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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雖說老爺都會送我禮物,老祖宗也會吩咐廚房給我做那麽多好吃的,但這不是我想要的,今年我二十八了,我有個小小的心願,不知老爺您能否滿足我。”

無論感情如何,在沒有什麽不愉快的事情發生時,沈稼軒還是很尊重黃織秋和李香韻。畢竟她們也是封建婚姻的受害者,於是道:“說吧,只要我能辦到。”

他痛快的答應黃織秋非常高興:“能能,您能,我就是想在生日那天,老爺能來我房裏陪我吃頓飯,老爺心裏只有大姐我不敢吃醋嫉妒,但我心裏何嘗不是只有老爺,不然我何必守這活寡。請老爺成全。”

她說著還跪在沈稼軒面前。

沈稼軒倒不是被她的表白感動,而是覺得陪她吃頓飯也不是登天難事,生日是屬於個人的節日,意義與眾不同,所以道:“好吧,到時別忘了去叫我,我事多容易忘。”

黃織秋高興的答應著:“嗯。”

事情說了,沈稼軒片刻不留的離去,黃織秋一張謙恭賢淑的臉立即轉換成高傲驕橫的模樣,進入裏間對著等在這裏的顧芝山洋洋得意道:“怎麽樣。他答應了。到時他就會乖乖的睡在我的床上,你還擔心不敢借種給我?”

顧芝山撫著心口道:“嚇死我了,我擔心的倒是,你真不怕他會進來?”

黃織秋咬著嘴唇恨恨的:“他如果能進來我的臥房,我還向你借種幹啥,你啊這幾天養精蓄銳吧,只等我生日那天給我種上。無論兒子女兒都可以,然後就說是他沈稼軒的,我在沈家才能有立足之地。”

顧芝山伸出手道:“我的好處呢?”

黃織秋啪的打了下他的手掌:“事成之後再說,猴急,我看你對錢比對女人還親。”

顧芝山反唇相譏:“你對錢不也是比對男人還親,沈稼軒如此冷淡你,你討好他還不是為了沈家三奶奶這個身份,還不是為了富貴。彼此彼此,別給自己塗脂抹粉。當婊子還想立牌坊。”

他的話有些不中聽,黃織秋呸了口:“我倒是想跟你,你要我嗎?你如果肯帶我走我絕不含糊,更不會留戀沈家,也不會留戀那個木頭人般的沈稼軒。”

顧芝山連連擺手:“免了,我自己都養活不了自己,頭銜倒不少,一個凡事都做不了主的管家,一個被束之高閣的西席,不就是奴才,我沒心情成家立室。”

他的目光中突然多了幾分憤恨,當年哥哥冒險刺殺大總統,哥哥死了顧家敗落了,他也跟著從繁華的北京來到金水灣,燈紅酒綠沒了,整天面對的是粗俗的鄉下人,更不可能在此找到心儀的姑娘,才破罐子破摔的和黃織秋相好,不知何時能結束這樣的局面,重新過以前那種人上人的生活。

黃織秋看他凝神而思,不無嘲弄的口吻道:“你喜歡洛醺吧?可惜,襄王有意神女無情。”

提及洛醺顧芝山微微挑了挑眉,在金水灣枯燥乏味的生活中,洛醺就像一泓清泉流入他的心底,他喜歡,他愛,他甚至想和洛醺白頭偕老,可是自從那晚在柴房想和洛醺生米做成熟飯未遂,被沈稼軒好一頓訓斥,他再也不敢對洛醺有非分之想,然而越是如此越是心癢,洛醺就像高掛在枝頭的葡萄,無法企及更加向往,聽黃織秋挑明了此事,他不置可否卻道:“你還懂襄王有意神女無情?”

