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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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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賽爾德先生能夠勸動斯塔克先生好好工作的話, 自己和斯塔克先生在公司碰面的機會就會多很多吧!

這麽一想,彼得頓時露出了快樂的笑容,眼睛裏滿是真摯的喜悅, 他認真地和溫德爾道謝:“謝謝您,賽爾德先生!您實在是太好了!”

溫德爾溫柔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還是個孩子呢。

彼得溫順地站在溫德爾的面前,任由他打量。作為一個高中生, 他發育得不算太好, 寬大老氣的西服沈沈地壓在他的身上,讓他看起來非常瘦小。彼得的個子甚至比托尼矮一點,靠的近了, 只有仰頭才能和溫德爾對視。他棕色的眼眸在室內的光線中泛著脆弱的亮光,卻又充滿希冀。

像是一只小鳥在心裏築了巢, 稚嫩的鳥喙輕輕點啄,柔軟的羽毛慢慢磨蹭,讓溫德爾不由自主地柔和了眉眼,情不自禁地代入了大家長的角色。

“彼得,我是托尼的好朋友, 你叫我一聲溫德爾叔叔就可以了。”溫德爾輕聲細語地說,話語裏滿滿地都是鼓勵般的暗示。

屠龍者終成惡龍。

當初被托尼哄騙喊“叔叔”的溫德爾,現在也開始期待別人喊自己“叔叔”了。

彼得猶豫了一下, 他的臉頰開始充血, 慢慢漲起緋色。

在溫德爾充滿期待和鼓勵的熱切註視下, 彼得張了張口, 像是剛學會說話的小孩一樣磕磕絆絆地吐字:“溫德爾……溫德爾……”

彼得努力想要表現出一副很自然的樣子, 但不是很成功, 他最終挫敗地□□肩膀, 鼓起臉頰小聲道:“您看起來沒比我大多少歲, 叫叔叔實在是……要不還是溫德爾哥哥?”

聽者彼得看似討價還價實則沒得商量的語氣,溫德爾不由得悲從中來……現在他終於體會到了托尼當初的心情。

猶記得溫德爾第一次把對托尼的稱呼從“托尼叔叔”降級成“托尼哥哥”時,托尼一副恍恍惚惚、不敢置信的樣子,先是威逼利誘溫德爾乖乖把稱呼升級回去,被拒絕之後又擺出一副“吾兒叛逆傷透我心”的心碎表情。

倔強如托尼幾乎一刻不停地在溫德爾面前來回晃悠,指望著溫德爾心軟,直到佩珀終於看不下去把托尼綁走,這場輩分之戰最終以溫德爾的“托尼哥哥”取得了勝利。

溫德爾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在彼得可憐兮兮的目光裏潰不成軍。

——成為大家長的第一步,失敗。

但溫德爾很快又重振旗鼓,回憶了一下諾曼叔叔曾經對自己的關懷,有學有樣地重覆:“你現在幾年級了?成績怎麽樣?有理想的大學嗎?”

彼得倒是沒有覺得被冒犯,非常乖巧地回答:“我現在高三,成績還可以,正在準備MIT的招生材料。”

“MIT?那不就是托尼的母校嗎?”

——看來彼得真的很崇拜托尼,一直緊緊追隨著他的腳步,自己回去之後一定要和托尼好好聊一聊孩子的教育問題,無論是作為父親還是老學長,難道不都應該給彼得一點啟示和幫助嗎?

“據我所知,MIT的預錄主要有兩種方式,首先是推薦制,這個制度下的錄取名額最多。如果有權威人士或者MIT校友幫助寫推薦信,會對審核有很大的幫助。”

申請大學已經是相當久遠的事情了,溫德爾不得不一邊回憶一邊講述。他最先回憶起來的就是自己曾參與過,且最受名流階層歡迎的推薦制度。但看到身邊的彼得神色不變,似乎對此毫無反應,立刻便確認了這孩子恐怕不走這個渠道——也是,托尼肯定沒給他寫推薦信。

溫德爾只好繼續回憶,慢慢地說:“除此之外,就是申請制,學生自主申請,MIT組織專門的委員會進行評審。但這個方式錄取名額非常少,競爭壓力很大,僅

僅憑借考試成績恐怕很難有優勢,最好參加一些權威的競賽。”

這次彼得邊聽邊點頭,神色非常認真。他抿了抿唇,像是不好意思又像是緊張地說道:“事實上,我正在準備全美中學生學術十項全能比賽。”

