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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當長輩的,應該脫口就說“僅此而已”,不知為何就說不出來了。

歐陽還想再問,突然腳步踏踏而來,隨之是沈稼軒高亢的一聲喊:“你當我沈家是什麽地方,經常的私自闖入。”

歐陽滿腹怨氣無處發洩,突然把槍對著沈稼軒,臉上的肌肉因為憤怒而扭曲,不為他這句責備,而是因為洛醺模糊不清的感情。

就在他舉槍的一瞬。洛醺從來沒有過的迅速。奔去擋在沈稼軒面前,什麽都不說,濃黑的眸子像千年古潭,冷且幽靜,死死的盯著歐陽。

歐陽氣的把腦袋扭到一邊,洛醺這樣拼命護著沈稼軒,她的感情已經昭然若揭了。歐陽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猛然看向洛醺苦笑道:“你果然喜歡他。”

洛醺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只伸開雙臂努力把沈稼軒擋住,沈稼軒抓住她的雙肩稍微停頓了下,這是給她安慰,然後把她挪開,淡淡一笑對歐陽道:“知道你是殺手,但你想殺我。回去再修煉個十年二十年。”

歐陽一直心高氣傲,最怕聽到這樣輕視他的話。更有個洛醺在此,他沖動下手指一摟,槍響了,就像晴天一個炸雷,驚動了所有的人。

洛醺時時刻刻在盯著他的手看,他的手扣動扳機的剎那洛醺就沖到了沈稼軒面前,與此同時沈稼軒抱著她往旁邊躍起,子彈擦著耳朵射出,若是沒有洛醺累贅,他完全可以躲的更快,和洛醺雙雙倒在地上,如此就憤怒了,扶起洛醺,把長衫的下擺踢入手中然後掖在褲子的皮帶上,緩緩走向歐陽道:“你這把槍應該能裝六發子彈,剛剛打出了一發,那好,你現在就把剩下的五發子彈都打出,假如我毫發無損,從此後你不要來糾纏洛醺。”

他這樣說,歐陽更被激怒了,罵道:“你算什麽東西,我和洛醺的事用不到你管。”

剛想開槍,沈家的護院已經聽見剛剛的槍響,悉數敢了過來,這些護院夜裏巡邏拿的都是槍,把歐陽團團圍住。

沈稼軒命令道:“你們都讓開。”

隨之趕來的顧芝山道:“老爺,這個人太兇殘。”

沈稼軒看看一邊驚恐的洛醺吩咐顧芝山:“帶她回房。”

洛醺道:“不,我不走,叔,你也不要和他比試這個。”五發子彈,他沈稼軒是神仙不成,她當然不敢讓沈稼軒冒險,又轉頭對歐陽道:“你快走啊,槍一響,說不定警察和保安團就在附近埋伏呢。”

歐陽高傲的仰著腦袋:“他沈稼軒不是厲害嗎,我就看他能不能躲過我的五發子彈,我是殺手,練的就是怎麽樣能更有效的殺人,我看他是不是刀槍不入。”

洛醺不想他們兩敗俱傷,繼續勸說:“保安團之前就是在金水灣發現你的,他們一定還會來,你幹的是大事,做大事者不拘小節,你堂堂一個革命者在這些小事上糾纏不休,你的大業何時能成就。”

她說著過去推歐陽,歐陽想想她說的有道理,被她推著慢慢後退,道:“你跟我走。”

洛醺搖頭:“不行。”

歐陽的心慢慢下沈,呼吸都粗重了,再問:“為什麽?”

洛醺舔了舔嘴唇,不知該如何解釋,狠狠心道:“我,已經不喜歡你。”

歐陽身子一顫,咬牙切齒的看著她,看了半晌。然後扭頭跑了。

沈家的護院想追,沈稼軒道:“不要追了,另外,假如有人問起剛剛的那一聲槍響,你們就說是我玩槍走火了。”

顧芝山帶著護院離開,該巡邏的巡邏,該休息的休息。

沈稼軒轉身道:“洛醺……”

洛醺不知他想問什麽,總之他想問什麽自己都無法回答。比如歐陽為什麽來,比如父親的事為什麽告訴了麥子,比如自己為什麽奮不顧身的去救他,總之她不知該怎樣回答,於是道:“啊那個麥子,你找我有事?”

