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括二話沒說，上前一記手刀朝‘林括’脖子上砍。第一下沒砍暈，又補了第二下，他勉強接住‘林括’的身體，然後把‘林括’往二樓拖，趙姝反應過來趕緊幫忙。

林括親眼看見其他人發生了置換，他們並不是靈魂的置換而是最為初始的身體置換，他們消失在了房間。林括就是趁著這個時間空檔把‘林括’弄暈，然後丟進了自己的房間。

趙姝也在幫忙。

等他們暫時處理好這個‘林括’，趙姝‘噗嗤’一聲笑了，她說：“林括，這個分身滿口bug，你撒謊的時候也這樣？”

“……”林括：“這不是重點。”

‘林括’能想到這個辦法已經是沒辦法的沒辦法了，林括有趙姝的鼎力支持，他和林括之間想要分真假就好比孫悟空和六耳獼猴，而觀音大士和如來佛祖都站在孫悟空這邊。

‘林括’只能降低其他人的防備，然後使他們全員置換。在置換的時候總能遇到自己世界的人。

趙姝說：“怎麽發現的？”

林括看著趙姝：“很多邏輯都不通，沒必要一一舉例，不過你也不用懷疑我。”

趙姝嘆了口氣：“我沒有懷疑你，我只是在想，他有一句話說的很對，我們怎麽就保證我們是真的。”

林括說：“感官並不欺騙人，欺騙人的是判斷力。”

趙姝頓了頓，沒想到林括竟然說出這麽有哲理的話，她想了想說：“如果呢？”

林括沒猶豫：“那就幫著真身贏。”

他不會成為主神系統的傀儡。

趙姝又問：“如果副本獎勵，假的你可以成為真的你，你會和真身競爭嗎？”

林括說：“不會。”

趙姝有點訝異：“為什麽？”

林括沒吭聲了，具體原因他說不上，除了不想成為主神系統的傀儡，還有一點就是，盛聞如果知道離開副本的是假林括，盛聞會傷心吧。畢竟跟盛聞約好去S區的是真林括，而並非這些假人。

趙姝楞了好半響，繼而點了點頭，語氣有些佩服地說：“在這之前就要搞清楚世界的秘密。”

林括沈默著。

‘雙胞胎消失綜合征’

‘忒修斯悖論’

‘恐怖谷理論’

‘……’

又想到原身和分身，他忽然擡頭。

其實原身和分身之間就是分真假，那麽世界呢？世界是否是需要分真假？他之前一直在想，這些代表世界的秘密的定律想要傳遞什麽，現在他有點悟了。

定律在傳遞世界的真假。

副本規則是和另一個自己比比看誰先發現世界的秘密，其實中譯中就是誰先找到真實的世界。這個副本的難度並不是林括一開始認為的競爭，而是難在自己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假的林括先發現了世界的真假，那麽就代表所有的‘林括’過本失敗。也許最後還會留下一個‘林括’，但那又怎麽樣？

說實話，林括雖然嘴上說著‘感官並不欺騙人，欺騙人的是判斷力。’但其實他並不敢肯定自己就是真的林括。

既然副本的陷阱是真和假，那麽不可能會讓他們輕易察覺到自己的身份。這麽看來，‘林括’的話不全是漏洞，興許在‘林括’的視角看來，他就是做了選擇，而剛好林括那個時候進行了房間的選擇。

人的一生會有無數個選擇，甚至短短的一天內也會面臨不同的選擇，比如中午吃什麽都是一項選擇。

林括仔細回想，他從進入副本開始起其實就開始選擇了，選擇要不要當一條被人餵飯的鹹魚，選擇要不要提出‘特點’的主意，但他卻是在最後的選擇房間上進行了世界的置換。

他的一切推論都是建立在自己的主視角上的，那麽其他‘林括’呢？他們的主視角是否也都在故意告訴他們，他們才是那個真實的林括。所以林括才會認為‘林括’的言辭全是邏輯漏洞，萬一‘林括’說的都是真的呢？

林括抿著唇，因為茫然，臉色顯得有些清冷。

他想到了一個最棘手的問題，當真正的林括考慮到這一點，他如果也懷疑自己是假的，遲遲沒有去探索世界的真假又是什麽樣的後果？

被子宮吞噬？被更換器官零件？被機械化。“！山！與！氵！夕！”

