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實驗室那些年之心如死灰

墨牡丹是一個計劃性很強的人,從下定了決心後,她便開始默默的練習,精神系練習最好的辦法是冥想，這一點誰也不知道,以前墨牡丹不想要活著，便從來沒有試過，但現在，她有了動力,每一天醒著的分分秒秒都成為一種身體的本能，吸收，運轉，反覆。

暖暖的感覺再次充滿了身體,墨牡丹快速的用起身體中的能量，一條細細的精神絲悄然的伸出身體，探進了旁邊的機器，順著電路，墨牡丹尋找著那根線，然後包裹，讓監視的機器從此顯示的僅僅是墨牡丹現在的身體狀況。

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工作，墨牡丹僅剩的時間內，唯有變強，冥想。

這個樣子又過了兩年，墨牡丹已經能夠指揮自己的身體進行活動，也許再過不久，她就可以自己站起來，擁抱孩子了。

這一天孩子沒有過來，墨牡丹從早上就一直看著門的方向，等待著孩子的身影，但是直到夜晚，孩子都沒有過來，墨牡丹沒有等到那個軟軟的聲音，心中焦急。

第二天，還是一樣，孩子仍然沒有過來，這樣子一直持續了五天，墨牡丹焦急的等待變成了巨大的失落。

夜裏，房間中同樣陷入了一片黑暗，墨牡丹冥想再次開始，但沒多久，她就聽見了低低的腳步聲，眼神瞬間染上了喜悅。

她從來沒有認錯過孩子的腳步聲，低低的，很有規律，門被推開了，孩子的身影慢慢的出現，黑暗讓墨牡丹看不清孩子的樣子，她快速的用精神力看孩子，孩子的臉頰蒼白，眼神也有些疲倦，小小的身子，仿佛被什麽壓住一般，一點活力都沒有。

即使如此，孩子仍然在黑暗中給他的媽媽綻放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聲音一如既往的活潑，“媽媽，我又來看你了，對不起，這些天來晚了。”

回應他的一如既往是滿室的寂靜，孩子乖巧的走到墨牡丹的身邊，帶著冰涼的小手握住了墨牡丹的手，“媽媽，我有點冷，你冷嗎？”孩子說著幫墨牡丹搓著手。

墨牡丹忍不住握住了孩子的手，並沒有用力，卻讓孩子驚喜起來，“媽媽，我感覺到了，媽媽很想我對嗎？”孩子說著給了墨牡丹一個吻，但墨牡丹卻僵硬了身子，因為孩子的身上，那麽清晰的藥味。

這些東西都是墨牡丹熟悉的東西，那股味道，她從進入實驗室就一直伴隨的味道，身體機能恢覆劑。

到底做了什麽？為什麽孩子會使用身體機能恢覆劑，他的身體怎麽能承受？

墨牡丹想知道的很多，但是卻無法問出口，她只能緊緊地看著孩子。

孩子卻什麽也不說，他只是照例給墨牡丹講著好笑的事情，身邊叔叔阿姨的實驗。

“媽媽，李阿姨給我抽了血，我聽見他們說我的血很珍貴，媽媽，我的血和大家的不一樣嗎？”孩子終於還是忍不住說出來了。

墨牡丹幾乎一聽，就知道怎麽回事了。

她和她的孩子一如楊林的期望，成為了世界的第一起神話，也因此她們的價值被無限的放大，這也是墨牡丹一開始抗拒的另一個原因，她不能保證，健康長大的孩子會不會被那些變態的科學家們再次利用。

孩子太弱小了，他還不能防範社會的險惡，還不能夠保護自己。

但是墨牡丹也不能。

孩子說著說著，忍不住在床邊睡著了，等孩子的呼吸平穩後，墨牡丹終於緩緩地站起了身子，有些生疏的運起自己的身體，然後慢慢的動作，最終等她滿頭大汗的時候，將孩子抱上了床。

墨牡丹將自己的頭深深的埋在了孩子的肩膀，嗅著孩子身上熟悉的味道，心中充滿了喜悅，這是第一次，她抱起了自己的孩子，她還有一整夜的時間，可以抱著她的孩子。

這一夜是墨牡丹睡的最安穩的一夜，她的嘴角都忍不住勾起了甜蜜的弧度。

但是第二天就被楊林發現了，他什麽也沒有說，只是抱起了孩子，同時加大了墨牡丹的迷幻劑量。

墨牡丹又恢覆了一段昏沈很長時間才醒來的作息，以至於她都沒有註意到，孩子有很長時間沒有過來了。

很長時間以後，墨牡丹再次見到孩子的時候，他的笑容已經摻雜了一些東西，他的眼神則更加的成熟。

他親昵的向墨牡丹問號，仿佛他們昨天還見面一般，撒嬌，說笑。

但是墨牡丹卻心中一沈，她看見了，孩子身上那些針孔，細細小小的幾乎布滿了孩子的整個身子，白嫩嫩的手臂上面同樣一片青色，甚至有的地方發生了腫脹。

心疼，憤怒，尖銳的刺激著墨牡丹的心臟，讓墨牡丹想要咆哮。

深深的無力感，什麽也做不了的悲哀。

這些壓抑墨牡丹的東西，即使後來的日子，孩子每天都過來，一天比一天健康，墨牡丹也沒有一刻能釋懷。

“媽媽，我找到了變強的方法，只要我變強了，總有一天，我能救出媽媽，這樣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終於有一天孩子這樣對墨牡丹說，孩子的眼中沈甸甸的染成了墨色，才四歲多的他，早已懂得了仇恨，變強。