是的,在金水灣他聽慣了粗俗的話,沒想到黃織秋能口吐珠璣。

他如此一問,倒引起了黃織秋的傷感,她和顧芝山真可謂同是天涯淪落人了,也因為家道中落才背井離鄉,也沒有回答顧芝山的話,笑道:“喜歡就喜歡,洛醺那麽俊,哪個男人不喜歡,你先幫我,此後我幫你,說來皓暄才多大,他們也沒有成親,洛醺是自由身。”

她不懷好意,是想把顧芝山往洛醺那裏引,都因為沈老太太提醒過她,而沈稼軒也撂下了話,假如不守婦道,就趕出沈家,無論之前還是以後,她必須和顧芝山劃清界限,當然這是做戲給別人看的。

顧芝山當她的話純屬放屁,假如這麽容易得到洛醺,他何必愁眉不展,又一個破罐子破摔的舉動,突然抱起黃織秋往床那裏奔去。

黃織秋明白他想幹什麽,急忙道:“說好了等我生日那天,你急啥。”

顧芝山笑道:“用你們金水灣某句土話來形容,這種事情又不像用瓢舀米,舀一瓢少一瓢。”

黃織秋推著他道:“少的不是我是你,你得好好養養。”

顧芝山咬住她的手指頭吮吸了下:“放心,我年輕,那東西源源不斷的。”

黃織秋還想說些什麽,哢嚓一聲脆響,嚇得他們兩個同時去看,就見小丫鬟呆楞楞的杵在門口,地上碎的是粥碗,小丫鬟本來是奉她之命去給她熬夜宵的,不想撞見這樣的場景。

顧芝山嚇得渾身發抖,黃織秋非常冷靜,從顧芝山懷中挪開後整整衣服,揮手讓小丫鬟過來。

小丫鬟也是渾身篩糠,嘴唇哆哆嗦嗦:“三、三奶奶,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會告訴任何人。”

黃織秋笑著過去抓住她的手,溫言軟語非常親切:“你是我的丫頭當然和我親近,我相信你,顧先生喝多了,跟我開玩笑的。”

她說著拉起小丫鬟走到床邊,不停摩挲小丫鬟的腦袋,像是在撫慰小丫鬟的驚恐,趁對方不註意,猛地把小丫鬟按在床上,然後迅速拉過被子蒙住小丫鬟的腦袋,使勁按著,小丫鬟不停掙紮拼命反抗,求生的本能下力氣非常大,黃織秋眼看對付不了,喊著一旁看傻的顧芝山:“廢物,還不過來幫忙,是不是想讓沈稼軒得知你我的醜事然後一槍斃了你。”

顧芝山遲疑再遲疑,終於在黃織秋的千呼萬喚中過去,兩個人合力按住,最後小丫鬟漸漸沒了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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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醺身體好了之後,就準備上盤龍山去找孫猴子,她有個想法,如今孫猴子是盤龍山的人了,盤龍山兵強馬壯,假如能說服龍獨眼去攻打兔耳朵山,把高大棒子搶去葛家的糧食給奪回來,葛老太太或許對孫猴子的印象有所改觀。

也知道危險,也不敢再貿然行動,把此事跟沈稼軒說了,他是堅決不同意,洛醺就想辯駁幾句,這個時候門房來報,說是門口有個叫歐陽的青年來找洛醺。

“歐陽!”洛醺先是楞住,他怎麽又找來這裏?接著望去沈稼軒。

沈稼軒眉頭蹙起,很是討厭這樣糾纏不休的男人,但這畢竟是洛醺的事,唯有道:“見見吧,很多事情還是說清楚了好,否則這樣老是糾纏誰都過不踏實。”

他讓門房把歐陽帶到中堂等候。

洛醺膽怯怯的:“你,陪我去可以嗎?”

沈稼軒思忖下:“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我去不太好吧。”

洛醺說了心裏話:“歐陽那個人有時很沖動,我怕他強迫我。”

沈稼軒不也是在擔心這個,於是道:“這樣,你先去見他,我會暗中保護你。”

洛醺這才放心的來到中堂,剛進門歐陽就急切切的道:“跟我走。”

洛醺甩開他抓著自己的手:“我已經跟你說清楚了,我們兩個不合適。”

她如此說在歐陽意料之內,冷笑道:“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義,你如果不跟我走,我就去告發你的父親,他……是革命黨。”

