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9-20 20:39:59 字數：4941

這就是你的得意之作？！！”

瘦弱眼睛男一臉冷笑，旁邊的是嘴巴張成O型的少女。

“胡、胡說！！只是一時大意而已！！”反駁整整遲到了十秒鐘。

“對對。不是我們無能，是共軍太狡猾了。對不？”

“閉、閉嘴！我的亡骨之偶是最強的！！只要再配合沙姐姐或者大塊頭的攻擊……”

“得了吧你！沙姐也是鳶！你忘了我們花了多大的氣力才說服她保持沈默。牛仔那家夥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不搞砸一切渾身不舒服。你可真會找幫手順帶逃避責任。我看你還不如抱著十字架光頭赤腳徒步翻越阿爾卑斯山脈去跪倒在上帝面前好好懺悔一番，也許他會大發慈悲賜給你一瓶萬能香波去除你身上的屍臭！！”

“胡說！愛瑪可是天天洗澡的！你才有屍臭！有狐臭！”

“嗯，嗯，抱著骷髏架子一起徜徉在澡堂裏~~”

“你……小子，為了大計我忍了……再說反正我的亡骨之偶只是用來測試她的能力以及防止她逃跑，本來就沒打算出全力。對不對，首領？”

第三個聲音插進來。“嗯。愛瑪，馬上開始修覆，再試它一次。”

已經在做啦！頭發詭異的少女笑著覆誦，好像得到了“勝利”的認可證書。

“彌，放下幕簾，把她關在裏面。”

是，遵命。眼鏡男從吐槽模式切換回刻板忠實的屬下人格。

兩人一齊動手，一個操作鍵盤，另一個在“平板電腦”上勾勾畫畫，轉眼間新的布局已然啟動。數個紅外線攝像頭織成的網絡將通道內發生的一切全方位無死角地展現在大屏幕上。只見他們的獵物還在低頭查看那具試圖偷襲自己的屍體的時候，通往外界的大門已悄然關閉，近十個人影從不同的方位悄然接近她，正是愛瑪的亡骨之偶。

許多異界的種族在某些方面具有很強的能力，但天性桀驁不馴。於是就有一些人試著禁錮或者殺死它們的意識，再像機器一樣驅策。因為經過處理後的生物體都跟木偶一樣聽話，所以被稱作“偶”。經過漫長的發展，偶的種類越來越多，“煉制”的方式也不再僅限於殺死或禁錮意識體。亡骨之偶正是其中之一。

顧名思義，它們是利用屍體制成的道具，屬於“偶”當中比較惡心，但絕對不是最臭名昭著的一種。畢竟，和把活蹦亂跳的大活人做成任人擺布的玩偶，甚至是把好幾個人拆開了取其精華合成為一個成品的行為相比，利用屍體雖然不太衛生又有損道德，好歹也只算個廢物利用。

這也是匠人·愛瑪頗為自豪的一點。當然自豪歸自豪，她倒不排斥除亡骨之偶之外其他的偶的煉制方式。

雖然一直是當局的打擊對象，忠心聽話能力又十分出眾的活人偶在異界卻受到廣泛的歡迎，貌似從來沒有供需平衡的時候。從原料搜集到制作再到最後的銷售，整條產業鏈都是高風險高回報。所以有一些從業者躲到了阿納維，有的甚至做完了都不用冒險運回美沙緹爾尋找買主，直接就地銷售，就能找到不少瘋搶的下家。

偶作為一種生物兵器，主要的特點是利用現成的生物體，因材施“教”，而其能力較之原料成倍地提高。所以原材料的能力和後期的加工對產品的質量影響可謂一半一半。一般哪邊弱一點都可以用另一方面彌補，不過最上佳的偶自然是頂尖材料和頂尖技術的結合。如果要得到身懷百人之力，戰無不勝的人形兵器，哪個環節都馬虎不得。

