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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打、打、打劫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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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午後,洛醺和鬼三才到達一個相對比較大的鎮子,關鍵是村子裏並無商業場所但鎮子裏有,一條主街兩邊布滿店鋪,街邊還有很多小攤子,什麽饅頭包子面條烙餅,鎮子什麽都有,苦於自己沒錢,好吧,賣藝。

鬼三傷勢未愈洛醺禁止他亂動,賣藝的唯有她自己,功夫不會雜耍不會說書不會,但咱會唱曲,響當當的蝶戀花都唱過,還博得了滿堂彩,故技重施,往街邊一站,先喊幾句過場,諸如“我們主仆路遇劫匪丟失錢物,無奈之下唯有賣藝,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這樣的江湖套話,俏生生的往那裏一站,開唱。

憑著這小模樣很快引來不少人,只是她唱了幾句大家喝倒彩,這個說:“這什麽曲啊太難聽了。”

那個說:“號喪似的,街頭老張家死人了,你還是去那裏唱吧。”

另個又說:“還不如聽老啞巴哇哇亂叫呢。”

洛醺難堪又難解的望著鬼三,心說我在奉天的蝶戀花都一曲成名,這地方的人怎麽不喜歡?

鬼三湊到她面前嘀咕:“您唱的這個太悲哀,百姓更喜歡聽熱鬧的。”

洛醺恍然大悟,自己這是曲高和寡,諸如“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百姓們是不懂的,只是這熱鬧的自己也不會唱。

鬼三給她建議:“熱鬧的,莫若蹦蹦。”

蹦蹦?洛醺撓著腦袋:“我聽過,但我不是很會唱。”

鬼三指點她:“那東西有很多傳統曲目,也有人喜歡現場發揮,您可以借鑒一下聽過的,然後現場發揮下,我覺得您嗓音特別地道,只要味正沒人計較詞錯還是對,大家要的就是熱鬧,是爽。”

洛醺撓著腦袋有些難為情,蹦蹦顧名思義舞臺動作非常活躍,當著這麽多人自己能夠開口唱已經是走投無路下的無奈之舉,讓自己又唱又跳……她看看鬼三:“這也忒丟人了。”

鬼三看看自己的胳膊,咬牙道:“我來。”

他本身會功夫,忍著痛翻了幾個空翻,唬的洛醺急忙制止,就是這幾下子,呼啦啦頓時重新圍過來很多人,不住的鼓掌叫好,他憋的臉通紅也難以啟齒,從昨晚到現在洛醺都沒吃東西,他了解洛醺是最受不得饑餓的一個人,想想反正不是偷不是搶,光明正大的賺錢沒什麽了不得,於是開口唱道:“張君瑞跳下了花墻四下裏望,何處才是鶯鶯我那個女紅妝……”

嗓門夠亮,中氣十足,味也頗正,表情到位,圍觀之人不停叫好,就連洛醺都鼓起掌來,這時圍觀者某人朝洛醺喊:“這東西都是兩個人唱,你也上啊。”

洛醺指指自己,然後連連擺手,這時鬼三過來對著她唱,唱著唱著把洛醺感染得來了興致,想想反正這裏沒人認識自己,拿了錢走人,從此一輩子再不見面,沒什麽了不得,本來說好的自己賣藝,鬼三身上還有傷呢,於是心一橫牙一咬腳一跺,《大西廂》是蹦蹦裏的傳統曲目,街頭巷尾的百姓沒幾個人不會唱,她就隨著鬼三唱了起來,唱著唱著分工明確,男為張君瑞女為崔鶯鶯,再唱著唱著越發的投入,放得開了,一個動作一個眼神都非常傳神,女的浪男的逗,圍觀的群眾不停叫好。

洛醺感覺特好玩,而在鬼三心裏,這或許成了他一輩子都難以磨滅的場景。

《大西廂》太長,只能截取一段調子,即將唱罷,洛醺越蹦越歡實,嘚瑟大了,啪嗒!腰間插著的手槍掉了下來,頓時,叫好的人們盯著那槍——鴉雀無聲,就像暴風雨前憋悶的天氣,終於不知誰喊了句:“快跑啊!”然後大家狼奔豕突一哄而散。

