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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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禰鳩擡頭看著眼前的男人, 以為自己眼花了。

但透過那雙清澈的眼睛,禰鳩確實看到了黑虎的影子。

那個男人的身形比普通人類更為高大,他相貌英雋, 然而總是板著臉, 看起來凜不可犯, 難以接近。

他渾身都被朦朧的光暈籠罩, 直到幾秒鐘後,光芒才漸漸暗淡下去。

“這光芒……不是神族的特征嗎?”瑞安遠遠地看著那個男人, 自言自語,“太扯了吧,難道他是奧林匹斯的神族?”

瑞安所說的“奧林匹斯神族”,是生活在遙遠星系中的種族。

進入科技社會後,人類否定了“神”的存在, 認為關於神的故事全部都是遠古傳說。

直到進入星際時代,人類才發現, 那些古老傳說中的神明,並非全是杜撰的。

這些傳說中的生命住在神域奧林匹斯,他們維持著奧林匹斯星系的安全與穩定,偶爾也會前往其他星系, 制止過於殘暴的戰爭、防止宇宙失衡。

他們見證了宇宙的誕生和輝煌, 也見證了人類和地球的崛起與衰落。擁有二十萬年歷史的人類在他們面前,如同一群嗷嗷待哺的嬰兒。

瑞安盯著那個男人,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他忍不住打開光腦,查詢了奧林匹斯神族的相關資料。

瑞安查到了媒體公布的神族相貌, 他一頁頁翻下去, 不斷掃視的目光在某張照片上停了下來。

瑞安看向那張照片,又擡起頭, 對比著眼前的男人。

“……我靠啊,他是戰神阿瑞斯。”

瑞安的話在艙室中傳開。

學生們都從未見過神族,他們畏懼地看著阿瑞斯,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此時,禰鳩正維持著之前抱小老虎的姿勢。他雙手搭在阿瑞斯腰上,兩個人距離很近,禰鳩甚至可以感覺到阿瑞斯的呼吸。

阿瑞斯低頭看了看禰鳩的雙臂。

禰鳩立即松開手:“我不是故意的。”

阿瑞斯並沒有生氣,他閉上眼睛,被一片明亮的光芒吞沒。

光芒消失後,阿瑞斯已經出現在了救援艦外。他冒著被鐳射炮擊中的危險,擋在救援艦前方。

阿瑞斯用靈力將星艦包裹在內,像盾牌一樣,擋住了即將擊中星艦的炮彈。

在一片閃爍的鐳射光中,阿瑞斯朝蟲族的星艦伸出手。

救援艦裏的人只感覺到艙壁一震,緊接著蟲族的星艦就突然四分五裂,土崩瓦解。

那艘龐大的星艦化為齏粉,飄散在太空中。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凝視著粉碎的蟲族星艦,陷入一片寂靜。

駕駛室的艦長和其他船員也看到了剛才的鐳射炮轟擊,都走進客艙內,訥訥地指著舷窗:“你們看到了嗎,剛才——”

隨著一道閃光,阿瑞斯又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禰鳩身旁。

他說:“已經解決了。”

艦長看到突然冒出來的阿瑞斯,立即將剩下的話吞進嘴裏,還差點咬到舌頭。

半晌,有人開口問:“蟲族……消失了?”

“全部被殺掉了吧?”

“那個龐大的星艦也不見了……”

他們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還有些難以相信他們逃脫了死亡的威脅。

可以輕易將在場一千多人全部殺死的蟲族,在短短幾秒內,被阿瑞斯碾為太空中的塵埃。

他們的目光在禰鳩和阿瑞斯之間來回移動,猜測著二人的關系。

每個人的表情都有些陰郁,尤其是剛才指責禰鳩的幾個人,他們面無血色,嘴唇也極為蒼白,背後汗如雨下。

最開始那名搶手提箱的人還沒搞清楚狀況,輕聲問:

“那只幼崽不是禰鳩的靈獸嗎,怎麽突然變成人了?”