洛醺登時目瞪口呆。

059章 男人如衣服

“歐陽,你究竟是愛我還是恨我?”洛醺不敢想象剛剛歐陽會說出那樣的話,他會用父親的隱秘身份來威脅自己。

“你到底隨不隨我走?”歐陽不對她的話做回答,只是這樣繼續威逼。

這一刻,洛醺像個澆築的水泥塊,紋絲不動的呆立,進退失據不知所措,走?不能,不走?真怕歐陽會惱羞成怒做出喪心病狂的事來,接觸的日子越多,洛醺發覺他離自己喜歡的男人形象越遠,他這個人經不起琢磨,這段感情也經不起推敲,人生若只如初見,唉!

“她不會跟你走!”朗朗一聲喝,走進來怒氣沖沖的沈稼軒,和歐陽幾次交鋒他從未像今日這般大動肝火,本是男兒女兒的情事,無論發展到最後是怎樣的結局,都應該好聚好散,何必用這樣下三濫的手段,這讓行事一向磊落的沈稼軒所不齒。

歐陽卻誤以為他是欲與自己爭奪洛醺,突然拔出內衣口袋裏的手槍,沈稼軒白衫翩翩如流雲浮過,須臾就擋在了洛醺面前。

對他的過於緊張的反應歐陽哈哈嘲笑:“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和你比試比試槍法,假如你贏了我,我說話算數,此後絕對不會來糾纏洛醺,假如你輸了,不好意思,洛醺我得帶走。”

沈稼軒對這個賭還是非常自信,不搖頭不點頭就算是答應。

歐陽左右看看,即看到茶幾上的茶杯,拿起來走到洛醺面前,然後放在她的頭頂,對沈稼軒道:“你先還是我先?”

他之意,是以洛醺頭上的茶杯為靶子,沈稼軒看看驚恐萬狀的洛醺,她僵立著像根細細的木頭。不知是擔心頭頂的茶杯掉下來,還是懼怕用她當靶子,無論怎樣的心思,楚楚可憐的小模樣都讓沈稼軒痛心。

“換個靶子,你射擊時茶杯放在我頭頂,我射擊時茶杯放在你頭頂。”沈稼軒如此提議。

歐陽忖度一番,忽然明白了沈稼軒的用意,他是在心疼洛醺。歐陽心裏更加的氣惱,並且他越是這樣緊張洛醺歐陽越覺得有機可乘,分心會讓他發揮失常,自己勝算更大,於是道:“不行,就以洛醺為靶子,反正打的是茶杯。”

沒等沈稼軒反駁,歐陽擡手就摟了一槍,茶杯哢嚓碎裂。洛醺猛地一縮脖子,然後是大口大口的喘氣,雙膝一軟跌坐在地,隨之大滴大滴的眼淚滾落下來,是怕,也是傷心。

歐陽並非毫不動容,也有些心疼洛醺,只是他被洛醺一次次的拒絕羞惱不已,故意無所謂的把手槍遞給沈稼軒:“該你了。”

沈稼軒目光盯著泣不成聲的洛醺,頓時勃然大怒。手指歐陽吼道:“這是在我沈家。誰給你的權力胡亂開槍,你這樣人不配與我比試,你走,趕緊離開沈家,從此後再敢糾纏洛醺……你不也是革命黨麽。”

‘你不也是革命黨麽’這句話沈稼軒說的飄若清風,卻狠狠的刺在歐陽心頭,他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來逼迫歐陽。歐陽沒有走,譏笑:“你是不敢比試吧。”

沈稼軒的忍耐到了極限,騰騰走到他身邊奪過他手裏的槍,道:“你的帽子。”

啪!槍響了,歐陽頭上的氈帽穿了個窟窿。

“你的左衣袖。”槍聲隨著話音幾乎同時落下,歐陽左邊的袖口處頓時破碎。

“你的褲腿。”沈稼軒開口後歐陽就發現自己的褲腿也破了,他的褲子也不是恨肥大,打破褲腿竟然沒有傷到皮肉。歐陽當即震驚,且沈稼軒的速度之快讓他來不及反應。

“你的第二顆鈕扣。”沈稼軒縱身一躍到了他側面。人沒落地槍就響了,之後歐陽中山裝的第二顆鈕扣被子彈擦碎,要知道鈕扣鼓起沒有多高,距離衣服如此之近,歐陽俯身看看自己的衣服竟然完好,這時他已經知道自己輸了。