所以這兩個人和他們的首領才會坐在這裏。以首領名字命名的阿爾法小組長時間混跡於阿納維，接手各種見不得光的任務。從幾個月前他們接了一單大生意，有人雇傭他們搜集五只鳶用於煉制極品的偶。為了保證搜集到的鳶質量符合要求，他們特意設下局，對獵物進行測試。

十具骨骸潛行於黑暗之中，即使先進的攝像機也無法清晰地捕捉它們的影像。它們就像一團團影子，與整個黑暗的通道是一體的。在事先埋藏在通道內，用來擾亂獵物感官的裝置的掩護下，再敏感的異類也很難察覺到它們。

就算發現了有如何？這些亡骨之偶都是愛瑪精心準備的得意之作，任何一個的力量和速度都倍於普通的習武者，團隊合作更是沒得挑。她已經利用這幫手下幹掉了三只鳶，屍體全都歸入她的材料庫，再加上這個她差不多能再組建一支小隊了。想到這裏，興奮到極點的愛瑪自然下手毫不留情。

在她旁邊，彌也全神貫註地註視著形勢發展。和愛瑪不同，他是近戰派。鳶是尚武的種族，所有的成員十三歲之前強制習武。即使再不起眼的小姑娘都有可能是實力深厚的武鬥家。所以參加這次的活動除了可以獲得豐厚的傭金之外，他更看重的其實是學習的機會。通道內除了安裝了擾亂獵物的裝置外，更花重金購置了多個“輝冥斛”。裏面裝有經過處理的特殊微生物，專門以晶粒為食，是精神力的克星。雖然不能完全將晶粒操縱封殺，卻也會震懾進入通道的異族，逼迫他們以武技克敵。從之前的幾場戰鬥中他受益頗多，這次的獵物又能給他帶來怎樣精彩的表演呢？

危險越來越近，獵物卻渾然不覺，仍然在觀察先前的那具屍體。她從容地理了理垂下的頭發，然後托著下巴，似乎在思考為什麽屍體會動。然後她轉身走近收費站，打開門上半身探進去鼓搗了好一陣，貌似沒有什麽成果。愛瑪和彌以為她會就此前往被堵住的來路，試試能不能打開幕簾離開這裏。當然有亡骨之偶的包圍，她不可能走到幕簾處。而她也確實沒有那麽做，只是站在收費站外，低著頭好像在思考。那個位置有點特殊，正好是阿爾法小組沒有發現的一個死角，攝像頭照不到她的臉。在她的周圍，骨骸們伸出它們的利爪。

愛瑪和彌根本就沒看清楚！

下一秒鐘，十只亡骨之偶的碎裂成數十塊飛濺出去，殘肢斷腿頓時滾滿一地。

直到所有的肉塊都停止滾動老老實實呆在那兒，兩個人才能根據事發之時大腦抓取到的那一閃而過的景象分析這滿目瘡痍的成因：似乎有幾只極其銳利的刀鋒在不算寬敞的空間裏縱橫，劃出激光般的軌跡，將強健的軀體砍瓜切菜地斬作數段。而附帶的高能更是在劈斬的同時把所有的屍塊拋出數米。

但那裏真的有利刃嗎？！那裏什麽都沒有！！

“晶粒！！”

“精神力！”

兩人同時失聲喊道。

而他們的獵物則至始至終站在原處，擡起頭，對著眾多攝像頭中的一個露出禮儀性質的淺淺微笑。

“還沒完！！”