麥子道:“老杜送葛家小姐還沒有回來,我來找你說話。”

洛醺趁機道:“好啊,我們走吧。”

沈稼軒看著她的背影啞然失笑,佇立半天後才回去自己房裏。

也睡不著。眼前老是晃蕩著那樣的場景,洛醺突然沖過來擋住他……

他打開酒櫃,拿出一瓶法國葡萄酒,自斟自飲半瓶,微醺,動手研墨,桌上鋪開熟宣,行筆寫下:“望卿卿水月鏡花,念卿卿如霧似嵐。”

寫完,擲筆在筆架山。偏頭看敞開的門口瀉入一泓月色。清淩淩的感覺就像洛醺的目光,他若有所思的拔腿走了出去,信步四處溜達,夜風柔柔拂面如美人的手,從裏而外的舒爽,隨意檢查了下護院的巡邏情況,天意憐人。竟然迎面碰上從大堂看孫猴子回來的洛醺,月華如水落在白衣的洛醺身上,飄渺若仙,他開口說:“我有話問你。”

洛醺立即道:“我沒話回答。”

沈稼軒輕笑:“你都不知道我問你什麽。”

洛醺假模假樣的撓著腦袋:“我今晚腦子突然不好用,你問什麽我都不知道怎麽回答。”

沈稼軒很是奇怪:“這是怎麽個說法?”

洛醺實在不知怎麽解釋,就道:“這很簡單,就像來了大姨媽,你覺得很討厭很沒道理。但大姨媽還是來了。”

沈稼軒相當茫然:“大姨媽?”

大姨媽當然就是月經,洛醺突然發現這種女人私密之事不該當著男人說。轉移話題道:“我剛剛去看孫猴子,他要這樣被綁一夜,不吃不喝,真可憐。”

沈稼軒沈聲道:“綁一夜算是給他教訓,他確實做了很多荒唐事。”

洛醺覺得他的話很是沒道理,問:“你說的是他和那些女人的風流韻事吧,為什麽你可以有那麽多女人而他不可以?”

沈稼軒:“……”

他頗有些理屈詞窮,自己是有幾個掛名的女人,或許以後還會繼續增加,這完全看母親的意願。

洛醺見他被自己問住,乘勝追擊:“這就像老祖宗愛抽煙,煙那麽辣她願意,就像你愛喝酒,酒那麽苦你也願意,和孫猴子同那些女人鬼混一樣都是願打願挨之事,其實錯不在他,在你,你一個人娶了那麽多女人,這世上即多了很多光棍,這世上的光棍找不到老婆,就得惦記別人家的老婆,所以這種事情歸根結底罪過在你這樣的人身上。”

沈稼軒簡直驚呆了,孫猴子的事她竟然能扯到自己頭上,還非常的合情合理,不禁大笑、擡手、本想拍拍她的腦袋,不巧的是洛醺正被自己無意中迸發出來的靈感而得意洋洋,既替孫猴子辯解又暗示了沈稼軒他納妾不對,福至心靈,一箭雙雕,驕傲的把身子使勁一挺,沈稼軒的手就突然觸在她聳起的胸脯上,一剎那,他像被火燙了,手縮回簌簌發抖,洛醺像被電擊,周身發麻,結結巴巴的:“我,那個,你,不是……今晚的星星好大啊!”