林括有點細思極恐，他擡眸看向被自己仍在地上的‘林括’，他想了想，去把門關上了，然後蹲身下來，搖了搖‘林括’。

趙姝不蠢，看著林括忽然態度的轉變，思索了一會兒就悟出了和林括同樣的想法。

她臉色也不好看。

性格使然，趙姝的想法比林括更多。林括能說出‘那就讓真身贏’的話，可見林括的坦然。那麽她如果是假的，在面臨假貨成真的誘惑下，她能夠做出林括這樣的選擇嗎？

趙姝不知道，但她天生有勝負欲。比起真假身的輸贏，她還是更在乎趙姝與副本之間的輸贏。

趙姝心想，興許我也能和你做出一樣的選擇，可其他人的另外體可不一定。

林括註意力都在這個‘林括’的身上，他那一記手刀沒用多大的勁，‘林括’也只是短暫地暈厥了一會兒，現在被林括搖醒了。

‘林括’看著面前的人，從面上的情緒來看似乎不是很友好。

林括還有很多話要問‘林括’，想了想示好地說：“你是自己暈倒的。”

‘林括’：“……”他艱難地開口：“哦。”

不過‘林括’還是收下了林括的示好，他臉上沒有太大的表情，不鹹不淡地開口：“要問什麽？”

林括說：“八個世界，你知道多少？”

‘林括’沒有隱瞞：“我只去過五個世界，一開始是‘忒修斯悖論’，其次是‘雙胞胎綜合征’……”

林括和趙姝都沒有吭聲，靜靜地等待著‘林括’繼續說下去。

‘林括’說：“第三個是‘基本粒子的波粒二象性’。”

趙姝有點懵，恐怖谷理論也是她恰好知道而已，如果不是林括向她解釋了‘忒修斯悖論’，她其實壓根都沒聽過這個定律。

她開口：“‘基本粒子的波粒二象性’？”

‘林括’像是說了很多話，已經不想說話了，他看了看林括說：“他知道，讓他說。”

林括組織了一會兒語言，繼而開口向趙姝解釋：“中學物理學‘光’的時候，‘基本粒子的波粒二象性’曾被一筆帶過。它是‘光’的基本屬性，但是課本只有寥寥一筆。①”

趙姝說：“怪不得我想不起來。”她咳了一下：“我上學的時候成績也不差，你都說了被一筆帶過，我都畢業這麽多年了肯定想不起來了。既然是一筆帶過，就證明不是什麽重要的知識點吧。”

林括沈思了一會兒：“不，被一筆帶過的原因是因為……”他頓了頓說：“是物理課本企圖掩蓋這個事實。”

趙姝驟然頓住，在《世界的秘密》出現的定律到目前為止都是讓人恐懼的，像‘雙胞胎消失綜合征’，就是胎兒吃掉另一胎兒。‘忒修斯悖論’就是身體器官的更換的形式讓一個人成為未知的人。‘恐怖谷理論’光是想到那趨近於人的物體就遍體生寒，這麽想來‘基本粒子的波粒二象性’也不是什麽好事。

林括說：“物質是由基本粒子組成的，而雙縫幹涉實驗發現單個粒子有‘生命力’。”

趙姝皺眉：“‘生命力’？什麽意思？也就是說所有物質都有生命。”她有點驚訝，如果副本裏發現床、門、房子有生命力倒不足為奇，但這個發現是建立在現實世界的。

林括說：“不是這個‘生命力’，而是單個粒子知道物理學家在研究它自己，在被人盯著的時候，它呈現出人類可以理解的形態。但人的視線從它身上移開的時候，它就會變成條紋形態，也就是人類無法理解的形態。”

在趙姝消化這個毛骨悚然的知識點時，林括又舉了個例子說：“我們對這個世界的所有感知都是通過大腦，也存在很多有關大腦的研究實驗和成果。但到底是我們研究大腦，還是大腦想研究它自己？我們的研究成果是大腦想讓我們看見的，在我們沒有觀察大腦時，它的狀態又是什麽樣？”

趙姝：“……你別說了，我起雞皮疙瘩了。”

林括說到這裏，看向‘林括’：“所以‘基本粒子的波粒二象性’這個世界的危險是什麽？”

‘林括’頷首：“你不說了嗎？大腦。”

林括沈默了。

‘林括’說：“波粒二象性的世界的人最終會被同一個大腦操控，所有的行動力感知能力全靠這個‘大腦’下發指令，簡而言之就是人變成需要輸入程序的木偶。”

林括說：“那你接收到的指令是什麽？”

‘林括’赫然楞住，他忽然想到了什麽，面露痛苦：“……殺掉真的林括。”

林括沈默了，趙姝也沈默了。

林括問：“你想殺我嗎？”

‘林括’垂眸，雙唇翕動：“不想。”

林括臉上沒什麽情緒湧動：“看來，我也是假的。”

作者有話要說： ①參考網絡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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