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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辟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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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辟疆

公子張信突然受了重傷被候爺帶了回來,之前交到他手上的那些權利也被收回了,一些親信之人也受到了重罰,這些本來也沒什麽,畢竟公子要養傷嘛,管不了事,那些親信沒能護好公子,讓他受傷當然該罰,可是,留候府的下人以及官事卻隱隱感覺到一些一對勁來。

首先,候爺對公子似乎不那麽關心了,除了讓人請了醫師來為公子診治之外,自從公子回府,他竟是一次都沒有去看過公子。

其次,就連那位赤松子先生,身為公子的老師,居然也一樣沒有去看過公子一眼。

這麽多年了,凡是在府裏呆的時間久的,誰不知道公子對這兩位長輩很是敬重?而不論是候爺還是赤松子先生,對公子也很是親近疼愛的,這突然之間的態度轉變,一時之間讓府裏的下人以及管事們生出了各種猜測。

這麽多年來,張信與張良之間的父子關系一直都很好,雖然因為張信的婚事近兩年來這父子兩沒少爭吵,但卻並不代表這兩人有什麽嫌隙。

只是,這次好像很不一樣。

就在三人回府的第二天,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找上了留候府,說他是張良的兒子!這頓時讓留候府上下驚到了,就連林依依也被驚到了,看向張良的目光格外的意味深長。

聽到有人找上門來聲稱是他的兒子,張良也是懵的,再接收到林依依那意味不明的目光,他心中有些尷尬,又有些好奇,當然也有那麽幾分惱怒。

他一個幾十歲的老處男,除了張信這個養子之外,哪裏又冒出來一個兒子?聽說還只有七八歲,這麽小的孩子,想來是被什麽人騙了,才會跑到這裏來胡亂認爹。

不管是那小孩被騙還是怎麽回事,總之這說明有人看他不起,給他找不痛快來了。

張良冷笑了一聲,看著前來回事的老管家道:“你倒是說說看,他有什麽憑證可以證明是我的兒子?要是我沒記錯的話,除了信兒,我可再沒有別的兒子了。”

一邊說著,一邊偷眼去掃林依依,看到她似乎並沒有生氣的樣子,心裏莫名松了一口氣,卻又有些小小的失落。

老管家神情很是嚴肅,聽到張良的話就上前兩步,雙手呈上了一塊玉佩。

“那位小公子手上有這個。”

張良的目光落在那塊玉佩上微微皺了皺眉,忽然,他似想起了什麽一把接過那塊玉佩仔細看了看後大笑了起來。

“原來是他啊。”他捏著玉佩拄著自己的膝蓋看向老管家問道:“那孩子是不是說他叫辟疆?今年......唔今年應該是八歲了吧,罷了,你去帶他來見我吧,呵,居然說是我的兒子.....”

張良的態度突然大變不僅讓老管家有些驚訝,就連一直都默不作聲只在一邊看他怎麽處理的林依依都目露驚異。

這是什麽意思?難道這個叫什麽辟壃的還真是他的兒子不成?可是這怎麽可能?自從她以赤松子的身份出現在他身邊之後,他有沒有女人她會不知道?怎麽可能會突然冒出來個八歲的兒子?

在感情這方面,她還是很信任他的,否則就不會一直都未娶了。

林依依還在一邊肚裏犯嘀咕,老管家卻已應聲離去了。

張良扭頭看向林依依,臉上還帶著淡淡的微笑。

“你就沒有什麽話要問我嗎?”

林依依看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一笑道:“難道,不該是你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

“呵呵,對,我有話要對你說。”

張良又笑了起來,然後才道:“這個辟疆啊,他不是我的兒子,但如果他真想要做我的兒子的話,我倒也能認下他。”

“哦?這是為什麽?”哪裏有隨隨便便認爹、認兒子的。

“唉,說起來,這孩子也是時運不濟。”張良嘆息了一聲,摩挲了下手裏的那塊玉佩,臉上的神色看著有些惋惜。

“他姓韓,韓王信的韓。”

看到林依依因他這短短一句話而瞪大了眼睛,他肯定地道:“就是你想的那樣,他是韓王信的兒子。他的母親原也是韓國貴女,名叫淑子,因自小便與韓信定婚,經常出入宮門,與韓王成等王孫公子多有來往,所以我也是見過她幾面的。後來韓國被滅,逃亡途中,我還曾救過她,又派人將她送到了韓信身邊。這個辟疆便是她與韓信所生的幼子。”

說到這裏,他似是突然又想起了什麽有趣的事情,輕笑了一聲後問道:“你知道他的名字是怎麽來的嗎?韓信是我在做韓國司徒的時候找來的,原本是想讓他輔佐韓王成,所以才把他立為韓將,哪知道後來因為我的緣故,韓王成被項羽所害,韓王的封爵就被項羽給了鄭昌。漢二年,韓信攻下了陽城,迫降了鄭昌,我便順勢建議陛下將他封為了韓王。之後,韓信就變得更加的意氣風發了。他總覺得自己可以恢覆韓國,會做的比任何一任韓王都好,他甚至立志要打下一片比原本的韓國更大的疆土,因此,在他生了這個小兒子後,就給他取名辟疆,意為開辟疆土,只可惜了,他這個人志大才疏,他連自己的疆土都守不住,還想著開辟疆土,不過一場笑話罷了。”

林依依聽的有趣,也不由失笑。幾年前,韓王聯合匈奴一起叛漢,雖然被皇帝親自率兵打敗,最終死於參合城,不過聽說他的兩個兒子都被送到了匈奴,那麽這個韓辟疆又是怎麽回事?

“即然他是韓信的兒子,怎麽沒被送到匈奴去,還跑到你這裏來認爹?”

