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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看見。”

歐陽不以為然:“我和你談戀愛是光明正大之事,誰都不怕。”

不怕被人看見幽會,還怕被人發現他這個殺手,所以嘴上說著也還是拉著洛醺進了土窯,隨即再把洛醺抱住,動情道:“我好想你。”

洛醺偎依在他懷裏,什麽都說不出,初嘗愛情的滋味又羞又喜。

歐陽伏在她耳邊吐息如絮:“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洛醺道:“你也沒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

歐陽挪開她,很是莫名其妙的:“我告訴你了,第一次認識我就告訴你了。”

洛醺道:“你只說你姓歐陽,沒告訴我名字。”

歐陽哈哈大笑:“我姓歐,單名陽,叫歐陽。”

洛醺楞住,忽而也笑,自己還以為他覆姓歐陽,道:“我叫洛醺。”

歐陽重覆著:“沈洛醺。”

洛醺糾正他:“就叫洛醺,不是沈洛醺。”

歐陽楞住:“你不是沈小姐嗎?”

沒等洛醺解釋,皓暄從外面沖進來道:“她不是沈小姐,她是沈家少奶奶,她是我媳婦我是她女婿,你不懂男女授受不親嗎,還這樣抱著我媳婦。”

歐陽不耐煩的轟趕著:“誰家的孩子,去去。”

皓暄一臉嚴肅:“她就是我媳婦。”

歐陽忽然看向洛醺,見她腦袋低垂,狐疑的問:“這個孩子是怎麽回事?”

洛醺艱難的擡起頭道:“他說的沒錯,我不姓沈,也不是沈家小姐,而是沈家少奶奶,但我是因為……”

話沒等說完,歐陽怒吼:“你騙我!”

洛醺急著解釋:“我不是騙你,是你一直沒有給我機會說。”

歐陽扭頭就走,出了土窯飛奔而去。

洛醺追到門口,眼淚慢慢湧出,接著頹然的坐在地上。

024章 食色性的男人

洛醺從未想欺瞞歐陽,只以為這次土窯約會能對他說清楚自己的事,一百塊大洋無疑是天文數字,但自己正在想辦法,只要償還給沈家就可以隨著他遠走高飛,不料被沈皓暄提前戳穿,歐陽決裂而去。

之後的幾天,洛醺一直悶悶不樂,每天隨著老魯等人下地幹活,回到沈家就憋在屋子裏,一場突如其來的愛情戛然而止的夭折,大起大落即使沒有讓她沈淪,也還是受了很大的打擊。

禍不單行,最近金水灣突然傳出她和歐陽在西山土窯相會的事情,說的有鼻子有眼,連歐陽穿什麽樣的衣服,連他們在土窯前擁抱,無一遺漏,也終於傳到洛醺耳朵裏。

這一天她帶著麥子再次來找二癩子,她是勸說二癩子,如今麥子是自己的使喚丫頭,那塊還給張老悶的地也與沈家無關,告訴他不要怕,只要他能真心對麥子好,自己就把麥子給她。

誰知,二癩子抱著腦袋躲在旮旯,就是不肯,他說他得罪了張老悶不怕,大家都是窮人,但他不敢得罪沈家,沈家不僅僅有錢,還有打人的夥計還有殺人的鄉勇。

洛醺費盡唇舌他就是不要麥子,這種事情又不好像送其他禮物似的硬塞給人家,無奈,唯有憤憤的罵了句:“窩囊廢。”

她帶著麥子回家,突然對男人非常失望,男人的感情來的快去的也快,比如歐陽,比如沈稼軒,歐陽那麽強烈的喜歡自己,只因為沈皓暄的一句話就逃離,沈稼軒也好像很喜歡周靜雅,還不是娶了一房又一房。

她感覺歐陽和沈稼軒連祝子雄都比不上,祝子雄即使知道自己是沈家少奶奶,他還是義無返顧的對自己好,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自己僅僅把他當哥哥。