她說完轉身撒腿就跑,身後像有無數個惡鬼追趕。

沈稼軒擡頭看天,一輪皎月高掛,又大又圓,他兀然就笑了。

050章 通奸變強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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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猴子被綁了一夜,次日一早沈稼軒教訓他幾句就放回了家,這樣的處罰甚至出乎他自己的預料之外,若非因為洛醺在沈稼軒面前左右替他求情,斷不會有如此輕松,洛醺以為這件事就完美結束,卻沒料到這只是禍端的開始,羅鍋山的葛家人,找上了門。

來的是沈老太太的親妹子葛老太太,一樣的精瘦,一樣的叼著煙袋,先對沈家興師問罪,自己的閨女可是在沈家出的事,其次她說已經把孫猴子告到縣裏,告他勾引良家婦女,並向沈老太太攤牌,要麽繼續讓閨女葛玉秀做他沈家的四奶奶,要麽就把孫猴子抓了蹲笆籬子。

沈老太太面對妹子的威脅也來了脾氣:“是你閨女自己不守婦道,她那麽大的塊頭,我總不能整天價的把她綁在家裏,她丟人現眼,我沈家不要這樣的女人。”

葛老太太比之沈老太太,那可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炕也不上,跳著腳的喊:“你可是我親姐姐,秀子可是你親外甥女,她丟了你撿不著,你沈家可以不要,那我就抓了那個混蛋去槍斃,縣裏的警察馬上就要到了。”

周靜雅、李香韻和黃織秋都在場,李香韻試著想勸說:“老姨,有話好好說嘛。”

葛老太太立即啐了她一口:“占著茅坑不拉屎,一兒半女都沒有,哪裏有你說話的份兒。”

李香韻好心被當做驢肝肺,弄了個大紅臉,氣的一甩手帕扭頭走了。

黃織秋裝著安慰她追了出去,其實是為了躲開是非。怕等下這場架打起來殃及自己。

周靜雅是躲不掉的,她是正室,家裏出了事情她當然得在場,還是後宅女眷之事,她拉著葛老太太坐在炕上,這老太太還是給她面子的,不僅僅因為她是大奶奶,還因為她的娘家厲害。她哥哥周作章可是張大帥身邊的紅人,在省城混的如魚得水,假如得罪了周靜雅,人家哥哥一聲令下能把羅鍋山夷為平地,所以,葛老太太面色緩和下來。

周靜雅好言好語的勸著:“老姨啊,您說真要聲張出去,毀的不是他孫猴子的名聲而是咱家玉秀,咱玉秀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您在羅鍋山也是有頭有臉,所以這件事我看還是不要經官的好。”

葛老太太面對周靜雅脾氣出奇的好,聲音低了臉色暖了:“瞧瞧,到底是名門閨秀,說話句句在理,不經官可以,你當我願意呢,只要你沈家把我閨女明媒正娶進門。”

她安的就是這個心思,知道沈稼軒菩薩心腸,就連沈老太太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不會輕易讓孫猴子吃槍子。用孫猴子的性命威脅,目的是想讓閨女真正做沈家四奶奶。

沈老太太那個氣,之前柳姑子說葛玉秀克夫她就想悔婚,如今葛玉秀的身子都被孫猴子給占了,她更不能同意,於是道:“孫猴子又不是我兒子,他蹲笆籬子也好他吃槍子也罷。關我屁事。”

然後吧唧吧唧的抽煙,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架勢,葛老太太一聽就火了:“好,我也不廢話了,我就在這裏等著警察來。”

她還真就沒有說謊,半個鐘頭後,警察果然進門了。

沈老太太大怒:“作奸犯科的是他孫猴子,你們來我們家幹啥。”

帶隊的警官姓衛。是刑偵大隊的大隊長,直言:“我們接到報案。說是兇犯在沈家。”

沈老太太指著妹子葛老太太說不出話來,啪啪的拍著火炕,欲哭無淚。

葛老太太覺得事情還沒到魚死網破的時候,所以對衛大隊長道:“錯了,這是我姐姐家,兇犯是孫猴子。”

