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念這一出去辦事就是整整三天。

等他出現在醫院的時候，謝寅虎已是快感動得哭出來。

「天啊，臭小子你這幾天跑哪裏去了？打你電話也不開機，我還以為你給人綁架了呢！」

他拖著還沒完全消腫的腿上前就一把抱住了展念。

展念苦澀地笑了笑，也緊緊地抱住了謝寅虎。

「讓你擔心了，真是對不起。」

躺在病房裏的展辰龍並不知道展念短暫失蹤這件事，謝寅虎也絕口不提。

他經過兩天的休息，精神又好了許多，已經能夠坐起來自己吃東西了。

「爸，我來看你了，這幾天好些了嗎？」展念進了病房，看見神色憔悴的展辰龍努力扯出了個笑臉。

「好多了。就是辛苦你謝叔叔了。」展辰龍雙目含情地望向了謝寅虎，這幾天對方一直守在自己身邊，和自己聊天，伺候自己上廁所吃東西，真是辛苦極了。

「哪的話！要不是龍哥你救我，恐怕躺在這裏的就是我了！」

謝寅虎憨厚地笑了一聲，體貼地搬了凳子過來讓展念坐下，讓他們父子能好好地聊一會兒。

但是展念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喜悅，他似乎對自己父親身體的康覆不是特別的在意。

謝寅虎也是不知道這小子到底怎麼了，幾天不見，簡直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爸……」

趁著謝寅虎出去抽菸的空檔，展念忍不住想問展辰龍一些事情。

展辰龍正靠在病床上看著電視裏關於事故的新聞，對媒體將自己塑造為舍己救人的英雄這種報導，他還真有點不好意思。

「什麼事，小念？」聽見兒子叫自己，展辰龍這才笑著轉過了頭。

「不，沒，沒什麼。」

看著展辰龍那張憔悴而滄桑的面容，展念想問的東西忽然什麼都問不出來了。

他悄悄地伸手捏緊了褲兜裏那張親子鑒定報告書，往昔冷冽的眉眼之間顯得這麼無助。

謝寅虎抽了菸回來整個人都舒服了一圈，他剛進病房的門就看到展念要出去，床上的展辰龍已是滿臉擔憂。

「怎麼了？」

謝寅虎不知道這時候展念要去哪裏，他可怕對方又玩失蹤，到時要他這個長輩怎麼給還不能隨意動彈的展辰龍交待。

展辰龍沒有答話，只是挑了挑眉，瞪了瞪眼，用目光示意謝寅虎去看看展念怎麼回事。

知子莫若父，展辰龍從展念今天奇怪的表現上已經看出了對方的反常，可他卻知道有些東西不是自己這個做老爸的能立即就親口向兒子問出的。

這時候，選一個中間人去介入無疑最好。

而身為兒子的愛人，自己的好兄弟的謝寅虎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謝寅虎悄悄跟著展念出了門，又偷偷看到對方將一團什麼東西捏在手裏，然後扔進了垃圾桶。

他不解地轉了轉眼珠，趁著展念發現自己之前就走了上去。

「小念啊，你沒事吧？」

展念木然地站在樓道面前，身邊匆匆擦肩而過的都是前來就醫的病人或者病人的家屬。

他看著那些互相攙扶著的人們，心裏面的失落變得更深。

那些人肯定都是親密無間的一家人吧，可自己為什麼活到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最敬愛的父親並不是自己的生父。而這個秘密，對方為什麼一直瞞著自己？

聽見身後響起謝寅虎關切的聲音，展念急忙調整了下自己的情緒，淡淡地說了句，「沒事。我準備回學校那邊去了。」

「噢……是呢，學業可不能隨便耽誤了。你爸昨天也在和我說你讀書的事，他的意思也是讓你早點回去，這邊不用操心。有虎哥我呢。」

謝寅虎順著展念的話說了下去，目光卻偷偷地落到了那個展念剛丟過東西的垃圾桶裏。

「嗯，那我親自去給爸爸說吧。這些日子就辛苦你了，虎哥。你也要好好保重。」

展念說著話就轉身朝展辰龍的病房方向了走了過去，他心煩意亂，連要等著謝寅虎一起都忘了。

趁著展念轉身步遠，謝寅虎趕緊彎腰將垃圾桶裏的紙團撿了出來。

他悄悄躲到一邊後，這才小心地展開了手中這張被捏得皺巴巴的紙。

「啊！」

謝寅虎嚇得大驚失色，忍不住就叫出了聲，他急忙捂住自己的嘴，不敢相信那張所謂的親子鑒定書上的可怕結果──展念居然不是展辰龍的兒子。

很快，他就想到了另一個可能成為展念父親的嫌疑人，也大概是唯一一個嫌疑人。

「唉……」

謝寅虎的身子一下軟了，他攥著那張紙，無力地蹲了下去，滿心的懊恨和痛苦。

他早就該知道憑著當年他那禽獸不如的行徑，上天給他的懲罰就沒有結束的那一天。t在地上蹲了一會兒，直到有人以為他發病而叫來醫生之後，謝寅虎這才慢慢地站了起來。

他將那張親子鑒定書抄進了自己的褲兜裏，勉強地對旁邊的人笑了笑，然後拖著沈重的腳步也朝展辰龍的病房走了去。

謝寅虎知道，如果換了以前的自己，他或許會馬上想辦法收拾東西趕緊消失，可是現在的他和以前那個只知道逃避的人已經不一樣了。

該面對的總要面對，如果有什麼痛苦需要承受，那麼就讓他一個人來承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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