從二癩子家回沈家,需要橫穿村子,於是這一路她聽了滿耳的閑話,天氣好,女人們都喜歡三五成群的坐在街上一起納鞋底做針線活,看她和麥子過來就嘰嘰咕咕,大多都是悄悄的說,洛醺隱隱聽見卻也沒有發火,女人們喜歡東家長西家短的嚼舌頭這是天性中的劣性,她懶得像個瘋狗似的到處吵,直到過了大半個村子,一個土坯房門口坐著幾個女人,沒有發現她和麥子過來,這閑話就說的頗為大聲。

“沈家小狐貍精,在西山土窯會野漢子,聽說還擁抱了。”

“豈止是擁抱,聽說還親嘴了。”

“豈止是親嘴,聽說還翻滾在一起了。”

“豈止是翻滾在一起……”另外這個差點就說珠胎暗結了。

洛醺的忍耐到了底限,騰騰的過去怒視她們,幾個女人驀然發現了她,個個識趣的閉緊嘴巴。

人要是倒黴喝水都塞牙縫,這時老冤家狗剩媳婦挖了些野菜從山上回來,路過這裏聽見她們在講洛醺的閑話,她恨死了洛醺,不失時機的插嘴道:“一個是私會野漢子的狐貍精,一個是跟人私奔被抓回來的破鞋,這一主一仆可真是絕配。”

麥子老實,但聽狗剩媳婦暗諷洛醺,她是為洛醺死都敢的,立即指著狗剩媳婦:“你別埋汰我家少奶奶,那個男人是她城裏的鄰居。”她替洛醺這樣解釋。

狗剩媳婦把嘴快撇到耳根子了:“拉倒吧,有人看見她跟那個男的又摟又啃,哎呀呀,說出來我嫌牙磣。”

洛醺最近沒心情跟誰吵架,也知道狗剩媳婦難纏,她不想沈稼軒為了自己浪費一次又一次的大洋,狗剩媳婦這樣的人渣就是花費在她身上一文都不值,於是拉著麥子就走。

狗剩媳婦占了上風就有些囂張了,和那些女人繼續大聲的說著,且越說越不堪入耳,她們這樣的已婚婦女,瘋鬧起來連男人的褲子都敢扒光,更別說講一些葷話,就像賈寶玉所言:女人一嫁了漢子,染了男人的氣味,就這樣混帳起來,比男人更可殺了。

洛醺本沒有走太遠,當即怒不可遏,心裏正不痛快,隨手抓起一塊土坷垃,暗暗的想,他沈稼軒有錢就讓他破費吧,剛想去打狗剩媳婦,轉頭就發現孫猴子拎著一根棒子指著狗剩媳婦道:“你個騷老娘們,你自己一身騷還說別人,還越說越邪乎,你麻溜給我滾犢子,不然我跟你急眼。”

狗剩媳婦反唇相譏:“孫猴子,她那樣的狐貍精主子才能有麥子那樣的破鞋奴才,也才有你這樣的到處沾花惹草的狗腿子,你有尿性找男人打架,跟我們這些女人家窮橫。”

孫猴子受了啟發:“好啊,既然如此我們就掰扯掰扯,那天晚上是誰在家裏被狗剩打的哭爹喊娘,是誰被我按倒在地……”

孫猴子在村裏出了名的好色,但凡跟他沾邊的都不會有好名聲,那些女人立即把目光對準狗剩媳婦,嚇得她急忙道:“孫猴子,你不要血口噴人,那是你……”

孫猴子得意洋洋的:“對啊,是我,我從來都沒有說自己是個好男人,你也不必裝個貞潔烈女,是誰說要替我縫縫補補,第二天是誰找我非得給我洗衣服。”

狗剩媳婦做賊心虛,嚇得甩著肥碩的屁股逃走,背後那些女人哈哈大笑,似乎也猜到了什麽。

成功氣走狗剩媳婦,孫猴子對洛醺道:“少奶奶,你趕緊回去吧,這些長舌婦還好對付,只怕老祖宗那裏對付不了。”

