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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為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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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為尋到你

如果說妖界是凡界的反面,那魔界更像是鏡像。雖無君王,寥寥幾人眾的玄魔便是一方統治者,要號令天下各憑本事。只是一個渡劫謝眾的宴席,也能看出其中不乏凡界常有的野心者,諂媚者。區別是那些表達更加直白,少了些凡界的隱晦掩飾。

“魔泠尊者出身世家,如今渡劫成功,也算是半只腳踏入天魔了。不若一統魔界,咱也有個魔君魔王什麽的照應照應。”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醉醺醺道。馬上有人反駁:“魔界何曾有什麽世家之說,不過是千年血脈未斷而已。論本事,還是翼天公子...”話音未落又有人打斷:“公子自幼閉關,出山時天降祥瑞萬鳥歸林猛獸蟄伏,與其說是魔,倒不如說是個神仙。”嘲弄之意溢於言表,也引起一些笑聲。

我想想也覺得頗有意思,不禁也應和著笑了笑,若他們知道這廝是神君托世,不知做何感想。

“身陷魔窟你倒難得如此自在。”翼天望了我一眼。我心說難得來這麽一遭有幸聽到你的笑話,好壞便也值了。

正在偷樂的功夫,聽得魔泠酒盞輕點,細微的聲音,已經滿堂噤聲。

“我與翼天公子結識數年兄弟相稱,各位如此這般,可是要壞了我們兄弟的興致?”若是尋常人,可以嬉笑著說出便能化解尷尬,亦或是怒之也能言之鑿鑿。可偏偏這魔泠是個不茍言笑的,讓人聽不出其中意味,卻愈加不敢隨意揣測。

“今日為兄還當謝謝你的賀禮。”他向翼天示意,目光落在我的身上。“這位姑娘...對了,還不知姑娘名諱?”我一怔,這話題怎麽就扯到我這來了呢,蘭耀這名字怕是用不得了,躊躇了下道:“小女子沒姓,單名一個羽字。”言罷聽到一聲清脆,滿地碎瓷,翼天淡然的喚侍從重換新的茶盞。

“羽姑娘。”魔泠順勢禮了下:“羽姑娘不僅修為精深,談吐也不凡。當作賀禮怕是委屈了,能請到鄙處清談幾日也是在下之幸了。”

“尊者何必學那些凡界腐儒的調調,若是歡喜娶來便是,喜酒順便也一並辦了可好?”起哄的聲音此起彼伏。“並無此意。”魔泠沒有語調的話音被瞬間淹沒。

“羽姑娘...”翼天默念了一聲忽地一陣笑聲,配著那面具讓人不寒而栗,果真霎時安靜。“如今夫君也尋得了,可否解了我的尋蹤符了?”他若無其事的看向我。

我嘴角抽了抽,甩甩袖子的事,有必要這麽大張旗鼓嗎?無奈的捏印,將之前附在他袖口的符印收回。

“這不是天上那幫老道士常用的術法嗎?”傳來竊竊私語。我這才明了中了這廝擺的道道。

面對狐疑的眾人,清了清嗓子:“不過是村裏哄孩童用的小戲法。”說著將符印拋到空中,片刻幻為一個小伏獸,伸著小爪子滿場子飛馳,時不時的停到賓客面前撓撓後腦勺,憨態引來一陣笑聲。

“姑娘果然好身手,魔界能使出幻獸術的沒有幾人。”有人讚嘆道。我這才松了一口氣,好在我那通曉各種邪門歪道的師尊曾教會我這魔界招數,這邊廂才沒被群魔當天界死敵給打死。

百忙之中怒視翼天,他不緊不慢的繼續飲茶,旋盞的習慣也與之前無異。

賓客散盡,饒不過魔泠的再三挽留,答應留宿幾日,此人雖面無表情,一言一行卻有幾分像儒墨的優雅,便也平添幾分好感。

推開客房卻見一人倚在榻上,外著已褪,唯餘薄衫加身,那身形真真擾人清修,除了翼天還有誰。他面朝門的方向,卻只微微垂首端詳著手中的竹簡,仿佛我不存在一般。

既然如此我又何來避嫌之理。尋到茶案,摸起點心塞到嘴裏。日頭西斜,樹影婆娑投在房內有如水墨一般。翼天輕輕一個響指,燈盞盡亮,微熏的光亮趕走樹影,淡淡的溫度讓人頓生困意。

“知道是尊者故意為之,你卻也樂得與魔牲共處一室”終是扛不住這種默默滋生的沈默較量,我只得先開口。半晌幾聲蟲鳴嘲弄般的打破寂靜,好在與妖孽共處的那些時日讓我脾性漸佳,也不再理會,指尖輕擡,兩個案幾並在一處,我使袖拂了拂便躺將上去。

“魔界沒你們那麽多規矩,若想共枕,次日也無人會譏笑你不尊婦道。”他平淡得仿佛在只是在讀竹簡上的字句。似乎話中有話,我不禁問:“你們是指什麽,你知道我是何人?”

