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斌被新爸爸媽媽搓的很幹凈，換上純棉的新衣褲，他更是動都不敢動，生怕動一下，新衣服就會沾上灰塵，姜琴看著鞋直報怨，“還是大的，應該拿另一雙來就好了。”

“大點好，以後腳丫長的大，站得穩。”

小斌盯著腳下的拖鞋，上面的圖案很奇怪，他沒見過，但他記住了這雙拖鞋是小哥哥的，所以不能弄壞了，不然小哥哥一定會生氣的，小哥哥叫蔣子鳴，他要記住。

見孩子不動，爸爸將他抱了起來，順手顛了顛，“謔，真輕。”

姜琴又激動了，但是當著孩子的面，她不想說太多，至少現在孩子歸他們了。上回回去後她就跟自己老公說了這個事，凡事都講究緣分，有時候你會在同一個時間遇見很多人，可偏偏只有那麽一個讓你放不下，小斌就是那個。

領養的手續並不那麽容易，非常的繁瑣，但因為是報社捐助學校的村子，所以用了點關系，只要手續齊全，又不要孩子的宅子，說句難聽的，孩子是賣了還是怎麽了，根本沒人去管，那麽個小孩，就算丟了又有誰會去在意。

直到晚上姜琴看著睡在兩人中間的小斌，她還在後怕，如果不是自己收養小斌，那小斌會不會健康的長大，會不會就不知道在什麽時候，不聲不響的就消失了，沒人會去關心。

“行了，孩子在這裏，你也別多想了。”蔣爸爸說，“回去之後讓鳴鳴帶著他睡，下鋪的床挺寬的，兩個孩子一起也沒事。還有戶口要給孩子弄了，還有上幼兒園什麽的一堆事呢。”

“嫌麻煩了？”

“什麽呀！”蔣爸爸小聲解釋，“我是讓你別為了之前那些去傷神了，想想以後，趕快睡覺！”

鎮上的旅館對姜琴夫婦來說，只能算是能住，但對小斌來說簡直就是躺在了柔軟的棉花上，而且身邊還有爸爸媽媽，姜琴一直握著小斌的手，小斌做夢了，他夢見了那枚彈走消失不見的彈力球，那球又回到了他的手裏，他緊緊的抓住，生怕球又彈沒了。

姜琴感覺到小斌的用力，鼻子又發酸，蔣爸爸拿她沒辦法，看看孩子，也確實可憐，還是個結巴，回家後要跟自己兒子說說才好，可別欺負了這孩子。

聳立的高樓大廈，川流不息的車輛和人群，小斌死死拉著姜琴的手生怕丟了，盡管村子裏沒人和他玩，大家都欺負他，但好歹那是自己熟悉的地方，而這裏，雖然有拉著自己的新爸爸媽媽，可是，他們依舊是陌生的。

陌生的人，陌生的地方，連空氣都是陌生的，那些汽車的喇叭聲，那些快步行走的人，都讓他覺得不安和恐懼，他似乎覺得迎面而來的人在下一刻就會把他給撞飛了。

腳步越來越軟，他想說話，可是聲音卻卡在喉嚨。下一秒，他的視線一下高了起來。他被蔣爸爸抱在了懷裏，“別怕，城裏就是人多，沒事的。”

小斌看著爸爸，小聲的嗯了一聲，帶著哭腔。

坐在車上，小斌很好奇，但是又不敢動。姜琴牽著他走進了漂亮的房子，他看見了那個比他高一個頭還要多的蔣子鳴。

蔣子鳴這幾天都是跟著爺爺奶奶住，他知道父母要去接個孩子回家，自己的父母把自己丟給爺爺奶奶去接一個不是自家人的孩子，而此刻，這個孩子正牽著自己媽媽的手，被媽媽護著，就算他已經九歲，就算他已經懂事，可他還是覺得，自己的父母被這個小孩搶走了。

掩飾不了的嫉妒和恐慌都化成眼裏的情緒，小斌看懂了那情緒，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麽，但他害怕，因為他可能會挨揍。

他躲在了姜琴身後。

姜琴有些責備的看著蔣子鳴，蔣子鳴更生氣了，小斌也更害怕了。蔣爸爸走到兒子跟前跟他講道理，那些都是之前就說過的話，可是這會兒蔣子鳴根本聽不見了，因為他沒辦法接受有個孩子跟他來分自己的父母。