“是十全賽啊……”溫德爾不由得輕嘆一聲。

十全賽的確是全美中學生最權威的中學生賽事,沒有之一。與全民參與的ACT(美國高考)不同,這場比賽是尖子生們廝殺的舞臺。

全美各中學經過一系列篩選,選出最為優秀的四位學生組成一支校隊。這支隊伍代表整個學校出戰,一路經過區級淘汰賽,州級淘汰賽等十數次對決。幾百支隊伍,數千名學生,最後只有四支隊伍,十六位學生可以站上國賽的舞臺,競爭最後的冠軍。

如果能在十全賽上得獎,對於學生來說,無論以往多麽高不可攀的大學,都會在你舉其獎杯的瞬間殷勤地將錄取通知書塞進你的懷裏,順帶奉上一摞厚厚的獎學金。而對於中學來說,一旦捧回獎杯,無論原來多麽默默無聞,都必然會在下一學年成為全美中學家長心中凜然不可侵犯的聖地。

十全賽不僅憑借激烈的競爭和豐厚的獎勵而受到全美的關註,同時也以嚴苛和公平的賽事流程著稱。整個賽事全程公開,且不存在“覆活賽”,可以說,每一輪都不容失誤,為此,參加十全賽的校隊成員往往會提前一年就開始準備,在與隊友經過千百次的磨合之後,方才算得上是一支合格的隊伍。

“溫德爾,你也參加過這個比賽嗎?”彼得聽出了溫德爾感慨中的覆雜情緒,他不由得偏頭,好奇地打量起溫德爾。

溫德爾遲垂下眼簾,心裏情緒來回翻騰了一陣,他的聲音像被一層霧氣裹纏起來,迷茫而濕潤:

“我備賽過,但是……因為一些原因,我退出了校隊。”

溫德爾就讀於布魯德海文城市中學的時候,也算得上是全校有名的學霸,高二時自然而然進入了十全賽的校隊預備役,只待一年訓練,升上高三就可以代表學校出征。

當時年輕氣盛的溫德爾也和彼得一樣,頗為好勝。小溫德爾堅決拒絕來自各方的推薦信,一心想要靠自己的實力進入心儀的大學。在父母的支持下,他和隊友為了準備十全賽幾乎是日夜不休。

但就在高三大家摩拳擦掌即將出征之時,發生在哥譚的變故打破了安逸的學習氛圍,最終令溫德爾不得不退賽。在同學們為十全賽牽動心神之際,溫德爾卻被迫面臨更為詭譎而覆雜的商業挑戰。

彼得是個觀察力十分敏銳的孩子,與此同時,他還有著這個年紀非常難得的體貼。他掃了一眼溫德爾的神情,立刻不著痕跡地轉了口風,用一個絕對能吸引所有十全賽選手的話題引開了溫德爾的註意力:

“溫德爾,你知道今年的決賽在哪裏舉辦嗎?”

——為了保證公平,十全賽的決賽地點每年都由組委會在賽前一個月抽簽決定。決定了大區地點之後,還會從當地的參賽學校中再次抽簽,最終選出一家中學進行賽事承辦。

彼得故意擺出了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可他並不知道自己眼裏閃爍的得意和驕傲,還有嘴角壓不下去的笑容早就向溫德爾揭曉了最終答案。

溫德爾難得的露出一臉震驚,即便彼得的答案已經寫在了臉上,但他依然對此難以置信:“真的在你們學校舉辦嗎?”——這也太幸運了吧!

彼得驕傲地挺起胸膛。

“那你們的隊伍可得好好加油哦!”溫德爾笑著鼓勵,“你準備得如何了?如果我沒記錯日子的話,下周就要決賽了?”

“彼得,你怎麽還在公司實習,不去沖刺一下嗎?”

彼得摸摸腦袋,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我們隊伍有兩位替補同學,其中一個人同學的負

責領域與我重疊,今天輪到他和隊友配合試賽,所以我就得空了,正好來公司打個卡。”

“兩個替補?”溫德爾抓到了關鍵詞。

“通常而言,一支隊伍只有四名隊員外加一個候補,你們怎麽會有兩位替補?”

