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0-17 19:14:12 字數：3372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索堵住耳朵，鎮定地又加一把力。於是慘叫又高了一個音階。

所謂特殊手段其實很簡單：對準伊爾肩膀的傷口，一腳踩下去。

然後再碾一碾。

由於擔心伊爾直接疼死過去，索沒有向他的翅膀下手。但就實際情況看，貌似還是牽扯到了。

那也不關我的事。

經歷了一段不堪回首的疼痛之後，伊爾終於悠悠睜開眼睛。

“……我這是……”

伊爾的眼神疲憊又迷茫，一看就是飽經了世間滄桑。

索則有一副鐵石心腸。

“起床換班。”

伊爾的燒還沒退，好歹比剛進山洞時平穩些了。而索背後的傷口深深淺淺，基本都是皮肉傷。單手給索的後背灑上消毒藥粉，並簡單縫合了兩道比較深一直血流不止的傷口，伊爾便再度筋疲力盡。兩個人坐在地上休息了好一會兒才感覺緩過來點兒。

“攻擊我們的是一個女人？鳶族的？”

“沒錯。自稱‘晴雨’。你認識麽？”

“不認識。”

伊爾回答得很幹脆，不像說謊。

“你呢？”

“我……”想了想，索決定說出來，“見過她。”

在伊爾做出“既然如此是你惹到她了”的結論之前，索搶先說道：“比現在小。”

“什麽意思？你和她有淵源？”伊爾不禁打量自己的老友。沒想到啊，這小子如此招我族女性的喜歡？

“不是。上次見她的時候，她才十歲出頭……還是沒到十歲？”索也有些記不清了，“你肯定見過她。”

“你憑什麽那麽肯定啊。”因為一直在昏迷既沒看清楚那女人的模樣，也沒記住她的格，伊爾沒把話說死，“難道咱倆一起見過，但不知道她的名字？”

“不是。你應該在你的家見過。就是特使來的那一天。”

陰暗的光線，令伊爾額頭的冷汗不甚顯眼。

“……是，是嗎……我不太清楚……”

本以為做好了準備，張嘴竟然還是結巴。

然而悖論卻在開口之後才發覺。

——今天和特使到達的日子是同一天！

他根本不可能知道！

他怎麽會知道？！

“你怎麽了？又燒起來了？”

索目光關切。他難道真的只關心我的傷勢嗎？！

他到底知道多少？！他在試探什麽？！

哈哈……現在的我還有被算計的價值麽？

試圖用自嘲讓砰砰直跳的心臟冷靜，伊爾不動聲色地握住索摸向他額頭的手，裝出一副在疲憊中苦撐的模樣。

“我沒事……不過我說你啊，我家的事你怎麽知道的？督察府你好像進不去吧。”

“正門走不進，翻墻還不會？”

不。督察府的侍衛都經過精挑細選，怎麽可能察覺不到陌生人的潛入？！

他在騙我？！或者……他的力量遠遠超過我的想象？！

“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誰愛理你啊！大忙人！”

伊爾竟從心底產生一絲絲的怒氣。

有問就有答，你玩得很順溜嘛！

一陣頭暈襲來。無論索真心如此，還是在耍滑頭，伊爾都不願再想了。伊爾的初衷不會改變，而目的就在眼前。現在當務之急的是在這具狀況越來越差的軀體在被放棄之前完成它的任務。

所幸索也覺得休息得夠久了。兩個人研究好接下來的路線，互相攙扶著繼續前進。

伊爾是異族，索大小也曾經歷過幾場戰鬥，兩個人的恢覆力都不低。剛開始前進時還有些不舒服，過了一會兒就習慣了，於是便向往常一樣一前一後穿越越來越狹窄的洞穴。

隨著兩人的深入，洞穴愈發潮濕狹窄，叫人透不過氣。如果這片土地是一具肉身，那麽他們現在正在鉆毛細血管。

另外方向也有問題，似乎並非向前，而是在向地下進發。從精靈體內得到的地圖雖然詳細，卻是完全水平的剖面圖，沒有垂直方向的標註。兩個人越走心裏越沒底，不知道應該相信地圖還是自己的直覺。

身後的洞穴傳來呼呼的風聲。

“……小心。”

走在後面的索出聲提醒。

伊爾默默點頭，吹熄火燭的同時做好使用精神力的準備。

兩人貓在半人高的洞穴中，緊盯著身後長長的甬道，嚴陣以待。

一秒鐘，兩秒鐘。

時間分分秒秒地流逝，卻不見任何事情發生，連那呼呼的風聲也沒有靠近。

然而伊爾和索誰都沒有放松警惕。原因之一，他們完全沒有感覺到風。

和甬道同樣粗的火焰從另一端向他們沖過來！

“結界！！”

索大吼一聲向前撲倒。伊爾的結晶幕墻在他的腳邊瞬間架設。

比水族館的玻璃還厚的結晶將通道完全封閉。

熊熊大火毫無熄滅的意願，高溫炙烤下的結晶幕墻竟然嗶嗶啵啵地迸裂。在幕墻轟然碎裂之前，新一道幕墻已然在它後面一點的位置做好準備。

“走！！”