她解釋明白後帶著警察就走,心裏想著沈家人必定會攔阻,只是沈稼軒不在府裏,周靜雅也沒有辦法解決這樁糊塗賬,沈老太太懶得管閑事,葛老太太無奈唯有帶著警察去找孫猴子。

孫猴子被放回來後正吃飯,又餓又渴,忽然透過敞開的窗戶發現洛醺急沖沖的跑了來,滿頭大汗進屋就推著他:“不好了,葛玉秀的娘把你給告了,警察現在來抓你。”

孫猴子先是嚇掉手中的窩窩頭,接著氣道:“我和葛玉秀就算是不正當男女關系,那也頂多算是通奸,為啥她家告我。”

洛醺焦急道:“這種事情又沒有第三人證,她說你是強奸警察必定會信,本來你在金水灣的名聲就不好,抓你蹲監獄是輕的,搞不好還會槍斃,聽說縣長因為一直抓不到殺死他夫人的兇手,惱羞成怒,四下亂抓人,你這是撞到槍口上了,不逃就得死。”

孫猴子也害怕了,轉身想跑,忽而停下道:“少奶奶,謝謝你對我的好,可是我能逃到哪裏去,說不定就會被畫像通緝,我是孤兒,也沒什麽七大姑八大姨的親戚,我不知道去哪裏。”

洛醺想想是這麽個理,他逃到別的村子也不安全,逃到縣城也不安全,哪個地方警察找不到呢?她滿地轉圈絞盡腦汁的想辦法,忽然靈光一閃,想起了自己曾經上過的盤龍山,對孫猴子道:“你去盤龍山,那裏都是胡子,警察抓我們這些平頭百姓可以,他們是斷然不敢上盤龍山的。”

孫猴子吃驚道:“當胡子啊?”在他心裏,窮鬼也比胡子的名聲好。

洛醺耳聽村子裏的狗亂叫,猜測差不多是警察往這裏來了,催促他:“當胡子也比死了好,再說,你只是去盤龍山暫時躲避一陣,假如你真想和葛玉秀好,我來玉成你們。”

孫猴子點頭想跑,又站住:“少奶奶,據說盤龍山的龍獨眼為人很仗義,只是他不認識我,人家未必能收留。”

洛醺琢磨下,道:“這樣,你就說你是沈稼軒的朋友,龍獨眼對沈稼軒很是欣賞,不看僧面看佛面,他會收留你的。”

孫猴子突然跪在地上咚的給她磕了個頭,哭唧唧道:“少奶奶,您的大恩大德我孫猴子這輩子都不會忘。”

洛醺拽著他道:“現在說這些廢話幹什麽,等我說服葛家撤銷對你的控訴,然後去盤龍山通知你,對了,你從楊樹林子逃,只怕警察快到了。”

孫猴子腿腳麻利,嗖的躥出門,回望一眼她,一咬牙跑進了自家附近的那片林子。

警察姍姍來遲撲空,沒有抓到孫猴子,葛老太太氣急敗壞,臨走時揚言和姐姐斷絕關系,並且會繼續上告,傾家蕩產也要討個說法,自己的閨女是在沈家出事,沈家就要負責到底。

一向驕橫跋扈的沈老太太這次是棋逢敵手,捶著大腿嚎哭,自己怎麽攤上這麽個妹妹。

周靜雅在一邊勸,李香韻和黃織秋看熱鬧。

洛醺作為內宅女眷也在此杵著,自從那晚幫過李香韻之後,她已經打算要和沈家任何人搞好關系,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自己不是俊傑,但為了過的舒坦,首先要哄好沈老太太,於是她走上前道:“老祖宗,我有辦法解決這件事。”

老太太正在氣頭上,立即吼道:“滾,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洛醺嚇了一跳,後退一步沒有吱聲。

周靜雅知道洛醺是個聰明人,也想在老祖宗這裏為洛醺討個好處,畢竟洛醺現在是她兒媳之名,於是道:“娘啊,洛醺幾次救了皓暄,是個智勇雙全的閨女,說不定就有什麽好辦法呢,您說我老姨她得理不饒人,總得解決吧,不然葛家真的和咱們撕破臉,親戚不像親戚,從金水灣丟人到羅鍋山。”

沈老太太是給了周靜雅的面子,斜眼看著洛醺,非常輕慢的問:“你有什麽辦法?”

