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2-19 21:46:02 字數：3737

時間一晃就過去。從與瑪蒂爾達火場中相遇，半夜和兇暴交了一次手，已經過去兩天了。埃裏克三個人既找不到兇暴，也不見瑪蒂爾達的影子。而且潔諾比婭和加文還就那臺貴重的裝置發生了矛盾。原來這裝置還可以鎖定特定的目標，即使目標降低了精神力的輸出仍然可以追蹤到。而那晚供裝置運行的試劑正好消耗光了，以至於在躲過城市護衛隊之後，加文和埃裏克再找不到兇暴的方位。加文埋怨潔諾比婭準備不充分，潔諾比婭則掏出從入住歇一歇酒館到租下裝置這短短幾個小時積累的賬單，氣得加文直接出門吊馬子去了。

埃裏克可不想卷進那兄妹倆的鬥爭當中，而且也沒耐心管他倆。他想找到兇暴，阻止他。而在遍尋無果的焦急中，埃裏克總是會想起瑪蒂爾達。不得不承認，活著的瑪蒂爾達和當年讓他傾盡一切的女人並不相像，但這個鮮活的少女似乎擁有一種能安定靈魂的能量。哪怕只是在腦海中出現，瑪蒂爾達依然能讓埃裏克混亂的心緒獲得片刻的安寧。

可是連瑪蒂爾達也不見了。這兩天埃裏克在城裏轉了一圈兒又一圈兒，越來越分不清楚到底是在尋找兇暴還是找瑪蒂爾達。沒他在公會酒館這些情報集中地蹲點，三人小組近乎喪失了情報來源。最後潔諾比婭實在看不下去，塞給埃裏克一些特制的藥劑，讓他在她選定的地點畫法陣。通過這些平均分配在城中各處的法陣進行共鳴，安置於他們住處的裝置可以更為高效地運轉，精度也能提升。當然，節省那些昂貴的試劑才是重中之重。

與此同時，“覆仇聯盟”也處在膠著當中。處死守城軍審問公會都是老黃歷了，貴族們急需新的消息源。然而在災難發生時第一時間做出反應，搶救傷者追捕肇事者的忠誠屬下卻落得全體被殺的下場，使得聯盟臭名遠揚。誰知道聯盟會不會在接受密報之後反而因為沒有更早地向他們報告而降罪。

更別提他們端掉公會分部的未遂行為了。要知道公會是情報組織，卻絕非簡單的情報組織。公會發布任務，提供情報，雖然也針對組織外的其他勢力及個人，但好東西都是留給自家孩子的。註冊在公會旗下的各大傭兵團和賞金獵人組織與公會雖不是效忠於被效忠的關系，但只要公會開口請他們保護自己，他們難道還會拒絕不成。

這兩天聯盟有沒有做出什麽重要的舉動，還真沒人弄得清。有人說米勒侯爵加入了聯盟，還有人在傳約翰·彭德組織聯軍在帕洛卡以西與不知名的勢力交戰，誇克領主趁機占領了他的一處城堡，氣急敗壞的小彭德正丟下戰場率領軍隊回去和誇克理論。某某貴族被毒死了，誰誰又繼承爵位。有貴族在結盟，有的在排除異己。諸如此類的消息埃裏克他們多少也聽到了些。總而言之，都在窩裏鬥，覆仇的活貌似反而被荒廢了。

這樣最好。他們鬥得越歡，這座中立的城市就越安全。

埃裏克漫不經心地想著，又埋頭畫開法陣。

法陣並不好畫。美沙緹爾之民很少有聽說過“咒語”這個詞的，使用咒語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並且都是些旁門左道的家夥，所謂的法陣當然也與咒語什麽的沒關系。這些線條模仿程式，都是能量流動的溝槽。好在潔諾比婭做了張模板。埃裏克只需要把模板鋪在地上，然後均勻地倒上藥劑，最後再小心地拿走模板。最後一步最麻煩，模板一旦碰花了法陣就必須重新來。埃裏克這回算有活幹了。

