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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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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珹動作極輕地抽出綁在腿上的匕首,如今敵明我暗,他只能找到個空隙才有生的希望。雖然心裏有些怕,從沒近距離對決過個種大家夥,但他心裏素質不錯。當危險變成平常事兒,馬上就鎮定下來。永珹在的左腳施不上力,身體又小又力量弱,不過小也有小的好處。以逸待勞也不錯。

眼看著老虎閑庭慢步搬的逼近,有些嚇破膽的文人,連頭都不敢擡,生怕看到血腥的一幕。有人手裏其實還有武器的,但是沒人敢保證一箭斃命,若是因此激怒了老虎,讓它直撲四阿哥而去的話,那人就是死一千次也賠不起。

乾隆早已雙目赤紅,這時有人急忙將一柄長弓呈上。乾隆一把奪了過來,搭弓拉箭,剛要射出,卻驟然一停。乾隆大喝一聲:“將它引過來!快!”因為老虎似直覺到危險,已經向前撲出。乾隆不得不頓了一下,因為若稍一不慎,那箭射穿的就可能是他要保護的孩子。

說時遲那時快,棕黃色的龐然大物已經四爪用力蹬地,猛地飛撲向永珹,血盆大口帶起一陣腥風。

永珹目測算準了它的落地點,同時仰頭躲過咬來的大口,向前滑出半米多的距離。正好落在老虎頭夠不到的肚皮正下方,在腥臊的身軀落地前,永珹的匕首已經劃開它柔嫩的腹部,捅進了它的心窩。同一時間一支飛箭也刺穿了老虎的太陽血。

乾隆為保險起見,又連射出兩箭,分別射中了它的脖頸和前腿。在半空中就遭遇幾次致命襲擊後,老虎直接無力地掉到小孩身上。雖沒死透卻沒有了攻擊能力,前肢一抽一抽地在流逝著最後的生命。

永珹本來沒怎麽樣,被這種達200公斤的東西一壓,五臟六腑都移了位!還有大量噴湧出的溫熱血液直接的灑在他身上,衣衫瞬間浸透。胸腔裏的空氣越來越少,鼻子裏又是滿滿的血腥味,他覺得就要被這‘最後一擊’給悶死。

侍衛迅速地跑過來,擡起還在抽搐的老虎身體,以解救出保受驚嚇的小皇子。有人手起刀落,快速在它喉嚨上補了一刀,這下禍首才徹底死絕了。

乾隆也跑在當先第一波人裏,驚恐地說:“小四兒!永珹!你怎麽了,快回答朕!”孩子的臉上沾著大半的血跡,露出的半邊臉色卻無比蒼白,眼睛緊閉著,明顯的已經人事不醒。整個小身子已經被血浸透,真是慘不忍睹。

乾隆心疼了,心裏難受得跟紮了根針似的。伸邊手來摸,卻不知他哪裏受傷,又縮回手。虎著臉喝道:“太醫!”皇帝的狩獵的隊伍裏有兩名資深老太醫隨駕,已經有一個早在老虎出現時就撅了過去,僅存的一個聽到傳喚立刻奔過來。

乾隆竟然覺得手無足惜了,他就蹲在小孩身邊,腳下是沾著大灘大灘血的草地,緊緊盯著太醫檢查的手,生怕看到哪處有傷。

太醫悲劇了,他已經60多歲高齡,再過幾年就可以退休吃閑飯。沒想到這次隨駕剛被老虎嚇過,又要被皇上嚇,而且皇上那目光可比猛獸噬人多了。他哆哆嗦地切脈,又哆哆嗦嗦地翻開四阿哥的衣服,時間一秒秒過去,乾隆忍受不了的漫長,他終於忍不住了:“他怎麽樣?”“到底哪裏有傷?”“你這個庸醫!再不說話,朕把你砍了!”

足有百餘人的場面竟然沒人敢說話,大家都怕四阿哥真有什麽不好,皇帝舐犢情深之下,若是一個連坐下來,大家都得受到遷連。太醫越著急手越抖,以前很利索的手法也開始不靈光了。

這時一個微弱的嘆息聲響起,雖輕但在一片安靜中卻讓人聽得很清楚,永珹盡力大聲的開口,其實聲音細得像蚊子:“皇阿瑪!我沒事,不過是被壓住了,您別著急……”那老虎的體重和他這豆芽菜的身材一比,可懸殊太大,他不過是一時被壓昏過去了。皇阿瑪又用‘砍’這個詞兒危脅太醫了,吼那麽大聲,他想不醒過來都難。

乾隆驚喜地看到小孩已經醒了,臉上還是蒼白得可以。丁點大的孩子,不叫疼也不叫怕,張口的第一件事反而是安慰自己。他立時眼圈就紅了。不過很快就被帝王的自制力壓下去,鐵漢柔情的一幕總是感人,乾隆一直蹲在他身邊,永珹怎麽可能看不到呢。生命受到危脅後,第一眼看到的人,能為他做到這一步,永珹覺得心裏軟軟的。

乾隆抹掉小孩臉上的臟兮兮的血,聲音有些沙啞,哄道:“好,皇阿瑪不急,你不要說話了,乖乖讓太醫檢查,我們回去再說。”說罷他又轉頭瞪向太醫,不過那目光中冰冷的殺意消散很多。