洛醺餵餵的高喊,沒人聽她的,平頭百姓見槍而色變,擁有槍的人,不是**黨就是軍閥或者是日本人,總之都是可怕之人,百姓唯恐避之不及,就要殃及到自身。

剛剛還水洩不通,現在剩下她和鬼三兩個,忙活半天一文錢沒收到,洛醺拾起槍頹然的蹲在地上,欲哭無淚。

鬼三過來勸她:“您別著急,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再想想辦法,實在不行,我就……”他伸出食指中指來表示。

“偷?”洛醺看著他,踟躕道:“不太好吧,我倒不是覺得這不是君子所為,我本來也不是君子,這世道做君子都得餓死,我只是擔心一旦出事你胳膊上有傷不能打鬥,我來想辦法,這辦法,辦法,辦法……”她忽然發現了手中的槍,呵呵一笑:“走,去當鋪。”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個鎮子還真有當鋪,洛醺和鬼三輕易打聽到,雄赳赳氣昂昂的走了進去,啪,她把槍往櫃臺上一拍,然後再看——櫃臺處正扒拉算盤的掌櫃頓時抱著腦袋趴在櫃臺上一動不敢動,且渾身哆嗦如篩糠,櫃臺裏面還有兩個夥計更實惠,居然直接趴在了地上,還不停告饒:“二位饒命,我們是小本經營,利薄錢少,您還是去下一家吧。”

洛醺和鬼三對望,明白他們是把自己當胡子了,於是解釋:“我是來當槍的,不是來搶劫的。”

櫃臺內的掌櫃擡頭看看她,雖然後邊的鬼三長的還有點江湖氣,但這個小姑娘怎麽看都像是大家閨秀,應該真不是搶劫的,於是撫摸下心口:“可嚇死我了。”又回頭罵自己的兩個夥計:“瞧瞧你們那熊色,還不趕緊起來。”

倆夥計想爬起來腿還軟呢,彼此攙扶站起,雖然洛醺說了她不是搶劫,倆夥計還是心有餘悸的盯著她的槍。

掌櫃的倒是比夥計鎮定些,只是他看看那槍,接著搖頭:“我們這裏當古玩當衣物當宅子當書畫什麽都當,就是不收槍。”

洛醺不明所以:“為什麽?這東西不便宜的。”

掌櫃怯怯的看著那槍:“關鍵是這東西我要了沒用,還容易惹出禍端,您還是趕緊拿走吧。”

洛醺試著勸他:“這東西有用,眼下世道這麽亂,用它可以防身,就像剛剛,假如我真是胡子,你們手裏有槍就不會怕了,我要求也不高,夠我們主仆吃頓飯,然後剩點路費回家就可以。”

掌櫃的不耐煩了,雙手轟趕的架勢:“你們快走吧,我說了不收,即使胡子來打劫,我們還有民團呢,每年大筆大筆的費用交上去,民團不保護我們豈不是白拿錢了,再說胡子都是亡命徒,你這麽點個小家夥不頂事,走吧走吧。”

洛醺橫豎說不動他,餓得前胸貼後背,突然就怒了,抓起槍對著掌櫃道:“給臉不要,怪不得我,咱們是先君子後小人,趕緊把錢都拿出來,否則我手指一動,啪!你的腦袋就開花。”

掌櫃的媽呀一聲再次趴在櫃臺上,洛醺就用槍托敲打他的腦袋:“我數三個數,你不拿錢我就開槍,一……二……三……”

“我拿!”掌櫃的高舉雙手做投降的姿勢,貓腰在櫃臺內裏翻找,嚇破膽,最後才想起錢在內室,想回去拿洛醺恐他使詐不準許,無奈唯有從自己身上掏了二十幾個大洋交給了洛醺。

二十幾個大洋已經不少,吃喝完後還有路費回家,洛醺看鬼三擠眉弄眼的一笑:“走著。”

兩個人得意洋洋的走了,掌櫃的抹了把頭上的汗,喊過來自己的夥計,耳語幾句,其中一個夥計噔噔跑了出去。

洛醺和鬼三拿著錢,終於吃了頓飽飯,然後又剔了會牙喝了會茶說了會子話,洛醺那是頗為得意,問鬼三:“我剛剛,威風不?”

