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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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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詩曰:“ 四時最好是三月,一去不還唯少年。 ”

春光明媚艷陽天,青丘十裏,桃花遍野。天氣甚好,尤其適合……獵艷~

流水潺潺的即翼澤畔,有一美貌人兒欣身長立,唇紅齒白眉眼如畫 ,雲錦緋衫著身,綽約風姿倒將漫山桃李顏色給比了下去。

如此良辰美景,他卻莫名生出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感覺,神色也有些詫異:“唔,怎地左右眼皮皆跳得十分歡實?”

若是書中仙人在此,必定是要撫掌大笑:“人道是‘左眼跳,桃花開;右眼跳,菊花開’,你既兩眼皆跳,莫非桃花菊花並蒂開?”當然,此為題外話,暫且不表。

……

“大白天的,哪來的流星?”美人手搭涼棚望天,又納悶地嘀咕道。

只見晴空萬裏,浮雲朵朵。所謂的“流星”從東邊雲仞峰方向飛來,燎得一路雲彩蒸騰煙霭冉冉,最後撞在即翼澤邊上的箕尾山頂,瞬間自山上往山下滾出一道火溝……

熱浪撲面而來,美人卻巍然不動,緋衣獵獵作響,於岸邊杵成株臨風玉樹……因為他驚呆了。

天了嚕!!

那是宮殿般大小的一個大火球啊!!

從對面山上滴溜溜地滾將下來了啊!!

正對著他滾過來啊!!

天地間最後一點天狐血脈馬上就要變成炙烤小嫩狐了啊啊啊!!!(#?Д?)!

長生並沒有不幸地變成烤狐貍。

大火球在對岸硌到了塊巖石,然後以一弧優美的拋物線,“撲通”一聲巨響砸進了即翼澤水中,濺起的數丈高浪頭將杵在岸邊的玉樹他兜頭蓋下。

“嘩啦”一聲,濁世佳公子給澆成了狼狽落水狗。

這等酸爽,當真是妙不可言。

長生:“……”

他先迅速地瞄了一圈看附近是否有人(發現他的窘態),而後才趕緊捏個訣將濕噠噠的自己收拾妥當。這時,水裏傳來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長生呆呆楞楞地看著冒起串串氣泡的水面,一團黑乎乎的不明物體緩緩浮起……

很明顯,此物就是造成一系列混亂的罪魁禍首。

“居然是……一只燒雞?還挺大只的……”長生不太確定地揪著雞翅將它提溜起來,抖了兩抖。

“雞”君昏迷不醒。

“唔,不對,大約是只涅槃失敗的野生鳳凰吧?”長生嘀咕著掂量並且打量手裏頭這貨:雖說被燒得毛羽稀疏,面目全非,且身上靈氣稀薄,卻還隱約看得出有個神鳥的模子。

四靈之一的鳳凰,食之可晉神階。長生乃是天地間最後一只天狐,打小身子骨便弱不禁風,因此諸天神佛寵得他如珍似寶的,仙丹靈藥沒少當零嘴吃,而他自己亦修煉了幾萬年有餘,怎奈修為卻始終停留在上仙階段,無法晉為神階。

一股子夾帶焦糊味兒的肉香飄過長生鼻端……如果這時候他還“把持”得住的話,那就太愧對天狐祖宗們了。

吃貨本性發作,平時風度翩翩的良好形象與久候未至的紅顏知己皆被拋到九霄雲外。略作思索後,長生一手抓著某“雞”的雙爪將它倒提起來,另一只手騰起天火一簇——

……

身體裏真氣紊亂,忽冷忽熱的十分痛苦。雍卿難捱痛楚,幽幽地醒轉,誰知睜眼一瞧,差點又背過氣去。

自個兒的原形本是山丘般大小,威風凜凜光彩耀眼,此刻卻變得如尋常山雞似也,正被人倒拎在手裏以天火慢慢地炙烤……

瞧這架勢,擺明了是要拿她當午餐啊!!!

奈何她如今重傷在身,幾乎動彈不得,若是往日,這般折辱於她,丹穴雍卿定要將這狂徒碎屍萬段不可。

“可惡……”雍卿氣極,發出的聲音卻細如蚊哼。

但某人狐貍耳朵尖得很,居然聽見了:“……你在說話?”

無奈她實在被燒得太誇張,整一團烏漆抹黑的連眼睛嘴巴都看不清,長生只好又拎著她抖了兩抖,雍卿愈發怒火中燒。

“是你在說話嗎?”他很有耐心地繼續問,手裏的天火卻也在繼續焚燒之。

該死的家夥,竟然還把她當成食物!

長生不知她心裏的怒火滔天,但他慢條斯理地熄滅了手中天火。

雍卿正訝異,下一秒卻又差點被氣得嘔血。

他以一種虔誠的姿勢捧起她的身體,靠近自己的臉,或者說是嘴……這是要開始享用美味的節奏啊你二大爺的!!!