沈稼軒一口氣把他手槍裏的子彈打完,然後把槍拋給他:“你走吧,假如你真喜歡洛醺,就用一種溫柔的方式來追求她,倘若她也喜歡你,我保證不阻攔。”

歐陽理屈詞窮,定定的看了看洛醺,看她蜷縮在椅子後面的可憐相,也有些後悔,他也不敢久留,因為他此次的任務已經完成,那就是成功刺殺了縣長。

“洛醺,對不起。”難能可貴的是,歐陽走時說了這麽一句。

洛醺仍舊坐在地上,盯著門口生怕歐陽再重新返回似的。

“沒事了。”沈稼軒緩緩走向她,沒等再開口安慰她,洛醺就突然沖了過來,撲在他懷裏慟哭,先是憋悶的哭,繼而是抑制不住大聲的哭。

沈稼軒撫摸著她的腦袋安撫:“不怕不怕。”

“叔,歐陽真的會去告發我爹嗎?”洛醺仰頭來問,淚眼蒙蒙豈止是梨花帶雨般清麗。

沈稼軒暖暖一笑:“他不會,首先他也是做這個的,其次,我這樣想,或許歐陽表達的方式不對,但我覺得他是真心喜歡你的,不然他就不會一次又一次的跟隨你,先是盤龍山,後是兔耳朵山,他被通緝的情況下還冒險來看你,他那樣說只是想把你帶走。”

洛醺沒有哭,然而眼淚卻自己滑落:“可是我怕他,怕一個人能喜歡上嗎?”

她問的如此天真,沈稼軒不知該如何回答,心念一動,這樣反問過去:“那你怕我麽?”

洛醺搖頭:“你讓我舒坦,就像我娘對我爹的感覺。”

沈稼軒緊緊摟住她,情難自禁:“洛醺,我……”

心思像蓄謀已久似的,現在總算得了機會表達,偏偏這個時候門外顧芝山喊:“老爺不好了,來了很多當兵的。”

當兵的?沈稼軒擦拭了下洛醺臉上的淚水,然後過去把門打開,問:“不是警察和保安團?”

他第一個念頭是歐陽被發現來了金水灣,第二個念頭是歐陽真的把洛秀才密告了,這兩樣他都不怕,洛秀才連自己左右都沒有打聽到在哪裏,歐陽即使真把他告發,縣裏的警察和保安團是沒奈何的,沒有證據他們拿洛醺也沒辦法。

顧芝山慌裏慌張:“是當兵的,很多很多。”

沈稼軒心裏閃過另外一個念頭,是想起之前弟弟稼轔曾經說會回來,於是拔腿就往外走,來到府門外,果然堵著很多士兵,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開過來,停下後先出來一個副官,副官把後面的車廂門打開,走下了威風凜凜的沈稼轔。

“媽了巴子的,還是金水灣的空氣好。”沈稼轔四下環顧,衣錦還鄉不僅僅是得意,還有著對故鄉的眷戀。

“稼轔!”沈稼軒呼喚一聲,奔向弟弟。

沈稼轔聽了猛然回頭,同時奔向哥哥,兄弟倆抱在一起哈哈大笑。

“大哥,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

兄弟倆第二次擁抱,看得旁邊的男傭女仆跟著感動。

“走,去見娘,她盼你盼的整天嘮叨。”沈稼軒拉著弟弟的手往府裏走,路過看熱鬧洛醺身邊時,沈稼轔驀然怔住,被沈稼軒拖著擦身而過後還回頭望。

沈老太太也已經聽到稟報,帶著一幹人顛顛的趕了過來,望見兩個兒子手挽手的向她走來,這一刻她想,就是自己立即死了也無愧沈家的列祖列宗了,首先兒子都出息,其次兄弟手足情深。

“娘!”沈稼轔遙遙的大喊一聲,然後噗通跪地,鐵一般的漢子竟然劈裏啪啦掉眼淚,咚咚的在地上叩了三個響頭。

沈老太太嗚嗚的哭,隨即踮起小腳嗖嗖奔來,掄起煙袋桿子就打:“你這個不孝子,我還以為你死到外面了,你說你真死了我怎麽去見你爹。”

沈稼軒急忙攔著母親:“娘,他回來了該高興,當心敵人沒能把他殺了被你這個親娘打死。”

沈老太太立即住手,然後摸著兒子被自己打過地方:“疼嗎?”

