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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爺爺的故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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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天水看著眼前生死攸關的父親,和一臉頹然的弟弟,他終於還是點點頭,說道:“阿霖,那就讓我來試試吧。”

說完之後,張天水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腦海裏竟然自動就浮現出百解神咒的咒語,他猛然睜開眼睛,張天霖竟然在那一瞬間看見哥哥眼中迸發出了神光。

張天水腦海裏一片清明,他凝神靜氣,開始按照百解神咒的結印手勢結印,雙手的十根手指不斷變化,速度越來越快。張天霖忽然發現這一刻的哥哥變了,變得是那麽陌生。

說時遲那時快,張天水已經結印完成,只聽他口中念道:“昆侖山上一棵草,七十二年長不老,吾奉神令來拿草,諸般邪法都解了。吾師行令,邪法化無,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咒語念完,張天霖就感覺到了一股氣從哥哥的身上散發了出來。然後,就見張天水把右手掌心朝下放在了父親的額頭上。

過了好一會兒,張天水終於是堅持不住,收了手。可是父親還是沒有反應,兩兄弟心中再次變得死灰一片,張天霖說道:“看來還是不行。”張天水只是緊緊盯著父親,似乎在渴望奇跡的到來。

就在張天霖說完話之後,張懷安突然咳嗽了一下,然後從口中嘔出大量的黑血。張天水這才驚喜的叫道:“阿霖,成功了,成功了。”張天霖看著父親有了反應,也是非常高興。但他此時的心裏卻有著失落,自己不能施展的百解神咒,哥哥竟然成功了。想來從小到大,他一直都有些瞧不起的笨蛋哥哥,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超過了他。

一時之間,張天霖有些失神,但張天水沈浸在父親蘇醒的喜悅之中,並沒有留意到這件事。他看著有些失神的弟弟就說道:“阿霖,快,把父親扶到床上去。”

兄弟倆動手小心翼翼的把張懷安扶到了床上躺下,此時的張懷安面色已經變得好轉,身體也勉強可以行動。張懷安反應過來,明白剛才是兒子救了自己,但他不知道究竟是哪個兒子學了《魯班經》救了他。

他看著兄弟兩個人把他扶到了床上,開口小聲的問道:“剛才施展的是百解神咒吧,是誰用的?”張天水聽見父親說出百解神咒,頗感驚訝。只有張天霖沒有覺得有多麽不可思議,他早就想到,父親應該也看過那本古書。

張天水心中驚訝沒有回答,張天霖因為不是自己救的父親也沒有答話。張懷安見兄弟倆都不說話,又再次問道:“說啊,誰用百解神咒救的我?”

見父親又問了一遍,張天水才像個做錯事情的孩子一樣說道:“爹,是我救的你,對不起,爹,我不該偷學那本古書的。”

聽到張天水的話,張懷安心中竟然十分驚訝,其實他在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大致就已經確定是張天霖救了自己。因為,張天霖天生就比張天水要聰明,要更有資質,所以在他想來,也一定是張天霖偷偷修習了《魯班經》。

可他打死都沒想到,救活自己的竟然是看起來有些愚鈍的大兒子張天水。他不由又想起了當年天機道人所說的異命之人,連連在心中感嘆命運不可捉摸。

張懷安嘆了一口氣,躺在床上就說道:“你告訴我,從什麽時候開始學那本古書的,老老實實全都交代了。”

張天水偷眼瞥了一眼張天霖,希望他來說,因為自己腦子笨,根本不會撒謊騙父親。但張懷安卻是明白他的心思,說道:“天水,別看弟弟,你自己說。”

眼下沒了其他辦法,張天水只好把三年前如何找到古書以及後面的所有事情都交代了。張懷安聽完之後,又變得無比驚訝,他看著兩個兒子,說道:“你們竟然都學了?”

張天霖見哥哥已經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也只好點點頭承認了。張懷安變得沈默了,命運似乎對他又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

就在這時,張懷安臉色突然一黑,又從嘴裏嘔出了一口黑血,整個人也沒了剛剛的精氣神,他察覺到了不對,趕緊看了看自己胸口的傷口,然後哀嘆了一口氣,說道:“天機道人果然是神算,想來我今日也是大限將至。”

兄弟倆一聽父親這樣說,心中又是奇怪,又是悲傷,張天霖趕緊又對張天水說道:“哥,你快再用百解神咒救父親啊。”

張天水看著父親,卻無奈的搖搖頭,沒有說話,張天霖急了,一把握住張天水的胳膊,就說道:“快啊,哥,你快救父親啊,楞著幹嘛。”

這時張懷安卻看著兩個兒子說道:“好了,阿霖,放開阿水,百解神咒已經對我沒用了,你們的修為太淺,剛剛也只是暫時壓制住了屍毒蔓延。”

兄弟倆一聽這話,頓時慌了,張天水只是看著父親又哭了,張天霖卻是懊惱的揪住自己的頭發,說道:“都怪我沒用,連哥都能用百解神咒,我卻不行。”