法陣弄好了再撒上速幹的藥粉就算大功告成。埃裏克從死胡同鉆出來，腳步輕快地趕赴下一個地點，似乎沒發現他可能被當做小偷或者偷窺狂抓緊監獄。

天氣大好，街上行人也多。手握權力的上位者如何爾虞我詐血雨腥風，普通的百姓是沒有興趣的，該進貨進貨，該出攤出攤。埃裏克對照地圖仔細尋找下一處繪制法陣的地點。

“埃裏克！”

埃裏克驚喜地回頭。瑪蒂爾達站在不遠處的攤販旁邊。

“……你這兩天去哪兒了？”埃裏克問完就發現不對勁，人家去哪兒關他什麽事。而且他也忘了要先打招呼，只是在不由自主地握起雙手，做了個祈禱的姿勢。

瑪蒂爾達也很高興地微笑，沒立即回答埃裏克的問題。埃裏克及時轉移話題，指向瑪蒂爾達懷裏的紙袋問道：“你每天吃這些？”

紙袋裏裝滿了面包和火腿，埃裏克參照瑪蒂爾達的體型，目測她能吃一星期。

“當然不是了。”瑪蒂爾達接過旁邊烤肉攤老板遞來的肉串，“給你一串吧。”

肉串很香。埃裏克想幫瑪蒂爾達那東西被婉拒，笨拙地幫騰不出手的瑪蒂爾達擦去滴到下巴上的油脂的舉動卻很成功。兩人邊走邊吃，不一會兒走到了城中的公共花園。美沙緹爾的城市很少留有大片的空地供人休閑散步。異界地廣人稀，想遛彎城外隨便你遛，而由於城墻的限制城市擴展面積不很方便，城內的土地相比之下還是很寶貴的。巴巴卡納城太大了，這才在規劃初期便特地預留出一片空地。

美沙緹爾的公共花園和阿納維的公園沒有本質的區別，只是小一點兒，人少一點兒。樹叢掩映，可愛的花朵綻放在懸吊的花籃中。一張空著的雙人木椅出現在弧形人行道旁，兩人不約而同地坐了上去。

鳥兒落在他們對面的花壇邊緣，婉轉地歌唱。

“我這兩天在閑逛。”瑪蒂爾達放松地伸直雙腿，“圖書館啦，禮拜堂啦，很多地方。你呢？”

“呃嗯……”埃裏克不確定是否應該告訴她關於兇暴的事。老規矩，正在幹的活兒要保密，但如果不說對話又要怎麽進行下去？

“我有工作。”埃裏克籠統地回答。

“上次見面，肯特先生說你們在做賞金獵人。”瑪蒂爾達問道，“有獵物嗎？找到沒有？”

獵物這個詞讓埃裏克感到一陣難以名狀的困窘。瑪蒂爾達舉止有禮，端莊溫和，但在那表象下似乎有一顆熱烈而獵奇的心。有點兒野性的女孩兒才會用“獵物”形容任務目標吧，可她的語氣實在輕描淡寫。

“嗯……這個，我不便說。”考慮再三，埃裏克決定說實話，“在還沒結束前，我們不會告訴外人有關目標的信息。”

“原來如此。是我唐突了。”瑪蒂爾達道歉。

埃裏克偷偷觀察，確定她沒有不高興，放下心來換個話題：“你呢？你叔父要你在這兒呆多久？”

“不清楚，大概要等附近太平了。等他傳信給我我再動身。”

也就是還得一段時間。

“那你的錢夠麽？應付這段計劃外的旅居生活？”想必是不夠的。埃裏克打定主意幫她出生活費。追蹤兇暴實在是個燒錢的活兒，但在餐桌前再加把椅子埃裏克還是能負擔的。關鍵在瑪蒂爾達應該不會爽快地答應。如何既幫助她又保持她的自尊，埃裏克還沒有頭緒。

“當然夠了，不然我早出發了。”瑪蒂爾達的笑絲毫不牽強，“危險什麽的，我其實不太在意。反正又打不起來。謝謝你。”

