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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藥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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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藥方

張良被召入宮的時候已經是四月二十五日的傍晚了,雖然被皇帝下令封府數月,但是誰也不能否認他在帝後心中的重要位置,他是少有的能夠同時獲得帝後信任的臣子。

也正因如此,在這樣的時刻突然召見,說明宮裏發生了大事兒。

內侍來宣召的時候,是沒有說明召見原因的,不過他那神色覆雜中又略帶緊張與焦急的神情,還是透露出了一些不尋常,但最不尋常的,是他奉的是皇後的懿旨,而不是皇帝的聖旨。

所以張良在臨別之際,留給了林依依一個安撫意味的眼神。

他什麽都沒說,因為他也沒有時間說什麽,接了懿旨連件衣服都沒來得及換便在那內侍的催促之下入宮了,留下林依依以及碰巧被張辟疆拉著一起來找林依依的張信面面相覷。

林依依的心裏其實已經有些猜測了,這緣於昨天皇後忽然派人給張良送吃的,也緣於張良的猜測,他說:宮中恐生變故。

許是有了心理準備,林依依雖然驚訝,但卻沒有生出恐慌,只是微有些緊張,也有些疑惑。

她原本以為皇帝可能是不行了,但如果是快死了,那召見的就不會只有張良這個重臣了,她這個醫師不是更應該先行被召見嗎?

可是現在,她並沒有被召見,那麽,要不是召見張良另有他事兒,要麽便是皇帝已死,她這個醫師已經沒必要進宮了。

雖然有所猜測,她卻不會多說,看到張信和張辟疆,原還有些擔心他們會因為張良被突然召進宮去心生憂急,想著是不是要想辦法安撫安撫,可是再一細瞧,卻又覺得似乎沒那個必要。

張信的眉峰緊鎖,一臉的肅然,卻完全沒有擔憂之色,有的只是疑惑,就像是心中有什麽難解之迷一樣,一看就知道他只是在奇怪張良為什麽會被召進宮去,而不是在擔心他被召進宮去會不會有什麽危險。

至於張辟疆,這個因為過了一個年而長大一歲的孩子臉上甚至連疑惑之色都沒有,林依依甚至看到他在微笑,眼中還帶著一絲了然之色,這讓她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難道這孩子竟然知道宮裏發生了什麽事兒?或者,他知道張良入宮是幹什麽去了?

這樣的念頭也只是一瞬,林依依覺得就連張良和她都不敢肯定的事情,一個九歲大的孩子又怎麽可能知道?她或許是被張辟疆平時表現出來的聰明誤導了。

這樣想著,她又有些失笑,怕是自己想的太多了,這兩孩子就算再聰明,又怎麽可能想到那些?

不管他們有沒有擔心,稍加安撫總是不會錯的。

“陛下和皇後娘娘一向看重子房,他被召進宮裏,想來是有事相詢,你們不必擔心。”她微笑著對二人道。

張信轉身看著她,神色淡漠,只是那雙眼睛卻格外覆雜。

“老師。”他微不可查地輕喃出聲,似有千言萬語要說,最終卻也僅僅動了動嘴唇便垂下了眼皮,只有身側藏於大袖中緊緊攥起的拳頭顯露出了他不平靜的心情。

張信的異常並沒有被任何人發現,與他站在一起的張辟疆笑嘻嘻地望著林依依點頭道:“嗯,父親得陛下和皇後娘娘信重,才會召他入宮議事,說不定,等父親回來,我們就不用天天被圈在府裏出不去了。”

林依依臉上微微一僵,這孩子是不是想的太好了?雖然她只是猜測皇帝有可能死了,就算是真的,皇宮裏必定要忙著處理皇帝的後事兒,哪裏會想得起留候府還被一大批士兵“保護”著?

心裏雖然這麽想,林依依到底沒有多說什麽,只點了點頭。

“你們兩這麽晚了還過來,可是有什麽事兒尋我?”

林依診問道,尤其是看向張信的目光更多了幾分疑惑。

自從發生了把她迷昏並且軟禁的事情之後,林依依見到張信的次數就曲指可數了,尤其是張良曾經明令禁止,不得他的允許,張信不能再靠近這個小院。

不過他們剛才來的時候,張良剛剛要離開,雖然看到了他倆,也沒來得及多問,至於林依依,她現在雖然也覺得無法再像以前那樣面對張信,但要將他當作仇人或者陌生人來對待,卻也是不能。

到底,她當初也說過,只要他能放下那段感情,她就會仍然把他當成學生。這幾個月,張信的言行舉止可沒有一點超出師生關系,反而處處小心時時退避,而她這個老師,數月以來可是沒有盡過一點老師的義務。

張信微微低下頭不說話。

張辟疆看了看他,笑著跑到林依依身邊道:“先生,不疑哥哥說他的醫術都是跟你學的,你能不能也教教我?”