沈稼轔性情豪爽,大咧咧道:“怎麽能不疼,不過你打吧,你老是偏著我大哥,我從小就說過,我是你和外面的野漢子偷著養的,你不心疼我。”

沈老太太氣得舉起煙袋桿子再想打,又怕打壞,就用巴掌拍過去:“你個混蛋玩意,如今都當了大官,破嘴還像小時候一樣沒改。”

沈稼轔粗著嗓子哈哈道:“改不了,像你,你就整天罵人,我大哥不罵人像我爹,所以我才說我是你的私生子。”

沈老太太就一巴掌又一巴掌的打過去,沈稼轔不躲,還嘻嘻的笑:“剛好給我撓癢癢。”

沈稼軒急忙道:“快別胡說了,當心真把娘氣壞。”

沈稼轔立即站起,沈老太太連忙用手撣了撣他膝蓋處的土,邊問:“兒啊,聽說你當了什麽旅長了,是不是很大的官?”

沈稼轔搖搖頭:“不是旅長,是司令,剿匪司令。”

一邊看熱鬧的洛醺正被這一場天倫之愛感動,聽沈稼轔說他是剿匪司令,倒吸口氣,天啊,自己這是什麽嘴,騙兔耳朵山的胡子時說他是剿匪司令還真就是,只是洛醺驚奇自己的預言之後更擔心,第一次和沈稼轔碰見,這個瘟神可是想討自己做老婆的,如今他回來會不會給自己帶來麻煩呢?

男人如衣服,走了歐陽回了沈稼轔,洛醺隱隱的不安。

060章 逼嫁

沈稼轔榮歸故裏,沈家大肆慶賀,甚而整個金水灣都沸騰了,主要是他帶回太多的兵,其實陪著他的也就才一個排,剩下的都駐紮在縣裏,縣長死在歐陽的槍下,沈稼轔臨危受命代理縣長職務,他現在是軍政一把手,即使是一個排的兵在金水灣百姓眼中就像皇帝出巡,羨慕嫉妒恨的都有。

沈家府門口聚攏著很多人,當兵的不停轟趕,不僅僅是孩子們,就連很多大人都圍著他開回來的小汽車摩挲來摩挲去,整個縣城以前只有縣長才有這種稀奇玩意,但也是極少人看見過,酒席宴上,沈老太太都奇怪的問:“老兒子,門口那個鐵驢子你從哪弄的?”

沈稼轔神采飛揚,咕咚咚灌下一碗酒道:“本來奉命上前線,卻突然接到調令回來剿匪,半路我從一個富商手裏搶的。”

沈老太太娘啊天啊的直叫:“你來剿匪?你不也是在打家劫舍?”

沈稼轔眼睛一瞪:“這不同,我搶的是那些為富不仁的家夥,我不禍害百姓,我們這裏的胡子太猖獗,附近百姓苦不堪言,所以大帥才讓我來。”

無論怎樣,兒子現在是大官,榮耀,老太太高興也多喝了幾盅酒,突然就想起傳宗接代的事,拉著沈稼轔偷偷道:“寡婦村的大蘭子還等你呢,快三十的人了,娘現在也想通了,不再阻攔你們的事,剛好你回來了,你就把她娶了吧。”

沈稼轔不知為何,偷瞄了眼旁邊桌子上吃飯的洛醺,隨即搖頭:“這都是多少年的舊黃歷了,陳芝麻爛谷子的您提她幹嘛。”