一名學生正想回答他,卻被其他人一把攔住。那名搶手提箱的學生之前惹火了溫特斯和瑞安,別的學生怕受牽連,默契地無視了他的詢問。

而星際商販見勢不妙,立即關閉攝像頭,退出線上會議。

阿瑞斯轉過身,目光掃過擠在客艙裏的學生們。所有人不自覺地後退,全部縮到艙室的角落裏,遠離阿瑞斯。

幸而,阿瑞斯並沒有找他們的麻煩。

禰鳩還有些頭暈,他回到位置上坐了下來,又擰開嗅鹽,聞了聞那股刺鼻的氣味,讓自己清醒一點。

阿瑞斯坐在禰鳩身邊,遞給他一瓶冰水。

阿瑞斯望著傻站在原地的艦長,問:“你就是駕駛者?”

艦長怔怔地回答:“對,是我。”

“還不出發嗎?”

艦長如夢初醒,他不敢怠慢,連忙小跑到駕駛艙內:“發動引擎,我們該回帝星了!”

直到通過帝星海關時,禰鳩依然沒有在新聞上,看到任何有關蟲族攻擊星艦群的報導。

在路上,瑞安偷偷將溫特斯的猜測告訴了禰鳩。

禰鳩和溫特斯一樣,覺得第一種可能性更靠譜一些。

因此,禰鳩打開帝星的官方匿名投訴網頁,將這件事匿名提交給了政府,要求查明報案不受理的原因。

幾小時後,他們抵達學校。

禰鳩並沒有像瑞安猜測的那樣,被一群記者圍起來。學校保安將車開到校門口,他們手拉手形成人墻,把不相關的記者和媒體全部攔在外面,讓學生們安全地回到校內。

禰鳩帶著行李回到宿舍,而阿瑞斯一直跟著他,也來到宿舍中。

禰鳩坐在沙發上,偷偷打量著阿瑞斯。

他還是很難相信,自己在靈獸之森撿回來的幼崽竟然是聞名宇宙的戰神。

這時,高一的年級主任忽然撥通了禰鳩的電話。

禰鳩把背包丟在一旁,接聽電話。

“餵?餵?”年級主任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禰同學,我有事想問一下你。”

禰鳩正坐在沙發上折衣服:“您說吧。”

年級主任那邊猶豫了半天,才終於開口了:“禰同學,聽說你向政府舉報了帝國軍警?”

禰鳩頓時警覺起來,放下手裏的外套。

他裝傻:“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麽。”

年級主任顯然已經得到了確切的消息,他幹笑幾聲:“禰同學真會開玩笑,你不是在一小時前提交了舉報嗎?不過,因為證據不足,舉報被駁回了。”

禰鳩沒說話。

禰鳩記得很清楚,提交舉報的時候,自己點了“匿名投送”,沒有填任何身份確認表。除非網站查了他的移動端口,否則,絕不可能得知他的個人信息。

“禰同學,被新聞拍到的事情,你應該也知道了吧?”

年級主任又說:“這幾天學校外面來了很多記者,都在打聽你的個人信息。為保證你的安全,學校決定給你們放三天假。”

“好,謝謝主任。”

禰鳩正準備掛電話時,年級主任喊住了他。

“禰同學,這三天,你就不要外出了。最好也別聯系任何記者,我們會派老師心理疏導,24小時陪著你。”

心理老師24小時的陪伴,和監控無異。

禰鳩意識到,自己因為之前那封匿名投訴,被重點盯防了。帝國顯然想封鎖和蟲族有關的消息,因此才要管控他們這些目擊者。

而禰鳩投了匿名信,正好不偏不倚地,撞在槍口上。

禰鳩克制著自己的聲音,用平常的語調問:

“好。心理老師什麽時候過來?我收拾一下行李。”

年級主任說:“大概兩小時後,你先去吃午飯吧。”

“謝謝主任。”

禰鳩掛斷了電話,目光投向放在門背後的手提箱。

就這樣把機甲放在宿舍裏,禰鳩覺得不安心。

他必須找個安全的地方,將機甲收起來。

禰鳩這樣想著,打開了那個手提箱。透明的圓形水晶正躺在箱子內,被擠在盤曲的金屬盔甲中。

禰鳩將它取出來,當圓形水晶脫離手提箱時,他感覺到了一陣能量波動。那陣波動像洶湧的波濤,讓禰鳩差點摔在沙發上。

阿瑞斯伸手扶了禰鳩一把。

他凝視著那個圓形水晶,皺起眉:“這個星核為什麽會流轉到你手裏?”