抹著汗的太醫也在這個空隙中得出了結論:“回皇上,四阿哥只有腳踝有一處扭傷,沒傷到骨頭,將養十幾日就好了,還有些小擦傷,也是上了藥幾日內就會全愈。被重物壓過後,胸口會有些悶,好在時間短,絕對沒壓壞一點,只肌肉可能酸疼兩天。總體來說並無大礙,這血都不是他身上的。”

乾隆呼出一口氣,繃著臉把小孩抱起來,沒確診時不宜移動,現在當然要換個地方休息。武將模樣的人忙要接過去,被他揮手擋開,執意要把孩子親自抱著。淡淡地吩咐人將那老虎的屍體看管好。

永珹對於自己身上這味自己都受不了,何況是一條汗巾要熏四個時辰檀香的皇阿瑪!不過,這個懷抱真是讓人溫暖又安心,他動動鼻子盡量屏蔽自己臭臭的氣味。往乾隆懷裏鉆了鉆。

吳書來雖然驚魂未定,還是硬著頭皮來問:“皇上,是帶四阿哥回行宮還是在帳蓬裏歇下?”每年的木蘭秋狝開始後,都是在劃出一片空曠的草地搭建帳蓬,眾人一直住地這兒直到秋狝結束。今天小阿哥受傷了,按理是應當火速送回行宮比較好,那裏的條件比這兒好很多。

乾隆皺眉沈思,眾人對他冷硬的表情本就忌憚,如此更是低下頭去。他看向懷裏輕飄飄的小孩,永珹對上他阿瑪的目光,堅定地說:“兒臣不走,秋狝沒結束,兒臣還要狩獵呢!”乾隆聞言一直繃著的臉也有了笑意:“好,不愧是朕的兒子!來人,把四阿哥的帳蓬去收拾出來。”

今天是狩獵的第一天,帳蓬剛剛開始搭建,本來在日落之前都能收拾得好。可是出了變故,眾人接到皇命,放下皇帳,轉而全力收拾起一旁那頂規制稍小的。永珹被抱回來時,帳裏東西已經備齊,也放好了浴桶。

他換過五次水,才終於把頭發絲兒裏的血腥味沖掉。乾隆要主持大局,還要處理善後所以早就走了。留下太醫給他治腳傷。在熱水裏時,就覺得有些刺痛,擦好了水珠細看,腳腕已經腫成了一個小饅頭。太醫小心地給他揉按了一遍,再上藥裹了厚厚的一層布,本來沒多嚴重的傷勢看起來去變得嚴重了。

現在他細想下來,東北虎怎麽會跑到圍場來!不是應該在西伯利亞和長白山嗎?確切地說,這片蒙古草原上就不該有這種動物。就算真有,也會被事先清理掉。參加秋狝人的安危都不是鬧著玩兒的。因為木蘭秋狝不僅是一項娛樂,還是皇帝會見蒙古王公,加深連系的政治行動。這關系著中國整個北方政局的穩定。

政治?這是試探還是謀殺?噶爾丹還有沒完全消停,借此挑事兒也在情理之中。還是哪幾個部落中有私怨,想栽臟嫁禍旁人……永珹那不適合陰謀論的小腦袋叭啦叭啦地運轉,直到暈乎乎的腦仁疼,才睡了過去。睡前終於想通一個道理:乾隆比他聰明多了,他都能想到的事,乾隆也一定早就想到,還是留給他去頭疼好了。

乾隆回去後,狩獵繼續進行,對外只當這是個小插曲一般地揭過,繼續和樂融融地與眾人圍獵。只是他身邊的人都看得出來,萬歲今日下手從不留情,每每都是一箭斃命,獵物前所未有的多,好像把情緒都發洩在了箭頭上。那股狠勁讓別人不敢在他面前大聲說話。

圍獵結束後,大隊人馬回到露營處,只是帳蓬附近的駐軍多了許多。乾隆和眾人分食獵物、表璋戰果豐碩的人,做足了他該作的事。這才去聽白日事情的回告。乾隆本來沒什麽表情的臉上終於顯出驚訝:“什麽?腹部也有至命傷?帶朕去看看!”

回報的那人欲言又止,終是沒多嘴。今日的事他都看見了,皇上為了四阿哥沾了一身汙孝沒皺過一下眉,想來去看一具老虎的屍體也沒什麽吧。

乾隆白天只顧著盯兒子有沒有傷,再沒看過那老虎一眼。他再次見到進,他還是恨得牙癢癢!就是這頭畜生,差點傷了他的兒子,千萬萬剮都不解恨呢。但是看到它腹部那長長的一道傷口,和那心臟處的大窟窿,乾隆還是震驚得上前一步。

這是……小四兒幹的?那孩子竟然能殺了一頭老虎?乾隆震驚之餘只剩下欣慰,他的兒子怎麽可能是娩絲花!他在長輩這裏受到呵護寵愛再多,也不如他自己有能力。這樣他才能在皇室的傾軋中走得更久更遠。乾隆由此生出一種為人父的驕傲來。

接下去的匯報不出他所料,這老虎身上有細微拴過的痕跡就,是被人特地運過來的。至於其居心何在,乾隆冷‘哼’一聲。

永珹睡得迷糊時,被人擁入懷中,額頭上傳來柔軟的觸感,傳遞著別一個人的體溫,舒服極了。他撅起小屁股向那熟悉的懷裏拱了拱。

乾隆親了一下他的額頭,把拱進來的小身體按住,讓他扒在自己胸膛上,乾隆睜著眼睛聽了會兒父子兩人心跳的合音,漸漸安心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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