鬼三朝她拱手作揖:“威風,奶奶您像極了咱家爺。”

洛醺不屑道:“他總是覺得我弱不禁風,總是要他保護照顧,你看看我現在完全可以闖蕩江湖了,改天金水灣混不下去,我就占山為王去。”

鬼三就順著她的話哄她高興,兩個人信馬由韁的胡侃一陣,正說的興高采烈,突然聽見一陣急促紛雜的腳步聲,洛醺急忙回頭去看,沒等看明白,過來足有幾十號人,把她和鬼三吃飯的這個包子攤子圍了個水洩不通。

這時,大搖大擺走過來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指著她和鬼三道:“這兩個人是打家劫舍的胡子,給我抓起來!”

洛醺感覺出大概是與當鋪的事有關,急忙辯解:“我們就是過路的,哪裏是什麽胡子。”

那男人不耐煩道:“你可拉倒吧,你身上有槍,剛剛還去當鋪搶劫,別廢話了。”

他的手下過來就抓,鬼三擋在洛醺面前:“你們是什麽人,你們有何權力抓我們?”

一嘍啰指著那下命令的男人道:“這是本鎮的民團團長,牛團長。”

牛團長看有圍觀的群眾,煞有介事的講了幾句:“鄙人負責本鎮的治安,一直都是恪盡職守,適才聽當鋪的夥計稟報,這兩個來歷不明的人攜帶槍支竟然去搶劫當鋪,必是胡子,抓了抓了。”

鬼三剛想動手,卻見對方哢嚓哢嚓的拉槍栓,幾十條槍就對準了他和洛醺。rs

166章 虎口脫險又遇險

好漢不吃眼前虧,洛醺和鬼三乖乖就範的被民團的人帶走,徑直帶到牛團長的家裏,然後把兩個人分開,鬼三被關押起來,洛醺被推進牛家堂屋內。

牛團長名叫牛剛,本是鎮裏的一個混混,平時糾結一些地痞無賴魚肉鄉裏,吃喝嫖賭抽、坑蒙拐騙偷,無惡不作,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被上面委任為民團團長,上面的目的很顯然,是為了以暴制暴,用牛剛來管理本鎮的治安,還別說,自從牛剛走馬上任,鎮裏打架鬥毆的少了,偷雞摸狗的少了,鄰裏糾紛少了,就是夫妻不睦都是半夜以後偷偷摸摸的掐,為啥?怕他知道後那可真是一頓皮鞭子沾涼水,他現在是春風得意,有了特權,比之前更加變本加厲的魚肉鄉裏。

堂屋內,他斜眼抹搭下洛醺,然後自己往八仙桌旁坐了咕嘟嘟幹了一杯茶,招手喊過自己的狗腿子,悄聲道:“癩子,你親自帶人把那男的押往縣裏,娘的整天吵吵剿匪,每次都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今個總算逮著了,這回咱可是立了大功。”

癩子嘻嘻道:“那是,團長你放心,我現在就出發。”剛想走,轉頭看看怒氣沖沖佇立在角落的洛醺問:“她呢?”

牛剛感覺癩子多管閑事,不高興道:“她,她閨女家家的怎麽能是胡子,一看就是被那男的逼迫,無罪釋放。”

癩子不開眼道:“不對啊,當鋪的夥計說為首的是個女的,男的是從犯。”

牛剛一腳踹在他屁股蛋上,罵道:“你母親的,老子說什麽就是什麽,當鋪的夥計嚇蒙了胡咧咧的,你看她瘦了吧唧的只怕連槍都拿不動,還搶劫當鋪,大概撚死個螞蟻都不敢,滾犢子,讓你幹啥就幹啥,再多問一句我就把你撤了,看你以後還敢在鎮子裏耀武揚威,看你還能到處搜刮,看你還有錢逛窯子泡寡婦,你把鎮裏的黃花閨女給糟蹋幾個了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他這樣一通罵,癩子嚇的抱頭鼠竄了,牛剛看看屋裏只剩下他和洛醺,立即換了副笑臉,過去請洛醺:“先喝杯茶,等下再吃飯。”