“星核?”禰鳩是第一次聽說這個詞,“那是什麽?”

阿瑞斯伸出手,輕輕撫摸著星核光滑的外皮。

“星核是星系的能量源,它藏在某顆星球的角落,供給其他星球能量,確保星球正常地誕生和衰亡。隨著時間推移,星核的能量會不斷減少。”

禰鳩這時才意識到,蟲族的主要目的不是機甲,而是這顆星核。

禰鳩問:“如果星核能量消耗殆盡呢?”

“滅亡。”阿瑞斯擡起頭,“我不屬於銀河系,你最好找一個熟悉銀河系的人,讓他看看星核還剩餘多少能量。”

“熟悉銀河系的人?”

禰鳩喃喃自語著,想到了圖書館館長塞繆爾。

他和塞繆爾只有一面之緣,但禰鳩就是直覺地認為,塞繆爾會幫助自己。

禰鳩把星核丟回手提箱中,他從沙發上站起來,朝門口走去。

“我要出去一趟,會在心理老師到達前回來。你千萬不要亂跑,也不要讓別人看到你。”

“我陪你一起去吧。”

阿瑞斯本來想跟上禰鳩,但禰鳩卻做了個停止的手勢。

“不行,我還沒問你為什麽要變成靈獸接近我們呢,別想逃跑。你就留在宿舍,哪裏都不準去。”

禰鳩說著,關上了宿舍門。

他飛快地走下宿舍樓,朝圖書館的方向跑去。

禰鳩抵達圖書館後,輕車熟路地走進塞繆爾的辦公室。

塞繆爾正在看書,他在走廊另一端就聽見禰鳩的腳步聲,於是摘下自己的近視眼鏡,等待著禰鳩進來。

“塞繆爾老師!”

禰鳩拎著手提箱,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塞繆爾書桌旁,把手提箱甩到桌子上:“我要給你看個東西,就在這個箱子裏。”

塞繆爾平靜地合上書本,擡起頭,目光從手提箱上掃過去。

“‘帝國A6號’?這套機甲不是已經全部被銷毀了嗎,沒想到竟然還有遺漏的。”

“不是它——”禰鳩喘了口氣,“你等等,我把它打開!”

“別著急,先喘口氣再說話。”塞繆爾將光腦遞給禰鳩,“你最近出現在新聞上的頻率,未免太高了一點。”

光腦上,是一條兩分鐘前發出的報導。禰鳩匆匆掃了一眼,只看清了新聞的標題。

“精靈之友召喚戰神,將蟲族剿滅”。

塞繆爾神定氣閑,他看著這條新聞,語氣有些嘲諷:“不用擔心這條報導,一定有人比你更希望它消失。”

禰鳩沒時間關心這些了。

他打開機甲行李箱,把星核從中捧出來:“塞繆爾老師,你看看這個!”

塞繆爾感覺到了星核的能量波動,那股能量遠比想象中更強,當禰鳩將它取出來時,甚至產生了一層沖擊波。

塞繆爾平淡的情緒終於出現了起伏。

“這是銀河系的星核?”

禰鳩見他終於重視起來,拼命點頭。

“跟我來。”塞繆爾站起身,“你應該不知道這是什麽吧,我帶你去看看關於星核的資料。”

塞繆爾帶著禰鳩穿過坐滿學生的自習室、盛滿灰塵的畫廊,朝圖書館負三層走去。

圖書館的地下藏書室並不對外開放,而且由防空門層層封鎖,除了塞繆爾和幾名輪班的老師,沒人能進入這裏。

塞繆爾通過指紋、虹膜和臉孔識別,開啟了第一道防空門。

防空門被打開後,一股幹燥的冷氣向禰鳩撲過來,還吹起了他鬢邊的碎發。出現在禰鳩和塞繆爾面前的,是一條狹窄的透明走廊。

透過堅固的透明墻壁,禰鳩看到了上萬本藏書,其中還有各種模型、機甲的零件、結構圖。

從其中一間儲藏室外經過時,禰鳩還看到了一艘完整的星艦。

那艘星艦靜靜地躺在巨大的貯藏室中,它看起來是十多年前的老款星艦,不過保養得非常好,表面甚至還泛著明亮的金屬光澤,絲毫沒有銹跡。

禰鳩咂舌,問:“老師,那是什麽?”

