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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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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怨恨

驚訝之後,呂澤卻是苦笑道:“若是這四位肯出山輔佐太子,那自然是好,可是,候爺剛才也說過了,就連陛下的面子,這四位也是不給的,又如何肯答應輔佐太子?”

張良微笑著又去看林依依,卻正好與她含笑的眼對上,於是微笑著對他道:“周昌候不必為此事煩憂。商山四皓雖已年老,但卻德高望重,他們因為曾經是大秦的臣子,又認為陛下對人傲慢,所以才會逃避躲藏到商山隱居,不肯來做大漢的臣子。但是陛下卻很敬重這四人,如果周昌候能夠不惜金帛玉壁,再讓太子殿下寫一封信,言辭謙恭,並預備好車馬,再派能說會道之人懇切聘請,他們應該會來的。等到他們來了之後,一定要把他們當作最尊貴的賓客,這樣就會得到他們的幫助。”

呂澤認真聽著,不敢漏掉一個字,等到張良說完,才有些遲疑地道:“這樣就可以了嗎?我聽說,當初陛下也曾派人帶著禮物去請過這四位老人家,卻均被拒絕,而太子小小年紀,現在又處於危難時刻,商山四皓真的願意來嗎?”

說到這裏,他忽然眼睛一亮,道:“莫非候爺與商山四皓相熟?”

張良一怔,面上神色不顯,眼角餘光卻是掃過了林依依,心中略有些不自在起來。

他和呂澤其實是一樣的,都是只聞其名未見其人,對於這四位名聲極大的大賢,聽說過,卻未見過。

別說他見過角裏先生,那可是林依依假扮的。

不過,他沒見過,林依依卻是見過的,而且還關系匪淺。

他還記得某天當他聽說這商山四皓居然都是她的師兄時的驚訝,而更讓他驚訝的是,不僅僅是商山四皓,就連當初在下邳時傳授他兵書的黃石公居然也是她的師兄。

直到那時,他才明白過來為什麽當初黃石公三番兩次的戲弄他,想來考驗他的心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大概便是覺得他差點害死了自己的小師妹而心中有怨,可又因為接受了她的請求不得不傳授他兵法,所以才會又是讓他撿鞋子,又是讓他幾次三番起個大早地去見他,後來更是騙他說十三年後去哪裏哪裏見到的黃石便是他。

他全都信了,十三年後果然去了那個地方,也果然發現了一塊黃石,然後還將之帶了回去恭恭敬敬地供著。

結果呢,全都是那位黃石公對他的捉弄。

他至今都還記得林依依聽了這件事後笑成了什麽樣,讓他每每回想起來,都有些哭笑不得。

“咳……倒也不是我與四分相熟,周昌候只需安排人這麽去做便是,若是心誠,必能請動四公出山。”

呂澤眼珠子動了動,便笑了起來:“即是如此,老夫這便派人去請。”說著,站起身來便要離去,竟是性急若此。

張信也站了起來,道:“周昌候勿急,在下還有話說。”

“候爺請講。”

“此事還請於暗中進行,便是四公出山,暫時也不要讓人知道他們是來輔佐太子的。”

“為何如此?若是太子有了四公支持,不是正可以吸引更多人傾向於太子嗎?”

呂澤是真的不明白了,如果請出了商山四皓卻要藏著掖著,那又有什麽意義?

張良笑道:“周昌候難道只是想借助四公的名聲而已嗎?”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四公為何會有如此大的賢名?因為他們除了德高望重之外,更有一身的本事。太子殿下現在有什麽?除了一個名份之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他仁慈的性格了,但也正是他這樣的性格,偏偏是陛下所不喜的。所以,我認為太子需要的是正確的教導與提點。”

“周昌候可將四公秘密安排在太子身邊,時時督促教導,多立些功勞,使太子不犯或少犯過錯,再花些時間籌謀,等到時機成熟,就可讓他們跟隨太子入朝了,到時陛下見到他們,一定會好奇並詢問他們。陛下知道他們的賢能,再對比太子的長近,就可知他們對太子的幫助有多大,也就能夠明白太子的眾望所歸了。”

“如此,可一擊必中。否則,若是讓有心人早早發覺,必會想出應對之法,到時又是一番波折。”

呂澤聽的連連點頭,道:“候爺所言甚是,老夫這便回去與皇後娘娘商議一番,看看將四公安排在何處。”