一副老熟人似的,洛醺看對方態度非常好,趁機道:“那個,牛團長是吧,這都是誤會,其實這槍是我撿的,我從奉天回來半路遇到小賊,把我的東西都偷走了,餓急了,本來想去當鋪當掉換點錢花,誰知那掌櫃的不肯要,你說我們要真是胡子,打劫完了還不趕緊離開,哪能大搖大擺的還吃飯呢。”

牛剛微笑著點頭:“我明白,這當然是誤會,都了解清楚了,你是無辜的。”

洛醺頓時大喜:“那你把我的隨從放了吧。”

牛剛卻搖頭道:“這不行,他是胡子。”

洛醺奇怪的看著他:“我們是一起的,我都不是胡子他怎麽會是,他只是我們家的護院。”

牛剛呲牙咧嘴為難道:“為了救你我這也是沒辦法,你說我大張旗鼓帶人去抓你們,掉屁股什麽事沒有放了,街上百姓都看見了,一旦捅出去,我團長也不用幹了,我要早知道你長的這樣俊,我就偷偷的把你們請回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保證把此事圓滿過去,眼下唯有用你那個隨從頂罪。”

洛醺突然感覺他沒安好心,謹慎的後退一步,沒等問“你想怎樣”,牛剛就撲了過來:“美人,給爺稀罕稀罕。”

洛醺知道自己廝打不過對方,突然拔出手槍對著牛剛:“你敢過來,我就開槍。”

牛剛一拍腦袋:“**,竟然忘記你身上有槍,不過妹子你聽我說,我雖然家裏有了幾個媳婦,但她們劃拉劃拉加到一起,長的都不抵你腳巴丫子好看,你跟了我,我保證你吃香喝辣的。”

洛醺怒斥他:“你做夢,我已經嫁人了,我男人就是前任奉天市長沈稼軒,你敢動我,他會把你碎屍萬段,此地離金水灣不遠吧,你可以去沈家打聽一下有沒有我這個人。”

此地距離金水灣也就一站地,若說鬼三這樣的人物牛剛不認識,沈稼軒的名字他倒是聽說過,不過想想沈稼軒那樣的人物他的媳婦怎麽會淪落到去當鋪打劫,於是哈哈大笑:“妹子,你咋不說你男人是當今大總統呢,沈稼軒家大業大,他的女人出門一定是前呼後擁,還犯得上沒錢吃飯去當鋪打劫,別瞎掰了,我才不信。”

洛醺道:“我才從奉天回來,中途遇到了麻煩才落到這樣的地步,你最好去金水灣問問。”

牛剛把她重新打量一番,穿戴不算奢華卻也不是貧民百姓,這氣質更非一般的鄉野村姑能比,自己這團長得來不易,也不想因小失大,於是轉身出來,派人去金水灣打聽下,是假,自己就可以享受美人了,是真,沈稼軒感念自己救了他女人,一定會有重謝。

雖然他走了,洛醺卻時刻不敢把槍離手,絞盡腦汁的想怎麽去救鬼三。

而鬼三這個時候已經被押送出了鎮子,五花大綁的在馬上,也在琢磨自己不能就這樣離開,洛醺沒有一同被押來,他覺得牛剛沒安好心,正這個時候癩子和手下的某個心腹閑嘮嗑。

“娘的,下輩子老子也托生個女人,你說那小娘們,她本是匪首,咱們團長楞說她無罪。”

“大哥你可拉倒吧,你托生女人也嫁不出去,瞧你水當尿褲的,那小娘們長的多水靈。”

癩子聽手下貶低自己,一馬鞭打去:“王八羔子,我要是女人還能長這樣嗎,我要是女人當然好看。”

那手下平素和他玩笑慣了,仍舊道:“鎮裏賣豬肉的李大丫也是女人,長的還不如大哥你呢。”

