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攖寧26.俘獲·福禍]

自從洪景山向殷寧邀戰，兩人再次聯系已經是月餘之後。結果當然是洪先生輸。

洪景山對殷寧的身世刨根問底，當然得到的只有“被師父收養，習武十年”這些。

一場飯局上，洪景山按著殷寧的肩膀，拍胸脯說：“等你結束了尹熙這小子身邊的工作，願意的話我可以推薦你到更專業的公司。”一旁的尹熙嚷著：“洪叔不帶你這樣的啊。”

洪景山沒好氣瞪眼尹熙：“你說你這小子根本不需要什麽保鏢，把人拴在身邊不是耽誤事嘛！”

“我可是肩負長輩囑托的！”尹熙把殷寧拉回自己身邊，忽然箍著殷寧的脖子偏頭說：“在我身邊很無聊嗎？”

“……”殷寧的手已經扣住了尹熙的手腕，仰頭與那雙微狹的眼對視半分鐘，殷寧別開眼點頭。

洪景山得意大笑，尹熙故作氣憤，彎起嘴角揉亂殷寧的頭發：“混小子！”

礙於十餘厘米的身高差，殷寧勉強低著頭。

此後，每周尹熙到龍門的武場按時鍛煉，以及練習射擊時，會帶上殷寧一道。而殷寧在武場的英姿為那裏的教練稱讚不已。

——2198年6月24日。

“晴彥！再來！”穿著運動背心的壯漢握拳拉開架勢，大汗淋漓而咧嘴笑著。穿著純色T恤的晴彥低喝：“哈！”兩人隨即拳腳相見。

尹熙坐一旁休息，看著比拼的兩人。一邊的青年湊過來：“尹少，您這位保鏢可真厲害！年紀這麽輕，瘦瘦小小的，功夫可真是了得！自從您帶他過來，師父可天天念著盼您過來呢！”

這時，就見晴彥扶著龍巖站起來。龍巖笑道：“好小子！”晴彥也淺淺笑著。

尹熙以笑回應龍哲。尹熙看著龍巖走下場，拍著晴彥的肩和坐在一圈的徒弟說話，晴彥喝水，很少開口，不過依舊清白的面容很有生氣。

晴彥很喜歡這種環境。尹熙仰頭喝水，偏頭看向晴彥，心想。晴彥缺乏血色的幹凈皮膚在武場裏仿佛發著光，十分引人註目。出手狠決，戰無不勝的的武者擁有一副柔弱美麗的面容和清瘦的身體。尹熙捕獲到武場內不少投向晴彥的目光，或驚艷，或覬覦。

晚上得空，尹熙難得不想出門。尹熙閑時就愛泡一壺茶葉。氤氳的水汽漫在杯口，尹熙坐在沙發上。晴彥盤腿坐在沙發旁地毯上，與尹熙相距半米。晴彥挺直著背，冷著面容掃視平板，檢索宅子的監控。發絲蓋在頸脖上，頸脖漂亮的線條最後掩入衣裝。

尹熙晃著茶杯，看著通透的茶湯，緩緩道：“晴彥，你在大阪的家，是什麽樣的？”晴彥擡眼看他，尹熙想，那雙眼睛裏閃爍的是反光嗎。

“家是和式屋，後院不大，種著松樹和櫻樹，師娘把他們打理得很好。院子裏鋪著石子路外的地方都生著草。”晴彥緩慢拉動圖片，聲音平穩，“房裏有八個成員，很熱鬧，但不擁擠。”

尹熙打量著晴彥。俯視下晴彥的側臉十分柔美，年輕的男性有著迷人的面容，性格卻冰冷沈穩。四個月以來，只有自己提及他大阪的家，他才會流露出柔和的目光。尹熙不由想，到底怎樣的情誼才能令你這般依賴，這般溫柔以對？

尹熙隨即唾棄自己幼稚的念頭，起身回書房工作。

獨自留在客廳，殷寧抿口有著家中味道的茶水，打理完尹宅的安全系統，開始翻看喑蝶的文件。能夠遠離混亂的娛樂場所，殷寧覺得心中寧靜，認真辦公。充電狀態的埃爾莫處於休眠中，偽作獨眼的攝像鏡頭合成一條縫，頭頂的螺旋槳已經收起，安靜得躺在一旁。

師父說“不做出成績別給我回家”，殷寧回家的迫切心情漸漸淡化。殷寧想自己已經成年，就算仍然留在大阪也不可能繼續待在家裏。雖說現在事態的發展完全出乎自己的預料，不過順其自然也是個機會。如今自己還可以去武場習武。和嚴厲的師父不同，龍巖師父總是精神昂揚十分熱血的模樣，殷寧對與R國武道不同的武術也很有興趣。

除卻偶爾參觀光影聲色，殷寧覺得生活真美好。

——2198年7月15日。

23:45。

尹熙出差。檢查完尹宅安全系統，殷寧在房間裏與築紫苑音頻溝通喑蝶的事務，築紫茝想是剛沖進工作室，吼著：“哥，Gareeth（加雷斯）最近真的在進行那個實驗！”

築紫苑的聲音離得遠了點：“怎麽了，茝？”

“就是……你在和誰聯系呢？”築紫茝漸漸臨近的聲音。殷寧自覺出聲：“是我。”築紫苑同時說：“是離沚。”

“咦！！”築紫茝的聲音驟然撲到殷寧耳邊，“離沚！我正要找你！上次你和Gareeth（加雷斯）的業務還記得嗎？我剛剛得到消息，Gareeth真的在活人身上進行那個試驗了！”

“什麽？”殷寧一時想不出個前後因果。

“喑蝶新來的一個小子，前兩天淘消息時，發現Gareeth（加雷斯）用一個代號為N的人在試圖進行全機械武裝改造。”

