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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男記、男妓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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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連個鹹菜疙瘩都沒有,個個難以下咽。

“這破地方,有錢吃不到肉。”鐵匠嘟囔,習慣了吃香喝辣,冷不丁吃窩窩頭就像吃土坷垃。

鬼三素來吃苦耐勞,對這種困境不以為意,悶頭吃的非常香,還不忘警戒的四下觀望。

洛醺也不喜歡吃苞米面餑餑,一直都不喜歡吃,不吃又餓,也不敢埋怨,出門在外不比在家裏舒坦。

轉頭看沈稼轔,這家夥卻讓她再次意外,吃的非常香,還勸鐵匠:“兵荒馬亂的,能填飽肚子就行了,晚上我們找個鎮子吃點好的。”

春枝也是窮苦人,都忍不住感嘆:“你不是司令嗎,還是縣長,這麽大的官怎麽還被人追殺。”

她根本不了解時局,軍閥割據,擁兵自重,都說是民國政府的官,也只有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好用。

沈稼轔看她滿嘴的不屑,道:“你後悔了可以回去北平,老子絕對不攔著你。”

春枝被他訓斥,氣呼呼的:“我又沒說後悔,只是奇怪罷了。”

洛醺勸她:“在我們縣裏,你家沈司令還是非常威武的,眼下是亂世,波波折折在所難免。”

沈稼轔指著洛醺對斥責春枝:“你看看人家的心胸,我大哥真是好福氣,娶了這麽個懂事的媳婦。”

聽他再次誇讚洛醺,春枝生氣的起身就走,沈稼轔急忙問:“你上哪去?不知道這疙瘩距離北平太近,我們還沒脫離危險。”

春枝沒好氣的道:“解手不行嗎。”

沈稼轔無奈的晃晃腦袋;“真他娘的麻煩,現在趕腳還是我家大蘭子好。”

洛醺撇嘴笑,笑他終於開悟,看著春枝的背影道:“我去看看,還是小心為妙。”

春枝也不是真想解手,只是賭氣罷了,洛醺越來越發現春枝的脾氣古怪,以前覺得何冰脾氣古怪,對誰都是愛答不理,整天繃著一張冬眠般的臉,春枝倒是非常喜歡言談,就是願意生氣,讓人疲於應付。

春枝走到一處土坡坐下,洛醺坐在她身邊,勸慰她:“你不要和稼轔一般見識,就是他大哥,甚至是他老娘都讓著他,誰讓他是老疙瘩呢,被老太太寵壞了,但他這個人心眼非常好,不會錯待你的。”

春枝也不好明說自己生氣是因為沈稼轔老是說她洛醺如何如何,於是問這樣一件事:“稼轔說,大蘭子是二奶奶,何冰是三奶奶,我為四奶奶,可他沒說大奶奶是誰,難不成大奶奶死了?”

洛醺咯咯的笑:“他壓根就沒什麽大奶奶,大蘭子與何冰,都是他第一次,同時娶的兩個女人。”

春枝奇怪了:“那為什麽要這樣排?”

洛醺搖頭:“我也不知道,總之這家夥整天稀奇古怪的,他的女人,他想怎麽排就怎麽排,大蘭子何冰都不計較這個,其實你也不用多想,只要他對你好就可以。”

春枝道:“關鍵是他對我不好。”

洛醺很是詫異:“他也沒打你沒罵你,怎麽就對你不好了?”

春枝遲遲疑疑,最後唯有直言:“我們兩個被綁架的時候他去救,他居然說把我留下當人質。”

原來如此,洛醺其實了解沈稼轔對自己的感情,卻這樣解釋:“因為我是他大嫂而你是他媳婦,他和我叔手足情深,假如對方意在抓你,換了我叔去救,他也會留下我做人質而救你,不然是不是太自私了。”

春枝想了想,是這麽個理,心下釋然了,道:“我們走吧,別讓他們幾個等急了。”