癩子總算聽了句中聽的話,接著感嘆:“我看團長八成是要納了那小娘們,等咱從縣裏領賞回來,一準能喝喜酒。”

他們根本沒把鬼三放在眼裏,說話也就沒躲避他,鬼三聽說牛剛要對洛醺動歪心思,著急得就想掙開繩子,可是這繩子捆的實在結實,他沈著的想了想,有了主意,對癩子道:“我要撒尿。”

癩子朝他呸了口:“憋著,實在憋不住就尿褲兜子裏。”

鬼三據理力爭:“兩國交戰還不虐待俘虜呢,一泡尿用不了多長時間,你說我真尿褲兜子裏,這一路上臭烘烘的,你們不嫌棄?到了縣裏往上面也不好交代,備不住人家說你們把我屈打成招呢,賞錢就別指望領了。”

癩子聽了聽,是這麽個理,可別因小失大,喊了自己的手下:“去去,把他放下來。”

過去兩個嘍啰,把鬼三從馬上解開放了下來,但他身上的繩子仍舊綁著,鬼三道:“這個也解開吧,否則我沒法解褲帶。”

那兩個嘍啰對望下,怕他使詐,這個對那個道:“你去,把他褲襠的東西掏出來讓他尿。”

那個立即道:“你真ji巴膈應人,我稀罕母的不是公的,我掏我自己的都惡心,你去。”

兩個人推來推去,鬼三道:“你看我一個老百姓,你們手裏還有槍呢,還怕我跑了不成,我只怕剛跑一步就被你們一梭子摟倒了。”

兩個嘍啰再次對望,是這麽個理,於是給他解開身上的繩子,鬼三活動下筋骨,胳膊的傷處仍舊痛,突然縱身一躍,就像袋鼠似的,幾個彈跳人已經跑出去很遠,這兩個嘍啰再彼此對望,才明白發生什麽狀況,舉槍就打,鬼三根本不走直線,再一會功夫,人就沒了蹤影,急沖沖返回鎮裏,找到牛剛家。

他先繞著院墻查看一番,看哪裏合適潛入,踅摸到東墻邊,攀援著一棵大樹上了墻頭,若是平時胳膊沒有受傷,他完全可以像壁虎似的直接爬墻上去。

在墻頭上朝院子裏看了看,認出這正是自己被帶來時進的院子,暮色蒼茫,現在是飯口,院子裏沒什麽人,他一躍跳下,皺著眉,剛剛跑的劇烈,胳膊處的傷口好像要裂開,管不了太多,琢磨洛醺會被關在哪。

“一更天,月牙樹梢掛,二更天,老貓房頂掐,三更天,光棍炕頭睡不著,四更天,悄悄到了小寡婦家,咱們倆……”

鬼三正犯愁不知洛醺在何處,眼見牛家一個男仆唱唱咧咧的走了過來,手裏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都是美味,鬼三從後面拍了下他的肩膀,這男仆回頭望:“誰呀?”

鬼三的手就扼住了他的咽喉,命令道:“帶我去找被你們家主人抓來的那個姑娘,你敢喊,我這大力鷹爪功不是白練的,手指立即刺穿你的脖子。”

男仆果然不敢動,卻也沒有告訴他洛醺在哪,鬼三知道他不是很怕自己,就抓起托盤上的飯碗,手下用力,哢嚓捏碎,這回男仆立即告訴她:“那姑娘就在堂屋裏,我這是給她送飯去。”

鬼三道:“好,你帶路。”

兩個人相攜來到堂屋內,剛進門鬼三就先把這男仆制服,脫了他的衣服撕開困住他的手腳,然後又塞住他的嘴。

洛醺已經發現他進來,等鬼三忙活完這男仆,兩個人也不說話,心領神會知道幹什麽,鬼三在前探路,洛醺隨後,悄悄出了堂屋,剛想跑,牛剛帶著十幾個嘍啰,端著槍堵住他們。rs

167章 我和鬼三私奔了

牛剛搖頭晃腦的來到鬼三面前,獰笑道:“小子,不賴,五花大綁的都被你逃脫,可是你不知道爺爺我是幹啥的,我整天琢磨怎麽禍害別人,你說我怎麽能讓別人禍害我呢,我讓你逃!”