洛醺謹慎的走近一步:“說來話長,我只能告訴您,我不單單能讓葛家息怒,還能讓葛家主動退婚,您不想表小姐給我叔做四奶奶,這叫一箭雙雕。”

沈老太太暗想假如真能如此當然是好事,嘴上還是斥責她:“是騾是馬牽出去溜溜,別叭叭的說大話。”

洛醺看她滿臉倨傲的神色,心裏很是不舒服,但還是忍了,道:“我明天就去葛家替孫猴子提親。”

提親?沈老太太訝然:“我外甥女怎麽能嫁給孫猴子那個窮鬼。”

洛醺雙手一攤:“沒有別的辦法,首先表小姐和孫猴子是兩情相悅,其次他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表小姐身子已經不幹凈,不嫁孫猴子就得嫁我叔,否則葛家不會罷休的,您自己掂掇。”

沈老太太當真沒了轍,兩害相權取其輕,外甥女的幸福和兒子的幸福,或者是兒子的性命比起來,沒那麽重要。

周靜雅也勸:“娘,不是我瞧不起秀子,您說她怎麽能嫁給稼軒呢,真要給您生下秀子那樣的孫子孫女,您會喜歡嗎?”

沈老太太突然後怕,只為了給沈家開枝散葉,還真沒想到遺傳這個問題,瞪著洛醺看了看,最近聽了滿耳她和兒子的偷偷相好的事,心說這小狐貍精又美貌又聰明,她要是嫁給兒子稼軒……思路到此急忙打住,道:“好吧,吩咐老杜,明天送少奶奶去羅鍋山。”

李香韻替洛醺捏把汗,黃織秋卻幸災樂禍,周靜雅說不出什麽心情,她三人都明白,此去葛家洛醺不會有好果子吃。

051章 騾子就是,馬和驢的調和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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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水灣到羅鍋山不足百裏,早晨出發下午就能到,聽聞洛醺主動請纓去葛家平息這場鬧劇,沈稼軒端起碗沒吃一口就撂下,喊過貼身伺候的老仆郝叔詢問洛醺可有啟程。

郝叔瞇著昏花的老眼看看門外的日頭,躬身道:“還早著,怎麽也得吃了飯才走不是。”

他的意思洛醺沒有離開府裏,沈稼軒拔腿就走,過了後宅穿中堂,過了中堂是大堂,在大堂前面的院子裏看到洛醺幾個。

老杜已經套好車,經洛醺的要求,沒有動用那輛豪華的帶著漂亮車廂的馬車,眼下天氣這麽暖和,她想坐著普通的馬車敞敞亮亮的一路看著風景那多愜意,還有另外一層意思,不想沈老太太覺得她太顯擺,既然想籠絡人心,那就得摸透所有人的脾氣,就連周靜雅在老祖宗面前都低調,自己更不能張揚。

收拾停當剛想上車,卻被跑來的皓暄緊緊抓住胳膊:“我要跟你去。”

洛醺勸道:“老祖宗不會同意的,那麽遠,路上不安全。”

皓暄不放手:“我就要跟你去。”洛醺在他心裏早已越過了媳婦這個概念,而成了他心中的英雄,有洛醺在,就會有層出不窮的玩法,哪怕溺水在皓暄覺得都是萬分刺激,他像個禁閉在籠子裏的鳥兒,洛醺為他啟開了那扇籠子門。

洛醺怕的是沈老太太因此再責罰自己,現如今她是很想討好沈家的每一個人,所以百般勸說皓暄,怎奈小家夥鐵了心要隨她去羅鍋山,抱著她的胳膊不撒手,洛醺正為難之際。沈稼軒趕到,淡灰色的條紋長衫,圓口的黑布鞋,這樣簡單的居家裝束都煞是好看,有些人需要衣服來襯,而他卻是人襯了衣服。