洛醺不想這件事已經被沈家知道,當時只有沈皓暄在場,一定是小屁孩說的,她氣呼呼的回家找沈皓暄興師問罪,當時自己可是叮囑他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

沈皓暄抵死不承認:“不是我說的。”

洛醺咬牙切齒的看著他:“假如你不是個小屁孩,我一定打得你滿地找牙。”說完扭頭回到自己房裏。

正坐在床上生氣,這時沈老太太帶著葛玉秀和幾個夥計過來,進屋就指著她高喊:“把這個賤人給我扔到柴房裏,不準給她吃給她喝,活活餓死她。”

眾夥計面面相覷,他們之前已經得到沈稼軒的命令,假如老祖宗為難洛醺,要他們不能對洛醺動粗,沈稼軒的話當然比老太太好用,畢竟他是沈家的掌門老爺,他還會功夫。

沈老太太見夥計們推來推去彼此謙讓,誰也不動手,大怒,不知道這是兒子下的命令,還以為夥計們被洛醺的美貌迷住,指著他們叫罵,葛玉秀過來勸道:“大姨,對付她我一個就足夠了。”

她說著就扭住洛醺,輕松的夾在咯吱窩下往柴房而去,到了柴房把洛醺往地上一丟,居高臨下的看著洛醺,得意非凡。

沈老太太走路相當麻利,不多時趕到,指著洛醺道:“你竟然敢偷會別的男人,還帶著你的男人,辱沒我沈家名聲,來人,給我打。”

那些夥計再次面面相覷,支支吾吾吭吭唧唧推推嚷嚷,沒人敢動手。

沈老太太簡直氣炸肺了,這些夥計為了洛醺公然違抗自己的命令,她不是狐貍精是什麽,葛玉秀勸她道:“大姨,夥計們的力氣沒有我大,我來打。”她說著掄起肥胖的大拳頭就來打洛醺。

突然一聲喝:“住手!”

眾人嚇了一跳,回頭看竟然是沈皓暄站在門口,麥子本來去找沈稼軒來救洛醺,發現他不在府裏,萬般無奈下才把這個小娃找來,他走進門護在洛醺面前,小小的一個人,還學會父親似的背著手道:“她是我媳婦,你們沒有權力打她。”

沈老太太氣道:“你個傻孩子,她背著你偷漢子,你還護著她。”

沈皓暄非常嚴肅的道:“她沒有背著我,我們一起去偷漢子。”

頓時,柴房內所有的人都差點笑噴,連洛醺都忍俊不禁。

沈老太太更是哭笑不得,畢竟皓暄年幼不懂什麽男女之事,道:“她偷人還要你給她打掩護,這樣的女人實在可惡,不打她不長記性。”

葛玉秀已經擼胳膊挽袖子就要下手,皓暄死死護在洛醺面前:“她是我媳婦,你們不能打。”

沈老太太給夥計使個眼色,夥計就抱起他走出柴房,任憑他亂蹬亂踢。

沈老太太再次喊人打。

“等等!”又有人跑了進來,是車夫老杜。

沈老太太瞪眼道:“老杜,你敢管我的事。”

老杜點頭哈腰的哀求:“老祖宗,還是等老爺回來再說吧。”

沈老太太拿著煙袋就刨在他腦袋上,怒吼:“滾!”

老杜捂著腦袋無可奈何的走了。

沈老太太再喊打。

“慢著!”孫猴子又跑了進來。

沈老太太當即指著他道:“再不滾就把你趕出沈家。”

孫猴子想求情還沒有開口就哭喪著臉看看洛醺走了。

沈老太太又喊人打。

“不可!”管家顧芝山又走了進來。

沈老太太已經是怒發沖冠了,本來對洛醺的氣就大,發現家裏的男人一個接一個的為她求情,私下裏不知這個狐貍精和這些男人都搞出什麽事了,老杜是個老光棍,孫猴子出了名的風流,顧芝山倒是不錯,但英雄難過美人關,他人好不代表不對洛醺動心,沈老太太也不喊別人動手,她拿著煙袋就去刨洛醺,嚇得洛醺雙手抱緊腦袋。