他說著一槍托砸向鬼三那條受傷的胳膊,因為他發現鬼三袖子上滲出血來,猜度大概這家夥是有傷,故意來個雪上加霜。

鬼三嗖的躲開,牛剛打空於是氣急敗壞,命令自己的手下把槍齊齊對準洛醺,威脅鬼三:“你敢動一動,我就殺了她,即使你們是沈稼軒的家人我也不怕,我殺了你們之後就地掩埋,沒誰會知道。”

於是他再一槍托砸下,鬼三果然沒動,咬牙挺著,洛醺受不了,沖過來擋在鬼三面前,被牛剛扒拉開,守著美人不能動,他的氣正無處發洩,暗想即使鬼三是沈家人,也不過是個仆人,我不動沈稼軒的女人,他就不會對自己如何,接著就繼續砸來,鬼三仍舊沒動。

他越打越氣,越打越猖狂,扔了槍來掐鬼三的脖子,鬼三等的就是他卸下防備,若非因為自己傷勢嚴重早把他制服,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待他距離自己近了,反手一扣,就鎖住了他的咽喉,高喊洛醺:“到我身後!”

洛醺明白過來,急忙躥過去藏在他身後,即使那些民團的嘍啰想怎樣,怎奈團長受制於人,也只能眼睜睜看著鬼三挾持著牛剛慢慢往大門外撤,出了牛家大門,鬼三再命令牛剛:“讓你的人趕緊給我準備一匹馬,慢了我手下用力就刺穿你的咽喉。”

牛剛也是打打殺殺出身,感覺到他手上的力道是練家子。不敢怠慢,急忙讓自己的手下去牽了匹馬來。

鬼三對洛醺道:“抱住我的腰,抱緊。”

洛醺依言,緊緊的抱住他。

鬼三突然一腳踹去,把牛剛蹬出去好遠,他縱身一躍而起,帶著洛醺飛上了馬。雙腿用力一夾馬腹,那馬嗖的躥出飛馳而去。

牛剛躺在地上喝令手下開槍,只是鬼三已經帶著洛醺逃遠。

就這樣飛奔了好久,遠離這個鎮子至少在幾十裏開外,夜太黑,跑著跑著馬失前蹄,兩個人被甩了出去。

洛醺嚇的大叫,以為自己不得被摔死,落下時雖然不輕。但也沒有摔壞,僥幸落在一處苞米桿堆上。

鬼三也大叫,他就沒那麽幸運,重重的摔硬硬的路上不說,還剛好是受傷的胳膊著地,痛得七尺男兒也禁不住啊的叫出。

洛醺急忙爬起。循聲摸索著過來找鬼三,邊喊:“你怎麽樣?”

鬼三忍著劇痛道:“我沒事,您怎麽樣?”

洛醺道:“我也沒事。”

等她找到鬼三。感覺空氣中有股血腥氣,心裏倏忽一抖,知道大概是他的胳膊出了狀況,黑燈瞎火的看不清,用手去摸,手濕濕的,知道是血,苦於身上沒有火折子,無法點火,也就看不清。摸黑脫下鬼三的衣服,使勁把他的傷口包紮好,然後讓他等在原地。想四處看看有無人家,不是為了借宿不是為了吃飯,而是為了鬼三的傷。

她前後左右的步出半裏路,沒有人家,等轉悠半天回來,眼睛也適應了夜的黑,才發現鬼三竟然倒在地上,包裹他胳膊的衣服已經被血染透。

“餵,餵,你怎麽了?”她喊了半天鬼三沒反應,她把眼睛貼近鬼三的臉看,見他已經昏迷,洛醺突然就嚇哭了。

“餵,你別死,你把我自己留在這裏我害怕。”