愛瑪飛快地操作，三具損傷較輕的偶利用自己和其他同伴的組織迅速修覆。它們的嚎叫光是看著就讓人頭皮發麻。

本來也可以如法炮制把它們切成碎塊，但獵物沒有那麽做。

黑暗之中，她看不到，便幹脆不看。

腦後生風。位於正後方的偶猛沖一拳。豪邁剛猛掛起刺骨的寒風。

憑借身體對氣流的感知，晴雨重心迅速歪斜，向右急速躲閃。與她去向對應的亡骨之偶也伸出手臂，將她封堵在前一只偶的攻擊範圍之內。

拳頭擦過耳畔。晴雨張開右臂，並四指，指尖如冰刀親吻冰河，劃過右側偶的手掌，留下火熱的吻痕，自虎口至掌根翩躚而過。

借著右手指尖這一點點接觸擁有的力道，獵物將重心推回擺正。此時她身後的偶沖拳已收，尚來不及第二拳。晴雨順勢騰空而起，豪邁的三百六旋轉雙連踢，以絕殺的速度與氣勢，向著敵人傾瀉而下。

力量的完美展現揚起陣陣塵土。物體被割裂並開始下落的聲音與第二腿擊中地面的轟然之聲相疊。

沒錯，擊中地面。那比驚雷還快，比隕石撞擊還猛的兩踢，居然被躲開了。

而且她還被逼得向後退兩步，以躲開直取她咽喉的攻擊。另外兩只偶密切配合，隨機而動，逼迫她不得退得過多。

獵物順勢逆時針轉身，抓住左後方偶的腳踝繼續去勢，用它砸倒它的同伴後不忘順勢給它以安息的一摔。偶的頭顱與身體脫離，彈跳著滾遠。

一記橫踢從她放低的背部掠過。對方去勢不減，腳不沾地，立即踹向晴雨的肋下。

獵物收緊背部肌肉，在那一踹沾到身體之前擡起上半身。跨步，旋踵，欺身向前，給對方後背一擊肘擊，大炮一般轟炸它的五臟六腑。

最後，一腳踹碎最後一只偶的頸椎骨。

啪嘰。輕輕的觸地聲。那是被割斷的半個手掌，才完成自由落體。

在一切再度平息，獵物恢覆靜立。這回對鏡頭連看都不看，直接邁著如貓般的無聲步伐向黑暗深處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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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愛瑪反應快。

“嗚……嗚……我早就說不行的啦……一幫大男人，就會欺負我！！”

這類似小女生撒嬌的場面，包括當事人在內都沒有什麽浪漫情懷。

“誰欺負你啦？！剛才是誰在吹‘我的偶最強’的？三十秒鐘不到就被秒了……餵，痛！！”

彌被愛瑪拿著沙發墊追打。

好容易等愛瑪發洩完畢，彌才回到闊別已久的電腦前。一坐到轉椅上，彌如同切換了人格般，嘴巴嚴謹地抿成一條線。粉紅的嘴唇因為壓迫失了血色。這是他嚴肅思考時的標志。

“不過也不算糟，我們可以從中分析出她的性格。一般的鳶會用最簡單的方式把障礙掃除，直接用結晶刃就可以解決，可她偏偏選擇一招招打完。

“而且她並沒有破壞印陣。可見並不是心思縝密之人。”

“什麽？！你還想她破壞印陣？！嫌我黴倒得不夠啊？！我在墳地貓了幾個月才搞出的作品被你一句話判了死刑！站著說話不腰疼！改天把你的破尺爛筆拳扔了！！”女高音響徹雲霄，餘音繞梁。

彌被震得耳朵嗡嗡響，甚至連性格都被震回來了。

“你在墳地貓了幾個月才搞出這麽幾個破玩意兒？！還一招一式地跟她對打，你當是擂臺啊！是不是還分了一二三等獎，你親自上臺發榮譽證書？！直接一擁而上把她撕了不就完了！”

“你！！”

愛瑪氣得通紅的臉給光源稀缺的控制室帶來不少光明：自己知道也就罷了，她實在不願意在嘴上承認如果真的一擁而上，被撕成一片片的絕對會是自己的亡骨之偶。

“你忘了你當初把雙方對打當球賽看，爽得就差叫‘好球’了？！忘恩負義！！”

“誰當球賽看了？！從第一次試探你就應該看出來她和以前的那幾個不是一個層次的！想學李小龍就先練好兩節棍，要不就別‘呱呱’地鬼叫！你當你是哥梅拉啊！還是霸王龍？！”