洛醺挽著她的胳膊站起,邊叮囑:“我們是一家人,我給你個建議,稼轔有點生性,他自己都說他不在十二屬相之內,他屬驢,得順毛摩挲,你哄著他點,他開心了就對你好。”

春枝其實也醒過腔來,沈稼轔還有另外兩個媳婦,三個女人爭一夫,自己沒點手段就要吃虧,點頭:“謝謝你洛醺。”

洛醺總是喜歡天真無邪的笑,摟著她:“走吧,回去金水灣我給你做好吃的。”

兩個人手挽手回到沈稼轔、鬼三和鐵匠那裏時,卻大吃一驚,就見他們三人已經被綁了個結結實實,押著他們的不是之前追擊的那些,而是另外一些人,春枝不懂,洛醺卻腦袋嗡的一聲,因為她認出那些人是日本武士,驢車上坐著的一個人,正是久未見面的,浪雄的妹妹,和子。

248章 茅房相會

洛醺與和子,非一般的仇恨,從奉天回來那一戰,因和子而使鬼三失去了一條胳膊,洛醺對這個女人恨之入骨,不料在此地遇到。

“洛醺,我哥哥非常想念你。”和子仍舊操著生硬的中國話,細眉細眼的,若非洛醺了解她,根本想不到這樣一個姑娘會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鬼。

“我想的卻是你。”洛醺輸人不輸陣,知道沈稼轔、鬼三和鐵匠都在她手上,自己受制掣肘,但心中的仇恨不吐不快。

和子咯咯的笑,下了驢車,問洛醺:“你是束手就擒,還是要我動手?”

洛醺知道自己打不過她,反抗無用,料她也不敢隨便的殺人,畢竟沈稼轔是奉軍將領,日本人在東北一直想取得張大帥的幫助,她抓沈稼轔大概與此事有關,暫時沒有危險,莫若隨著她回去東北,這樣也避免去應付徐達壽那些人的追擊。

然而,出乎洛醺意料的是,和子抓了他們並沒有回東北,而是再次回到北平,關押在一家日本餐館——原田料理店,男女分開,洛醺就無法和沈稼轔等商量對策,她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浪雄仍舊對自己愛慕,利用他的感情逃生。

只是,一關三天,她沒有見到浪雄,和子也沒有為難她和春枝,一日三餐還非常及時,住的環境也不差,被褥幹凈屋子暖和,這讓洛醺費解,不知和子葫蘆裏買的什麽藥。

其實,和子早已把消息遞給東北方面,沈稼轔就是人質。料張大帥不會漠視沈稼轔的生死,如此慢待一個為他出生入死的將領,張大帥勢必會失去民心。

對方沒動靜,洛醺知道絕對不是和子良心發現善待她們,而是猜測和子會有大的動作,自己不能坐以待斃,必須想辦法逃生。

北平就像龍潭虎穴,大總統和父親一方面達成共同抵禦外敵的意向。卻又暗地裏想抓父親,都因為父親樹大招風威脅到他的權力,於此自己必定受牽連,莫若如此,利用浪雄的感情也能利用大總統的感情,女人對男人的這一點還是非常敏感的,非常時期。非常手段,出賣的只是策略又不是自己的身體和良心,沒什麽不可。

既然見不到浪雄就必須想辦法見到大總統,即使他想抓自己想殺自己,也比落在日本人手裏好。

這一天負責看管她和春枝的一個料理店廚師又來送飯,她拿起筷子卻沒有吃,而是抵住自己的脖子威脅那廚師:“放我出去。我是大總統的朋友。”

那廚師嚇了一跳,一著急嘰裏咕嚕的喊出一堆日本話,洛醺仔細聽也沒聽明白,繼續威脅:“不放我就自殺。”

那廚師連連擺手,這回洛醺看出他是有點害怕,沒等和他討價還價,他竟然掉頭跑了,洛醺傻楞楞的杵在那裏,相當尷尬,人家不搭理自己的死活。這就難辦了。

“洛醺,你真想死啊?”春枝驚駭的問。

“傻瓜,老子還沒活夠呢。”洛醺也不多解釋,因為她聽見咚咚腳步聲又傳來,猜測大概是那廚師搬救兵去了,她又把放下的筷子再次抵住自己脖子。

果然,和子被那廚師找來,看洛醺的樣子哈哈大笑:“想死。我成全你,你死了我哥哥就斷絕了想得到你的念想,我川島家族的未來就有救了,動手吧。”

