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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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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已經回到莊園, 溫德爾還是無比郁悶。他實在想不明白,讓蝙蝠俠對自己說一句“滾出我的哥譚”怎麽會這麽難!

這句話堪稱蝙蝠俠的口頭禪之一, 但凡入境哥譚的超級英雄誰沒有聽過?從某種意義上說, 這就是蝙蝠俠對外來英雄的“歡迎詞”。可到了神眷這裏,無論溫德爾如何明示暗示、威逼利誘,蝙蝠俠偏偏絕口不言。他寧可吊在半空和神眷大眼對小眼地僵持, 也不願意說出這六個字。

隨著僵持時間越來越長,溫德爾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 他拉扯蝙蝠俠披風的手勁開始不自覺地加大。蝙蝠俠這次也是難得地固執,盡管披風上的力量拽著他向後仰去,他卻偏偏脊背筆直,不肯彎一下腰。

披風越繃越緊,逐漸被拉扯至彈性臨界點,布料發出即將撕裂的不詳聲響。

溫德爾不由得著急起來, 他仰頭瞪著蝙蝠俠, 催促道:“你快說!”

蝙蝠俠依舊沈默不言。

他深深望了溫德爾一眼。蝙蝠俠的視線掃過神眷拉扯不放的手指,突然擡手扯開了胸前的披風系扣。

猝不及防間, 只見黑色的披風如一張巨網兜頭罩下,溫德爾一時情急, 只來得及指揮995扔出定位器【定位器】, 隨即被披風蓋住了視線。等他扯掉披風, 剛剛還掛在空中的蝙蝠俠果然已經杳無蹤跡。

“要追嗎?”995摩拳擦掌,面板上的定位清晰地顯示著蝙蝠俠的坐標。

“算了。”溫德爾嘆了一口氣。他對蝙蝠俠的個性十分了解:“他寧可丟裝備也不說,態度已經非常明確了。就算我們再堵他個幾百回, 他還是不會說的。”

溫德爾無可奈何, 自認倒黴。

最後只能捧著一件蝙蝠披風鎩羽而歸。

回到莊園房間, 溫德爾恢覆了原身。

他躺在床上, 盯著衣帽架上的黑披風有些苦惱。

和五年前的那件披風相比,這件黑披風的材質明顯有所變化,比起當初的尼龍質感,現在的披風更像是一塊完整的皮革,即便是掛在衣架上,也極其挺括硬朗。披風的顏色也略有細微變化,當初的披風會折射光線,在燈光下會有一層亮面的反光,而這件披風卻是真正意義上的“純黑”,如黑洞般吸收著一切光線,想必是為了方便蝙蝠俠在黑暗中隱匿身型。

一想到“蝙蝠俠”,溫德爾突然有些好奇他夜巡結束後的歸宿,他忍不住打開面板查看定位器——然後眼睜睜看著標示著“蝙蝠俠”的小紅點以風馳電掣的速度向著韋恩莊園靠近。

韋恩莊園在哪兒?

哥譚郊區!

因為註重隱私,莊園方圓十裏皆屬於私家園林,更遠處也是人跡罕至。不僅沒有鄰居,就連車輛都鮮少經過——若不然,當初去取小夜燈的布魯斯也不至於徒步數公裏才攔到出租車。

一個怔楞間,蝙蝠俠的小紅點已經進入莊園的範圍內。

溫德爾一個激靈,突然發現大事不妙——等等!蝙蝠俠現在可是手握自己“恢覆記憶”的把柄,他深夜前來,不會是想找布魯斯告黑狀吧?

溫德爾一躍而起。不行,自己一定得攔住他!

“嗯?他去後山幹什麽?”溫德爾急匆匆下樓,卻發現蝙蝠俠居然繞過了莊園前門,直沖後山而去。

所謂“後山”,其實不過是一座大型人工假山。它離韋恩莊園的主樓頗有些距離,在後院湖泊的對岸。溫德爾只在小時候去過幾次,上面種植著一些景觀樹,不至於光禿禿,卻也無甚有趣,就連玩捉迷藏都嫌蟲子太多。現在那裏更是幾近荒廢,除了阿福偶爾會去打理樹木,基本無人前往。

蝙蝠俠去那裏幹什麽?