“因為我們隊伍裏有人臨時退賽了……”提到這個,彼得的眼眸暗淡了下去,他低垂著頭,捏著自己的指骨含糊道,“四個名額空缺了一個,原本的替補成員對退賽同學的負責領域不太熟悉,所以我們只能又找了一個……幸好MJ原意接手,再磨合一下應該問題不大。”

十全賽的準備時間極其漫長,隊友之間需要大量的磨合。同時,比賽有著相當豐厚的獎勵和報酬,即使沒能進入決賽,能代表學校出戰也是對一個中學生最大的肯定。可以說,除非發生了像溫德爾當年那樣的意外,沒有中學生願意主動退賽。每年的比賽中,打著石膏、坐著輪椅、掛著吊瓶去參賽的學生也絕非少數。

溫德爾不由得追問:“發生了什麽?”

彼得囁嚅了一下,眼圈逐漸泛紅,用幾不可查的聲音回答:“我和他鬧掰了。”

溫德爾善解人意地不再追問,和彼得交換了手機號碼之後,溫德爾盤算著晚上帶這個可憐的小家夥去吃頓大餐——當然,不靠譜的“彼得養父”托尼·斯塔克也必須出席。

就在彼得開始興致勃勃地介紹皇後區的餐廳時,溫德爾的電話卻突然響起:

“您好,是溫德爾·賽爾德先生嗎?我是奧斯本集團的現任總裁哈利·奧斯本。”

“您和我父親原定於明天下午協商[紐約之聲]股權轉讓的相關事宜,但出了一些狀況……他最近的身體不太好,不知道您是否方便把時間調整到今天?”

……

因為突如其來的行程變動,溫德爾只好暫時擱置了與彼得共進晚餐的安排。在彼得滿頭霧水、一臉迷茫的註視下,溫德爾單方面再三保證,一定會再找個機會請他吃飯,並信誓旦旦地允諾會替他好好教訓一番不靠譜的斯塔克。

漸漸讀懂溫德爾“憐愛眼神”的彼得,終於反應過來有什麽不對勁。但還沒來得及解釋,溫德爾就坐上豪車匆匆離開了,徒留追到斯塔克工業門口的彼得站在寒風中抓耳撓腮、仰天長嘆。

……

當溫德爾到達奧斯本科技公司時,很驚訝地發現奧斯本的現任總裁哈利竟然親自等候在門口。

和彼得相差無幾的年歲,哈利卻看上去成熟不少。他的頭發被不多不少的發膠固定成一個標準商務人士的發型,看上去有著與年齡不符的幹練。他穿著一身西裝,與彼得身上的衣服不同,這是一套顯而易見手工制作、量身定制的名牌貨,剪裁走線無一不精美。但或許是哈利最近瘦得太快,原本合體的西裝如今看上去卻有些空蕩,顯得他瘦削而憔悴。

他的臉龐滿滿的都是膠原蛋白,展露著青春的美好,但他的下頜輪廓已然有了成年人的堅毅和冷酷,他正盯著公司門口的噴泉出神——噴泉沒有打開,池子裏的水已經幾近幹涸,池壁上掛滿了許久未曾清潔的黑色粘液,看上去格外蕭瑟。

待溫德爾的車停在了正門口。

哈利立刻收回了視線,擡眸間,臉上已經熟練地掛上了微笑。

“賽爾德先生,很榮幸見到您。”哈利上前一步,老練地和溫德爾握了握手,他的視線在溫德爾包裹得極其誇張的右肩上一擦而過,相當自然地收回,不僅眼裏沒有一絲好奇,臉上的笑容也分毫未變。

“奧斯本先生。”溫德爾朝哈利點了點頭。

離得近了,哈利眼下的青紫和眼裏的血絲越發一覽無餘。突如其來的噩耗和不幸捉弄著這個年輕人,他疲於奔波,卻又不被允許休息。狼狽和絕望就像是一張網,阻絕著這只小獸掙紮

的出路。

“您喊我哈利就好。”哈利謙虛地說道,帶領著溫德爾向公司裏走去,“很感謝您願意調整面談的時間。”

即使看到噴泉就有了心理準備,但真的步入大堂,溫德爾還是被眼前的冷清給震驚到了。

偌大的奧斯本科技公司,大堂裏竟然只有一個前臺和一個保安,完全不像是一個坐落於紐約繁華市中心的頂級企業。冰涼的大理石地面空蕩蕩地倒影著空中華麗的水晶吊燈,述說著往日的輝煌,但角落裏的綠植卻因為無人打理,葉子的邊緣已然泛黃枯死,無精打采地垂落著,就像奧斯本僅存的幾個員工一樣,沒有一點精神。

“讓您見笑了。”