“羽姑娘。”他輕笑:“你我名中皆有羽字,豈非緣分?”倒真沒想到過,翼的確也有羽字。

“如此說,我不介意再改個名字玩耍玩耍。”我沒好氣的輾轉,這案幾用的上好的木材,所以硬如磐石。

“曾經遇到過一個有趣的人,央我不要再尋到她。”翼天自語般低聲:“你改名換姓是否也是這般可笑的理由”我不知是喜是悲,難道他還記得冥界之約?亦或是我多心了,小翼天記憶中比現在的他美好萬倍,催眠般的默念著。

“更可笑的是我閉關十餘載,只為遵守這個囑托。”他戲謔著自己的故事:“及弱冠之時再出關,如此就可以遵守第二個約定,娶她為妻。”燭芯明滅,月光如洗。我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還能如此貼近他的生活和他再一次的過去。小翼天信誓旦旦的模樣曾幾次夢回,便是小小少年已能亂我心扉,曾以為餘生再如何孤寂想到那份懵懂的執著也會笑出聲來。

“出關之後,我苦苦尋她,可知我是如何修魔的,赤火煉身,九生九死,不犯殺忌下終成玄魔,如此才能得窺魔界眾生本相,才知道原本從來就沒有這個人,她遣我輪回魔道,不過是想要我永遠尋不到她而已。”翼天苦笑:“曾經視如信仰的承諾,前者是真,後者不過是一個笑話而已。”

“見到你原是要待到你走投無路,所以你是何人並不重要。”他的聲音似乎綿長了漫長的歲月,只在一刻間輕輕叩響的門扉:“蘭耀。”

從蘭兒,蘭耀,到妖女,蘭卿,再到蘭耀,短短幾個稱謂,卻已隔三世,幸矣,我們從未曾老去,又怎能有幸一起老去。幾近哽咽。

“如果我放棄呢...”飛身而下的身影,還有他嘴角那一絲無望的笑意。噩夢在淡淡的麝香中驚醒,身下是軟軟的床榻。何時睡去的呢,我爬身而起,眼睛還有些腫脹的痛感。他呢?拿起覆在被褥上的麾袍,依舊是他喜好的白色,案幾上放置著那個笑顏面具。

推開門,看到他的背影靜立,緩緩轉身,依舊如畫般的輪廓,淡淡的籠著月色。

“我知道你會離開。”他道,帶著我並不願再看到的笑意。還有他的臉?我徒地一驚,一道長長的傷疤從鬢角直貫臉頰。這令世人艷羨的容顏,怎會...

“不懂事的時候遇見一個還算厲害的地魔,他給留的疤。”翼天比劃了下:“當時我可以躲,卻想到也許這樣你便不會識得我,也不會再躲著我了,不過一閃念,就這樣了。”他輕松的道來。

所以會帶著面具,簡單的緣由而已。我忍不住伸手撫向那道疤痕,細細的一條暗色,其實並不可怖,只是在他白皙的皮膚下很是顯眼。

“冥界找尋亡魂要在屍骸啃噬中徜徉五百年,這個疤也算不得什麽了。”翼天望著我的眸子還是紫晶般攝人心魄,只是從幾何時總有淡淡的憂傷。

“那傷都在身上,若留在臉上我可要死活賴著你不走了。”這玩笑話實在白癡得很,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他摟了滿懷。

“我也可以如此嗎?”傳來的聲音弄得耳畔癢癢的,貼緊的溫度讓我無法喘息。

如果你不是那個誓要毀滅一切的神隱世子,我也不是那個背負天規師命的蘭草仙...

可我們如今的確已經不是了。天際泛出淡淡霞光,日光就要噴薄而出。

是啊,為什麽不可以呢。唇上柔軟的印記可以掃卻一切陰霾,

擁有你是不是過於奢侈了?從對方眼中讀出同樣的話語,相視而笑。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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