娘的這女人心被狗吃了。洛醺暗罵,想想也是,或許她更看重沈稼轔的分量,抓自己不過是順手牽羊,根本沒放在眼裏,然而琢磨下她剛剛的話,就是說浪雄對自己仍舊情有獨鐘,這是壞事完全可以變成好事,她心一橫,當年的武則天為了奪權都敢殺了自己的親生女兒,自己必須得有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勇氣,否則怎麽對付這些豺狼。

不過捅脖子就不必了,怕捅下去真死了,琢磨身體上哪一塊生命力最強,當然是屁股,但屁股受傷顯然不能威懾到和子,一咬牙,心裏還叨咕著“天將降大任與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噗嗤!筷子插進腹部,她痛得一抖,咬牙沒哭。

春枝嚇得目瞪口呆且泥塑木雕。

和子表面鎮定,也頗為意外,更擔心洛醺真的死了,首先浪雄那裏過不去,哥哥千萬次的叮囑動洛醺就斷絕兄妹情義,其次她還想利用洛醺做點文章,當然是已經知道洛醺的父親就是洛秀才,日本人恨透了洛秀才,假如洛醺死了就沒有了人質來威脅洛秀才,於是她趕緊讓那廚師抱著洛醺離開關押之地,出了料理店她親自陪著去了醫院。

洛醺性命無憂,總歸那是殺自己,她的手有些抖,另外她也沒多大力氣,並且那還是根筷子而已。

她卻故意裝昏迷,想賴在醫院才能有辦法逃脫,唯有自己逃脫才能救沈稼轔等人。

只是和子通過和醫生交談,了解她無大礙,竟然把她重新帶回了料理店。

洛醺暗想,老子不能白白受傷一回,鬥智鬥勇而已,她猜測和子抓了自己這些人,不會是她一個人的決定,沒聽說她擔負著什麽官職,所以差不多是浪雄在背後操縱,就像從奉天回來那次,為了救命自己想找浪雄,他卻躲在暗中不見,這次也應該是,和子是放在表面的棋子,正在的主帥是浪雄。

於是,洛醺就日日夜夜的昏迷,日日夜夜的夢囈,叨咕的都是浪雄的名字,或許這些手段在沈稼軒那樣的君子面前是旁門左道,但洛醺卻樂此不疲,自己要的是結果不是過程。

果然,某個夜晚,她睡夠之後,覺得沒事又開始裝昏迷裝夢囈。

“洛醺!”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她還不敢猛然睜開眼睛,怕那樣自己昏迷之事就顯得太假,沒答應繼續夢囈,直到對方喚了好多次,她才裝著幽幽的醒來,床前站著的就是浪雄。

“你死了?”她開口道。

浪雄不明所以:“我死了怎麽和你說話。”

洛醺哼了聲:“你活著就不想讓我活著。”

浪雄急忙辯解:“和子無意傷害你。”

洛醺突然就火了:“老子都快死了你還說這樣的屁話。”喊的聲音太大,帶動傷口,疼得哎呀哎呀的叫。

浪雄急忙按住她:“你別亂動,我已經把和子訓斥了。”

洛醺趁機道:“那你放我走。”

浪雄搖頭:“這個不行,從今後你就留在我身邊。”

洛醺妥協:“留在你身邊可以,不能關著我像罪犯似的。”