哈利一直留神著溫德爾。他的視線隨著溫德爾的目光掃過客座區落灰的茶幾,又看到角落裏枯死的植物,先是露出了一個尷尬的表情,但轉瞬又露出一絲無可奈何的悲哀。

但他很快調整過來,努力表現出一副很自然的樣子,若無其事地繼續招呼溫德爾:“想必您也知道,奧斯本企業最近遇到了一些困難,解雇了大量的員工。今天有些招待不周,請您見諒。”

溫德爾轉頭面對哈利,他伸出手按在哈利的肩膀上,望進那雙被血絲糾纏的眼眸,安慰道:“我也曾經歷過,這沒什麽可笑的。”

哈利楞怔了一秒,他綠色的眼眸就像是一口幹涸的泉眼,早已死氣沈沈,而此刻突然又重新湧出水流。他偏過頭去,眼神落在大廳裏巨大而華麗的“奧斯本”標志上,過了好一會,才重新轉過來。

再轉頭,他面色淡淡,像是剛才一瞬間的哀痛不過是溫德爾的錯覺。

哈利露出了一個沒有任何情緒的笑容,疏離而客氣,像是玩笑一般地打趣道:“若是一會賽爾德公司不對股份進行壓價,我會更感激您的。”

——接手企業以來,哈利已經遇到過太多當面同情憐惜,甚至信誓旦旦要伸出援手的“商業夥伴”,但他們轉身之後,卻無一例外毫不猶豫地算計捅刀,企圖榨幹奧斯本最後一滴利用價值。

他也曾對他們的許諾信以為真,當他心懷期待,放下尊嚴前去哀求時,得到的卻不過是一句“當時不過是說笑,你怎麽就當真了”的敷衍回覆。

他已經不願再相信任何人。

所有的同情勸慰,所有的允諾誓詞,都比不過真金白銀的投資,比不過一紙協議上的讓步。哈利逼迫自己,不準再對任何人抱有期望,就算是堪稱絕望的求助,因為怕被玩弄,也只好自稱成“說笑”和“戲言”。

果然,一提到股價和協議,賽爾德就怔楞了。

廉價的同情,卑劣的說笑。

哈利感到熟悉的惡心感又在胃裏翻湧。

無視了溫德爾的欲言又止,哈利朝著電梯大步走去。

站在電梯前,他垂下眼簾,遮住自己眼中的譏諷,面上掛著謙卑的笑意,恭敬地伸手示意:“爸爸在頂樓的辦公室,請您隨我來。”

……

頂樓與其說是辦公室,不如以“病房”稱呼更為合適。

溫德爾並非第一次來奧斯本總裁辦公室。諾曼的品味與絕大多數的總裁截然不同,比起簡潔商務或者科技現代的裝修風格,他更青睞於人文風味。原來的這裏充斥著各種古董擺設以及諾曼精心收藏的絕版圖書,讓整個辦公室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小型文博館,讓所有到訪的企業家對此讚不絕口。

而辦公室的主人——諾曼·奧斯本,他雖然是土生土長的美國人,卻有著一口風情濃郁的英倫腔,一舉一動間頗有紳士韻味,臉上常常帶著和煦的笑意。崇尚隨意自由的托尼自然是相當看不慣諾曼,經常當面嘲笑他是“老古板”、“英國佬”,諾曼卻不置可否,好脾氣地從不爭辯。

但現在的頂樓入目皆是刺眼的白。

白布隨意籠罩著房間裏僅剩的大型家具。昂貴的古董擺件已然不見,書架上殘留著幾本書,看上去也是東倒西歪、淩亂不堪,唯有那張諾曼最喜愛的比利時橡木辦公桌還擺放原位。

哈利面不改色地帶著溫德爾穿梭過辦公室,一路領著他朝深處的套房走去。

“爸爸,是我,賽爾德先生來了。”哈利在套房的門口駐足,輕輕敲了敲門。

門內傳來一聲咳嗽,隨後是諾曼沙啞的聲音:“進來吧。”

“諾曼叔叔,你——”

盡管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當真的面對躺在病床上的諾曼,溫德爾還是不由得顫抖起來。

床上的諾曼簡直像個包著一層人皮的骷髏,看過去的第一眼就令人觸目驚心。他臉頰的皮膚松弛耷拉,幾乎算是勉強掛在顴骨上。而他的頭發已然全部花白,眼窩深深地凹陷,襯得兩顆眼珠像幹癟的果核。