送走了呂澤,又與張信閑聊了幾句,林依依沒怎麽關註眼露不舍的學生,也沒有註意到急著趕走兒子的張良,而是第一時間將早就準備好的四封書信交給了林十九,讓他派人送去給了四位師兄。

一個月後,建成候府中住進了四位耄耋老翁,而太子,也開始頻繁造訪這位舅舅的府邸。

建成候呂釋之是皇後呂雉之兄、周昌候呂澤之弟,卻沒有多少戰功,能夠封候,倒多是因為他的身份,因為有一個好兄長和一個好妹妹,所以他的情況,倒是與戚鰓有些相似,明面上沒有人說什麽,背後卻少不得閑言碎語。

本來安置商山四皓這樣重要的事情,呂澤和呂雉壓根沒有想到過他,奈何他們商議這件事的時候,呂釋之正好進宮來看妹妹,看到殿外守著的內侍,一時好奇,硬是不許他通傳,就那麽冒冒失失地闖了進去,恰好聽了一耳朵。

呂釋之早就因為背後那些議論心中委屈了,卻又沒有辦法,誰讓他真的沒什麽功勞呢?

此時聽到了這麽一件事兒,頓時便自告奮勇地提出可以將商山四皓安置在他的府上。

能夠為太子、為家族出點力、做點事,這可是他期盼很久的了。

兄妹三人商議一番,覺得讓商山四皓住在建成候府也不錯,因為相比起呂澤,這位被歸類為靠著裙帶關系才得了富貴的建成候就沒那麽打眼了,再加上,他家正好有個與太子年紀相仿的兒子,而且表兄弟兩還感情很是融洽,很適合用來給太子經常去建成候府上當借口。

朝堂之上,似乎陷入了一種平衡,原本已經有些焦燥起來的皇後以及支持太子的大臣們忽然又安靜了許多,就連偶爾面對戚氏一黨的某此試探和挑釁,也不再那麽憤怒了,反而表現出了一種輕蔑,就好像在看待一個跳梁小醜在自己面前蹦跶而不屑給於任何回應。

這樣的態度,反而讓戚鰓等人有些無措起來,他們得到了皇帝的支持,所以才敢硬著頭皮跳出來試圖爭奪太子的位置。

可是不管他們表現的多少的積極,也掩蓋不了自己的心虛,如果有人跟他們對著幹,還能讓他們感覺到自己還是有一戰之力的。

可現在,那個之前還跟他們在扳手腕的人,忽然之間一句話不說站起來就走,臉上還帶著一副蔑視宵小的神情,這就讓他們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這是什麽意思?

明明對方還沒露出敗象來啊,怎麽就突然之間撂開了不玩了?

一定是有什麽陰謀!

可惜,因為底氣不足,也因為戚鰓等人之中並沒有什麽智慧出眾之人,看不明白,反而不敢趁勝追擊了,因為人家好像也沒有敗,要是追上去,說不定就要落入什麽陷阱之中了。

於是某天,戚夫人抱著三皇子又到皇帝面前哭了一場,一邊誇讚三皇子多麽多麽的像他爹,多麽多麽的聰明可愛,一邊試探性地提出,那些原本看她們母子不順眼的大臣們最近好像不再找她們的麻煩了,是不是終於發現了三皇子的好了?

又提起皇帝曾經說過,三皇子比太子更適合當太子的話,問他什麽時候才下旨把太子之位給三皇子。

劉邦溫言安撫住了戚夫人,心裏卻也是有些嘀咕的。

他喜歡如意是真,想要改立太子也是真,但要說真正的原因,其實是他感受到了呂氏一族帶給他的壓力。

皇後變得越來越強勢,除此之外,她的兄弟也位高權重,偏偏太子卻是個性子懦弱的,這讓他不得不擔心等他死了之後太子登基會不會受到呂氏一族的控制。

最初的時候,他只是對太子的懦弱不滿,覺得他的性子跟自己一點也不相像,所以才在如意出生之後說出如意更像他的話來。

事實上,一個才三、四歲的小娃娃能看出什麽來?

無非是他心中那麽想著,便那麽認為了。

他是隨口一說,但聽在戚夫人耳中卻無疑是一個驚喜,在她的心中種下了一顆名叫野心的種子,隨著時間一天天長大,然後反過來在他面前日日哭求,讓他從最初的隨口一說變成了認真。

就像他曾經借著酒意試探張良一樣,他以一種不經意的態度試探著他的重要臣子,然後發現他們居然沒有一個表現出支持他的態度,這就讓他更加警惕了。

他忍不住懷疑,他的這些臣子是否還忠誠於他,否則為什麽不能以他的意願為重?

