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久候多時的肖恩和塔米匯合，幾句叮囑後，斯沫帶著卡洛轉悠在風景如畫的學院內，意在跟他談談心。

卡洛愉悅地朝兩個或瞪眼或微笑的獸男送著飛吻，一點兒也看不出難過的樣子。

虎妞斜了眼得瑟的奸商，仰天長嘆。她是哪只眼看到他傷心的……

“小沫，你知道小鬼在帝都脫不開身吧？”卡洛問著，翠眸微閃。

“嗯，他跟我通話的時候說了。”斯沫想起遠在天邊的愛人，眼中也泛起了淡淡的柔芒，“光明聖殿要拿奧尼亞帝國的帝都開刀，他確實走不開。”

歪頭睨了他一記，虎妞抖抖貓耳，戲謔道：“你是想替塞西爾說說沒有趕來的原因麽？我從來不認為我的能力會弱到連自保都做不到。非人類的事情，一個‘人類’攪進來也不像樣吶。”

卡洛玩味著她口中的非人類和人類兩詞，會心笑笑。她是個最棒的情人，獨立，有主見，會為她的男人著想。除了情債太多，她似乎真找不出什麽缺點。

斯沫被自家債主盯得有些發毛，伸手在他眼前晃晃，撇嘴說著：“好了，直接說吧，到底來幹嘛？”

“嘖，區別待遇的小沫，對待我真是冷淡呢……”卡洛調笑，收回了他的思緒，“我的情報網收到了梅爾.琪絲被殺的消息，我就來了。奎妮不是簡單幾句話能搞定的人物，就像我說的，怎麽能放任我的小沫身陷險境？”

“真感動啊。感動得我熱淚盈眶啊……”斯沫沒誠意地說著，心裏卻暖洋洋的。

她和卡洛沒有外人揣測的那麽親密，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她漸漸把這個只會壓榨她腦汁和體力的男人當做了很好的夥伴。他們不會談心。卻跟最契合的伴侶那樣相互了解。

獸人領地現在發展勢頭很好。不但是整體生活水平有所提升，而且，從風暴荒原源源不斷輸出的珍奇蔬果。也成了奧尼亞帝國邊陲城鎮大受歡迎的食物。

超過大半年不曾受到獸人的入侵，人類對獸人的仇視得以遏制。通過風行商會這個媒介，他們甚至開始接受來自蠻夷之地的珍產。各種聲音充斥著，但輿論偏向了獸人痛改前非的這一說法。

形勢大好，斯沫也樂得見到這種局面出現。只是，光明聖殿儼然註意到了風暴荒原的變化，艾格出動。或許僅僅是個前奏。

還真難想象冰冷如艾格，屈於腐朽勢力之下的忍耐。艾哥哥啊……虎妞心底輕輕回蕩著這個令她心緒起伏的名字，深吸了一口氣，踮腳勾住了卡洛的脖子。

“小葛，我這頭你不用擔心了。有南希婆婆和老師在。他們不會送羊入虎口。說起來，我真有事兒想讓你幫我留意一下。”

“嗯？”卡洛配合地勾下了頭，在外人看來是情人間的耳鬢廝磨，兩人卻都興不起什麽波瀾。

“你聽塞西爾說過我之前的進階了吧？”斯沫回想了在風行莊園居住時所聽到的訊息，又聯想到這次債主閣下太過迅捷的反應，很鄭重地說起了她的雷劫。

“聽說壯觀極了。小沫，我沒記錯的話，你在自己家裏時，不是也有過一次被雷擊的經歷嗎？”眸中閃過些精光。卡洛很有興致地反問著。

斯沫敲了敲他的頭，在他痛得咧嘴喊痛的時候，才認真說道：“那種跟魔法頻率和鬥氣頻率完全不同的能量，除了我，這個世界應該還會有其他人擁有。小葛，幫我找出那些人。他們也許隱藏得很深。所以，不傷及無辜的情況下，我不介意你用任何手段。”

很少聽到她說這麽嚴肅的話，卡洛笑意一斂，好看的眉頭蹙起。“任何手段？小沫，你說得太籠統。我對你的力量也並沒有了解到一定能有把握辨認出相似能量的程度。你是在檢測我的實力麽？”

“論對魔法或鬥氣的了解，我這個半吊子哪裏比得上你們？”斯沫丟過一記白眼，略感羞赧。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麽找出辰君和風姬藏身的地方，貿貿然跟債主這麽說，也難怪他會是這個反應。

幹咳兩聲，她腦中靈光一閃，急切說道：“厄尼！厄尼的門徒！”

“哈？”

“記得小洛克事件嗎？是厄尼的門徒幹的。但幕後主使，就是我要找的人。幫我找到厄尼的門徒！”

