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罐裏的菜呵湯咕嘟咕嘟的冒著火，黃鱔山藥湯已經被煨的香味極濃了。

月牙呆坐了一會兒，有些躊躇的站起來，不安道：“這樣下去總不是個事兒，這一晌午只有一單生意，漫秋兒姐，我去大街上問問？”

“別問啦，這會兒都吃飽了飯在家休息，誰會出來？”漫秋兒將腦袋伸出油紙傘，看了看火辣辣的太陽，站起來從暖爐裏拿出兩個紅薯來，又盛了兩碗菜，“月牙，先吃點東西吧，還要坐一下晝呢。”

“欸。”兩個人跟著吃起來，卻是如同嚼蠟。

那老漢的生意忙活了好一陣兒，終於坐下來喘口氣，看漫秋兒和月牙蔫頭耷腦的樣，不由得搖頭一笑。

“兩個丫頭，你們以為這生意是自己找上門的？想法太簡單啦！你這手藝的確是妙，可你不能總是在這兒幹坐著，這豈不是守株待兔嘛！”

月牙勉強提了提精神，道：“老伯，那您教教我們怎麽辦？”

那老漢盛了兩碗綠豆湯遞給她們，笑呵呵的道：“這樣，下晝快到吃夜飯的時間，你去路口那兒喊幾嗓，將人引過來——你在這兒喊，誰能聽見？那時候，大多數過來的人定然還沒吃飯哩，只要十個裏面有一個跟你走過來，嘗了你們的菜，就一定會有人吃！”

漫秋兒眨了眨眼睛，“有道理！”

月牙見漫秋兒同意，忙道：“喊人是吧？好，那我黑間就去路口喊就成了！老伯，還有啥法沒？再教教我們！”

那老漢悠閑的坐下來搖著蒲扇，又道：“剩下的……我便不好啦。這具體咋做咋改還得看你們，外人能教給你們的，太少啦！”

這話沒錯，啥事兒都的從失敗裏面吸取教訓，才能走上正路不是。

漫秋兒點點頭，“行，老伯，我知道了，謝謝你。”

這一下晝，再來看她們攤的人便少之又少了，中間那婆回來一會給送碗。

“嬸，這菜大家夥吃著咋樣，好不好吃？”漫秋兒擠出笑容問道。

“好吃，好吃，”那婆笑瞇瞇的，心情很好，“外頭買來的這碗菜好吃的很哩，丫頭，你這手藝很真是不錯。”

漫秋兒笑道：“成，那明個中午我做好了菜，還在這兒等著嬸。”

那婆一聽這話，臉色卻稍稍的變了，遲疑著楞了下，才一面轉身回家一面回道：“明兒……再罷，明兒再！”

漫秋兒傻眼，心登時涼了半截，方才還好吃，還誇讚著，咋一轉眼就變這態度了？

兩人你望著我，我望著你，面面相覷，卻誰都不上來方才哪兒做的不對了，怎麽明兒就不來了？

“欸，丫頭，這做生意，可沒有太上趕著的做法，”那老漢在攤下搖了搖手裏的蒲扇，又放下，兩手拄著膝蓋，道：“你們這菜好吃，又便宜，按理，生意應該挺好的不是？可這一晌午，你除了那李婆，還有我，就沒人吃過了把？做生意嘛，有的人偏偏不喜歡上趕著——又便宜，又好吃，你就不要怕人不來，酒香不怕巷深哩！前幾日指定人少，你們等著吧，回去也琢磨琢磨，哪兒不對給改改，老漢我能的，就這麽多啦。”

那老漢雖然了沒幾句，可句句在理。

她們攤的菜色，便宜，好吃，還實惠！

方才那婆來還碗的時候，眉眼間就有些不對勁，似乎就怕漫秋兒起明兒讓她再來的事兒，可漫秋兒了，她的臉色才真變了。

好東西，都是怕搶不到，排不到，哪兒有使勁兒給人推銷，央求著似的讓人明兒再來的？

依外人眼裏看，這麽上趕著，莫不是菜裏貓膩？

就算沒有，次日也不會輕易來，且得觀察著兩天呢。

漫秋兒方才一個不註意，就有些急了。

那婆，多半就是這麽覺著的，這一兩日，怕是不能來了。

漫秋兒暗嘆口氣，覺得這幾日的是白費了，現下連個人都沒有，欸……

太陽火辣辣的曬著，漫秋兒感覺頭頂的油紙傘都要冒了煙，幹脆與月牙一起將那兩只路給熄了火，在這兒既浪費炭火又受著烤難受，還不如等黑間再賣飯的時候將火升起來。

她們本想著那老漢能一直指點她們到黑間再賣飯的時候，卻不想，未到黑間，那老漢便要收攤了。

老漢指著兩只大桶裏空蕩蕩的木頭底，無奈道：“今兒的湯也賣光了！老漢我要回家去給老婆做飯哩——我那老婆癱在床上好些年，下不來地。”

漫秋兒見狀，從暖爐裏給摸了四個紅薯出來，又盛了滿滿兩碗菜，“老伯，今兒謝謝你了，這兩碗菜帶回去，跟嬸吃罷。”

那老漢推辭了幾句，有些不好意思的收下了，“丫頭，那謝謝了！咱明兒見！”

“好勒！”

漫秋兒和月牙眼巴巴的望著身旁的攤位空了一個，有那老漢給宣傳著還有幾個來看她們攤的人，這老漢一走……攤前可就真是無人問津咯。

天色眼看著漸漸黑了，月牙騰的一聲站起來，下定決心般的道：“漫秋兒姐你在這兒看著攤，我去拉人——我就不信，咱們的菜這麽好吃，她們這些沒吃飯的會選擇旁人家的？哼！”

漫秋兒見她氣鼓鼓的樣忍不住一笑，“你急什麽？忘了方才那老伯的？酒香不怕巷深！我想了一下，咱們這攤指定還是有哪兒沒做對！今兒也別著急上火啦，月牙你去喊兩嗓，看看能不能拉來人，若是拉不來，咱們收攤家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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