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玉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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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端坐在椅子上，挺直腰間，維持著一副當家主母的威嚴，除了眼神有些飄忽，趁人不註意，偷偷瞪了身邊的沈香一眼，意思很明顯：怎麽不提醒我月兒來了！
沈香默默移開了視線，自己已經眼神示意了無奈夫人您一直自顧自碎碎念結果姑娘全都聽到了自己一個丫鬟能怎麽辦？
傅清月坐在下方的椅子上，絲毫不理會上頭的眉來眼去，鑒於剛才母親的話，她決定把這幾自己不在家時候的賬從頭到尾看一遍，以免被忽悠，還是親娘親自開的口，不讓自己知道。
倒也不是她防著母親或怎樣，只是這些年來，父親眼看著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做到頭，家裏的家業沒什麽增長，人卻是越來越多，開支越來越大，近幾年隱隱有入不敷出的趨勢，而母親耳根子軟，但凡得出理的都應承，有時候窟窿大了自己用嫁妝填補，還不敢讓旁人知曉，這般作為她要是不盯緊點，沒準哪私房都賠盡了。
一頁一頁翻著，府裏這些的支出一目了然，很好，自己陪祖母出門三的時間，第一三叔就在賬房那兒超額支了五百兩銀子，第二汀蘭院開始收拾，一應打掃不用多，器物置辦花了三百多兩，第三楊氏幾位姨娘置辦衣裳首飾，各處婆子報賬，往上多了十到二十兩銀子不等，這也不稀奇，哪家管事辦個事不撈些油水私錢什麽的，采買的價格上下波動很正常，因時因人不同，起來多得是嘴皮子亂扯不清不楚，只是，這玉合香是什麽意思？這是三房三嬸喜歡的香料，按規矩不走公賬。
“這玉合香···”她點零賬本上的字，偏頭看著母親疑惑問道。
“哦，昨兒趙婆子出府買香料，來我這兒拿牌支銀子，正好你三嬸在，就著一塊兒買回來，省的她再派人跑一趟。”
“原來是這樣，可這玉合香，按道理不該入公賬吧？”
傅家雖未分家，吃穿用度全在一塊兒，各房一起采買入賬，但其實只是個大概，除了整個府裏的公賬以外，三房、四房另設有私賬，由於未分家，家裏的店鋪田莊什麽的還聚在一塊兒打理，收益一同歸攏在公賬裏，其中自然包括三房、四房的那部分，所以除了日常開銷歸公中，每個月會額外給三房、四房一些補貼供兩房私用，自然而然也會產生私賬。
香料也是在私賬中，三房、四房的香料一般不走公賬。
這點，方氏管家這麽多年，怎麽會不清楚呢，只見她尷尬地笑了笑，“你三嬸，前兩三弟找賬房拿錢要的有點多，三房的私賬上沒剩多少了，她又實在喜歡這玉合香得緊，一不聞就渾身不舒服，就讓我幫忙體諒一下，我又想著你三叔之前來問我支取那五百兩，一時不忍心就···”
就入了公賬，這樣相當於抹了這玉合香的私賬，三嬸這感情牌打得，傅清月都不想吐槽自己母親這股‘公私不分’的迷糊勁了。
“三房私賬上這個月還有多少銀子？”她想了想，問了沈香一句。
“不算玉合香，加上以往剩下的，大概還有一百三十多兩。”
一百多兩，傅清月低頭，姜黃色的賬本上用紅墨明明白白寫著：兩盒玉合香，共一百兩，況且今兒才十五。
“砍五十兩銀子下去，一半走公，一半走私。”
方氏一聽不太讚同，“那不行，五十兩沖下去，三房賬上就剩不到一百兩，怎麽好撐這半個月？”
傅清月道：“怎麽過不得，別公賬上幫過了五十兩，就是這一百兩全沖了私賬，難道三房的日子就過不下去了？府裏無論哪房的吃穿用度都是走的公賬，即便沒有這私賬，也不是問題。”
“可~”方氏還是有些不樂意這般做，可又不過女兒，只好眼睛眨巴眨巴看著對方，抿嘴不話。
這性子使的，傅清月沒轍，只好想了個折中的辦法，道：“那這樣吧，三叔支的五百兩銀子分五個月平攤，這個月私賬只過一百兩，這樣就還剩五百多兩，以後四個月，每個月各過一百兩，這樣，三房賬上就不會那麽緊，至於那五百兩的去處，就是三叔三嬸他們關上門自己的家事了，母親看這樣可好？”
方氏想了想，感覺可行，就點零頭，其實她也知道擅自開例混淆公私賬不好，但偏偏三弟取私賬上的錢是自己點頭同意的，嚴氏過來哭窮，她也有些尷尬，這才想填補一下。
這番心思好猜，傅清月也懂幾分，其實三嬸可以找三叔要銀子，但以三叔的性子，五百兩銀子到手這兩剩下多少也不好，畢竟京城有名的酒莊‘十裏香’，一壇好酒不下百兩，三叔手裏好不容易捏著這麽多錢，可勁造呢。
“行啦，這賬面上的事完了，該聊聊楊姨娘的事了吧，還有新進府的~鄭姨娘。”傅清月難得理三房的亂賬，自己大房的爛賬還一大堆，放下賬本，便問起剛才母親提及的事來。
雖然當面被抓包有點心虛，但方氏還是一五一十將事情了一遍。
剛完，傅清月嗤笑一聲，直接道：“想都別想，楊姨娘的月例及整個沐香院的份例，都是各位姨娘裏的頭一份，父親想寵她自己私底下寵便是，明面上絕對不能比肩母親的素蘭軒，一點兒餘地也甭想談，還有那位鄭姨娘和她帶進來的女兒，按一般姨娘的分例先給著，女兒的話，非親非故，咱們後院庶出的姐妹月例是八兩，給她五兩吧。”
“這樣，會不會太少了，你父親怕是會不高興，咱們委屈了人家。”方氏擔憂道。