殷寧淡淡道：“獲得對方具體資料了嗎？有的話傳輸給我。所以，Perse，你想喑蝶也做這實驗嗎？我這有更優的方案。”

“得了吧，活體實驗太變態……我問問那小子。”築紫茝的聲音遠了些。

“喑蝶來了新人？”殷寧平淡地詢問。築紫苑應道：“是，一些小組織散了，就收了些底子幹凈的人。”

“誒，離沚，那小子想自己聯系你。”築紫茝聲音飄過來。

築紫苑發聲：“嗯？”

殷寧思量幾秒：“好，我等著。”

殷寧等到來訪者。兩人廝殺了一陣子，殷寧控制了對方的系統，在其文檔中看見一個名為“to離沚”的文件。殷寧確定文件沒問題，拷貝走。給對方留言：多謝。

只有一盞臺燈照亮雜亂的桌面，煞白的燈光投在青年的臉上。

昱辰費了好大的勁才把自己的電腦恢覆正常。檢查後，發現多了個文本文件。昱辰雙手搭在鍵盤上，清瘦的身體靠著轉椅靠背糾結成“C”，猶豫好一會才下決心把文本打開。文本內只寫著兩字：多謝。

昱辰楞楞地看著屏幕，突然笑了，仰身展臂捂住臉，發出“唔啊啊”的古怪聲音發洩。隨後端正了身子，眉目清秀的青年扶桌喟嘆：“真不愧是離沚啊！”

殷寧仔細翻閱所獲文件。是一份實驗員的工作日記。殷寧看這實驗員如何改動他提供的方案以提高存活率，如何做準備，做各種預測，對試驗品進行全面體檢……殷寧這時看見了實驗品的名字，瞬間大腦空白。

懸浮投影上清清楚楚顯示著：Nestor。

Nestor……Nestor……殷寧只聽見心底的驚呼：這不可能！！

——2198年7月16日。

5:24。

殷寧徹夜漫天搜索內斯特的消息。

殷寧想不通為什麽，為什麽這個在記憶裏像魔鬼一樣強大的男人，如今會成為別人的試驗品？這個實驗方案還是自己操刀的，自己所提供的方案還是成功率不高不低的那個……知曉這個實驗的恐怖，殷寧沒有半點報覆的喜悅。

殷寧無計可施中低喃：“怎麽會變成這樣……”

一天後，回家的尹熙看見的晴彥就像丟了魂。似乎幾天都沒有休息，晴彥的臉色非常差，向來冰冷的目光失了精神。周日尹熙待在家一整天，晴彥幾乎每時每刻都翻閱著他的視鏡，尹熙清楚地辨出視鏡上的文字已經跨越了五個以上的國度。

艾爾莫在去充電之前告訴尹熙，這種情況已經持續兩天了。

晚飯後，尹熙端著茶，翻閱著平板，不動聲色觀察晴彥。盤腿坐在地毯上的晴彥調動視鏡的手已經在顫抖，這時視鏡一閃沒了影像。晴彥無神的眼睛隨之一眨，楞神片刻，才恢覆些生氣。手臂摔下，晴彥悶悶舒了口氣。

尹熙沒仁義地想笑。收斂嘴角，尹熙柔聲問道：“發生什麽事了，晴彥？”

晴彥關了視鏡，低低地說了句“碰到些麻煩”，頹喪地扶膝想站起身，尹熙忽起戲謔之意，伸手去拉晴彥的手臂。困倦的晴彥毫無防備，直接摔倒在沙發上。

“餵……”晴彥也不發怒，似乎無奈地與俯頭看著自己的尹熙對視，“尹少，有什麽事？”

尹熙笑著，雙手撐在晴彥腦袋兩側，低著頭把一片陰影投在晴彥的臉上：“你最近好像很緊張？我來幫你放松放松吧！嗯，怎麽樣？”壓低的聲音低低啞啞，十分性感。

晴彥扯扯嘴角：“你想跟我比試嗎？不了，我很困。”言畢就擡起身。

尹熙看見了那眼底的青黛，晴彥半睜的眼睛毫無神彩，一時心軟沒有去攔住那搖搖欲墜的身體，看著晴彥走上樓梯。

“……”尹熙坐在沙發上緩慢翻看文件。尹熙覺得自己還是以不要隨便招惹這小子為上。

幾日後，尹熙與莫堯聚在酒吧放松時，不少人玩笑意味詢問尹熙“你哪位保鏢呢？”尹熙的回答是：“木頭一樣杵在一邊，礙眼。”

莫堯攬著女伴笑道：“下次也讓他喝點酒吧，說不定會‘變身’。”

尹熙微挑眉，令身旁完全不知兩人話題的女伴們染紅了臉頰。

莫堯無奈地想，不論他是否有意，這個人的任何小動作都可以迷惑人心。

殷寧花費很大的心神修理視鏡，折騰好後，殷寧放棄了對內斯特消息的追蹤。

果然把一個沒有徹底攻克的課題交付出去是有風險的。殷寧還沒有研制出應對機械改造成品的武器，而殷寧明白這種東西的可怕。自己的方案裏對手掌的改造最機巧，用機械替代使雙手具有了槍械的殺傷力。那個試驗裏還包括一款新式防護罩，雖然有漏洞但禦敵能力並不弱，可以抵擋多數子彈甚至小型導彈。以太陽能運作的機體，如果制作成功，正常情況下幾乎可以達成“永生”。殷寧懊惱，為什麽實驗對象偏偏是內斯特！

殷寧念著：他要是在試驗中死了，也怪不得我；他要活下來……千萬別讓我遇上！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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