洛醺蜻蜓點水的掃了他一眼,略有些緊張,是忽然想起那晚和他肌膚相親之事。硬著頭皮求救:“叔,皓暄要跟我一起去。”

沈稼軒臉色一凝:“皓暄不能去,連你也不能去,我沈家沒人了麽,要你一個小姑娘拋頭露面。”

“叔你歧視女人。”洛醺氣鼓鼓的,不是不理解沈稼軒對她的關愛,只是這趟羅鍋山之行她必須得去,這是討好沈老太太的機會,這是證明自己能力的機會。這是自己能夠在沈家立足的機會。

沈稼軒看著她啼笑皆非,想說你還不算是個女人,頂多是個小女孩,忽而同洛醺一樣的想起那晚觸碰到她胸脯之事,面上就多了幾分緋色,洛醺也到了適嫁的年齡,女孩和女人,只是隔著一個男人的身體罷了,他沈下臉故作嚴肅:“羅鍋山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你一個小姑娘。我怎麽能放心。昨天的事我聽說了一點點,等下我親自去葛家解決。”

即使不為哄沈老太太,洛醺也想暫時逃出這壓抑的沈家大院,是以他話語方歇,洛醺就道:“我知道你功夫高能力大,但很多事情我能解決你未必能解決。”

她嘟著小嘴很是認真,沈稼軒撫摸著兒子的腦袋漫不經心的問:“沒有我沈稼軒不能辦到的事。倒說說看。”

洛醺正中下懷似的開心:“有,比如生孩子。”

沈稼軒登時:“……”

皓暄雖然不是很懂他們的對話,但看著父親的窘相還是呵呵的笑,就連準備隨行洛醺的麥子也忍俊不禁,暗想當真是一物降一物,向來不怒而威的老爺唯有少奶奶才能制服。

洛醺把沈稼軒說的啞口無言更加得意,繼續道:“比如做媒,你個大男人打打殺殺還可以。解決孫猴子和葛玉秀這樣的男女情事你不合適,你說你去了怎麽說。難不成你說——算了老姨,你別生氣,我把秀子妹妹娶了就得了。”

她故意粗著嗓子學沈稼軒說話,還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沈稼軒終於忍不住笑了,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臉,不知在洛醺眼裏,自己該是什麽樣子。

他不言語洛醺當他是默許,更滋長了信心:“所以得我去,唯有我才能成全孫猴子和葛玉秀,也才能讓你擺脫葛玉秀這個麻煩。”

沈稼軒腳在地上蹭著,暗暗移動步子,靠近她低聲問:“你很不想我娶葛玉秀?”

他這暧昧的話讓洛醺不知該如何回答,舔了舔嘴唇,竟然道:“我不想世上多個光棍。”

說是這樣說,語氣裏不免露出心虛,急忙爬山馬車,皓暄也爬了上去。

洛醺推著他向沈稼軒告狀:“叔,他非得要去。”

皓暄搶著道:“爹,您說過,好男兒不僅僅要讀萬卷書,還要行萬裏路,我整天的關在家裏,四體不勤五谷不分,我長大了就是個廢物,醺姐姐都敢闖龍潭虎穴,我作為男人為何不敢。”

洛醺咯咯笑著拍了下他的腦袋:“你哪裏像男人。”

皓暄卻義正言辭的:“我哪裏都像男人,和我爹一樣的男人。”

他言語中充滿了對父親的敬仰,沈稼軒想了想道:“好兒子,去吧,保護好你醺姐姐,還有麥子。”

父親首肯,皓暄高興的道:“請爹放心,孩兒定不辱使命。”

洛醺看他們父子煞有介事的樣子笑道:“我的天,就是去趟羅鍋山,你們弄得像荊軻刺秦似的。”