“這是怎麽回事?”沈稼軒皺著眉佇立在門口。

沈老太太見兒子都來了,此時就想把洛醺打個皮開肉綻,她究竟是何許人也,竟然能讓這麽多男人護著她。

025章 大鬧洞房花燭夜

洛醺蹲在地上,偏著腦袋從葛玉秀和沈老太太中間的縫隙望去門口,就見沈稼軒一改往日的長衫打扮,穿一套灰色的獵裝,腳蹬黑色的長靴,手中還拎著一條馬鞭,像是才從外面回府,他濃眉皺起,眼透寒意,沒有看洛醺,而是看著沈老太太。

沒等沈老太太細說端詳,葛玉秀癡癡呆呆的盯著沈稼軒看了半天,感覺大表哥比戲臺上那些名角好看多了,自己這次嫁過來實屬明智之舉,她存心討好沈稼軒,上前道:“大表哥,這小賤人偷漢子。”

沈稼軒瞪了她一眼:“一個姑娘家,說出這樣的話你不覺得難堪,我都不好意思。”

葛玉秀被訓斥,急忙低頭湊到沈老太太身邊,沈老太太當然袒護自己的外甥女,道:“一個姑娘家偷人不難堪嗎?”

沈稼軒瞄了眼瑟縮在柴草堆邊的洛醺道:“你們都走吧,這件事我來處理。”

沈老太太剛想開口,沈稼軒只吐出一個字:“娘!”

這個字他咬音非常重,有些不耐煩之意,沈老太太心下了然還是開口道:“若不嚴懲,指不定她還能幹出什麽事來,娘的名聲不重要,你的名聲重要。”

沈稼軒看老太太不依不饒啰啰嗦嗦,把手中的馬鞭丟在地上道:“娘,您若是覺得我管理不好沈家,我現在就回北京。”

沈老太太差點沒被噎死,看著兒子說不出話來,憋了半天才道:“好好,是娘多管閑事,你愛咋地就咋地。”

氣得帶人離開,沈稼軒蹲下身子抓住洛醺的肩膀把她扶起,洛醺突然就撲在他懷裏,緊緊抱住他的腰,大滴大滴的眼淚滾滾而下,這委屈有來自歐陽的決絕,有來自被別人謾罵,有來自沈家的高壓,總之她哭的渾身顫抖。

沈稼軒直直的垂落雙臂,微閉雙目任由洛醺在自己懷裏哭,忽然從門外又沖進來沈皓暄,他從後面摟住父親的腰,也哭,就這樣一個在前一個在後,一大一小的哭了半天。

三個人最後各自坐在木頭上,沈稼軒看了看兒子,笑道:“你哭的好沒理由。”

皓暄癟著嘴,非常委屈的:“爹,他們欺負醺姐姐。”

原來如此,洛醺也才相信自己和歐陽約會之事不是沈皓暄說出去的,這孩子對自己動的是真感情。

沈稼軒摟著兒子安慰下,然後看了看洛醺,一件碎花的土布小褂皺皺巴巴,一條肥大的褲子黑黢黢,腳上的鞋子前面磨破,與初見她時清麗的打扮相比,美麗不失,只覺楚楚可憐。

沈稼軒嘆口氣,自己是受她父親之托保護她的,沒料想讓她一再的受苦,愧疚道:“洛醺,我今日進城去找了你父親,我跟他說,我準備放你走。”

洛醺驀然擡頭看看他:“叔!”