哭了一陣鬼三慢慢醒來,一把抓住洛醺的手:“奶奶不怕,鬼三會……保護你。”話音一落,人再次昏迷。

洛醺去搖晃他,突然發現他好燙,明白應該是傷口發炎造成,解開包紮的他胳膊的衣服丟掉,又脫下自己的衣服,使出全身的力氣把他的胳膊重新系住,防止他血流不止。

好一陣,鬼三開始夢囈似的胡言亂語,一會喊娘一會喊爺一會喊冷,哆哆嗦嗦的佝僂成一團。

洛醺急的團團轉卻束手無策,想學古人鉆木取火,摸索半天也沒找到一塊木頭,好歹摸到兩塊小石頭,摩擦足有半個時辰,手都蹭破也沒生出火來,總歸是力氣太小。

鬼三繼續喊冷,牙齒都打戰,忽而像抽搐似的翻著白眼,洛醺心裏恨死了和子恨死了牛剛恨死了當鋪的掌櫃恨死了……恨了好多人,最後連沈稼軒都恨,都是他答應老許完成什麽破任務,否則鬼三怎麽能如此,更恨他在自己危難之時不在身邊保護,看鬼三蜷縮著身子喊娘的時候,就像個可憐的孩子,她遲疑再遲疑,心裏嘀咕句:君子坦蕩蕩。然後把自己只穿著抹胸的身子靠在鬼三赤裸的身子上,然後緊緊摟住他給他取暖。

慢慢的,鬼三的哆嗦減輕,時而昏迷時而清醒,清醒的剎那發現自己被洛醺摟在懷裏,他的眼角,溢出一滴淚……

一整夜,鬼三的熱度不退,洛醺急的直哭,背不動抱不動他,附近也沒有人家,邊哭邊叨咕:“叔,叔,你怎麽不管我了,破叔,破沈稼軒,你個王八蛋。”

突然感覺背後陰森森的,猛地回頭去看,黎明蒙蒙的光亮中有條狗慢悠悠的走向自己這裏。

看著看著忽然發覺這東西長的怪異,不像狗,腦袋嗡的一聲,難道是狼?

她想大概是鬼三身上的血腥味把狼招來,看鬼三仍舊昏迷,別說保護她自保都不能,而那狼越來越近,她四下裏看,找到一根沒有她胳膊粗的木棍,抓起朝那狼怒吼:“畜生,滾開!”

那狼突然停下了,大概是感覺面前這妞比自己還猛,但想想充其量是個妞,繼續大模大樣的朝她逼近。

洛醺揮舞著手中的木棍,咬牙瞪眼瘋子般的模樣:“滾開!”

這狼又停下了,大概感覺這妞太瘦沒多大油水,但合計蚊子腿也是肉啊,老娘我餓了三天了,就嗦了嗦了你的骨頭吧,它和洛醺已經是不到五步的距離。

洛醺知道此時哭沒用怕沒用,撐死膽大餓死膽小,她先發制人,突然舉著木棍朝狼沖過去,還伴著振聾發聵的一聲怒吼:“啊——”

這狼大概沒見過洛醺這種怪物,平時去村子裏偷吃個羊啊雞啊豬啊,對方都是被自己嚇的屁滾尿流,就是偷襲過人,人也是哭爹喊娘,這妞非人類,不知是何類,明哲保身,這狼掉頭跑了。

跑了?跑了!洛醺累得呼哧帶喘,或者是嚇得氣喘籲籲,總之還呈舉棍的姿勢,看著狼哈哈大笑,一方面是得意更多是後怕,所以這笑聲就非常詭異,那狼就跑的更快了。

大獲全勝,心中高興,回身摸摸鬼三的額頭,還是很燙,仍舊昏迷,天亮也得眼了,她準備再往四下找找看有無人家,歇息一會兒穩穩心神,剛站起,就發現遙遙而來一群東西,帶頭的就是剛剛那匹狼,須臾功夫就距離她很近了。

那帶頭的狼看洛醺心道,我老公我大哥我三舅我五妹我七大姑八大姨都來了,看你這長著人形的怪物能把我怎樣。

洛醺嚇的呵呵呵呵的冷笑,比哭都難看,推了推鬼三,他沒反應,再撿起棍子故技重施,這回人家組團來的,根本不怕她,眼看迫近了,洛醺擋住血糊糊的鬼三吼道:“要吃就吃我!”