這種火焰很可能是敵手的拖延之術，此地不宜久留。伊爾連設幾道幕墻，和索一同快步前進。

然而再快也得照顧地形的既定事實。結晶墻爆裂的聲音不絕於耳，兩人心裏急得冒火腳下卻再快不起半分。

偏偏這段該死的洞穴直得能跟墓道稱兄道弟，連個可以用來躲避的拐彎都沒有。伊爾放心不下又設置了兩個幕墻。但他的力量有限，幕墻質量大為下降。

利用精神力阻隔空氣使火焰熄滅的嘗試也宣告失敗。那不是普通的火。見不到發動攻擊的本尊，精神力在沒有實體的火焰前找不到治本的方法。

如果伊爾的精神力耗盡，如果這火焰繼續向前，那……我們兩個不是得現場被烤成肉串？！

今天除了和伊爾一起從天上掉下來那一次，索再沒像現在這麽焦急過。對策流水般劃過腦海，但都因為目前自身的限制被一一放棄。

同時還要提防被聲東擊西。長劍早已出鞘，然而身處如此狹窄的洞穴，索真的懷疑他的本事能發揮出幾成。

實在不行就擊破洞頂用泥土封堵。只是那樣雖然可以阻止火焰的靠近，自己和伊爾卻十有八九會被一同埋進土裏。

就在索猶豫要不要賭一把的時候，火熄滅了。

比出現時還要幹脆。一同消失的還有那詭異的風聲。

這下兩個人反而不敢輕舉妄動。他們謹慎地停下腳步，調動一切感官捕捉任何可疑的征兆。

更厲害的殺招很快會降臨。對手就在等他們大意的那一刻。

時間再次貶值成不要錢的玩意兒。

伊爾的腳都有些麻了。

難道……真的沒後文了？

不敢大意，兩人小心翼翼地恢覆前進。不僅龜速，一點響動都會讓他們暫時停下。路上遇到幾個岔路口，都會在伊爾用精神力探察一番，確定沒有危險後再小心翼翼地走進去或簡單地從洞口越過。

不能怪他們草木皆兵，實在那來去匆匆的火焰太過奇怪，而且地下實在不是人類和鳶的領域。

另外讓他們擔心的，是火焰本身。能在泥土表面保持旺盛的燃燒，必然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正牌異族由於天生能夠從基本單位——因子團來役使精神力，不需要也不屑於將精神力轉化到風火土水等自然元素力再使用，像鳶族這樣精神力非常充沛，使用方式又很專一的種族尤其如此。所以這一回的對手不是晴雨，至少不是她親自動手。

那麽難道是人類的靈能者？那些先祖長久地呆在異界導致基因突變，獲得了使用精神力的能力的人類，只有他們當中的“法師”才會費勁地把精神力轉化為火啊風啊之類的自然元素。

在這個洞穴中，真的存在一位至今不曾露面的人類法師嗎？

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麽那條火是誰噴的？

從索腹誹的話語本身就能看出他已經有了懷疑的對象。伊爾的想法也與他的不謀而合。

說不定……阿克盧索外的黑森林裏真的有“龍”。

字面意義的龍。

那麽如果晴雨和能噴出長達數十米火柱的龍聯手，那麽……

還“那麽”有用麽。

索一直以為弟弟要他找的龍其實是沼澤蜥。如果那真的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生物，那麽噴射如此猛烈的火焰對它而言是殺手鐧，還只是一碟小菜？

還有這家夥是獨居動物還是習慣群體活動？想到有可能面對一個大家族，索和伊爾的腦袋不禁劇烈疼痛起來。

“快到了。”索再度核對地圖。

“快到了？！”伊爾瞅了瞅黑暗的前方，又看了看同樣黑暗的四周。為了避免被發現他們早把火燭熄滅了，摸黑走到這裏，“還有多遠？”

“五裏左右吧。”

五裏算快到了？他們到底在洞穴裏走了多遠？

罷了，只要能離開洞穴，到達開闊的地帶，他們就有勝算，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呆在陰暗的地下等死。

兩人加快動作，在只能匍匐前進的洞穴中手腳並用地爬向出口。

感覺手裏的長劍礙事，索把它收回鞘中。這本來是伊爾的劍，索的那柄丟在精靈死去的地方。鑒於原主人能使用精神力保護自己，伊爾便將它暫時放在索那兒給他防身。

把劍收回劍鞘所耽擱的時間讓索和伊爾稍微拉開點距離。索加快速度想趕上前面的同伴。

這讓他迎頭撞上飛起的土塊。

甬道狀的洞穴被自下而上貫穿！

強大的沖擊令洞穴徹底變形，如同被從中間捏扁的軟管。伊爾和索被巨大的沖力震得分別被向前向後翻滾。

血腥的嘶吼自地核而來，穿透土層，令巖床戰栗。

“龍！！”

瞬間反應出刺透洞穴的是“龍”的尾尖，索在翻滾中拔出長劍，左腳一蹬穩住身形，用盡腰腹的力量朝那粗壯的肉肢斬去。

厚重的泥土也擋不住長劍。鋒利的兵器連同洞壁和龍尾一同斬斷。

噴濺而出的鮮血把泥土泡成粘稠的泥漿，更加速了洞穴的坍塌。兩人躲閃不及被埋得嚴嚴實實。

就在口鼻被完全堵住的那一霎那，索感到一陣劇痛。這促使他改變了註意。

惡獸痛苦暴戾的嘯叫越來越遠，放棄了吞食二人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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