斯沫暗啐著自己的記性，飛快地說出了另一種可能性。

卡洛詫異不已。他當然知道小虎人被附體出自暗黑公會的傑作，可虎妞說的幕後主使，難道不是暗黑神厄尼的走狗麽？

沈思了半天，奸商揚起了算計的笑，搓搓手指，笑聲帶著說不出的奸詐：“好，我知道了。不過我們是不是該研究一下費用怎麽算呢？準確地說，你現在還欠我三十九萬兩千四百六十一個金幣。零頭的銀幣，以我們這麽好的感情，我就抹去了。如果再要你這瘦弱的小肩膀背上更沈重的債務，我這麽有紳士風度的人，怎麽好意思呢？”

這叫感情好麽？一拳輪上他的左眼眶，斯沫吹了吹拳頭，解恨地挑挑眉，笑靨如花地就給了兩個字：“欠著！”

“小沫，怎麽可以打臉啊？！我是靠這張誠懇無害的臉去騙人，呃，不是，去跟人溝通的。你破壞我的生財工具呀！”卡洛捂臉跳腳，揉著虎妞的頭，欲哭無淚。

“哼哼，你的臉皮厚得禁咒都轟不穿，這點傷算什麽？”

“感情再好也不能打臉啊！小沫，不帶這麽欺負我的。你看你看，頂著一邊烏青像什麽樣啊？”

“那我再幫你加一個？”

“咳咳，我謝謝你啊……不行，我要補償！讓我算算啊……”

斯沫笑得狡黠，看到債主充滿活力地在計算成倍疊增的醫藥費，目光不知何時也變得很溫暖。

他沒有受“親人”重逢的影響真是太好了……

斯沫不是喜歡追根究底的人。每個人都該保有自己的天地，如果卡洛需要一個傾聽者，她願意安靜聆聽。但如果他只需要她陪著他插科打諢，她會是最嬉皮笑臉的那個。

兩人嬉鬧在人煙罕至的後湖花園裏，高空中，有兩人淩空站著，一點也沒有偷窺的慚愧。

“王，這樣真的好麽？”一頭純白卷毛在風中微微晃動著，如血的眼眸有著淡淡的憂慮。費南垂頭望著笑顏燦爛的斯沫，又苦澀又欣慰的感覺纏繞在心裏，久久不能散去。

金紅的發絲隨風揚起，比女人還要美麗幾分的臉龐漾著淺淺的柔光，菲爾彎起嘴角，輕聲說著：“月之弓，月之箭，本來就該在一起。我說的條件不算太優厚，別這副樣子。”

“您不需要再跟長老們商量商量麽？用月之弓做擔保，只怕精靈族會將它占為己有。我想斯沫知道這件事，不會高興的。”費南不是第一次看到喜歡的女生跟別人親熱，很好地壓制著內心翻湧的沖動。在翼族領地的時光讓他越發認清了自己的想法，他放不開手，只能去爭取了。

菲爾側臉望著自己親封的外事長老，有些不解，“費南，你不是最擔心斯沫的安危麽？我跟奎妮女皇好不容易達成了協議，還不好麽？”

“王，我是很怕斯沫陷入危險。但我並不認為她的清白是用擔保就能換取的。我相信您是想借機宣誓我族和獸人和好如初，可沒有跟斯沫和長老們商議過，這樣的單方面暗示，是不是……”

費南不愧是翼族史上進入長老會最年輕的才俊，條理清晰的分析也讓翼族之王笑容漸深，金色的眼眸卻蒙上了晦暗的寒冰。

作為王者，他很寬慰，但也有無可回避的顧慮。跟前輩不同的，他無意與獸人重修舊好，而今的糾纏，不過是為了將他的隱疾治愈。

久病之人還能將翼族領地治理得有條不紊，菲爾的心思遠比任何人想象的，都深不可測。一個能力極強的下屬比起一群犀利的敵人，或許更可怕。再說，這個天鵝族的不世之才，在整個族群都有很高的聲望。一旦出現分歧，他該如何處置他的好長老……

“沒關系的。我想斯沫很快就會把我現身的事稟報給獸人的大薩滿。有友善的舉動做鋪墊，獸人們會很歡迎的。”輕輕打斷了費南的話，菲爾輕拍著他的肩膀，低聲說著：“人類風頭正勁的商會的主管，竟然是精靈女皇的表弟。這個消息反倒讓我很吃驚。我們翼族和風行商會的來往，似乎也挺頻繁的吧？”

“有南希院長引介，我族確實與人類有很有限的接觸，而與風行商會的相交是最為愉悅的。奧雷拉閣下是位非常優秀的商人。”

費南不明白話題怎麽繞到了卡洛.奧雷拉身上，如實答著，將目光也挪向了那個綠發洋洋的清俊男人身上。卡洛肯定是知道他們隱匿於暗門之後的，為什麽一點也不介懷地說出了自己的悲慘身世？

菲爾定定看著那兩個鬧成一氣的男女，唇角一勾，“嗯，很優秀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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