會不會已經被皇後收買,還是已經決定更換主人,選擇了更為年輕的太子。

於是想要換太子的心越發的堅定了幾分。

可是,等到他擼起袖子決定親自上場與這些臣子們爭時,卻忽然發現這些臣子們忽然不理這個茬了。

沒有人再跑到他面前告戚夫人的狀了,也沒有人說如意小了,哪怕他偶爾談起太子和如意,那些原本反對換太子的大臣們也沒那麽生氣了,就連勸他的話都變得溫和了起來,只說皇上的身體康健,而三皇子卻還年幼,太子的廢立是大事,當三思而行。

聽上去也不那麽堅決了。

然而,這樣的變化卻讓他疑惑不解。

他想,肯定是有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這讓他有些不安,因為感覺自己似乎被自己看重的臣子們孤立了。

就在他心生狐疑的時候,某天看到了張信時,忽然懷念起身邊有張良的日子來。

他想起了那些危機重重的日子,想起了身處困境時的仿徨無奈,因為有張良,最終他都平安地度過了那些危難。

如果子房在就好了,他一定會知道發生了什麽,也一定能夠給他一個正確的建議。

他忘記了自己曾經也在張良面前提過想更換太子的事情,因為當時的他有了幾分酒意,而張良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傾向。

他想,子房那麽聰明的人,一定會理解他的想法。

只可惜,他卻被那個病弱的身體拖累,也不知道這一年來的修行效果如何了。

這樣想著,他就將張信叫到了跟前來,問了問張良的情況,結果得到了一個讓他驚喜的消息。

張信說,他的父親已經出關了。

好呀,既然已經出關了,為何卻不告訴他?

也不知道是喜多還是怒盛的皇帝立刻便派人將張良召進了宮。

也不知道這君臣二人說了些什麽,總之當張良離開皇宮時,皇帝的心情非常好,還賜了張良不少好東西,而張良,也答應了皇帝第二天將會重回朝堂。

留候張良的重新回到朝堂上,無疑是一件大事,對於留候對皇帝的影響力有多大,凡是有點眼力勁的,心裏都是有數的。

也因此,留候的態度,就很有指向性了,對於某些人來說,或得留候的支持就很重要了。

於是,留候府變得熱鬧了起來,每日來訪的客人絡繹不絕,很多時候,還會有幾波客人撞到一起的情況發生。

留候府都客客氣氣的接待了,不過大多是由張信待父接待的,只有少數人才能見到張良的面,與他一起喝杯茶。

沒有人表現出不滿來,因為留候下朝回府後還要繼續修行。

事關留候的身體健康,沒有人那麽不識趣地非要打斷他的修行來接見自己,那不是拉攏,而是結仇。

來拜訪張良的人中,也包含了戚鰓。

他與張良並無交情,也頗有些自知之明,不會往張良身邊湊,生怕自取其辱。

可是,此一時,彼一時。

當留候見過皇帝後皇帝心情大好的消息傳開,戚鰓便開始琢磨著是不是可以嘗試著爭取一下留候了,而在入宮與女兒閑聊聊起她曾與留候有過一面之緣後,這個心思就更重了幾分。

只是,幾次上門拜訪,卻都沒能見到張良,而接待他的公子信雖然禮數周全,卻也很是疏遠。

戚鰓想不明白這是因為兩家以前沒有打過多少交道的原因,還是張家打從心裏就不想與他們戚家結交。

不管怎麽說,目的沒有達成,心裏總是失望的,等到戚鰓再入宮看望女兒的時候,閑聊間自然就帶出了幾分。

戚夫人與張良的那一次見面並不愉快,所以在聽到父親說要借著向留候道嫌的由頭試試看能不能取得他的好感,至少不讓留候對他們戚氏一族有惡感的時候,她心裏其實是有些難受的。

只不過,為了自己的兒子,她還是同意了父親的意見。

誰知道,父親的熱臉,卻是貼上了人家的冷屁股,那個張良居然一次都沒有見自己的父親,這無疑是對父親的羞辱,也是對她的羞辱。

等到戚鰓離開,戚夫人便發了一頓脾氣,不但砸了她殿裏的許多物件,還處置了幾個不長眼的使女和內侍,直到驚著了三皇子劉如意,嚇得他哇哇大哭,這才放柔了表情去哄兒子,只是心裏,卻是對張良生出了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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