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伸出手想去捏一下顧離淵的臉，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這會兒的顧離淵有點不對勁，臉色繃得緊緊的，有點……可怕。

然而她的手還沒等碰到他的臉，就被他一把拍了回去。

男人臉上的神色接近於慍怒，帶著一種強自壓抑的暴躁，冷冷的看著她：“是治胃病的？”

秦小樂點了點頭，下意識的開口：“對呀……”

她不知道顧離淵這股無名火是從何而來的，她只知道眼前的人，有點不對勁。

顧離淵聽完了她的回答，臉上的神色更難看了，他一步步逼近秦小樂，她的腳跟碰到臺階上，趔趄了一下，差點摔倒，剛剛站定就被他一把擒住了手腕，他眸光冷冽逼人，捏著她的手腕十分用力，捏的她生疼：“秦小樂，你就這麽恨我，不希望我好，從前和現在，你都是這樣，就因為當年我拒絕過你？”

秦小樂的腦子嗡的一下，不對，這不對，昨天和今天的氣氛如此迥異，而分明還是他們兩個人，她還沒反應過來，一邊努力把手腕從他的手裏掙紮出來，一邊皺了眉頭：“你放手，你弄疼我了，你在說什麽啊。”

“這藥，是有依賴性的，吃了會上癮，會降低人的免疫力，引發狂躁癥抑郁癥。”顧離淵從口袋裏掏出那只藥瓶，一把摔在了地上。

瓶子裏的藥片嘩啦啦的灑出來，灑了一地。

“你把這種藥片跟胃藥換了瓶子，如果不是看見同樣吃這種藥的人，我根本不會察覺，更不會拿著藥片去鑒定，秦小樂，你真卑鄙。”

秦小樂的腦子嗡的一聲，覺得天旋地轉，她看著地上那些散落的小藥片，覺得自己想要解釋，想要說話，可是卻堵在嗓子眼裏說不出來。

這些藥，不是胃藥嗎？

她張了張嘴，想要告訴顧離淵這些藥都是她從梁醫生那裏拿來的，可是又沒法對顧離淵細講，她是在什麽情況下找梁醫生要的這些藥，她答應了梁醫生那天晚上的事情不能說。

何況，她也拿不出自己沒動手腳的證據。

她的腦子裏反覆盤旋的，只有——怎麽會呢？

梁醫生跟顧離淵無冤無仇，犯不上這麽算計他，可是一句都是巧合，又太沒有說服力，如果這藥是從醫院開的，又根本不會有弄錯的可能。

秦小樂怔怔的，最後說出來的也只有一句：“我……我沒有……”

顧離淵一把攥住她的肩膀，目光森冷的逼視著她，每個字似乎都是從齒間擠出來的：“你沒有？到了這個地步，你還在騙我。你還在記恨當初我拒絕你，所以你一直在報覆我，秦小樂，你真是讓我感到失望。”

他也曾經想過秦小樂為什麽會在全校面前甩掉他，那麽絕情不留情面，除了報覆他對她曾經的不理不睬和拒絕之外，他再找不到其餘的理由。

也或許，秦小樂一開始接近他，對他示好，就是懷了揚眉吐氣的心思，為的只是最後在眾人面前拋棄他。

這種想法讓他發瘋，可是除此之外，再找不到其他的解釋。

秦小樂像是被人從睡夢中搖醒，她聽著顧離淵的聲音，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原來你就是這麽看我的？你覺得我之所以跟你分手，只是愚蠢的為了報覆你？”

她覺得一切都透著一股不可思議，又覺得對方高高在上，仿佛一直在審判自己。

“是不是你覺得，我如果不接受你的表白，就是不識好歹，一定是因為我存心報覆，否則你顧離淵對我示愛，我怎麽能不受寵若驚，山呼萬歲呢？不管你是不是出於真心，我都應該知足了，否則就是不識擡舉，就是記恨你，讓你感到失望？”

曾經結了痂的傷口，此刻又一次被揭開，展示在自己最不希望被看到的人面前，支離破碎，鮮血淋漓。

塵封的記憶之門打開，秦小樂仿佛又看到了那個晚上——熱鬧而喧嘩的畢業舞會，她跟他剛剛一起跳完一曲華爾茲，耳鬢廝磨，談笑風生，他先離開了一會兒，說是去外面透透風，她美滋滋的坐著喝了小半杯葡萄酒，微醺著去找他。

恰好就碰到了門廊處，換了一身衣服的他倚在墻邊，跟左蘭在小聲的說話。

那一刻她傻傻的頓住了腳步，沒有上前，然而他和左蘭的說話聲，卻一個勁兒的往她的耳朵裏鉆。

左蘭深深的望著他，帶著幾分醉意，和因為醉意產生出的勇氣，忐忑的看著他：“離淵，我知道你喜歡的是秦小樂，可是我……”

話未說完，他一把抱住了左蘭，深深的吻上去：“胡說，我喜歡的明明是你。我從來都不喜歡她。”

俊男美女，在舞會暖黃的燈光下，珠聯璧合，像一對漂亮的瓷娃娃。

而秦小樂獨自站在陰影中，雙手交疊，隔著手套把自己的手指摳出了血。

我從來都不喜歡她。

他抱著左蘭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是如此深情而認真。

他不喜歡自己可以，她傷心的想，可是，為什麽要讓自己自作多情呢？

那天晚上，秦小樂徹夜未眠。

她告訴自己，年少時候的喜歡，也許就是這樣脆弱不堪一擊的，她不需要別人同情她，可憐她，而和她在一起，也不想要對方虛情假意的演戲，不管是因為一時興起，還是拿她取樂。

那個十七歲的少年和眼前的顧離淵重合，秦小樂瞇起眼睛，覺得他是數十年如一日的傲慢自大，自己在他的心目中，原來一直是如此的無知，愚蠢，又無聊。

她咬緊了牙根。

“你不要顧左右而言其他。”顧離淵板住她的肩膀，眼神深深地要看到她的靈魂裏去：“你這是承認了嗎？是你做的？你想讓我變成一個神經病？”

“你現在就是一個神經病，不可理喻！”秦小樂拼命掙紮，想要推開顧離淵，奈何雙方實力相差太過懸殊。

眼看顧離淵微微側頭，惡狠狠的準備吻上來，秦小樂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和力氣，一巴掌照著對方的漂亮臉蛋扇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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