沒想到浪雄輕松的答應下來,只等洛醺傷勢差不多痊愈,可以隨意的走動,浪雄真的把她放了,唯有一個要求,讓她不離自己左右。

這期間洛醺聽聞鬼三利用縮骨法脫開捆綁的繩子,又利用飛檐走壁的神功已經逃脫,浪雄為了拓展他在北平的勢力,把老北平人鐵匠也釋放,到最後關押著的僅有沈稼轔和春枝夫婦。

洛醺開始了營救沈稼轔和春枝的計劃,她不想張大帥在沈稼轔這個問題上首鼠兩端,無法平衡。

救沈稼轔就得先了解他被關在何處,只是除了上茅房,否則浪雄都不讓她離開身邊,索性就利用茅房做文章。

這天浪雄喊她想去一家生藥鋪,剛出料理店的門碰到從外面回來的鐵匠,洛醺目前還揣度不出鐵匠是不是已經被浪雄收買做其走狗,所以不敢輕易詢問什麽。

鐵匠卻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對浪雄匯報:“大大小小的藥房我走了近幾十家,沒有誰最近接收過重傷患者。”

浪雄點點頭,示意鐵匠回去料理店,說是放了,完成浪雄指派的任務必須老實的待在料理店。

洛醺突然捂著肚子道:“哎呀,生魚片吃多了,大概要跑肚拉稀。”

浪雄呵呵笑著:“快去快回。”

洛醺應聲朝茅房跑去,進了茅房就四處的看,中間隔著一堵墻,女廁這邊男廁那邊,墻太高,誰也別想望見對面的狀況,這本是處於隱私考慮。

洛醺從小爬樹有一套,但墻壁太光滑沒有攀著之地,她站在裏面想了想,希望鐵匠能夠心領神會也來茅房,詢問他沈稼轔關在何處。

上不去墻她索性出來,看看外面沒人,就沖進了男廁,好在這家料理店非常講究,男廁也是分隔開幾個單獨的蹲位,她進了一個,然後立即把半截的木門拉上,聽見有人哼著咿咿呀呀的日本歌曲進來,她急忙蹲下,因為木門太矮,站著難免會被發現,還使勁拉住裏面的把手,不出所料,若不及時拉住,門就在外面被人打開。

然後她另外一只手捂著鼻子,聽到對方稀裏嘩啦的聲音惡心到淌眼淚,忍著忍著,那個人走了,又聽見另外一個人進來,卻沒聽見什麽拉屎撒尿的動靜,她突然感覺這會不會是鐵匠領悟了自己的意思,於是站起,外面的人真是鐵匠。

“鐵匠大哥!”她喚了聲走出來。

鐵匠連招呼都沒時間打,直言:“浪雄各處打聽有無醫院接收一位重傷患者,沒打聽到他不死心,因為我對北平熟,他就讓我把旮旯胡同那些小藥房都打聽了一遍,於此我得知他要找的是人是你父親。”

“我爹!”洛醺驚駭道:“我爹受了重傷?”

249章 因為你愛我,所以利用你

洛秀才受傷卻不敢去醫院,由沈稼軒動手替他挖出子彈,怎奈傷口一直不愈合,沈稼軒就不敢把他立即送出北平,首先他現在的身子折騰不起,另外想出北平也並非易事。

醫院不能去消炎類的藥物弄不到,因為大多藥房這種藥物都被政府勒令禁止出售,幾家大藥房準許出售的,都有專人保守監督,買點藥像上刀山下火海似的艱難,他正挖空心思的想辦法,逃脫出去的鬼三偏偏在這個時候找到他。

於此,沈稼軒就知道了洛醺被浪雄抓了的事,擔心是一定的,但他知道浪雄對洛醺的感情深厚且真摯,輕易不會傷害洛醺,並且洛醺有足夠的機智來對付浪雄,奉天之時這丫頭就曾經把浪雄和孔至尊玩於股掌之上。

他望著床上一陣陣昏迷的洛秀才,沈思良久道:“想辦法通知洛醺,必須弄到藥物,中藥西藥都可以,不然先生就危險了,不瞞你說,我甚至想過去偷盜打劫藥房,怎奈偌大個北平,最近根本找不到能夠讓傷口愈合之藥。”

北平最近的局勢空氣的緊張鬼三知道,但讓洛醺搞藥物,他不免憂慮:“奶奶她,能弄到嗎?”