沈稼軒苦笑下:“你還小,很多事情無法讓你知道,但你留在沈家不開心,我,也不開心,若非擔心你離開沈家在這亂世無法生存,大概我早就放你走了,只是洛醺,歐陽不是可托付終身之人,他甚至連祝子雄都比不上,首先他做的事危險,其次能對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開槍的男人,他不懂憐香惜玉,但你真心喜歡他,我不想扼殺一段感情,那一百塊大洋算是我送給你爹的,我能捐助一所學堂,送給你爹一百塊大洋沒什麽,另外我已經讓顧先生在你房裏又送去一百塊大洋,作為你的盤纏,現在開始,你隨時可以離開沈家,不用……告訴我。”

他說完拉起皓暄走了出去,皓暄頻頻回頭來看,充滿不舍之意。

洛醺楞楞的不知所以,幸福來的太過突然,自己可以離開沈家了,自由了,然而歐陽也已經離去了,悵然呆坐半晌,她呼哧站起,至少可以找歐陽把事情說個清楚。

打定主意,回到自己房裏簡單的收拾個包裹,驀然發現桌子上有個布袋,拿起捏了捏,應該是大洋,放在包裹裏裝好,背著包裹就走出房門,掉頭看了看,麥子不知去了哪裏,在沈家,自己連個想要告辭的人都沒有。

疾步飛奔就到了大門口,奇怪的是門房沒有攔截她,這也應該是沈稼軒事先安排好的,她出了大門撒腿就跑,仿佛逃離一座壓在身上的大山,只等跑出村子才停下大口的喘氣,回望金水灣,想再邁一步卻有些艱難,這奇怪的感覺讓她想不明白,索性就坐在路邊的溝沿上想,後來終於想通,自己假如這樣走了,那就是欠下沈家二百塊大洋,從小父親就教育自己,不義之財不可取,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樣走了沈稼軒必定會被沈老太太埋怨,然後自己身上就壓著二百塊大洋的債務,父親說欠錢不可,欠別人感情債更不可,無論走到哪裏,自己都擡不起頭來。

她想了明白,起身想回去,卻發現村子外面飛馳而來一匹馬,遠遠的看著馬上之人有些眼熟,到了她面前停下,才發現是歐陽。

歐陽跳下馬來,摟住她道:“洛醺,我已經打聽明白,你為了父親治病才賣身在沈家,這不是你的錯,我們走。”

洛醺突然就哭了出來,是高興終於被歐陽理解,只是她道:“我不能走,我欠沈家那麽多錢。”

歐陽怒氣沖沖:“沈家剝削窮苦人,你不必對他們心存愧疚。”

洛醺甩開他的手:“不行,我欠別人的東西我無法輕松,你能理解我已經非常開心,你殺了縣長夫人留在這裏很危險,你先離開,我給沈家幹活一年,算是還了他們的一百塊大洋,按理那些夥計兩年三年也賺不到這麽多的,這樣我至少心裏好受些。”

歐陽還想勸她同自己離開,洛醺執意不肯,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我們都還年輕,等我可以心安理得的離開沈家,就去找你,到那個時候我同你一起殺壞人幹革命。”

歐陽左右勸說不動唯有放棄,兩個人在這裏坐到天黑才依依惜別,洛醺目送歐陽離去,心裏萬分不舍卻又輕松很多,掉頭回來沈家。

忽然發現從大門口到大堂到後宅,都掛著大紅的燈籠,拉過一個婆子問,竟然是今晚沈稼軒和葛玉秀洞房花燭。

想起葛玉秀她就氣不打一處來,雖然她沒有打在自己身上,但至少她想打自己,有仇不報非君子。

她沒有回去房裏,徑直找到沈家給葛玉秀安排的房間,看裏面連燈都沒點,就是說葛玉秀不在,琢磨她該在哪裏,忽然想起大概是在沈稼軒房裏,轉身就往沈稼軒的住處而來,大門沒有插,她推開而入,沈稼軒房裏燈火通明,她突然就氣憤了,我讓你們洞房花燭,呸!

躡手躡腳的往裏走,那個隨時聽命沈稼軒的老郝頭剛好不在,忽然聽腳步聲?_?_響起,她急忙躲在窗邊的一棵木槿樹旁,發現進來大門的是沈稼軒,只等沈稼軒進了屋子,她往窗戶上趴去,手裏還攥著半截在花臺上摳下的青磚,捅開窗戶紙往裏面看,暗想假如沈稼軒和葛玉秀想顛鸞倒鳳,她就一青鉆拋進去,嚇得他們半死報仇雪恨。

只是她把眼睛才貼上窗戶紙,就見沈稼軒掀開花團錦簇的被子後突然楞住,然後喝道:“你怎麽在我房裏?”