張良嘆息了一聲,道:“具體原因,我也不甚清楚,我只是無意中在一座小城中發現了他們母子,韓淑子說她不齒韓信投了匈奴做了漢奸,所以不願同去,於是便帶著小兒子隱居在那個小城裏了。”

“那個韓淑子是韓信的正妻吧?那位太子是她的親子吧?我聽說韓信的小兒子叫頹當,是他在路過頹當城的時候生的,現在應該也就五六歲吧,那個頹當難道不是她生的?”

“韓太子是她的親子,那個頹當卻是韓信的另外一名姬妾所生。”

說到這裏,張良略有猶豫,林依依看出來了,頗有興味地挑了挑眉道:“怎麽回事兒?丈夫帶著大兒子還有快要生產的小妾一起,自己卻帶著一個兩三歲的小孩去隱居,我怎麽感覺這當中並不像你說的那麽簡單呢?你猶猶豫豫的是有什麽話不好說呢?”

“我也說不好,不過,我感覺韓淑子之所以帶著辟疆躲起來,沒有跟著韓信去投匈奴,可能並不單單是不想當漢奸,她應該是傷心了,可能就是因為韓信那位生了頹當的姬妾。至於她的大兒子,當時已經成年,又是太子,當然要跟著父親了。”

咦!林依依睜大了眼睛,好奇地看著張良,“這你都能看得出來?看來你與她的關系並不僅僅是年少時相識而已吧?”

這話怎麽聽怎麽有股酸味,張良卻覺得心中有些高興,嘴上卻連忙為自己辯解。

“我只不過是看她當時的樣子有些不好而已,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我原想將她送回韓信身邊,誰知她卻立刻崩潰了,堅決絕不肯回到他身邊,還失口罵出了‘負心人’這三個字,那我要是還不明白,我也就太笨了。”

“她即不願,我自然也不好強求,便給她留了這塊玉佩,讓她若有什麽為難之處,可以派人拿著這塊玉佩來找我。”

張良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那塊玉佩放在了面前的案幾上,林依依低頭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那塊玉佩中間雲紋扭纏著的一個良字。

張信發覺她在看那塊玉佩,便道:“我見到辟疆那孩子的時候,他還小小的,卻已經很是聰明懂事,見我與他母親說話卻惹得她崩潰大哭,以為是我欺負了她,竟攔在他母親身前與我理論起來。”

似乎想到了當時那小大人一般的孩子可愛的模樣,張良嘴角微翹露出一絲笑容來。

“你喜歡那孩子。”林依依道,用的是陳述句。

張良也不否認,點了點頭道:“嗯,那孩子長的漂亮,又聰明,將來一定是個有出息的。韓淑子收下了我的玉佩,看到兒子還想讓他認我為義父,只可惜我因為惹哭了他母親,所以在他眼裏成了一個壞人,他竟是不肯認我。”

說到這裏,還有些惋惜地搖了搖頭。

“這之後我便再沒見過他們母子,因為後來他們不知道搬到哪裏去了,幾年過去,我也就將他們忘記了,沒想到今天那孩子居然會找上門來,還用的是這個名義。”

林依依不說話了,只是心裏對這個名叫辟疆的孩子更加好奇了。

沒過多久,老管家帶了一個七八歲的男孩過來。

這孩子長的真是好啊,唇紅齒白、眼眸明亮,一張小臉白凈嫩滑,看上去漂亮又可愛。

這是林依依見到張辟疆的第一印象。

只是,這孩子身上穿的衣服卻顯然有些舊了,尤其是腳上的一雙鞋子,連大拇指都快要露出來了。

好在,他的衣服還算厚實,不然在這越來越寒冷的天氣裏,他一個小孩子肯定要凍得青青紫紫了。

盡管如此,這孩子的日子應該過的並不寬裕,這是林依依見到張辟疆的第二印象。

孩子跟在老管家身後進了屋子,睜著一雙又黑又大的眼睛看看張良,又看看林依依,最後目光還是停留在了張良身上,也不用老管家介召,一本正經地行了一個大禮,清清脆脆地道:“孩兒辟疆,拜見父親大人。”

一言一行大大方方,一點也不膽怯。

這是林依依對張辟壃的又一印象。

“呵,你不是不願做我的兒子嗎?怎麽現在又認下了我這個父親?”

“孩兒當時年幼無知,誤會了父親,還請父親大人不要怪罪。”

辟疆又是躬身一禮,臉上微微露出一絲赧然。

張良本就不是個促狹的性子,心裏又極喜歡這孩子,便也不為難他了,示意他起來,問起他的一些近況來。

“你母親還好吧?前兩年我讓人去看你們,卻發現你們搬走了,卻原來是搬來長安了嗎?”

辟疆一臉平靜,只是眼圈卻微微有些泛紅,他悄悄吸了口氣,才道:“母親年前的時候去了,臨終前將父親給的玉佩交給我,讓我來長安找父親,我,我是昨天才進的長安城。”

張良楞住了,就連林依依,看向辟疆的目光也帶上了幾分憐惜。

“你母親她,已經去了嗎?”張良有些唏噓。“是病去的嗎?”

“嗯,母親的病一直就沒好,家裏又沒個進項,到去年的時候,已經連藥都買不起了。”

“即是如此,為何不早些給我傳信?”

“母親沒提,我又一時沒能想起幼時的事來,便耽擱了。”

小小的孩子終於還是落下淚來,低垂著腦袋,一身委屈與自責。

張良長嘆一聲,道:“也不怪你,還是你母親太過倔強。罷了,你昨天才進的長安城,這些天應該也累了,先在府上住下,其它事兒,以後再說。”

說著,又叫了等在門外的老管家,讓他給這孩子收拾院子。

“以後,他就是府上的二公子了,你們好生伺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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