溫德爾還沒來得及有所猜測,只見蝙蝠俠的小紅點開始再次移

動,他筆直地穿過後山,又繼續前進。溫德爾趕緊向窗外望去——夜色沈沈,月光照亮了空無一物的湖面和草地。蟲鳴淒淒,卻始終不聞蝙蝠車的轟鳴。而面板上,蝙蝠俠的紅點一路穿越湖泊、賽馬場、大草坪……最終定格在溫德爾所在的莊園主樓。

看著面板,溫德爾的心沈了下去。

他突然意識到,韋恩莊園的地下竟然有一條秘密通道。

布魯斯知道這件事嗎?

莊園主樓的地下究竟又有什麽?

蝙蝠俠是去地下停車場停車?還是說……蝙蝠洞也在那裏?

溫德爾腦海裏思緒繁雜,他有一種預感——自己已經觸到了真相的邊緣。

或許是因為蝙蝠俠沒有再進行大範圍活動,面板相當智能地進行了縮放,原本的莊園地圖鎖定至主樓,隨即開始自動放大。不僅大幅度提高了定位精度,還貼心地在小紅點旁標註了蝙蝠俠所在的房間名稱以及樓層位置。

【目標紅點】蝙蝠洞,莊園負三層

果然是蝙蝠洞!

可這個“負三層”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據溫德爾了解,韋恩莊園地下只有兩層,一層酒窖,一層停車場,莊園的電梯也只能到達地下負二層。

如果想去負三層,難道只能走後山的密道嗎?

這個疑惑很快迎刃而解。

在蝙蝠洞裏靜止了約莫十幾分鐘,面板上的小紅點終於又開始移動。紅點向北走了七米、向東走了三米,又向東偏北30度方向走了一米,隨後再次恢覆靜止。

雖然紅點靜止了,可紅點旁的小字開始緩緩跳動,以一秒一變的速度刷新著:

【目標紅點】電梯,莊園負三層。

【目標紅點】電梯,莊園負二層。

……

【目標紅點】書房,莊園二層。

溫德爾一怔,轉身向著二樓跑去。

走廊昏暗,可溫德爾沒空點燈。他順著記憶快步路過影音室、繞過起居廳,只要再轉過一個拐角就能——

“賽爾德。”

一個聲音突然喊住了他。

溫德爾回過頭,發現達米安不知何時竟然出現在自己身後。

這孩子穿著一身黑色的睡衣,黑衣黑發幫他在黑暗裏完美隱藏了身形。加上達米安個子本就不高,他抱臂倚在墻上一動不動,和他身旁的雕塑擺件高度差不多,溫德爾剛才思緒淩亂,一時間竟然沒有註意到他的存在。

達米安顯然對溫德爾忽視他的舉動感到萬分不爽。

他瞇著藍眼睛,刻意放慢腳步,一步一步緩緩前進,企圖走出那種威懾力極強的氣勢:“賽爾德,這麽晚不睡覺,出來閑逛?”

溫德爾不明白達米安怎麽會在這裏。

幾個小時前,這孩子不是乖乖回房睡覺了嗎?

但他現在沒空和達米安糾纏——紅點顯示,書房裏的蝙蝠俠似乎意識到了不對勁。他本來已經走到門口,如今又開始朝著電梯的方向折回。

“達米安,快去睡覺。”

時間緊張,溫德爾也沒有心情解釋。他敷衍了一句就急切地轉身向拐角沖去。與此同時,達米安一躍而起,他像是一只小豹子,無比敏捷地提速追擊,綴在溫德爾身後憤怒道:“站住!”

多虧達米安剛才的“擺譜”,溫德爾和達米安之間本就有不短的距離,再加上腿長優勢和強化基因,一時間溫德爾遙遙領先,兩人很快拉開距離。

當然,這壓根難不倒達米安,羅賓鏢早就在他指間蓄勢待發,這麽短的距離,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擊中溫德爾的腿。只是不知為何,提姆那句“毛絨絨的韋恩夫人”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裏,達米安手指直了又曲,反覆數次,他最終還是沒有丟出手裏的羅賓鏢



短短幾秒,溫德爾已經沖到書房門口。

達米安繞過拐角,眼睜睜看著溫德爾摁下門把手。

書房門沒有鎖。

門被推開了。

書房裏點著壁爐,火苗燃燒木頭發出“劈啪”的悅耳聲響。黃色吊燈灑下柔和的光線,把整個房間映照得溫暖而舒適。

正對門口的書桌上攤著一本紙頁泛黃的書,角落還放著一杯喝了一半的紅茶,無不證明的確有人在這裏!