“你說什麽？！……對！對！我就是要頒獎，怎麽著吧！第三名，彌的腳！第二名，彌的胳膊！第三名，彌的腦袋當球踢！！其他地方作安慰獎，有序領取，人人有份！！”

“愛瑪！”

“你想怎樣？！”

“……夠了。你們兩個。”

從黑暗的另一端傳來的敲擊聲扼殺了愈演愈烈的二度爭吵。

“你真的認為，那是所謂的‘心思不夠縝密’麽？”

慵懶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就這麽簡單地讓整間屋子的火藥味蕩然無存。

“是。”彌又切換回來了。

輕輕搖頭，優雅的男子半合的雙眼閃爍玩味與興趣。“她只是懶得做而已。”

彌試圖表達自己的驚訝，但被首領忽視了。

“愛瑪。”

“是？”幹脆的回答聽不出一點剛吵過架的痕跡。

“準備引路人。她合格了。”

***************

走了幾步，晴雨便到了通道的盡頭。

再向前就是真正停車的地方了。一扇厚重的大門堵死了她前進的道路，難道占據這裏的勢力將停車場改成了別墅？

而與不該在這裏的大門相比，守在門口的某物更是引人註目。

它身著整潔的燕尾服，右手恭謹地放於左胸前，如果不是左邊的臉已經完全腐爛露出牙齒，晴雨一定會把它當成這座地下別墅的管家。

拜托……還沒完嗎？

想著這一路過來的操勞，晴雨肩膀一陣發酸，要不是有人在監視她肯定會好好揉揉。輝冥斛她不是沒發現，要避免被那玩意兒找茬只能壓抑晶粒用量，所以格外累。

不過僵屍管家似乎沒有與她過招的意思，躬身向她行禮。

晴雨沒有回禮。

面目猙獰的管家退開一步，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

是要我進去嗎？

好啊，既來之則安之。我倒要看看有什麽花招。

看起來，今晚不會無聊了。

晴雨隨即邁入管家為她打開的大門。

但她立即呆住了。

大門在身後無聲地關閉。不用去推，肯定打不開。

雖然明白只能前進，晴雨還是在門邊站了不短的時間。不是害怕這裏的黑暗，也不是因為察覺到空曠的車庫中不止她一個人。

而是她覺得自己應該去換身衣服。

這曲調……是華爾茲。

使勁往前方寬敞的車庫中央看去，能隱隱約約察覺到人的存在，而且不止一個兩個。離得稍遠的地方有一些人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些人察覺到了晴雨，朝她施施然走來。塔夫綢的裙擺摩擦地面的聲音是那麽的優雅。

對於晴雨到來，他們顯得非常高興，甚至是等待已久的。西裝革履的男子向她表達問候，女子則拎起璀璨的裙裾向她優雅地行禮。

晴雨有點躊躇。

躊躇的原因中比較次要的原因是她本身為女性，但又穿了一身中性風格的長衫長褲，到底應該以哪種性別自居呢？

至於主要的原因，則在於這些人完全不說話，就像在演啞劇。

那是自然的，它們的發聲器官應該都和門外的“管家”一樣，爛掉了。

這……是一群亡骨之偶。

亡骨之偶在地下開宮廷風的舞會？！

晴雨在認真考慮自己是不是不小心穿越到了幽冥世界。

一名男性偶朝他紳士地伸出手。

一瞬間，晴雨動了殺心。

不。還是算了。

晴雨擡起右手，優雅地輕輕擱在那只偶的手上，就像她經常那麽做一樣。雖然屍體冰涼滑膩的觸感會令人很不舒服，不過這位“紳士”戴著白手套，晴雨多少還能忍受。

然後，在引領和簇擁下，晴雨如同一名尊貴的客人，緩緩步入其他人中間。不想跳舞的她，在盛情邀請之下邁開了舞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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