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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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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

香港,機場。

正午細碎陽光透過整齊劃一的玻璃穹頂,在邊角光滑的金屬上隱隱打出削冷的光。

廣播中機械的女聲不帶一絲起伏地回蕩在機場,熙熙攘攘的大廳裏又迎來了一批新到的旅客。匆忙的旅客們提著大包小包,步履維艱地如風掠過身旁,淡淡撩起他人的衣角。

淺米色的風衣隱約勾勒出少女的曲線,黑發束起馬尾,隨著動作在背後劃出幹練簡潔的弧度,齊額劉海下眼眸微擡,清冷而淡漠的光芒流轉其中。她的步伐驀然加快,走廊中流動的風刮起她飛揚的衣角。

已經五年了。

——自從她離開香港。

周藍撫了撫淩亂的鬢角,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她恍然間意識到了這一點。那日漢尼拔冰冷而不屑的目光還歷歷在目,轉眼卻已經在美國蹉跎了整整五年的光陰。

近來怪獸的攻擊越發密集而淩厲,機甲部隊節節敗退,政府幾乎快要對他們失去耐心了……算算時間,真正的劇情怕是沒兩年就要開始了吧。想起四年前新聞裏慷慨激昂地播報‘危險流浪者’號的潰敗,並且還不忘大肆宣揚了一番機甲的重要性與崇高的地位,如今卻是在不著痕跡地在政府示意下漸漸退出人民群眾的視野。

取而代之的——自然是那‘生命之墻’。

狗屁的生命之墻。

少女眸光中氤氳著迷蒙濕潤的水汽,透過細碎的流光,仿佛穿過了時間的桎梏,碰觸到了未來的輪廓。

她自然是知道,生命之墻不過是一個用金錢和血汗堆積起來的無聊的笑話罷了。

她微微側臉,唇角揚起一抹清冷的笑意。

只是現今,她也不得不介入劇情的一小部分了。

但願不會影響到什麽。

想起美國導師在她臨行前幼稚的囑托,周藍不由感到稍稍的無奈。

出了機場,刺眼的陽光下,她微微瞇了瞇眼眸,目光一轉便落在了一塊巨大的牌子上。

——維多利亞·周。

她轉身朝著那個舉著牌子的少女走去。

那是一個極有氣場的少女,幹練的短發,在耳鬢挑染了縷縷幽藍,眉色略濃,一雙尾部上挑的鳳眼顯得極為精神而充滿活力。見了周藍,她微微扭身,露出一個矜持的笑來,“周小姐?”

周藍仿佛瞬間意識到了什麽,望著少女的目光一剎那意味深長起來,“森真子小姐麽?初次見面。”她淡淡微笑,“祝你願望成真。”

“謝謝。”她姿態優美地聳了聳肩,然後笑容不變,“那就承你吉言哦。”少女朝她點了點頭,轉身朝她解釋道:“斯泰克將軍讓我過來接你,卻沒想到……”她的目光在周藍身上來回掃了兩圈。

“……這麽奇怪?”

森真子依舊矜持地點頭道:“總之,與我想象中大概是天差地別的。”

“哈。”周藍露出個哭笑不得的表情來,“你以為我是怎樣的——是整天披著白大褂不茍言笑的冰山還是一貫瘋瘋癲癲裝神秘不合群的孤僻研究者?”

“哦……大約都有一些吧。”森真子低頭狀似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後笑瞇瞇地回答。

周藍無奈。

她緊了緊手中的行李箱,垂首將碎發別在耳後,露出個笑來,“可是我覺得——”她伸手指了指手腕上的表,“我們似乎快要遲到了。”

少女甜美的笑容有些僵硬起來,她低呼一聲糟糕,然後呼啦一下風風火火地轉過身,大跨步朝著機場外面走出去,“快跟我來!”

旅行箱窄小的輪子落在平滑的地面上,細小的摩擦聲音震動著耳膜,周藍忽然有些莫名的煩躁。

前方少女突然轉頭,挑染的幽藍發絲劃至眸邊,襯得東方人的墨黑瞳孔也似乎一瞬間閃過淺藍色的光芒。

她不動聲色地詢問,

“怎麽了?”

“不。周藍搖頭,“沒什麽。”

香港,破碎穹頂。

狹長陰暗的過道裏,忽然傳來一陣頗為急促而淩亂的腳步聲,兩名年輕女子正從遠處疾步而來。打首的短發少女忽然頓住了步伐,分毫不差地在一扇其貌不揚的鐵門前停住了身體。

她背脊筆直地立在門前,懷中抱著一摞文件,表情雖然保持著必要的嚴肅,但眸中偶爾掠過的不安卻暴露了她真正的心情。她身側的少女則顯得輕松許多,一只手插在風衣口袋裏,整個人斜斜靠在墻上。

還不忘安慰別人,“放輕松,不過是遲到三十分鐘而已,斯泰克將軍不會拿你怎麽樣的。”

森真子沈默以對,她微微抿唇,狠下心敲了敲門。

極輕的扣擊聲響悶悶地穿透生了銹的鐵門,撞擊著她的耳鼓,如同洶湧波浪。

她心中不安無限放大——

叩。

叩叩。

哢噠——門緩緩打開,森真子驀然一驚,她倏地擡起頭,正對上黑人將軍一張看不出喜怒的臉。

他低頭看了看表,“三十分鐘。”

少女所有的情緒波動似乎一瞬間全部沈澱入了眸光的最深處,面無表情垂首應道:“是。”

斯泰克淡淡應了聲,轉身進入了辦公室。

周藍見狀,便跟著斯泰克的步伐走了進去,在經過一動不動的森真子身前時,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用口型說——還不快跟著。

森真子似乎有一瞬間的松動,她不安地看了眼黑人將軍的背影,仍有些猶豫不決。周藍有些不耐煩,她上前牽起少女冰涼的手,大跨步地拖著她進去在辦公桌前站定。

少女有些錯愕,還沒等她掙脫周藍的手,卻恍然發現已經站在那人面前了。

“維多利亞·周?”

那頭傳來男人低沈的聲音。

“是。”

周藍的表情不知什麽時候恢覆了原先的冷淡,語氣也波瀾不驚。

“從今日起,由你負責K實驗部。”斯泰克將軍簡短有力地甩下一句話,誰知森真子驀然擡起頭,小心翼翼地問了句,“那戈特利布博士呢?”

斯泰克的表情有些不耐,“你覺得就他那副整天神經質的樣子,能行麽?”這個少女的年輕雖然出乎他的意料,但是有著超乎常人的沈穩,應該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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