沈稼軒微微一笑:“那丫頭比我聰明,你記住,有時候大智慧辦不成的事,或許小聰明就辦成了,她古靈精怪的,經常的出其不意攻其無備,讓我頭疼,也會讓浪雄頭疼,甚至是讓大總統頭疼。”

知妻莫若夫,既然沈稼軒都如此相信,鬼三也不贅言,遵守沈稼軒的命令,即使再恨和子和浪雄,暫時不能琢磨報仇的事,不能破壞洛醺的行動,他充當起沈稼軒和洛醺的信使。

所以話說回來,茅房內。鐵匠告訴洛醺她爹洛秀才被民國政府和日本人雙重緝捕。且受重傷不能出去北平,洛醺立即開始在謀劃如何救父親。

夜裏鬼三潛入原田料理店,一者是告訴洛醺,洛秀才傷重急需藥物治療,二者是想救出沈稼轔,即使自己帶不走沈稼轔,哪怕救出春枝也行。

洛醺得知父親傷重,急得團團轉,然後命令鬼三屋裏沈稼轔還是春枝,這個節骨眼上都不能救。這樣會讓浪雄警覺,自己想救父親就難。主要是浪雄沒有殺害沈稼轔之意思,不過是想引來張大帥罷了。

鬼三遵命而去,她整夜無眠,冥思苦想,終於想到了辦法搞藥。

掀開衣服看看自己身上的傷處,一根筷子沒多大的傷口,她咬牙用指甲把傷口處使勁的摳。越摳越大,痛得大汗淋漓眼淚嘩嘩……

次日早晨浪雄讓人請她出來餐廳吃飯,那來請她的幫廚回去稟報,說洛醺病重躺在床上不能動。

對於洛醺,浪雄的感情是覆雜的,因為得知洛醺已經嫁給了沈稼軒,他恨歸恨,一旦見到洛醺滿腹的怒氣立即煙消雲散,愛這種東西種下之後。想連根拔除不是非得有愚公移山的能力,而是得有愚公移山的耐力,相思是種病,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所以浪雄對洛醺的感情還在。

聽聞洛醺傷勢覆發,他急忙過去探望,看洛醺臉色蒼白目光黯淡,不是裝的而是真病。

“洛醺,傷口不是好了嗎,怎麽又覆發了?”浪雄關切的問,摸摸洛醺的額頭竟然開始發燒,也就是說傷口發炎的癥狀。

洛醺為了救父親,也管不了羞臊不羞臊,男女授受不親也早拋到九霄雲外,掀開自己的小褂給浪雄看傷處,紅彤彤的還在出血,炎癥擴散開去。

浪雄氣得哇哇喊出一句日語,意思是要殺了那個給洛醺看病的醫生,然後告訴洛醺要帶她去醫院。

洛醺搖頭,嬌弱的道:“我不去,我才不讓那些男醫看我的肚子,怪難為情的。”

浪雄笑瞇瞇的:“你剛剛不也給我看了嗎。”

洛醺嘟著嘴,故意賣萌:“你不同,你是,你是,你是……”想說他是自己的朋友,可是浪雄是日本人,老百姓都把他們喊成是日本鬼子,自己怎麽能與鬼為友,和浪雄的關系覆雜且微妙,唯有用了省略。

就是這麽個省略,讓浪雄產生了很多聯想,自己是她的朋友?情人?哪怕是一廂情願的單相思,他也相信洛醺了解自己對她的感情。

於是非常開心,給洛醺蓋好被子,轉身出來喊過鐵匠,讓他拿著自己署名的紙條,去醫院給洛醺買點消炎類的藥物。

鐵匠雖然不知道洛醺這一招是為了救洛秀才,也知道她是有預謀的,所以匆匆去匆匆回,把藥給了浪雄。

浪雄拿著來到洛醺的房間,親自倒了杯白開水,晾到溫熱的時候,捏著一粒藥片要餵洛醺吃。

洛醺當然不能吃,自己吃了父親吃什麽,於是接過浪雄手中的藥片,又接過水杯,呲牙咧嘴的樣子:“好苦的。”