她沒預料到的是,這趟羅鍋山之行危機四伏,或許沈稼軒也沒料到,不然就不會同意她們去,只是心裏忽而有些隱隱不安罷了。

老杜揮鞭子打馬,沈稼軒送行,站在門口遙望洛醺幾個的車不見了蹤影才回府裏,立即喚來護院頭子鬼三,叫他帶著幾個護院,沿路保護洛醺幾人,並告訴他們,跟的不要太近,他不想讓洛醺此行成功後沒有成就感。

再說洛醺和皓暄、麥子,三人能夠出趟遠門非常開心。一路看風景一路說說笑笑,遠山如黛近水如碧,田野裏的莊稼不甚高,放眼卻到處蔥綠,賞心悅目連呼吸都不同以往的暢快,皓暄難得出一次門,高興的不停歡呼,驚飛了不知名的鳥獸。

洛醺還哼起了歌。就連老杜都心情舒爽,身邊坐著新娶的媳婦,身後是難得一見的好主子,他邊趕車邊抽煙,馬鈴兒叮叮當當。

皓暄忽然發現駕轅的馬不像馬,問老杜:“這是驢嗎?”

老杜道:“回少爺,這是騾子。”

皓暄第一次聽見這個稱呼,別看他是土生土長的金水灣人,卻被沈老太太限制出門。更很少接觸略帶危險性的牲口,所以再問:“騾子是什麽?”

老杜想了想,騾子是馬和驢雜交生出的崽子,雖然沒有繼續繁衍的能力,只因為耐力好負重大才樂於被鄉下人使用,但當著洛醺也不好說出雜交這樣尷尬的話,半晌道:“騾子……我也不懂。”

就連專門擺弄牲口的老杜都不懂,這更引起了皓暄的好奇心,唯有問洛醺:“醺姐姐,你知道騾子是什麽嗎?”

洛醺也聽說過騾子的來歷。當然也不好意思說。耐不住皓暄糾纏,靈機一動道:“騾子就是……藍色和黃色調和在一起,就變成了另外一種顏色——綠,馬和驢調和在一起,就變成了另外一個物種——騾子。”

老杜不得不暗自讚嘆,這位少奶奶真是睿智,能把那麽難以啟齒的話換種方式說出。

皓暄受了啟發。忽然想起洛醺之前曾經告訴過他的一件事,道:“雞和狗調和,就變成了禽獸不如。”

洛醺哈哈笑著,他竟然還記著這一茬。

皓暄極盡想象之能事,繼續問:“我和你在一起調和呢?”

洛醺啪的打了下他的腦袋:“我們調和不出任何東西。”

皓暄鬼使神差的再問:“你和爹能調和嗎?”

洛醺張口結舌……

皓暄其實沒有任何想法,不過是剛剛父親給自己送別而已,看洛醺用手擋著半邊臉有些羞臊之色,感覺出自己的話有毛病。眼珠一轉道:“你和我娘調和呢?”

這一句替尷尬的洛醺解圍,童言無忌。摟著他取笑:“小屁孩。”

她們一路說說笑笑,臨出門連點幹糧都沒帶,皓暄早已餓得直嚷嚷,洛醺也餓,勸著皓暄:“等到了葛家就好了,我們吃頓大餐。”

她想的太過美好,到了羅鍋山葛家之後,別說大餐,連碗水都沒撈著喝,葛老太太像趕牲畜似的把她幾個人轟出大門,邊罵:“真把自己當盤菜了,來我葛家提親,你說你提的是什麽大官僚大地主大商人也行,一個長工,一個窮鬼,想做我的女婿,寒磣我葛家呢,真他娘的膈應人,滾犢子!”