床上竟然是半裸的葛玉秀,身上只穿了個大紅的肚兜,肚兜太小露出半部胸,虎背熊腰,兩個奶子大的像要從肚兜裏擠出來,洛醺看的耳紅心跳。

葛玉秀道:“大表哥,大姨讓我來的,今晚是我們洞房花燭夜。”

沈稼軒把腦袋扭到一邊,手指房門道:“出去。”

葛玉秀不肯下床:“我是你的人了,我必須得伺候你。”

沈稼軒騰騰奔到床邊,就想把她拎下,誰知葛玉秀事先被老妖精傳授過如何能把生米煮成熟飯,猛然扯下肚兜,碩大的奶子頓時晃來晃去,晃得沈稼軒楞在那裏,洛醺已經把青磚舉起。

沈稼軒喘了口粗氣,看著葛玉秀白花花的身子絲毫感覺不到女人胴體之美,只覺得反胃,告訴她:“你給我出去,不然,你不走我走。”

葛玉秀一咬牙,從床上就撲去沈稼軒,沈老太太說了,男人一旦碰到女人的身子,再君子再英雄的男人都變成禽獸,必定會木已成舟,到時他想賴賬都賴不掉。

咚!半截青磚從窗戶砸了進來,一是被窗戶阻截了力道,二是洛醺力氣本來也沒有多大,另外床鋪離窗戶還有段距離,青磚落在屋地上沒有砸到葛玉秀,卻實實在在的把裏面的兩個人都嚇了一跳。

沈稼軒拔腿出來看,洛醺扭頭就跑,最後被他輕松捉住,拎著來到一叢花樹後面喝問:“是你胡鬧?”

洛醺道:“是我。”非常的大義凜然。

沈稼軒看她肩頭還背著包裹,已經得知她下午就離開了沈家,這麽說她現在是重新回來,心裏突然一陣歡喜:“你為何這樣做?”

洛醺昂著腦袋:“我爹說受人滴水之恩當以身相許。”

沈稼軒:“……”

025章 色魔夜襲

洛醺本想說“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話到半截稀裏糊塗的拐了彎,聽得沈稼軒無言以對,大紅的燈籠映照下是他意味深長的目光,洛醺品味一下剛剛自己的話,才發現錯誤,糾正道:“我的意思,我嬸對我好,皓暄對我好,我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沈稼軒粲然一笑:“真沒看出,你還會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洛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假如你娶那個葛玉秀,我下四濫下五濫的手段都有。”

偏巧這個時候驚嚇過度的葛玉秀裹著衣服從房裏跑出來,聽見洛醺的話,沖過來手指她:“你!”

洛醺暗叫不妙,若非被沈稼軒逮住,自己完全可以逃跑的,事情已經發生,她見機行事道:“我走錯地方了。”

葛玉秀再憨,也明白剛剛那半截青磚是她拋進去的,你走錯地方可以,你用磚拍人說不過去,本就對她沒有好感,立即道:“我去告訴我大姨。”

她轉身跑掉,沈稼軒知道接下去母親一定會來興師問罪,無論洛醺的動機是什麽,她的行為實在過分,所以自己假如一味的袒護她,怕讓母親生氣更怕讓別人說三道四,老太太出手對洛醺就是重罰,不如自己先下手,洛醺才能逃過一劫,忽然想起一事,問:“你不是走了嗎?”