浪雄哄她:“咕嚕就咽下了,很快的,然後你的傷就會慢慢好起來。”

洛醺心生一計:“不如你去給我那拿塊糖果吧,我最不喜歡吃苦味的東西,我怕咽不下去反而吐出來,花錢買的可惜了。”

她想支開浪雄,誰知浪雄沒有動,而是朝外面喊了幾聲。

白天餐館忙,鐵匠充當了浪雄的侍從,進來後問浪雄有何吩咐,浪雄指使他去拿幾塊糖果。

就在浪雄轉頭吩咐鐵匠的時候,洛醺把藥片嗖的從自己的衣領處拋了進去,然後咕嚕下一口水,還煞有介事的哇哇的叫:“好苦啊!”

浪雄急忙回頭安慰,不多時鐵匠到來,洛醺剛想伸手去要糖果,浪雄又變戲法是的拿出一粒藥片:“再把這粒吃了。”

洛醺心裏罵浪雄太奸詐,藥片都不是一起給自己,於是又想伸手去拿,這回浪雄沒有給她,而是告訴她張開嘴巴。

洛醺無奈,為了得到藥唯有乖乖的張開嘴巴,浪雄把藥片放進她口中,她立即閉嘴。

浪雄催促:“喝水啊。”

洛醺嗯了聲,喝進一口水,費勁的咽下,然後做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浪雄哈哈大笑,還不放心,讓洛醺張嘴給他看,粉嫩嫩的小舌頭讓他頓時心神搖曳,神思恍惚一會,才把糖果塞進洛醺口中。

洛醺看了眼鐵匠給他示意,鐵匠沒能完全領悟,憑著猜測大概是想讓自己支開浪雄,於是道:“浪雄先生,我有發現。”

浪雄點頭,知道是找洛秀才的事,不能當著洛醺的面說,抓洛秀才是上級給的任務,他不得不服從,於是同鐵匠出了洛醺的房間。

門關上之後,洛醺立即吐出藏在舌頭底下的藥片,已經融化了一些,連同第一片用紙包好,怕浪雄發現,索性掖在自己的抹胸裏。

也不知鬼三何時能再來,又怕他難以潛入原田料理店,傍晚時分實在等不及了,喊人過來攙扶自己上茅房,餐館的一個日本姑娘叫美子的,急忙上前,洛醺故意和她說這說那,美子來中國晚,漢語不是很懂,於是就不停啊、啊、啊?

洛醺嚷嚷著不耐煩了,喊過一邊幫著幹活的鐵匠:“我說要撒尿她竟然問我是不是想睡覺,沒法溝通,還是你扶我吧。”

鐵匠心領神會,攙扶洛醺去了茅房後又把她攙扶回屋裏,洛醺在茅房時已經把抹胸裏的藥拿出來,回到自己的房間立即塞給鐵匠,急沖沖道:“你在這附近晃悠,鬼三一定會找你,把藥交給他。”

鐵匠接過藥,為難道:“我每次出去都有人搜身。”

洛醺忽然想起自己藏藥的地方:“你含在舌頭底下。”

鐵匠還是擔憂:“若是浪雄問我話呢?”

這倒是,含著藥說話嗚嗚的,必然露餡,洛醺想了想,急的腦門冒汗,忽而問:“鐵匠大哥,你是不是我的朋友?”

鐵匠斬釘截鐵:“當然是,是你才使我重新做人。”

洛醺點頭:“好,是朋友就得兩肋插刀。”說著揮拳打在鐵匠嘴巴上,鐵匠痛得剛想喊被她捂住嘴巴,她自己的手也是火辣辣的疼,然後道:“這樣你說話就正常了。”

是不正常才對,鐵匠的嘴巴受傷,一會功夫腫脹起來。

時機到了,他告訴料理店的大廚野村先生,自己要繼續去為浪雄辦事,野村想過問,這個時候浪雄從外面回來,問鐵匠:“你去哪裏?”

