太真的協同丈夫前來拜會,邵男更加緊張了。怕只怕對方對他察覺出什麽。

彼此介紹。高先生也是一口流利的漢語,只是口音不是北平人,他言說故鄉在南方。

於此。洛醺就斷定他是日本人,因為當初認識浪雄的時候,也感覺浪雄的漢語流利但仍舊哪裏似是而非,當時浪雄對她撒謊說的就是南方人,南方人說話在北方人聽來都是舌頭僵直,無論浪雄還是這位所謂的高先生,不過是想以此混淆視聽。

高先生和邵男在客廳落座交談,彼此詢問何以為生,邵男說是從法國留學回來。想在北平找個事做,還秀了一段地道的法語。

高先生說他是個生意人,從南方往北方倒賣茶葉、絲綢,從北方往南方倒賣毛皮、人參等名貴藥材。

兩個人表面上相談甚歡且滴水不漏,邵男本色出演半個法國人手拿把掐,高先生早有準備標榜為商人手到擒來。

洛醺拉著高太太進到內室。老宅,沒有什麽沙發之類的東西,她邀請高太太上炕,自己先大模大樣的盤腿坐著。

高太太勉強在炕沿處坐了,推說不習慣睡北方的炕。更不會像洛醺似的盤腿而坐。

洛醺呵呵一笑,然後跪坐道:“我其實喜歡這樣坐著,但我先生說不喜歡我跪著,中國人把跪視為非常莊重之事,男兒膝下有黃金,女兒也不例外。”

她故意旁敲側擊,知道日本人習慣跪坐,且嘻嘻哈哈一副沒心沒肺的嬌憨之態。

高太太遲疑下,這樣道:“只是一種坐姿而已,無關莊重不莊重。”

洛醺竊笑,再察言觀色,高太太說話經常的微微垂頭,非常謙恭的樣子,洛醺就想起了和子,和子雖然躬身的幅度比高太太大,但兩個人姿勢如此雷同,確定這位高太太是日本人無疑。

於此,兩家就算認識,偶爾的來往,都是高太太同高先生來洛醺和邵男這裏,邵男禁止洛醺回訪,既然是特高課課長的家,實乃龍潭虎穴。

洛醺卻很想過去看看,希望從哪裏發現蛛絲馬跡有助於邵男竊取情報,她感覺,對方既然已經停止發報,或許是把各種情報從另外的渠道送出,不想邵男老是專門盯著竊聽。

“不行,我答應沈大哥怎麽把你帶來就怎麽把你帶回去。”邵男斬釘截鐵不容洛醺商榷。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洛醺振振有詞。

“不行就是不行。”邵男動了真格,火氣大了起來。

“一千多條命比我重要。”洛醺這樣衡量。

邵男斟酌再三,洛醺的話都有道理,但他還是搖頭:“我自有主張。”

他的主張就是去和北平的同志碰頭,商量下具體下一步的行動。

洛醺一個人在家百無聊賴,躺在炕上骨碌來骨碌去,睡不著,索性來到院子裏站著,跳腳想偷窺鄰居高太太的家,怎奈院墻太高根本望不到裏面的狀況,想過去拜訪又怕邵男回來發脾氣。

她倚靠在屋門上,想著邵男白天吃不好晚上睡不好,放棄一個闊少不做,從遙遠的法國回到故土,只為了窮苦百姓。想著父親才華橫溢,卻九死一生的南北奔波,也是為了天下蒼生,她感慨萬千,唱起了父親譜曲的一首歌——

獨上高樓,薄衫涼初透,望河山渺渺心悠悠,恨不能插翅飛九州。

一簾月愁,月下人更瘦,帶吳鉤策馬意躊躇,願只願蒼生盡無憂。

這首歌是洛秀才自己作詞作曲,曲風仍舊沿襲古韻,洛醺嗓子過於輕柔,不能像父親那樣唱的高亢、悲憤、激昂,但也另有一種味道,從奉天到北平,經歷多了,她此時才真正領會了父親當時做這首曲子的用意。

仰頭看天,想起父親,垂頭看地,憶念起為革命捐軀的方玉致,撫心而嘆,又掛念沈稼軒,思緒紛雜,剛轉身回來屋裏,聽到有人敲門,還以為是邵男回來,跑過去開門後一楞,竟然是鄰居高先生。

“您?”洛醺不知該怎麽打招呼,邵男不在,輕易不敢放外人進來,於是就堵在門口。

高先生藹然一笑:“剛剛聽見有個女子唱歌,難道是邵太太?”