隨著孩子這句話，孩子再次失蹤了很長一陣子，久到墨牡丹只能每天數著自己的睫毛，計算沒有孩子的日子。

一天半夜，墨牡丹從睡夢中被驚醒了，她很清晰的聽見了實驗室最高警報的聲音，以及來來往往嘈雜的人聲。

不安席卷上心頭，墨牡丹陷入一種緊張的氣氛，竭力的將自己的精神系探出去，吸收著每個人發出的信號說過的話語。

聽清內容的那一刻，她陷入了更大的慌亂。

孩子被擄走了，被間諜擄走了。

墨牡丹的終於直面了她的不安預感，強烈的恐懼讓她想要動一動自己的身子，但是仿佛早已料到一般，今天的劑量再次加大了。

這樣惶惶不可終日的感覺，墨牡丹平生第一次體會，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叫囂著煩躁，心臟跳動的一下快過一下。

孩子很快回來了，墨牡丹迎來的是更深層次的絕望，孩子正在衰竭。

間諜並沒有讓孩子受到什麽實質上的傷害，但孩子的身體還是開始衰竭，不明原因的衰竭。

楊林他們考慮到意志因素，重新讓孩子和墨牡丹住在了一起。

墨牡丹寧願不要這樣的便利，因為她在孩子的眼中看不到活力了，精神力也同樣探測不到孩子的異能波動，孩子的身體，仿佛破敗的柳絮，一點點被侵蝕。

這樣每天看著進進出出緊皺著眉頭的白大褂，以及各種儀器在孩子的身上紮起了更多的孔子，孩子的頭發脫落了，露出他光滑的頭皮，孩子直到現在，都還沒有睜開過眼睛。

這一段時間，是墨牡丹回憶起來依然很幸福與絕望的日子，每天看著孩子變得越來越弱，氣息越來越顫抖，被各種醫療手段折磨的孩子，再也看不到健康的色彩。

“媽媽，媽媽。”夜裏，只有兩個人的時候，孩子便會微弱的喚著墨牡丹，他的聲音充滿了依賴，努力勾起嘴角綻放燦爛的笑容，讓墨牡丹只能溫柔的註視。

很多次，墨牡丹都能看見孩子眼中的困倦，但是每一次他都堅持，他都會重覆那一句對墨牡丹的承諾，總有一天我會救媽媽出去。

人的生命中或許總會出現一個這樣的人，你願意因為他的笑容而笑的燦爛的，你願意因為他的哭泣，而充滿了心疼，你願意用自己所有的力氣，為他得到所有的東西，這些都是無怨無悔的，一如那時的墨牡丹。

時間的無情在於，永遠不會聽從任何人的指揮停留，他自顧自的行走，任憑你悲傷絕望，痛苦哭泣。

“媽媽，我好冷。”孩子的聲音已經極其微弱了，墨牡丹終於凝聚了力氣，倏的從床上做起來，緩慢而僵硬的下地，在孩子喜悅的眼神中，走到了孩子的身邊。

第一次溫柔的撫摸孩子的頭，第一次輕柔的輕吻孩子的額頭，第一次包裹住孩子的小手，第一次對著孩子叫道，“寶寶，媽媽很愛很愛你，最愛你。”第一次眼淚忍不住滴落在孩子的臉頰上，第一次努力學著孩子笑的明媚，第一次說擁有了孩子就擁有了幸福。

擁抱，每一個母親的本能，抱住自己的孩子，熟悉的氣息讓孩子仿佛回到了最親密的狀態，孩子是在母親的懷抱中度過了最後的時間，安詳的睡著了。

墨牡丹抱著孩子漸漸冰冷的身體，呆蹲了很久，她的眼神越來越堅定，最後她輕柔的放下了孩子的身子，給了他一個祝福的親吻。

輕柔的出去，墨牡丹熟悉實驗室的每一個角落，她能夠從容的溜進最高機密的資料房，精神力探測出去，剪斷，尖銳的警報聲響起，墨牡丹滿意笑了，毀了資料和精子、卵子庫，是她對楊林的報覆。

狼狽的奔跑，只想要在那些人追上來以前，回到孩子的身邊。

重重的摔在了孩子的身邊，墨牡丹抱住孩子身子的那一刻，口中吐出了大股的鮮血，緩緩地沾滿了孩子的身子，以及她自己的身子。

從此心如死灰，從此再不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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