鐵匠低頭道:“我想起一個地方還有幾家小藥鋪,說不定您要找的人在那裏。”

浪雄聽他說話的聲音很奇怪:“你怎麽這樣說話?”

鐵匠擡頭給他看自己腫脹得走形的嘴:“撞門框上了。”

浪雄笑了笑,用日語說了句蠢豬,然後揮手讓他離開。

鐵匠如釋重負……

夜裏,這兩匹藥輾轉到了沈稼軒手中,打開紙包他驀然發現其中一片融化後凝固,沒了原來的形狀,鬼三告訴他,這是經洛醺含過又經鐵匠含過,才弄到的兩匹藥。

沈稼軒感慨萬千,也佩服洛醺的聰明才智,趕緊把藥給洛秀才餵下,兩片藥當然不能起太大的作用,這以後洛醺就用自己的傷口為由,費勁九牛二虎之力,終於讓洛秀才起死回生。

鬼三也終於得知洛醺弄藥的辦法,說給沈稼軒聽時,頂天立地的漢子被淚水打濕了眼眶,叮囑鬼三不要告訴洛秀才,怕他難過,又告訴鬼三此後不用洛醺弄藥,要她趕緊讓自己的身體好起來。

救活了父親,洛醺第一次有種成就感,想再接再厲乘勝追擊,她要救父親出北平。

250章 毒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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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洛醺的想法,她要綁架浪雄為人質救父親出北平。

按沈稼軒的想法,日本人在北平還未成氣候,以浪雄為人質實在冒險,他要綁架大總統救洛秀才出北平。

洛醺的計劃被沈稼軒否定,沈稼軒的計劃又被洛醺否定,綁架大總統,洛醺覺得他既是冒險又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必將成為眾矢之的,而他在民國政府的良好關系也隨即崩塌,或許他剛剛極力促成的聯合抵禦外敵入侵的大計亦會瓦解,畢竟現在到底是不是大總統讓徐達壽追殺父親還有擄劫自己,是沒有求證之事,一旦是那些反對大總統答應國共合作人,沈稼軒這樣做惹怒大總統實在不劃算。

最後洛醺讓鬼三通知沈稼軒,兩個人一起行動,她在這裏聲東擊西,假意救沈稼轔,至少能吸引住浪雄的視線,替沈稼軒分割出一方面的阻力,再讓沈稼軒送父親走。

說的輕巧,具體如何實施她還在考慮中,一直嗜睡貪吃的她,接連開始夜不能寐食不甘味,絞盡腦汁,終於決定用江湖手段,那就是給浪雄下迷藥,制服浪雄,還剩下一個和子,洛醺也知道鬼三對和子恨之入骨,於是把解決和子的任務交給他。

制服浪雄還有另外一個理由,關押沈稼轔之處的鑰匙一把在他身上,另外一把在送飯者那裏。洛醺急需迷藥,她把弄迷藥的任務交給了鐵匠,她是想起自己那次被鐵匠迷翻的事,並且鐵匠最近被浪雄支使得腳不沾地,老往外跑,機會就多,他對北平也熟悉,更有之前皮條客的經驗。三教九流五行八作的人都認識。弄迷藥應該不在話下。

洛醺已經得知沈稼轔被關在原田料理店的地下室,為了便於集中看管,把春枝也關了進去,每天都有一個二廚往裏送飯。

洛醺開始想聲東擊西救父親,因為沈稼轔是浪雄掣肘張大帥的一張牌,暫時不會有危險,後來她想,假如能放出沈稼轔,這家夥打仗是把好手,最好連同自己這次都能順利的離開北平。

一切都在緊鑼密鼓的進行中——

迷藥已經被鐵匠搞到。鬼三還給洛醺搞到一顆手榴彈,本來是打算讓她在危機時刻保命用。但洛醺另有想法,自己能放出沈稼轔,他也是赤手空拳,恐怕是英雄無用武之地,所以想把這棵手榴彈偷偷送給沈稼轔。