蔣子鳴挨了說，他將這一切都歸咎於小斌的到來。

蔣爸爸看這情況，覺得可能讓小斌跟自己兒子睡有些不現實，畢竟兩人不熟，現在自己兒子還鬧情緒，一邊是自己兒子，一邊是小斌，他覺得要是處理不好，影響還是挺大的。他和姜琴都沒想到之前談的挺好的怎麽一下情況就不對了。

姜琴說，“要不讓小斌晚上還是先跟我們睡？”

蔣爸爸也點頭，“行，先睡幾天適應一下的。”

蔣子鳴不幹了，“我都沒怎麽和你們睡過！”

“那能一樣嗎？”姜琴好好跟兒子說，“小斌剛來家裏，他還小，會害怕的。”

蔣子鳴說，“我房間的床不是換了上下鋪嗎，我倆不是睡一間屋子？”

“你行嗎？”蔣爸爸說道，“你可別晚上趁我們看不見欺負他，小斌很可憐的。”他小聲對兒子說。

蔣子鳴心裏有著自己的打算，只要讓小斌和自己睡一間屋子，那小斌就不會和自己爸媽睡，這樣就不會和自己搶父母了。

“不欺負。”他說。

姜琴拉著小斌讓他叫哥哥，小斌本來就心裏害怕，這會兒讓他叫哥哥，他更是緊張的要命，“哥……哥哥哥哥……”

一串哥哥讓蔣子鳴不知該作何表情，一邊的蔣爸爸又沒控制住笑了出來，姜琴又不樂意，“你老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

“不是，”蔣爸爸解釋，“我覺得小斌說話的樣子太可愛了。”

蔣子鳴看著他爸，可愛？哪裏可愛了？哥哥哥哥哥哥的，又不是母雞下蛋！

帶著小斌看了新家，又帶著小斌到了他的臥室，“小斌，這是你的房間了，你和哥哥的，你看，上下鋪，你睡下面，哥哥睡上面。”

小斌看著屋裏，眼睛不夠用，打算收養小斌後，姜琴和蔣爸爸都將兒子的臥室重新布置了一下，蔣子鳴在一邊看著睜大眼睛東張西望但一動不敢動的小斌，心裏挺別扭，沒法形容的心情。

“別怕，晚上哥哥會陪你睡的。爸爸媽媽就在旁邊，你四歲了，是小小的男子漢。”蔣爸爸跟小斌說。

蔣子鳴受不了自己爸媽這樣，平時自己有點啥說話那個兇，到底誰是親生的。

洗完澡，姜琴將小斌伺候好，給小斌蓋好小毯子，在他額頭親了一下，並將自己兒子拉出去，好好聊了聊，不管兒子能不能理解，說了一大堆，說的蔣子鳴更煩了。

蔣子鳴回到屋裏，看著小斌老老實實躺那裏看著自己，他說，“看什麽看？閉眼睡覺！”

小斌使勁閉上眼，特別使勁。

“你傻不傻，叫你睡覺，沒叫你擠眼睛！”

小斌又把眼睛睜開。

蔣子鳴將房門鎖上，然後回到床邊，壓低聲音，帶著幾分警告，“我可告訴你，我是哥哥，你是弟弟，所以你要聽我的，不管現在還是以後，都要聽我的！”

小斌點頭。

“那你記住了，不準告狀不準打小報告不準討好我爸媽更不準有事瞞著我！”

小斌點頭。

“你明白了沒！”

小斌想了想，搖頭。

“哪兒不明白？”

“我我我我我我……”

“停停停！！”蔣子鳴皺著張臉，“你就說哪兒不明白就行，不用解釋也別狡辯！”

小斌眨巴眼看著蔣子鳴，他想告訴他自己不明白打小報告還有瞞著什麽的都是什麽意思，他不太懂，剛才想說我不明白，只說了個我就被喊停了，那我字就不能說了，於是他說，“打打……打打打……”

蔣子鳴蹭了站起來怒氣沖沖的盯著小斌，“打？你還想打我啊！”

小斌著急的坐起來擺手，“不不不……”

“那就是你要打小報告！”蔣子鳴指著他，“不你個頭不，有你的，等著瞧。”

小斌本來就換了環境到了陌生的地方，這會兒被蔣子鳴兇，他又想到了自己被那些孩子欺負被那些男孩打，又是著急又是害怕又是不想被打可又不得不保護自己，他握著小拳手，眼裏全是淚，就這麽看著蔣子鳴，全身戒備著。

作者有話要說： 蔣子鳴：我欺負弟弟，我有錯，我跪搓衣板！

蔣小彬：對對對對！

蔣子鳴：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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