老太太微醺,感慨道:“當年若不是我從中阻攔你們現在孩子都挺大了,你別跟娘打馬虎眼,我聽你大哥說你至今沒娶媳婦。娘明白你是為了等他,娘這死腦筋都開竅了你就借坡下驢吧。”

沈稼轔腦袋搖的像撥浪鼓:“我是真不能娶她,時間太久我都把她忘記了,再說當年我那是不懂事,你說她那大臉盤子像鍋蓋似的,胯骨大腳大,太醜。”

沈老太太立即道:“胯骨大能生兒。”

沈稼轔指了指皓暄:“我不想生兒,我大哥都有皓暄了。我想生閨女。”

總之老太太百般的勸,他就是不答應,然後偷偷拉著沈稼軒問:“大哥,那個丫頭你曾經說是你朋友的女兒,她怎麽住在咱家?”

沈稼軒知道他指的是洛醺,兄弟之間不想隱瞞:“她爹托我照顧她。”

沈稼轔哈哈的:“是應該照顧,咱家糧食多。”忽而又嚴肅道:“可吃飯前我和大嫂嘮嗑,她怎麽說這丫頭是皓暄的媳婦,哥。你說皓暄屁大個孩子找什麽媳婦,等他長大了這丫頭都老了,你這不是坑人嗎。”

對於洛醺如何來沈家的這件事,除了洛秀才和沈稼軒沒有第三人知道,但沈稼轔不同,他是自己的親弟弟,沈稼軒雖然也有些莫名其妙的擔心,還是把實話告訴他,只說洛醺的娘沒了,他爹病重去外地尋醫。怕洛醺不喜歡待在鄉下。才騙她說給沈家做童養媳。

沈稼轔突然哈哈大笑,把在座的所有人都笑懵,他端著酒杯敬向沈稼軒:“要麽說你是我親哥,真好,太好,好,咱哥倆同飲。”

他不停的說好。不知這“好”在哪裏,總之一頓飯都吃的非常興奮,還特別準許副官何沖和帶來的排長入席。

當晚,沈稼轔就留在家裏過夜,陪著老娘和哥哥說了一會子話,大致講了自己這些年的經歷,又見過各位嫂子,個個有禮物。送給皓暄的禮物就更貴重,一塊來自前清皇宮的翡翠。

沈老太太聽說這東西是某個皇上用過的。當即嚇得又是娘啊天啊的叫:“老兒子你聽著,挖墳掘墓的事咱不能幹,那可是要絕戶的。”

沈稼轔看著母親仍舊不改謹小慎微的秉性,滿不在乎道:“憑什麽那麽多寶貝就屬於韃子,死了還帶走。”

沈老太太心驚膽戰,只怕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老二要給自己惹禍,總之兒孫自有兒孫福,哥倆都大了,不由娘了,她也就只能在心裏多念阿彌陀佛。

各處都要歇息了,沈稼轔由副官何沖和管家顧芝山陪著準備回房睡覺,突然想起一事,問顧芝山:“那個,洛醺的房間在哪裏?”

顧芝山眼珠轉轉,暗想他才回來和洛醺好像都沒說過話,找洛醺幹什麽?也不好不回答,用手指指:“最後最西那個小院子。”

沈稼轔揮揮手:“得了,你去忙吧。”

顧芝山道:“老爺吩咐,我得服侍您洗漱。”其實服侍沈稼轔洗漱的有丫鬟婆子還有副官,他是覺得沈稼轔對洛醺不安好心。

沈稼轔不耐煩了:“別婆婆媽媽的,像個老娘們。”

他發火,顧芝山知道他的脾氣比沈稼軒大,急忙告退。

沈稼轔和副官何沖往洛醺這裏而來。

沈家像過年似的,大家都跟著高興,洛醺也沒有睡,正和麥子皓暄三個人邊吃沈稼轔帶回來的糖果邊說話。

皓暄對於這個二叔非常驕傲,二叔是司令,有槍有大炮。

麥子也高興:“少奶奶,從此後咱沈家再也不怕什麽保安團啊警察啊胡子啊,聽說整個縣都歸二老爺管。”

洛醺其實也高興,沈家興旺這是好事,雖然這似乎與她無關,但自己畢竟現在身在沈家,只是不知為何心裏總是惶惶然。

門突然開了,咚咚的走進沈稼轔,腳步響速度快,當真是軍人的風範,她急忙從羅漢床上下來。

皓暄已經跑過去甜甜的喊著:“二叔!”