這匹狼和她老公對望一眼,彼此心領神會,一起躍起撲向洛醺。

“叔!”洛醺聲嘶力竭的一聲喊,然後抱著腦袋閉著眼睛,一副永別的架勢,耳聽噗嗤噗嗤什麽聲響,她驀然睜開眼睛,就見那匹狼和它老公,齊刷刷被割斷脖子倒地而亡,而洛醺的老公,一襲黑色綢褂的沈稼軒,就威風凜凜的立在她面前。

洛醺沖上去歪著腦袋看看他,再難以置信的揉揉自己的眼睛,然後使勁掐了下沈稼軒的屁股,沈稼軒正聚精會神的瞪著狼群準備一場血戰,被她掐得噗嗤笑出:“鬼丫頭,這個時候還胡鬧。”

洛醺先是笑後是哭:“叔,真是你,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這些狼想吃我。”

沈稼軒緊握著手中的匕首,道:“沒誰能把你從我手中奪走,人不能,畜生更不能,丫頭你退後。”

他也知道狼是非常合群的動物,集體中某個狼被人害死,剩下的狼必定記著報仇,所以別指望對方會不戰而退,莫若先發制人,他想到此突然飛躍而起,手中的匕首畫出一個漂亮的弧線,他料事如神,果然有兩匹狼朝他撲了過來,就聽噗嗤噗嗤……這兩匹狼脖子也被割斷啪嗒啪嗒摔在地上而亡,他想乘勝追擊再去襲擊,剩下的狼知道不敵,逃之夭夭而去。

沈稼軒眼望狼群逃遠了,這才回頭來看洛醺,就見她,只穿著個抹胸,頭發蓬亂,臉像被誰信手塗鴉似的臟乎乎,她的衣服卻纏在鬼三胳膊上,而鬼三躺在地上人事不省,他不禁問:“丫頭,到底發生何事?”

洛醺撅著嘴氣呼呼道:“我和鬼三私奔了。”

沈稼軒:“……”

168章 沈家新任女主

鄭重聲明,本書顧名思義,只談風月不論政治,一切的時代背景都是對故事的襯托,若有地方讓大家誤會,作者從今天開始會進行修改,故事沒變,變的是某些語句,大家可以不必回頭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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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醺回到了闊別已久的縣城,鬼三也被送進西醫診所救治,因為他的傷勢嚴重恐要手術,滿懷僥幸的洛醺最後卻得到這樣的消息,鬼三人救活了,胳膊保不住,也就是說,鬼三成了殘疾之人。

洛醺楞了足有一刻鐘……之後的幾天裏她都是這樣楞楞的,總是盯著某一處出神,沈稼軒知道她不忍鬼三如此下場,為了安慰她,特意讓人把已經到了沈家的盧丹叫來陪她,同時來的還有皓暄和狗剩的兒子滿囤,還有老杜、麥子抱著他們的女兒,還有祝子雄的妹妹祝夢蝶,還有以前的使女小桃,還有新從奉天趕來的唐媽,甚至也通知了羅鍋山的孫猴子和葛玉秀,總之感覺和洛醺能搭上關系的都叫了來。

果然,洛醺被大家一鬧,憋了幾天終於開口說話,並且抱著麥子肥嘟嘟的女兒不放手,偶爾下意識的摸摸自己肚子,懷念失去的那個孩子,本來想找周靜雅興師問罪的,她此時卻得知周靜雅業已病故。

這個時候她才漸漸平覆因鬼三殘疾而帶來的痛苦,因為她覺得皓暄更可憐,對皓暄道:“此後,我就是你的親娘。”

皓暄眼淚巴叉的:“醺姐姐,我娘也是這麽說的,她說她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但她仍然相信你會疼愛我,讓我這輩子都跟在你身邊。”

洛醺潸然淚下,對周靜雅的怨恨頃刻間煙消雲散,因為她總算說了句真話,人死為大,另外民間也說:死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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