洛醺道:“我都說了,受人滴水之恩當以身相許……啊不對,是當以湧泉相報,我留下來給你們沈家幹活一年,算是償還那一百塊大洋,然後我再走。”

沈稼軒半喜半憂似笑非笑,悵然若失的嘆口氣,再道:“你既然很俠義,就俠義到底,等下老太太必然會來過問此事,不如我先把你關進柴房,在老太太那裏才能說得過去。”

洛醺好一副視死如歸的氣勢:“關就關。”

比之以前面對懲罰的怯懦,她如此天翻地覆的改變讓沈稼軒不得不懷疑她究竟是怎麽了,探尋的道:“你看上去非常開心的樣子。”

洛醺嘿嘿一笑:“歐陽說了,他理解我在沈家做童養媳是逼不得已。”

原來如此,沈稼軒把目光從她臉上挪開望去遠方,那裏只有茫茫夜色,黯然佇立稍許工夫,然後輕聲道:“走吧,去柴房。”

不出所料,葛玉秀衣衫不整的來找沈老太太,進門就嚎哭起來:“大姨,你得為我做主。”

沈老太太屋裏還有李香韻和黃織秋,葛玉秀是老太太的嫡親外甥女,她們都明白此後自己的地位會落在四奶奶之後,是以不約而同的過來討好老祖宗,扶正不敢奢望,只想在沈家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過的舒舒坦坦,假如被打回原形,一個是車把式的女兒,一個是無家可歸的乞丐,還不如做個掛名的沈家奶奶。

沈老太太看葛玉秀衣衫不整的樣子,還以為兒子已經再次做了新郎,更以為葛玉秀是初夜之懼來找自己告狀,低聲斥責道:“你這丫頭,你嫁給稼軒就得伺候他,這不算委屈。”

葛玉秀咧著大嘴哇哇的嚎:“大表哥沒讓我伺候他,本來我們已經快好上了,誰知那個小賤人一磚頭差點沒把我打死。”

沈老太太立即瞪大了眼睛,小賤人這個詞匯應該是洛醺的專有,她問:“你說什麽,洛醺她去攪合你們的洞房花燭夜?”

葛玉秀抹了把流到嘴邊的鼻涕,道:“就是她,她背後下黑手,從窗戶扔進屋裏那麽大塊青磚,真要砸到我身上,大姨,我娘就沒老閨女了,你也沒人生孫子了。”

李香韻和黃織秋彼此對望一眼,用手帕掩著嘴偷笑,原來沈稼軒並非只對自己這個樣子,她們甚是幸災樂禍。

葛玉秀接著又嚎哭,哭的老太太心煩氣躁:“行了,沒出息的玩意,你的胳膊比洛醺的大腿都粗,單手都能把她提溜起來,這點破事都對付不了,跟我走。”

按沈稼軒所料,沈老太太果然去興師問罪,但聽說洛醺被關進了柴房懲罰,沈稼軒又百般哄騙,老太太總算消了氣,一場洞房花燭夜又差點有血光之災,她心裏惶惶不安,連夜把能掐會算的柳姑子找來,柳姑子一句:“您的外甥女,實乃天煞孤星,她家裏之所以沒有兄弟,是她命中克兄弟,更克夫。”

克夫!沈老太太嚇得手中的煙袋差點落地,立即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就把葛玉秀送回羅鍋山,這樁婚事黃了,同兒子的性命比起來,這個很少來往的妹子沒那麽重要。

柴房內並無燈火,暗淡的夜色從木柵的窗戶透入,洛醺才得以能夠依稀視物,仍舊躺在茅草堆裏,等著半夜沈稼軒來把她放出。

人逢喜事精神爽,歐陽不計較自己是童養媳的身份,感情如初,她非常高興,也不覺得被關柴房有什麽恐怖,同歐陽的往事紛至沓來,回憶是美好的,憧憬的未來更是美好的,歐陽說他幹的是大事,早晚功成名就,高官得坐後接她去享福。