說起來沈稼轔當年離家的時候皓暄還不記事,但骨血關系,就像那句話“親不親一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小家夥和他非常熟稔,他俯身把侄兒抱起,在皓暄臉上使勁咬了下,疼的皓暄直咧嘴,這個二叔可比父親粗野的很。

沈稼轔看了看靜默的洛醺。白竹布的小褂子,黑色的百褶裙,白色的線襪,黑色的小皮鞋,烏油油的長發披散在肩,一枚蝴蝶狀的發夾別在頭上,整個人清爽幹凈雅致。

“二叔,您還沒睡。”

洛醺有些怕他。想起第一次見面的事還心有餘悸,但總得打招呼。

沈稼轔把皓暄放下騰騰走近她,笑著端量半天:“什麽二叔,你又不姓沈,叫我稼轔就可以,實在叫不出口就叫司令。”

洛醺什麽都沒叫,局促的站在那裏,手中還攥著一塊糖。

沈稼轔拿過她手裏的糖果剝開包著的紙,捏著光溜溜的糖放在她嘴邊。

洛醺盯著那糖看。沒有張嘴。

沈稼轔本想討好她卻碰了一鼻子灰,無奈把糖塞進皓暄口中,忽然想起什麽,從褲兜裏掏啊掏,掏出一串珍珠,然後對何沖道:“你們都出去。”

何沖就給麥子使個眼色,隨即拉著皓暄就往外走。

洛醺心裏更慌了,也想出去卻被沈稼轔捉住,她甩開他的手,沒話找話道:“天這麽晚了。您怎麽還不睡。”

沈稼轔把腦袋往她面前湊了湊:“睡不著。除非你答應我一件事。”

洛醺心裏咯噔一下,似乎預感到什麽,怯怯的問:“什麽、什麽事?”

沈稼轔先把珠子掛在她脖子上,看了看道:“金子不適合你,珍珠你戴著才好看,都他娘的水靈靈的。”

洛醺剛想摘下來,他立即用手按住:“嫁給我。”

這句話未免太過突兀。洛醺差點坐在地上,兩個人雖然曾經相識過但也不熟悉,甚至這是第一次交談,洛醺道:“您喝多了。”

沈稼轔胸脯一挺,嗓門特別大:“老子沒喝多,我那次看見你就稀罕上你,娘的,日日夜夜你的影子就在我眼前晃。晃得我無心帶兵打仗,就是大帥不讓我回來剿匪。我也琢磨偷跑回來把你帶走。”

洛醺知道他這樣的粗人不能直接拒絕,唯有找借口:“不行啊,我是皓暄的未婚妻。”這個借口她曾經非常的抵觸,現在也管不了太多。

沈稼轔吼道:“狗屁,他才多大,褲襠裏的東西都沒長結實呢,他懂啥叫媳婦,我大哥說了你是他朋友的女兒,你沒娘,你爹還有病,去外地治療了,就把你放在沈家照顧。”

洛醺先是一喜,這麽久了,自己來沈家的真實原因竟然是從沈稼轔口中得知,但不是沈稼軒的兒媳這就該高興,面對沈稼轔咄咄逼人的目光,她繼續找借口:“還是不行啊,我太小,才十七歲。”

沈稼轔捏了捏她的臉蛋,眉開眼笑的:“十七不小了,很多女人十七歲都奶孩子了,奉天城裏的窯姐十四、五歲的都有。”

他說到這裏發現自己失言,急忙糾正:“你說我老大不小了,找一兩個女人玩玩沒啥稀奇,你嫁給我之後我保證不再尋花問柳,你生不生兒子,甚至生不生孩子都無所謂,我就想天天看見你,誰讓你長的這麽稀罕人。”

洛醺往後退了退,退到羅漢床邊上,不停的搖頭。

沈稼轔沒了耐性,拉過她就摟在懷裏:“丫頭,別不識擡舉,老子看上的人沒有幾個,不,是一個沒有,別聽我娘說什麽寡婦村的大蘭子,那都是我年少不懂事欠下的風流債,與你無關。”

洛醺掙紮他就是不放,洛醺也火了:“老子就是不嫁!”