塞繆爾順著禰鳩的視線看過去,回答:“是很多年前的款式了。逃逸速度很快,但是沒有攻擊設備,是普通的民用星艦。”

塞繆爾在一間藏書室前停下腳步。

“我們到了。”

塞繆爾說著推開了防彈門,打開藏書室內的燈。

暖黃色的燈光立即照亮了藏書室,禰鳩環顧四周,看到了大量泛黃的書卷和紙張,這些藏書顯然都有多年歷史。

禰鳩抱著星核在書桌旁坐下了,而塞繆爾在書架上四處翻找,將一本破破爛爛的紙質書找了出來。

塞繆爾打開這本書的目錄,在上面尋找著有關“星核”的字眼。

“我記得這本書上,有關於星核的資料。”

禰鳩將星核放在桌上,走到塞繆爾旁邊。

這本書是由古代文字記錄的,禰鳩看不懂,只能由塞繆爾逐句翻譯,念給他聽。

“可以通過往星核中註入靈力,測試星核還剩多少能量。”塞繆爾念道,“註入靈力後,星核會散發出光芒。光芒越強,能量越多。”

塞繆爾說:“我們試試吧。”

塞繆爾放下書籍,將靈力註入星核中。

銀白色的光芒落進星核內部,在透明的晶體中,像液體似的凝成一團。這些液體一樣的光芒幾乎充滿了星核。

塞繆爾松口氣。

“放心吧,銀河系的星核還有很強的能量,除非星核被人為破壞,否則銀河系還能存在很長一段時間。”

禰鳩也如釋重負,他坐回座位上,猶豫地把星核朝塞繆爾的方向推了推。

“塞繆爾老師,我能把星核交給你嗎?”

塞繆爾問:“為什麽?”

禰鳩如實相告:“放在我這裏不安全,可能被蟲族搶走。我覺得交給你比較合適。”

“不,應該由你保管它。”

塞繆爾斷然拒絕,說:“沒有比你身邊更安全的地方了。”

他的語氣極為篤定。

請求被塞繆爾拒絕後,禰鳩拎著機甲,垂頭喪氣地回到宿舍。

為了不讓阿瑞斯離開房間被其他人發現,禰鳩離開時特意鎖上了房門。然而當他回到宿舍時,禰鳩發現房門被人打開過了。

除禰鳩外,舍監也能查到開門的密碼。

禰鳩看到從內側反鎖的房門,感覺有些緊張。帝華不允許學生帶陌生人來到宿舍區,如果被舍監發現,禰鳩的積分又要被扣掉不少。

禰鳩深吸一口氣平覆心跳,他輸入密碼,打開了面前的房門。

出乎意料地,禰鳩發現阿瑞斯並未被舍監老師帶走,他正坐在書桌旁邊,翻看禰鳩的教科書。

禰鳩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這時,他看到了坐在房間另一端的人。

臨森正靠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看著木質天花板的紋理。他戴著面具,整張臉嚴嚴實實地遮起來,只露出一雙尖尖的耳朵。

這兩個人安靜地坐在原位,他們並未交談,宿舍內的氣氛十分壓抑。

神族負責守衛宇宙間的秩序和公正,要阻止大規模、可能讓星系滅絕的戰爭。而近幾年魔族一直四處征戰,讓不少星系的物種大規模減少,令神族相當頭疼。

神族和魔族,早已結怨多年了。

禰鳩看著眼前詭異的一幕,感覺大腦有點轉不過來。

他望著臨森,問:

“為什麽你也在這裏?”

臨森尚未答話,禰鳩就聽見了從背後傳出的瑞安的嗓音。

“禰哥,等下去圖書館寫作業嗎?我化學作業還沒做完,老師催我們放假結束後交。”

瑞安從自己宿舍裏走出來,大大咧咧地擠到門邊:“你怎麽不進去啊,一直堵在門外。”

禰鳩怕瑞安看到臨森,連忙將他推出去,順手關上宿舍門。

“餵餵餵——別進來,有事等下再說!”

瑞安被禰鳩朝隔壁宿舍推過去,還在開玩笑:“你別是在房間裏藏了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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