如何送進地下室?她把目標瞄準了給沈稼轔送飯的二廚山本。

山本二十五六歲模樣,一撮鼻涕胡,兩道八字眉。三角眼透著色相,四肢短粗彰顯著奸懶饞滑。他平時最大的愛好就是研究菜譜,日本的中國的,古代的當代的,大到全聚德黃鶴樓,小到街邊的小攤子。

他另外一個愛好就是盯著洛醺看,是那種目不轉睛的看,恨不得自己的眼睛能穿透洛醺的衣服,把她玲瓏的體態看個遍。邊看邊笑,邊笑邊流口水,不是憨態可掬,是醜態可惡。

洛醺就是拿捏住他好色的本性,想通過他把手榴彈送給沈稼轔,且必須是趁浪雄不在料理店最好,因為浪雄那雙眼睛實在是毒,讓洛醺膽戰心驚。

這一天浪雄又出去了,他最近忙得顧不上和洛醺舊情重提,極力和民國政府交好,狼子野心,誰都知道。

洛醺看他不在,機會來了,溜進廚房內想找山本套套近乎,卻被大廚野村趕了出來,於是在外面晃晃蕩蕩,此間料理店不像其他飯店會有很多散臺,大廳就是廚房,客人吃飯之地全部都是獨立的包間,所以她在大廳晃蕩也並不礙事,並且都知道浪雄對她情有獨鐘,只要她不獨自離開料理店,就沒人管她怎樣。

她在等山本,知道午飯時間到,山本會給沈稼轔送飯菜。

果然,不一會山本提著食籃出來,按理這麽近的距離端個托盤就可以了,因為要下樓梯,端著食盤阻礙視線看不清腳下,提著食籃就輕松多了,所以他每每都是用籃子裝了飯菜沈稼轔送下去。

見洛醺剛剛進了廚房,現在又百無聊賴的在大廳處走來走去,他嬉皮笑臉湊過來,用生硬的漢語道:“洛,你有事?”

洛醺搖頭:“就是悶,誰都不搭理我,今個浪雄也不帶我出去,想找你聊天而已,那個大師傅好像很討厭我,都不讓我靠近你。”

山本有點受寵若驚,眉開眼笑道:“洛,廚房重地,就是川島先生都不會輕易進去,你等著,我給下面的人送飯回來,我們說話,好好的說話。”

川島當然指的是浪雄,洛醺忽然想起了婆婆沈老太太那句經典的話,色有界,色需誡,反之後患無窮,山本已經上套,該著自己成功,於是拉著他撒嬌:“帶我一起去看看吧。”

孰料山本立即搖頭:“不,川島先生不讓。”

沒完全上鉤,洛醺撇撇嘴,裝著滿不在乎道:“不帶就不帶。”忽而嫵媚的朝山本一笑:“嘿嘿,我就喜歡吃,聽說你廚藝了得,讓我欣賞一下你做的飯菜好麽。”

這個沒問題,山本掀開食籃的蓋子給她看,洛醺先是哇哇的讚賞幾句,一副井底之蛙見了天的驚奇,然後裝著俯身去嗅味道,順手在懷裏一掏,蓋上食籃的蓋子時,一枚手榴彈就放在裏面。

她敢這樣做,是了解到山本每次下去都只是把食籃往地上一放,送下頓飯時提著另外一個食籃,再把上頓飯的籃子帶回,地下室密不透風,氣味難聞,他一刻都不願意在裏面停留。

她蓋好食籃的蓋子拍拍山本的肩膀,笑不露齒,極其狐媚:“你快去快回,我有話告訴你。”

傾國之色,傾城之笑,還勾出兩個曼妙的梨渦,山本感覺呼吸都不順暢了,急忙跑下地下室。比平時速度還快。差點就在樓梯中間把籃子拋下去,感覺籃子有點沈,而他滿心都沈浸在洛醺的約會中,忽略這一點點微乎其微的事,到了地下室放下籃子就跑了回去。

沈稼轔正坐在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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