林依依微微皺了皺眉,心裏有些苦笑。

她覺得自己真不是個當老師的料,否則他就只教了一個半學生,結果這一個半學生怎麽樣了?

一個半路放棄了醫術不說還死了,另一個她算是傾註了不少心血的卻幹脆對她有了不該有的感情,最後更是差點反目成仇。

“怎麽忽然想學醫了?上次你說你想當個游俠兒,為此還跟我學了易容術;上上次你還說將來想做個了不起的大臣,像你的父親一樣為大漢效力、為陛下分憂,這才多久,你怎麽又變了?雖然你年紀小,但是總這麽變來變去的也不好。”

張辟疆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明顯是個有想法的,並不會因為林依依說他這樣不好,就改變主意的。

“就是為了做個厲害的游俠兒啊。”張辟疆抿了抿唇笑道,他昴著頭望著林依依,眼睛裏星光點點。

“我聽不疑哥哥說,他小的時候,曾經跟著先生去四處游歷,一邊游歷一邊行醫,遇到了許多有趣的事情。我就想著,以後我也要像他一樣,因為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我以後在游歷的途中,即能保證我自己的身體健康,又能幫助別人,還能增和見聞,等到我年紀足夠,再入朝為官,才不會空談。先生,我的志向一直都沒有變,只是覺得多學一些本事並沒有壞處罷了。所以,先生能不能也教我學習醫術?”

林依依低頭看了看也,又轉頭看向張信。張信仍然低著頭不說話,只是用腳踢著面前的一粒小石子,看上去專註的像是沒有聽到張辟疆的話一樣。

她伸手捏了捏額角,嘆了口氣道:“我恐怕是沒有那麽多時間來教你了。即然你想學,便跟著你不疑哥哥學吧,他的醫生已經很不錯了,要教導你應該也足夠了。”

說到這裏,看到張辟疆動了動嘴似是想說什麽,林依依連忙又接著道:“若是有閑,你又有哪裏連不疑都不能為你解惑的地方,只管來尋我便是,我自會指點於你。”

她已經猜測皇帝是不是已經死了,如果已經死了,那她和張良必定會過不了多久便要離開了,到那時必不會帶上他,那答應了他又哪裏來的時間去教導他呢?還不如讓他跟著張信學習,正好也能加深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同時也能讓他們以後相互陪伴相依為命。

張辟疆聽了她的話,顯得有些失望,不過這孩子慣會看人臉色,一聽林依依這麽說,便明白了她是不想再收一個學生了。

他臉上的失望之色一閃而沒,很快又笑嘻嘻地點頭應下,然後又跑到張信跟前拉著他胳膊走回來道:“那先生現在可有閑?不疑哥哥說他前幾日得了一冊醫書,其中有好幾個不明之處呢。”

一邊說著,一邊往袖子裏摸,不一會兒居然被他摸出一冊竹簡來,一看便知他是早有準備。

林依依直想舉拳垂額,但到底沒有這麽做,只是抽了抽嘴角,然後轉身進了屋內,丟下一句:“進來吧。”

張辟疆一手拿著竹簡,一手拉著張信的袖子,對著他使了個眼色。

張信看了他一眼,臉無表情,只有唇角微微翹了翹,卻快的讓人無法察覺,而他的腳下,也早已隨著張辟疆拉扯的力道邁步而行。

四月,白天已經開始一天比一天長,但到底已是傍晚,天色漸暗,尤其是進了屋中,光線自然比不得外面,張辟疆看到林依依已經在幾案前坐下,連忙拉著張信走過去在一旁邊坐下,然後將手上的竹簡塞到他手裏,道:“不疑哥哥你問吧,我去點幾盞燈來。”

小小的身影歡快地在屋子裏來回跑動,不一會兒便將屋裏的油燈點亮了一半左右,畢竟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點再多燈就有些浪費了。

幹完活,他便在林依依的另一側坐了下來,此時林依依看著張信攤開在她面前的那卷竹簡,就著他指出的一處記載凝眉細聽。

這應該是醫師為某位病人所開的藥方,上面記載了一些藥材以及用量,但卻沒有說明這個藥方是用來醫治什麽病癥的,張信疑惑的是,他不僅沒看出這個藥方是治療什麽病的,更主要的是這個藥方之中有些藥材的藥性分明有沖突,如果按照這個藥方來抓藥,那麽恐怕那個病人不但病醫不好,就連命都要沒了。

林依依仔細地看了,得出的結論和張信差不多,想著這個方子估計是個錯誤的方子,又想著誰會記錄一張錯誤的方子呢?

便與張信一起討論研究起來,畢竟,他在藥理藥性方面的造詣,並不比她這個老師差多少,某些方面,甚至比她還要強上那麽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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