洛醺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把這件事想的太過簡單,沒料到出師不利,看日頭卡在樹梢了,又不能連夜回去金水灣,必須先找個地方住,然而這只是個村子,家家戶戶種田為生,應該沒有什麽客棧,拉著一個村民問,竟然說最近的鎮子也在三十裏外。

皓暄嚷著餓,午飯都沒吃呢,老杜為難的嘟囔著:“人要是倒黴,放屁都砸腳後跟,孫猴子這是流年不利,葛家那大胖丫頭實在不咋地,有人看上還不趕緊出手,葛老太太還當個仙女似的捧著,我看早晚得臭在家裏嫁不出去。”

洛醺道:“可憐天下父母心,我能理解,不過這葛老太太比我們家的老祖宗還不講理,所以,對付這樣的人必須有妙計。”

她說著把老杜和麥子、皓暄聚攏到自己跟前,耳語幾句面授機宜,三人頻頻點頭,然後分開行動。

052章 沈稼軒也坐月子?

羅鍋山,顧名思義,附近有座山,遠遠看著像是一個躬著身子的羅鍋男人,這個村子也隨之叫了羅鍋山村,葛家在村西,說是地主,與金水灣的沈家比起來當真是不可同日而語,只是比別的村民土地多了些,一家子除了個耄耋之年病病歪歪的葛老太爺,葛玉秀的父母和她都得下田裏幹活,宅院不及沈家的五分之一,因為羅鍋山土地貧瘠,村裏家家戶戶都不算富裕,葛家在這裏還算是個大戶。

洛醺僅留下皓暄一個,她和老杜、麥子都往村裏而去。

皓暄按照洛醺教的,咚咚開始砸葛家的門,院子裏正在晾曬藥材的葛老太太罵道:“哪個缺德帶冒煙的這麽大力氣,哎呦我的老松木門,砸壞了就賠。”

皓暄聽見了她的喊叫仍然不住手,還加大了力道,葛老太太踮著小腳趕緊跑過來:“鬼催的咋地,來了來了。”

抽出門栓把門打開,發現竟然是皓暄,所謂打狗還得看主人,顧及他是沈稼軒的兒子,雖然不高興也不敢板著臉,只是問:“你怎麽還沒走啊?”

皓暄躬身先施禮,然後道:“我應該叫你姨祖母吧,天快黑了,回金水灣得半夜,所以今晚不走了,可是我餓。”

葛老太太左右的往遠處看,問:“和你一起來的那幾個人呢?”

皓暄道:“我醺姐姐說你們葛家不收留我們,她就往村裏想找戶人家借宿。”

葛老太太拉著皓暄就走:“姨祖母不管他們但管你,走,我才烙的油餅,香著呢。”

皓暄嗯了聲,小嘴非常討喜:“謝謝姨祖母,我們是親戚,所以我得告訴你。我醺姐姐說了,你們葛家無待客之道,她們就不講究情面,假如有人問起我們來羅鍋山幹什麽,她就說是因為秀子姑姑和孫猴子私通,她來葛家提親的。”

葛老太太腦袋嗡的一聲,轉而罵道:“那個丫頭片子長的人模狗樣,卻原來是個愛扯老婆舌的。不行,我得去看看,可別敗壞我閨女的名聲。”

她噔噔往街上就跑,到處的找洛醺三人,終於在另外一條街上遙遙看見洛醺,她正拉著一個女人交頭接耳的不知說些什麽,葛老太太琢磨她必定是說自己閨女在金水灣和孫猴子鬼混的事,急忙喊道:“沈家少奶奶,幹嘛放著親戚的門不入在村子瞎轉悠。”

洛醺知道自己的計策見效。她剛剛那麽狠毒的把自己這些人轟出來,現在突然熱情必定是怕自己說三道四,故意裝著沒聽見,繼續和那女人嘰嘰咕咕,其實根本沒有說葛玉秀的事,只說自己是外來人打聽路而已。

葛老太太急忙奔過來推開那女人道:“他嬸子,你該幹啥幹啥去吧,這是我家親戚。”

那女人被她推的莫名其妙,白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看看四下無村民,葛老太太吧嗒撂下臉對洛醺道:“你是不是成心想氣死我。你說你們沈家都是什麽玩意。金水灣擱不下你們了跑到我羅鍋山來折騰。”

洛醺嚴肅道:“我找葛玉秀有事。”

葛老太太撇著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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