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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斷情崖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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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彥和遲修到的時候,袁銀寶和杉荼已經在大廳候著了。

讓他們奇怪的是,今天廳裏還站了個藍衣少女。

這少女看上去跟暮歡靈差不多大,不過眉眼溫和,一看便知她性子沈靜。

杉荼原本想去搭訕,但想她站在這裏定然不是等閑之輩,也就打消了念頭。

等了片刻,暮南秋款款走出來。

他臉上笑意明顯,對著藍衣少女一招手,她立刻甜甜笑了,上去扶住他。

不會吧?境主要續弦?四使心中劃過一樣的想法。

暮南秋悠悠坐下,清清嗓子,道“嬌翹,你們認識一下。”

嬌翹很是大方,點點頭,走到四使面前,行了一禮。

她溫柔笑著,道“各位有禮,我姓暮,名嬌翹,是境主失散多年的女兒。”

“女兒?!”四使無一不是震驚。

暮南秋低咳一聲,對嬌翹道“好了,嬌翹你初來乍到,定然還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高姑姑現在領你去轉轉,還有棠嶼小築應該重新布置了,你若有不滿意的地方,只管吩咐高姑姑。”

嬌翹輕輕搖頭,道“女兒不會不滿意的,只要是爹爹做的安排,那都是極好的。”

暮南秋聽得心裏舒坦,看了高姑姑一眼。高姑姑領命,將嬌翹帶走。

看著這位新的少境主離開,四使齊齊看向暮南秋,希望聽他說些什麽。

暮南秋知道暮歡靈和他們相處了一段時間,憑白無故出了這事,放在任何人身上也不能接受,於是簡單解釋“之前那個少境主你們以後便不用放在心上了,她是假的。”

“假的?”遲修不太相信,“這好端端怎麽假怎麽真?屬下今日沒喝酒,腦子也混沌。”

暮南秋道“暮歡靈說不出她是哪兒人,記不得自己生辰,只清楚自己的名字。而嬌翹不同,她記得很多事,甚至還記得吾夫人之名,如此,你們說誰真誰假?”

袁銀寶一想到自己的小師父沒了,不高興的臉色明顯,小聲嘟囔“小師父失蹤的時候才兩歲多,什麽都記不清也很正常吧……”

“袁銀寶你再說一遍?”暮南秋氣勢一凜。

袁銀寶忙搖頭,道“屬下什麽都沒說,嘿嘿。”

暮南秋皺起眉頭,打量他們,又道“總之你們記住了,從今以後,你們只有這一個少境主。若是讓吾知道你們對她不尊敬,仔細你們的下場!”

“是!”四使齊聲。

暮南秋見狀,也沒什麽需要提醒的,擺擺手“散了吧。”往裏屋走。

“……境主,屬下鬥膽,想問一句該如何處置少,暮歡靈。”白彥禮問。

暮南秋輕描淡寫“放她去人界。”

“人界?!”袁銀寶咋舌,“那就是死啊!”

“嗯?”

袁銀寶趕緊咳嗽著溜了。

看著暮南秋離開,杉荼有些陰陽怪氣“唉,這都叫什麽事兒呀。少境主還出真的假的了,我怎麽還是看暮歡靈順眼呢?現在她也不是少境主了,沒啥權力,不然我去追上她把她娶了?”

“你這小子狗嘴裏吐不出象牙!”遲修罵了一句。

見白彥良久沒有回神,遲修又很是擔心,道“不過那小子說的也有兩分道理,不然你趕緊去追暮歡靈,把她給娶了?”

“嗯?”白彥皺眉。

遲修壓低聲音“大哥是認真的啊,你看,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她要去人界,去人界的下場就是灰飛煙滅啊!既然灰飛煙滅,誰還會在意她?而且那丫頭剛才臨走還想著你呢,我猜她問那句話,如果你回覆她,她應該還有下文的。叫你這榆木腦袋不開竅,急死老大哥我了。”

白彥摸到那支絳色玉簪,心念一動。

他看向遲修,神色認真。

“等著喝酒。”

“好好好,快去!”

白彥不敢耽擱,一路上施著輕功去追。

去往人界只有一條路,而那條路在斷情崖頂。

雖然耽擱了一段時間,但暮歡靈不會武功,哪怕她跑著去,他應該是能追上的……

“歡靈,等我。”他低聲。

心裏卻越發高興。

若非她的身份有疑,他怎會有機會?

看她方才的神情,肯定受了很大委屈。

沒關系,他會好好彌補她的!

他要用這一生來彌補她!

白彥加快腳程,天公卻不作美,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

小雨密集,很快打濕了他的衣服。

但他此時哪裏顧得上其他,一心想著暮歡靈,計算著到山頂的距離。

快了……

馬上就到了!

……到了!

白彥站在雨裏,左看右看。

“暮歡靈,暮歡靈!”他沒有看到她,著急大喊,“暮歡靈!”

山頂就那麽一小片地方,一眼便能望盡,這兒根本沒有她的影子。

會不會是他來得太快,路上遺漏了她?

白彥抱著一絲僥幸,準備按原路去找。

只是轉身的瞬間,他猛地發現一雙鞋子嵌在泥裏。

白彥心裏一沈,緩緩走到崖邊,矮下身用手拂開鞋邊的淤泥。

這雙鞋……

他見她穿過。

沒有人會在雨裏脫掉鞋子,那麽唯一的解釋,只能是……

暮歡靈已經跳了下去。

白彥渾身發冷,蜷緊十指。

“我錯了……”他顫抖著,“我錯了……我徹底錯了……”

錯在很早之前,他生生推開她。

錯在默默守護在假山石的另一端,沒有勇氣繞過那碩大的障礙。

錯在她給了他無數次機會,他卻未曾抓住過一次。

小雨漸漸變得滂沱,雨水如註,順著他的發往下流淌。白衣緊緊貼在他身上,冰冷的溫度毫無生氣。

他握著她的鞋子,扣入掌中,抵在心口上。

“我終於知道,喜歡是什麽,可是,這代價太大了。”他苦笑連連,“大到我承受不起。”

要怎樣做?

他還能怎樣做?

很多事情在這一刻都不重要了。

白彥從未如此狼狽過,任憑泥點染滿他曾經一塵不染的白衣。

那些默守陳規,那些處處避退,都是笑話。

怪只怪他自己,一切的選擇,都是他咎由自取。

原來,心死是這樣一種讓人徹底絕望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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