盡管如此,諾曼還是穿得一絲不茍,甚至還打著領帶,缺乏營養而變得幹枯的發絲也被整整齊齊地梳在腦後。看到溫德爾到來,他擡起一只沒有在輸液的手,在空中輕輕招了招:“溫德爾,過來坐。”

哈利親自把房間裏唯一的一把椅子搬到了床側,示意溫德爾落座。

而他本人則繞到床頭的另一側,仔細檢查了一下吊瓶裏藥水的餘量。確認輸液的時間還有好一會兒,哈利輕輕摸了摸父親插著針頭的手背。

冰冷的液體順著針頭流入諾曼的血管,帶走了他手背的溫度,摸上去簡直像一塊凍在西伯利亞的粗糙椴木。

哈利的眼裏浮現了一層水光,他嗓音沙啞地輕聲詢問:“爸爸,你的手好涼,我給你拿一個熱水袋捂在手心,好嗎?”

但是諾曼壓根沒有偏頭看哈利一眼,他一直專註地註視著溫德爾。聞言,他隨意地從哈利溫暖的掌心中抽回了手,帶著一絲不耐回答:“你別總盯著這些沒用的,與其關心這些,不如去看看實驗進度如何。”

哈利的臉上閃過一絲受傷,但他沒有說話,只是沈默地收回落空的手掌,轉頭去為父親倒水。

“諾曼叔叔。”

溫德爾不忍地出聲,卻被諾曼揮手打斷:

“溫德爾,你是個好孩子,你的父母一定會感到驕傲。”

諾曼的話語裏帶著一絲刻意的滿意與欣賞,就像溫德爾才是他最疼愛的孩子。但事實上,當年溫德爾像哈利一般陷入困境時,冷眼旁觀的也是諾曼。諾曼和溫德爾的關系並不密切,甚至除了商業往來就沒有任何私下聯系,溫德爾不知道諾曼為什麽要拿自己去刺激哈利這個可憐的孩子。

但看著躺在病床上的諾曼,溫德爾也說不出拒絕和質問的話,只好想辦法趕緊轉換話題:“諾曼叔叔,我這次打擾您,是為了[紐約之聲]的股權轉讓協議而來。”

“我知道,我知道。”

諾曼朝著溫德爾點頭。

與行將就木的身體狀況相反,諾曼的精神非常好,甚至堪稱矍鑠。他的眼睛十分清明,不時閃過獵手捕獵時的精光。他沖著站在自己身旁的哈利吩咐道:“去把電視打開,房間裏太安靜了,我和溫德爾邊看邊聊。”

溫德爾並沒有出聲拒絕,但他心裏的疑惑卻逐漸膨脹發酵……諾曼一直是個非常認真甚至嚴謹的商人。對於工作,他總是非常嚴肅,不容任何玩笑。以往與奧斯本企業進行商務洽談,都是兩方團隊在會議室裏進行正式商討,從沒有出現過只邀請溫德爾一人的情況,更遑論一邊看電視節目一邊談生意……

但考慮到諾曼是病人,溫德爾還是保持了沈默。

哈利十分溫順地打開了正對著床的屏幕,調整好音量,他拿著遙控器,恭敬地詢問:“爸爸,你想看什麽?”

“就這個吧。”諾曼掃了一眼就收回視線。

溫德爾望去——是紐約新聞頻道。相當巧合的是,時下正好是[紐約之聲]的時間,兩位主持人正在播報一則盜竊案,畫面裏首先出現了一個拿著女士背包一路狂奔的蒙面男人,後面是追得氣喘籲籲的一群游客。就在盜賊即將轉身溜進路線覆雜的小巷時,他的頭上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嗨”。

男人下意識擡頭,看到的卻是斜蹲在墻上的蜘蛛俠,他大罵一聲轉身就逃。

望著盜賊狂奔遠去的背影,蜘蛛俠不慌不忙伸手甩出一道蛛絲,就把他黏在了原地。蜘蛛俠輕盈地蕩著蛛絲,落在男人的身旁,從他懷裏拿過背包遞給追上來的外地游客。

伴隨著盜賊的破口大罵,警車的聲音由遠而至……

“紐約好鄰居,我們的蜘蛛俠。”電視裏傳來受訪者的歡呼。人們紛紛舉起手機,而蜘蛛俠竟然也乖乖地站在原地,任由游客把他當成一個特殊景點進行合影,還配合地比劃出“耶”的手勢。

看到溫德爾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諾曼如同枯樹皮一般的面容,悄然展露出一個冰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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