“想不委屈就別進府做妾，到底是低人一頭。”傅清月有些頭疼道，雖然她也知道，要麽是那位青梅竹馬嫌貧愛富，要麽是另有隱情，不得不如此，但無論哪個緣由，結果不會改變，做妾的身份上總是低微些，“更何況，若是一進府便與沐香院同等待遇，楊姨娘和五妹妹吃味起來，那對母女才是受不住吧。”
到時候明裏暗裏擠兌拉扯起來，父親能一走了之躲清凈，周旋打圓場的事還得交給母親，又是一出爛攤子。
“所以你父親才想著，升一下楊姨娘的月例以做安撫。”方氏摸了摸頭上垂肩的流蘇，再擡頭時，卻發現女兒一臉平靜，正是平時心情不好的樣子。
察覺到這點兒坐在椅子上的方氏默默朝後面挪了挪。
感覺要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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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是她防著母親或怎樣，只是這些年來，父親眼看著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做到頭，家裏的家業沒什麽增長，人卻是越來越多，開支越來越大，近幾年隱隱有入不敷出的趨勢，而母親耳根子軟，但凡得出理的都應承，有時候窟窿大了自己用嫁妝填補，還不敢讓旁人知曉，這般作為她要是不盯緊點，沒準哪私房都賠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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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料也是在私賬中，三房、四房的香料一般不走公賬。
這點，方氏管家這麽多年，怎麽會不清楚呢，只見她尷尬地笑了笑，“你三嬸，前兩三弟找賬房拿錢要的有點多，三房的私賬上沒剩多少了，她又實在喜歡這玉合香得緊，一不聞就渾身不舒服，就讓我幫忙體諒一下，我又想著你三叔之前來問我支取那五百兩，一時不忍心就···”
就入了公賬，這樣相當於抹了這玉合香的私賬，三嬸這感情牌打得，傅清月都不想吐槽自己母親這股‘公私不分’的迷糊勁了。
“三房私賬上這個月還有多少銀子？”她想了想，問了沈香一句。
“不算玉合香，加上以往剩下的，大概還有一百三十多兩。”
一百多兩，傅清月低頭，姜黃色的賬本上用紅墨明明白白寫著：兩盒玉合香，共一百兩，況且今兒才十五。
“砍五十兩銀子下去，一半走公，一半走私。”
方氏一聽不太讚同，“那不行，五十兩沖下去，三房賬上就剩不到一百兩，怎麽好撐這半個月？”
傅清月道：“怎麽過不得，別公賬上幫過了五十兩，就是這一百兩全沖了私賬，難道三房的日子就過不下去了？府裏無論哪房的吃穿用度都是走的公賬，即便沒有這私賬，也不是問題。”
“可~”方氏還是有些不樂意這般做，可又不過女兒，只好眼睛眨巴眨巴看著對方，抿嘴不話。
這性子使的，傅清月沒轍，只好想了個折中的辦法，道：“那這樣吧，三叔支的五百兩銀子分五個月平攤，這個月私賬只過一百兩，這樣就還剩五百多兩，以後四個月，每個月各過一百兩，這樣，三房賬上就不會那麽緊，至於那五百兩的去處，就是三叔三嬸他們關上門自己的家事了，母親看這樣可好？”
方氏想了想，感覺可行，就點零頭，其實她也知道擅自開例混淆公私賬不好，但偏偏三弟取私賬上的錢是自己點頭同意的，嚴氏過來哭窮，她也有些尷尬，這才想填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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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當面被抓包有點心虛，但方氏還是一五一十將事情了一遍。
剛完，傅清月嗤笑一聲，直接道：“想都別想，楊姨娘的月例及整個沐香院的份例，都是各位姨娘裏的頭一份，父親想寵她自己私底下寵便是，明面上絕對不能比肩母親的素蘭軒，一點兒餘地也甭想談，還有那位鄭姨娘和她帶進來的女兒，按一般姨娘的分例先給著，女兒的話，非親非故，咱們後院庶出的姐妹月例是八兩，給她五兩吧。”
“這樣，會不會太少了，你父親怕是會不高興，咱們委屈了人家。”方氏擔憂道。
“想不委屈就別進府做妾，到底是低人一頭。”傅清月有些頭疼道，雖然她也知道，要麽是那位青梅竹馬嫌貧愛富，要麽是另有隱情，不得不如此，但無論哪個緣由，結果不會改變，做妾的身份上總是低微些，“更何況，若是一進府便與沐香院同等待遇，楊姨娘和五妹妹吃味起來，那對母女才是受不住吧。”
到時候明裏暗裏擠兌拉扯起來，父親能一走了之躲清凈，周旋打圓場的事還得交給母親，又是一出爛攤子。
“所以你父親才想著，升一下楊姨娘的月例以做安撫。”方氏摸了摸頭上垂肩的流蘇，再擡頭時，卻發現女兒一臉平靜，正是平時心情不好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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