溫德爾正待向前,突然聽到身側的書架背後傳來了細微聲響。

布魯斯從一排排藏本後走了出來,他濕著頭發,睡袍也沒有系緊,露著大半個胸膛。他的手上還拿著一本書,溫德爾掃了一眼,發現是本《王爾德童話故事集》。

布魯斯原本半垂眼眸,神情懶倦,看到門口的人,他的面上閃過一絲驚詫:“溫德爾?”

短暫的驚詫過後,他向著溫德爾走來。行動間,臉上浮現慣常的柔軟笑意,輕聲道:“是睡不著嗎?”

溫德爾垂著眼睛沒有應聲——他在看面板。

倒是站在溫德爾背後的達米安急切地喚了一聲父親。達米安小臉冰冷,神情嚴肅。布魯斯和他對視一眼,他微微點頭,臉上的笑容卻分毫未變。他朝著達米安招手,像個慈愛的父親那樣溫聲喚道:“達米安,快進來。你剛才不是說睡不著,纏著要我給你講故事嗎?快過來吧。”

達米安一滯。他和布魯斯僵持幾秒,猛地擡頭望向溫德爾——

布魯斯的這句話同時也喚回了溫德爾的註意力。聽到布魯斯的呼喚,溫德爾緩緩轉過身,望向達米安。

溫德爾臉上的神情無比覆雜,他憐惜地摸了摸達米安的腦袋(“你幹什麽?!”達米安憤怒抗議),眼裏有一種達米安看不懂的古怪端詳感。溫德爾盯著他,突然長長嘆道:“達米安,你這個年齡,真的應該早點睡覺。”

達米安頓感無語。他不客氣地揮開溫德爾的手,繞過他率先進門,氣勢洶洶地朝著自己的父親走去,嘴裏咬牙切齒地“感激”道:“謝、謝、你!父、親!”

“孩子們總有任性的權利,是不是?”對上溫德爾審視的視線,布魯斯無奈地聳聳肩。他將手上的《童話集》遞給達米安,朝著壁爐的方向歪歪頭,溫聲道:“達米安,去沙發那兒等我。”

達米安發出一聲響亮的冷哼,跺著重重的步子向沙發走去。他踩踏的模樣比士兵走方陣還要用力,若不是書房鋪著厚厚的地毯,溫德爾毫不懷疑這孩子可以靠腳跺出鼓聲。

“溫德爾,你是來找我的嗎?”

解決完達米安,布魯斯走上前,輕輕攬過溫德爾的肩膀,他的眼裏是不加掩飾的關切,聲音更是溫柔地像是要滴出水來:“睡得不習慣?還是做噩夢了?”

溫德爾深深望了他一眼,緩緩點了點頭。在布魯斯的註視中,他擡手揉了揉太陽穴,毫不掩飾自己面上的疲倦,沖著布魯斯輕輕抱怨道:“的確,這可真是個噩夢。”

布魯斯沒想到溫德爾真的會承認做噩夢。他怔怔盯著溫德爾看了幾秒,突然挑眉笑了起來,眼裏是不加掩飾的興味:“那要如何是好?”

布魯斯回頭掃了一眼達米安——這孩子明顯還在鬧脾氣,見到布魯斯回頭,達米安惡狠狠地回瞪,隨即氣鼓鼓地側過了身——確認達米安不會偷聽,布魯斯心滿意足地轉過頭,湊到溫德爾耳邊,“好心”道:“小溫蒂,要我陪你一起睡嗎?”

溫德爾擡手摸了一把布魯斯還掛著水珠的黑發,將手掌攤在布魯斯面前,挑眉道:“水都滴下來了——怎麽不吹幹?”

布魯斯擡手貼上溫德爾帶著濕意的手掌,輕輕揉了揉,又舉到嘴邊吹了一口熱氣,用自己的體溫烘幹了那絲潮濕。做完這一切,布

魯斯眨了眨眼,故作俏皮地歪頭:“我給小溫蒂吹幹了……小溫蒂給我吹嗎?”