張懷安靠坐在了床頭,輕輕摸了摸兩個兒子的腦袋,說道:“好了,我的時間不多了,你們聽我說吧。今天回來之前,遇上了一只飛僵,我和它鬥了個兩敗俱傷,雖然強撐著一口氣回來了,但飛僵的屍毒太厲害了,我今日恐怕命不久矣。”

原來啊,這張懷安今天回家之前,忽然聞見了屍氣,他知道是有僵屍經過此地,為了不讓僵屍害人,他尋著屍氣一路追趕。

終於在山林裏追上了僵屍,可張懷安一看僵屍,心中頓時覺得不妙。那僵屍身高快要接近三米,獠牙和指甲都很長,渾身沒有黑毛,變得光禿禿的,最不可思議的是,這只僵屍不再是一蹦一跳的,而是離地三尺在空中飛行。

張懷安心中暗叫苦也,他明白,這是一只極不好惹的飛僵。飛僵速度極快,能在十米之內隔空吸食活物精血,更恐怖的是,飛僵的屍毒厲害無比,只要沾著一點,便不消片刻神仙難救。

傳聞中僵屍要在陰氣極重的地方修行千年才能達到飛僵境界,而飛僵繼續修行,就可以修成不化骨,也就是赤地千裏的旱魃。

張懷安雖然知道僅憑自己根本無法對付飛僵,但他本就是張家後人,自當秉持張家祖訓,所以,他決定哪怕是拼了老命,也要除了這只飛僵。

於是,張懷安悍不畏死的和飛僵惡鬥,最後雖然重傷了這只飛僵,但自己胸口卻被飛僵的指甲抓傷,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飛僵逃走,卻無能為力。屍毒入體,他也是必死無疑,但仍強撐一口氣回到了家裏。

萬萬沒想到,大兒子施展百解神咒暫時壓制了屍毒,使他多活了一段時間。

兩兄弟聽到張懷安說完,早已是泣不成聲。張懷安見兩個孩子如此傷心,心中也是不忍,他此時已經回光返照,感覺自己又恢覆了力氣,就將兩個孩子摟在了自己懷裏。

過了一會兒,張懷安才放開兩個孩子,分別為他們擦拭淚水,做完這些,他才說道:“孩子們,以後爹不能再陪著你們走下去了,但你們要記得,我們張家是魯班後代,你們永遠都不能借助古書上的仙術去做壞事。

本來,我打算不教你們《魯班經》的,可沒想到,千算萬算,還是輸給了天意,我走之後,你們去茅山找一位天機子,他會代我好好照顧你們的,我的時間不多了,剩下的事情就讓他來告訴你們吧,不管怎麽樣,你們都一定要好好活著,記住,爹和娘永遠都會看著你們。”

“爹”。“爹”。兩聲哭泣打斷了張懷安的話,張懷安眼中泛著淚花,看著趴在床邊哭泣的兩個孩子,心中也有千萬般不舍。可他知道,屍毒入體,再過一會兒,他就會沒命。

張懷安再次嘆了一口氣,說道:“阿霖,你先出去一下,爹有話對阿水說。”張天霖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聽從吩咐出去了。

張懷安再次摸了摸張天水的腦袋,微笑的看著他,張懷安覺得他好像從來沒有認真的看過自己的這個大兒子。一直以來,在他心裏,都是喜歡張天霖更多一些,可張天水卻也從來沒有抱怨過什麽。他這一刻,才覺得自己有些愧對張天水。

摸著張天水的腦袋,張懷安微笑著說道:“阿水啊,時間過得真快,不知不覺,你們都十歲了,以後爹不在了,阿霖就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你比阿霖懂事,所以以後你要好好照顧弟弟。”

張天水抹著眼淚,然後點了點頭,張懷安繼續說道:“我真的沒想到,你修習《魯班經》的天賦比你弟弟更好,這也是爹看走了眼啊。以後,你一定要保存好那本古書,將來如果你有了後人,那你想傳就傳給他,不想傳就帶到土裏算了。

雖然你和阿霖都學了《魯班經》,但阿霖性格有時偏激,你千萬不要讓他誤入歧途。你們要切記,張家祖訓,凡是後世子孫修習《魯班經》,自當秉持濟世救人,造福百姓的思想。如果擅用仙術害人,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你聽好了,《魯班經》中被撕掉的壓勝之法是害人邪術,一直存放在那個木盒的夾層之中,你可以看,但不能告訴你弟弟,永遠不要讓他知道這個秘密。”

張懷安說完之後,鄭重的看著張天水,張天水把父親所有的話都記在了心裏,點了點頭。這時,才又把張天霖叫了進來。

張懷安看著兩個兒子,說道:“要記住我的話,我走以後,你們就去茅山找天機子。”

說完這句話,張懷安想要再次伸手摸一摸兩個兒子的腦袋,可是,這一次,手只伸到了半空,然後就已經無力的垂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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