想著想著,她一個人笑出聲,又打了個哈欠,困意襲來,算算應該快到半夜了,索性不睡,等著沈稼軒按約定來放自己出去。

此時突然門外面的鎖鏈嘩啦一聲,她以為是沈稼軒前來,喜滋滋的爬起,還迎到門口,門打開,一高大的身影黑黢黢的嵌在門檻中間,見她在門口站著,對方嚇了一跳,哐當關上房門隨即一把抱住她,她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那人已經開始撕扯她的衣服,她才本能的反抗,怎奈兩個人力道懸殊,不多時她就被按在茅草堆裏,想喊救命,對方一只手捂住她的嘴一只手去解她的褲帶,她唯有拼命的掙紮,褲子已經被退到半截,對方粗重的呼吸預示著即將獸性大發,千鈞一發之際,柴房窗戶旁有人輕聲喊道:“少奶奶。”

聽聲音是麥子,按著她的這人立即停下動作,這種事情被人撞見他當然害怕,於是起身就想推門跑出,剛好洛醺和他撕扯時抓著他的衣服,他跑洛醺拽,一枚鐵制的鈕扣拽下,他撞門而去,把外面的麥子嚇了一跳,發現那背影高大是個男人,突然明白了什麽,沖進來看洛醺,茅草被撲騰得滿地都是,洛醺已經系好褲子,頭發亂糟糟的表情呆楞楞的。

“少奶奶,剛剛那人?”

洛醺手中緊緊攥著鈕扣,沒有回答,撲在麥子懷裏嗚嗚哭了起來。

麥子拉著她就要走:“去找老爺,把那個人抓住。”

洛醺沒有動,道:“算了,反正他也沒得逞。”

麥子不依:“他一定是沈家人,不告訴老爺,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遲早他還來禍害你。”

洛醺搖搖頭:“他已經跑了,沒有任何罪證,我們去抓誰。”

這倒也是,捉賊捉贓捉奸捉雙,沒能把對方當場按住,現在就是死無對證,麥子安慰她道:“我留下來陪你,我力氣大,等那壞人再來我就一棍子打死他。”

洛醺心思紛亂,沒有吱聲,忽然問:“你怎麽來了?”

麥子支支吾吾,害羞道:“少奶奶,我本來是想讓你做主把我許配給老杜的。”

洛醺有些意外:“老杜?他大你好多。”

麥子認真道:“我願意,那次他從張老悶手裏把我救下,我就覺得他是個好人,跟他過日子吃糠咽菜我也願意,就是怕人家嫌棄我,我畢竟是二手貨,嫁過張老悶,還和二癩子私奔過。”

洛醺神思恍惚,心裏一直在想著這枚鈕扣的主人,隨口安慰麥子道:“既然老杜是好人,他不會在意這些的,明天一早我就去找他給你們說合,你和二癩子就是偷偷跑了而已,並沒有做什麽丟人之事,張老悶是你爹娘為了那兩畝地把你賣給他的,老杜只能可憐你,不會嫌棄你。”

麥子高興的道:“這回能成?”

洛醺無法保證還是道:“能。”

兩個人正說話,這時門又響起,麥子抓過身邊的一塊木頭高舉著沖去,並伴有一聲大吼:“打死你這王八羔子!”

門開,她手中的木頭重重打下,對方擡手一劈,木頭咚的落地,同時也把她扭住。

“這是怎麽了?”是沈稼軒,他把麥子一推,推倒在洛醺身邊的茅草上,手中的風燈晃了晃她們兩個,蹙眉問:“麥子,你為何襲擊我?”

麥子剛想說有人來侵犯洛醺,洛醺卻制止她道:“你半夜闖入,麥子以為你是壞人,都是誤會。”

洛醺之所以不讓麥子把剛剛自己被人侵犯的事說出,是因為她在同那個惡人撕扯時,從他上衣的胸前口袋上拽下這枚鈕扣,縱觀整個金水灣,穿這種鐵制鈕扣洋服的男人,唯有一個,那就是沈稼軒,自己之前在他那件獵裝上就看見過,因為好奇所以記住。

026章 揣剪子紮自己的腳

洛醺沒有再對誰提及這件事,認定是沈稼軒幹的,他是沈家大爺,即使自己手裏有這枚鈕扣做罪證,也沒人能制裁得了他,更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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