“別貧嘴。”溫德爾不客氣地收回手,輕斥一聲。他今天格外不好說話,無論布魯斯怎麽示好,溫德爾始終一臉無動於衷。他無視一臉委屈的布魯斯,繞過他走進書房。

布魯斯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看著溫德爾在書架前來回逡巡,他又湊了上來,討好道:“你想找什麽書?我幫你?你在找小時候那本沒看完的《雙城記》,還是那本……”

溫德爾當然沒有搭理他。

“機關不在書架上。”遵從溫德爾的命令,995掃描了整個書房。一出結果,他就迫不及待地揭發韋恩的秘密:“書架後有暗門,開啟暗門的機關是那臺鋼琴。”

溫德爾轉身離開書架,向著角落裏那臺三角鋼琴走去。

達米安緊張地站了起來。

布魯斯跟在溫德爾身後,沖著他不動聲色地搖搖頭。

但這顯然無法安撫到達米安。

他眼睜睜看著溫德爾坐到鋼琴前。他熟練地擡起琴蓋,手指就要落下……家族秘密即將洩露的不安感讓他難以保持平靜。達米安的眉頭擰成一團,上前一步就要張嘴——

“達米安,是等急了嗎?”

聽到布魯斯的聲音,溫德爾回過頭——達米安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這孩子正對布魯斯怒目而視,手上還緊緊捏著那本《王爾德童話故事集》,看上去等得十分不耐煩。

溫德爾突然想起之前和夜翼——哦,應該叫他迪克——的夜談。“第一任羅賓”曾拍著胸脯向自己保證蝙蝠俠沒有雇傭童工,還宣稱每個羅賓都深愛著那條蓋不住大腿的綠色小短褲——上帝啊,達米安這孩子現在還在聽童話故事的年齡呢!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又悄悄瞪了一眼布魯斯。

既然已經確認鋼琴所在,溫德爾決定將書房讓給這對父子,自己改日再來探索。

以他對布魯斯的了解,鋼琴的機關就在琴鍵上,密碼可能是某首古典音樂鋼琴曲的片段。只要按照正確的指法彈奏,就能打開書櫃背後的暗門。

對於“密碼”,溫德爾甚至可以敢再精確一點,它應該是某首肖邦鋼琴曲的片段,畢竟布魯斯從小練得最多的就是肖邦的曲子。

“布魯斯,你給達米安講故事吧,我先回房間了。”

溫德爾合上鋼琴蓋,站了起來:“如果下次有機會,我想聽你給我彈鋼琴……我好久沒聽你彈肖邦了。”

布魯斯深情款款,毫無破綻:“親愛的,當然可以。”

布魯斯將溫德爾送到了書房門口。

溫德爾婉拒了他送自己回房間的建議。臨走時,他為布魯斯攏了攏松松垮垮的睡袍,在整理的過程中,溫德爾的視線不由得落到他的胸膛上。那裏交錯著一些淺白的傷痕和粉色的肉疤,像是鳥雀落在雪地裏雜亂無章的爪印。

看到溫德爾停下了動作,布魯斯順著他的目光低頭望去。

布魯斯會錯了溫德爾的意思,以為他被這些猙獰的傷疤嚇到了。他主動伸手攏好領口,用銀灰色的睡袍一絲不茍地掩蓋了所有的刺眼印記。

“極限運動。”布魯斯言簡意賅地解釋。

溫德爾回過神,擡頭看了他一眼,輕聲道:“我知道。”

溫德爾怔楞,不是因為這些傷疤醜陋,而是他突然想起了九頭蛇基地的一件事。澤莫將他關在隔離艙時,他曾對布魯斯動用過治愈術。當時撕心裂肺的痛苦至今讓溫德爾記憶深刻,回回想起都不免會打冷顫。溫德爾當時以為是九頭蛇在折磨他的好友。但如今想來,他是治愈了蝙蝠俠身上的所有舊疾。

他的脊椎折斷過、小腿骨裂過、肌肉撕裂過、胸膛中彈過……蝙蝠俠全身上下,竟然處

處是傷!溫德爾修覆了他的骨骼、愈合了他的肌肉、平覆了他的彈孔……也消除了他皮膚上的所有傷口。

可偏偏,溫德爾今天又看見了疤痕。

這意味著,這段時間裏,布魯斯他又受傷了。

溫德爾突然有些難過。

他擡手摸了摸布魯斯的臉頰,嘆息道:

“我知道。我只是突然覺得,阿福他說得很對——你實在不懂如何照顧自己。”

“從今以後,我會看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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