埃裏克沒有堅持。但他赫然發現瑪蒂爾達身上的外套正是那天用來包裹貓屍的。她的話真的靠譜嗎？

嗯……也許衣服洗幹凈了。一定是這樣。

“對了，一直沒機會問你。”埃裏克想起火場中的場景，一陣後怕，“你很喜歡貓？”

“確實喜歡，但談不上非常。”瑪蒂爾達能察覺到埃裏克話語的背後意圖，卻對他對自己衣服的意見沒什麽感覺，“只是覺得必須去救。”

“要是只烏龜呢？也會頂著燃燒的房梁，把它救出來？”

瑪蒂爾達不禁大笑：“也許吧。我不知道。”

埃裏克也跟著笑了起來。兩人一同仰望潔凈如洗的天空。和這個如貓般柔軟靈動的女子同出一處，埃裏克的心境也如天空一般潔凈安寧。

“好了，我得回去了。”

埃裏克的好夢一下子驚醒。這麽早就走？！

但瑪蒂爾達已經站起來了。“我已經打攪你很久了。你和我不一樣，有工作要做呀。”

埃裏克也希望自己可以紳士地與瑪蒂爾達道別，為這次短暫而美妙的偶遇畫上浪漫的句號。可現實總是很殘酷，慌慌張張站起來的他差點撞到瑪蒂爾達。

“那，那個……”埃裏克壓抑住搓手的沖動，鼓足勇氣，“時間還早……歇一歇酒館最近新出了一份蜂蜜酒，味道不錯，要不要……我想……”

瑪蒂爾達耐心地等埃裏克說完。

聽著他的話，看著他的臉，就算身為晴雨，她也希望能接受這一杯酒。哪怕由於母親的原因，她對酒精的厭惡已達到憎恨的程度。和埃裏克喝一杯，或許不會感到痛悔。

可她必須拒絕。她不是瑪蒂爾達。她是晴雨。

埃裏克不免失落，但克制住自己。不夠浪漫，但至少足夠優雅地向晴雨道別。晴雨的微笑也保持到最後。雖然仍然沒套出有關兇暴的信息，好歹她已經知曉米兒的所在。現在頭痛的，只是該怎麽睦鄰友好地進去，把小笨貓揪出來而已。

埃裏克和晴雨從兩條不同的道路離開。等兩個人都走出視線所及的範圍，加文默默放下窗簾。

不待他轉身，一雙靈蛇爬上胸口。溫暖的女性胴體緊貼他的後背，吐出火熱的氣息，燎過他的耳際。

“親愛的，別分心嘛……”

迷離的雙眼，亦嬌亦嗔的語氣，急不可耐，又好似漫不經心，這女人果然上等。更別提她還有一副野性火辣的性感身材，只要是個男人，沒有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

加文也裝作不例外的樣子。他轉過身，撩起她的頭發捧起她美艷的臉，讓她看清自己邪氣的笑容。女人都喜歡這種笑容，大概在進化初期能雄性在傲視群雄之前都得身經百戰，下巴都被打歪了，所以笑起來全是斜著嘴，以致雌性動物們把歪嘴笑和能打敢拼基因好聯系在一起，就和巴浦洛夫一搖鈴鐺狗就流口水一個道理。而對於加文，無論此時心中是熱火焚身還是冷酷無味，這樣笑起來都毫無違和感。

四片唇纏綿在一起。加文的手感受到女人手臂的肌膚，羊脂一般，觸手生膩。他早已忘記她的皮膚摸起來是什麽感覺，或許他從未觸碰過。身為局外人的他，永遠只是旁觀。當一切業已發生，才驚覺無可挽回。

埃裏克錯了。生亦或死，瑪蒂爾達就是瑪蒂爾達。無論她們乍看上去多麽不同，她的柔軟溫和與她的古板剛硬多麽天差地別，她們都是瑪蒂爾達。她們的內心如出一轍。

沒有證據，直覺告訴加文這真相。空虛的肉體面前，加文抓住自己的心狠狠摔下去。他要沈溺，不去想還有多久，全知全能的女神就會降下朕兆，揭露一切真相與真心。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