洛醺抱歉道:“閑著無事唱著玩的,不想驚擾到高先生。”

高先生立即擺手:“非也,我是聽著好聽,才過來問,我可以,進去說幾句話嗎?”

洛醺遲疑著,是想起邵男的叮囑,想推脫又不好意思,於是閃身道:“請進吧。”

高先生邁步進門,兩個人又進了屋子,洛醺想泡茶發現熱水沒了,想去燒水高先生道:“不必麻煩,我們是鄰居,經常過來,怎麽,邵先生不在家?”

他是明知故問,邵男走的時候他已經看見,現在來此是覺得邵男說話太過嚴謹,就讓他產生了懷疑,反倒覺得洛醺年輕說話也嘻嘻哈哈的看上去心無城府,所以過來想從洛醺這裏觀察出什麽。

“邵太太是哪裏人?”高先生問。

洛醺不知該如何回答,主要是不知道邵男對高先生是怎麽介紹自己的,竟然忘記問他,無奈唯有嘻嘻笑著打哈哈:“你猜?”

她是把缺點當優點用,頑劣也好,心無城府也好,此時用到這裏恰到好處。

高先生琢磨下:“聽您的口音是東北人,可是邵先生卻是從法國回來,你們不是夫妻麽。”

洛醺道:“我是法國東北人。”

高先生一楞,隨即哈哈大笑:“這是怎麽個說法?”

洛醺頓了頓:“就像你是日本南方人。”

高先生一臉笑容突然冰凍,瞬間恢覆常態,速度之快讓人難以捕捉,使勁咧嘴,勾出一副假惺惺的笑:“這又是怎麽個說法?”

一張八仙桌,洛醺和高先生分作兩廂,她既然要表現天真無邪,索性也不規規矩矩的坐著,而是半個身子趴在桌子上,雙手托腮,小女兒情態淋漓盡致,回答高先生的問話:“我沒有見過南方人,但我見過日本人,北平城裏很多,法國人說中國話舌頭總是卷起,日本人說中國話舌頭總是僵直,我先生是前者,你是後者,不過你們都是中國人,我逗你玩的。”

高先生對她的話似信非信,忽然發現這個小少婦不簡單,繼續試探:“我太太非常喜歡你,為何一直不見你到我家裏去玩?”

洛醺鼓起腮幫子,噗的吹了口氣,非常頑皮的樣子,舔了下嘴角,手摳著桌子很是為難,遲疑半天才道:“我先生他說,他說,他說怕別的男人看上我。”

高先生怔了下,忽而就笑了,假如洛醺找出其他理由,比如家務繁忙,比如不好意思去打攪,他一定會繼續懷疑,不料洛醺竟然這樣說,這話實在是難堪和尷尬,按理心智正常的女人是不能當著一個不算熟悉的男人說出來的,但洛醺說了,高先生也沒感覺到她心智不正常,主要是洛醺美貌,丈夫容易吃醋和擔心也算情理之中。

高先生小有收獲,怕邵男突然回來,所以就站起告辭,洛醺假意挽留,高先生玩笑道:“我還是走吧,我怕你先生懷疑我也看上了你。”

來而不往非禮也,洛醺反問:“那你有沒有看上我?”

這話問的實在突然又突兀,高先生不知該如何回答,說看上不好說沒看上也不好,都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一個老謀深算的男人遇到一個心無城府的女孩,突然也是說不清了,唯有一笑而過。

266章 你不近女色,我近男色

高先生來訪被邵男得知,難免斥責洛醺:“你怎麽讓他進來了,我是怎麽叮囑你的。”

洛醺一臉的無辜:“他要進來,作為鄰居我能拒之門外嗎?”

邵男根本不信她的狡辯:“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麽主意,是想使用美人計得到那份情報對吧。”

洛醺真就沒這個念頭,至少是暫時沒這個念頭,聽他這樣曲解自己,氣哄哄的:“是又怎樣。”

邵男咧咧嘴,擠出一個不是冷笑不是嘲笑,頗有些無奈的笑:“那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高橋這個人是不近女色的。”

他的話換來洛醺的哈哈大笑,笑的非常做作,詰問:“他不近女色他娶媳婦幹嘛?”

邵男被她噎住,忽而道:“他們或許同你我一樣,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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