沈稼轔瞪眼看著她,突然哈哈大笑:“跟我稱老子?跟我耍脾氣?我告訴你這世上我就怕兩個人,一是張大帥,一是我大哥,連我娘我都不怕,長兄為父,我大哥已經點頭了,你不嫁也得嫁,你再敢說不嫁,我現在就把你破了。”

沈稼軒點頭了?洛醺猶然而升起一股怒氣:“老子就是不嫁!”

沈稼轔揮手想打,看看那吹彈可破的小臉又舍不得,隨即把她往後一推就按在羅漢床上,嘩啦扯開自己的衣服……

061章 老相好上門

哐當!皓暄撞門而入,跑過來使勁撕扯著沈稼轔:“二叔,二叔你怎麽了,你不要欺負醺姐姐。”

沈稼轔不舍得對侄兒發狠,唯有直起身子,看著洛醺咬牙道:“小騷蹄子,老子想幹的事沒有幹不成的,當年離開金水灣時發誓不等十年就衣錦還鄉,現在老子做到了,遇到張大帥時發誓非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老子也做到了,所以你聽著,你,老子要定了。”

他用手戳在洛醺的腦門上,本來殺人般的氣勢洶洶,突然又美美的笑了起來,順勢捏了捏洛醺的臉蛋:“真他娘的俊。”說完拔腿走了出去。

皓暄費力拉起倒在羅漢床上的洛醺,麥子也沖了進來:“少奶奶,你怎麽樣。”

洛醺平靜的問:“是你讓皓暄救我的吧?”

麥子點頭:“我想進來不敢,我怕二老爺殺了我。”

洛醺摘下脖子上的珍珠丟在桌子上,無盡的憂煩起來,沈稼轔回來的第一天就鬧到如此地步,以後該怎麽相處?

當當當!有人敲門,隨後是沈稼軒的聲音:“洛醺,睡了嗎?”

洛醺突然想起沈稼轔說的,沈稼軒已經點頭把自己許給他,氣沖牛鬥,喊了句:“老子睡了!”

門吱嘎打開,沈稼軒邁步而進,眼角眉梢掛著笑:“跟誰學的這樣說話。”

跟誰學的?跟那個野人沈稼轔嘍,想起他洛醺眼眶突然潮濕了,憋憋屈屈半晌,沒好氣道:“老子本來就會。”

沈稼軒也猜到剛剛大概發生什麽,顧芝山前去稟報說沈稼轔來了洛醺房裏,自己弟弟是什麽脾氣他一清二楚,想必是為難了洛醺,為了逗洛醺笑。他左右的圍著洛醺轉,慢悠悠道:“我看看你哪裏老,眉若刀裁、眼似春水、膚如凝玉……分明是二八好年華。”

洛醺被他誇讚的想笑沒有笑,眼眶噙著淚,咬著嘴唇不吱聲。

無論二叔怎麽收買,皓暄還是心偏洛醺,向父親告狀:“爹,二叔欺負醺姐姐。”

洛醺再也控制不住撲在皓暄懷裏哭出聲來。

皓暄反手摟住她哄著:“醺姐姐你放心。我保護你。”

沈稼軒更明白發生了什麽事,驀然發現羅漢床前桌子上的那串珍珠,也知道必定是稼轔送的,站在那裏靜默良久,道:“麥子,今晚你和皓暄都陪著洛醺睡,有事趕緊告訴我。”

麥子點頭:“放心吧老爺。”

沈稼軒說完轉身離開,徑直去到弟弟房裏。

沈稼轔正在喝茶,雖然被洛醺拒絕他也沒有特別生氣。知道美人脾氣都大,輕易到手的他還覺得不夠味,見哥哥到來急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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