雍卿心裏奔騰著成千上萬頭饕餮,默默地淩虐之,踐踏之,撕碎之,分食之。

“不說話就吃掉你哦~”他好心地提醒,同時張開了嘴……

“住手!”平地裏一聲斷喝。雍卿腦子裏緊繃的那根弦,終於斷掉。

熟悉的低沈嗓音,簡直救了她一命。想起前塵往事,雍卿心裏仍有無邊恨意,卻又從未有一刻如此感激這個人,這個辜負了她,又背叛了她的人。

曾經那麽憧憬,如今多麽諷刺!

她在心裏默默地呢喃道:“非梧,你來了……”

有人不合時宜地打岔,像是發現了她激動甚至欣喜的情緒,他還有點小不高興。

長生一臉懵懂,保持一口叼著她的姿勢回頭。只見不遠處立著一名手持黑刃的高挑男子,眉眼倒是俊朗,卻掩藏不住那潑天戾氣,應是魔族中人。

“哦,難道這只雞是你的?”他淡定收嘴,十分誠懇地問道。一雙水汪汪的眸子巴巴地望著那人,忽閃忽閃的小眼神分明寫著“快點回答不是快點兒快點兒~”

“雞?”非梧倒是一下子被噎住,疑惑地看清楚他手中那貨時,便蹙起了眉頭,“這……”

“不是你的對吧?唔,我就知道。”瞧那嫌棄的眼神兒~長生大咧咧一笑,艷若芙蕖的笑靨晃花了兩人的眼。“既是這樣,那慢走不送哈~”

話畢,他拎著雍卿轉身要往桃林那邊行去,嘴裏還嘟嘟囔囔:“這個芬兒也真是的,不就梳個妝至於那麽久嘛……”

雍卿又急又氣,既不想被他帶走拆解入腹,更不想被曾經的心上人看到自己這般落魄的慘樣,無奈受制於人,只能暫時認栽。

“且,且慢!”非梧雖心中既不確定,也無把握從強敵手中“奪食”,卻又不甘錯失難得的大好機會,見他要就此離開,急忙喝止。

雍卿正暗暗感動:不愧是她看上的人,果然不賴。長生側首瞟他,好整以暇地欣賞他忽地驚慌失措的表情。

似是感應到什麽危機,非梧倏地捂住胸口,暗呼一聲:“糟了!”

“莫非,是覆婭出事了麽?”雍卿心道。

清清楚楚地看著他倉皇飛走,連確認她的身份也顧不得。雍卿頓時楞住,名副其實的“呆若木雞”,最後一絲心存僥幸,也就此灰飛煙滅。仿佛瞬間整顆心臟都凍成一塊冰坨子,這滋味還真是難受到極致。驕傲矜貴如她,此時可謂是有生以來最為失魂落魄的一刻。

這回長生卻忽略了她的情緒低落,但正常來說也沒人會去在意……食物的心情。╮(╯▽╰)╭

他顯然高興地合不攏嘴:“總算可以好好地開吃了~”

雍卿的眼淚唰地就掉下來了。

冤!太冤了!這時候沒有四月飛雪老天還真夠不待見她的,枉為堂堂百鳥之王鳳凰,好好兒涅個槃居然還落到如此地步,要被人吃掉進補!!!

走著走著,長生終於發現了她的異常,將她拎高與自己平視。

雍卿別扭地將頭擺到一邊。略顯陰柔的容顏近在咫尺,殊色絕艷簡直讓人呼吸一滯:眉飛入鬢唇若含朱,一雙桃花眼隱約帶笑,別具風流,而右眼下角小小一點黛色淚痣,尤添幾分妖嬈。無怪乎為名列四海八荒第一的美人……以及花花公子。

此時,花花公子他一臉為難地開口:“哎,是因為要被吃掉了,所以你很難過嘛?”

一瞬間,雍卿氣得連眼淚都憋回去了,努力地睜大眼睛恨恨地瞪著他。

“真是的,怎麽又不說話了,我又不懂得如何與你用眼神交流。”長生無所謂地笑了笑,思考了一會兒,將雍卿輕放在地上。

她不解地看著他的古怪行徑:在身上左掏掏右摸摸的,像是在翻找什麽東西……

“啊,找到了!”

長生舉著不知從何處翻出的一枚小小丸藥,笑瞇瞇地靠近癱伏在地上的雍卿。

“這是義父給我的,忘了是個什麽仙丹,不過應該能治好你的傷吧。”

雍卿驚恐萬分:不知是個什麽東西還隨便餵她?!治傷?是當她沒“智商”吧?不安好心的家夥!

“不吃我就吃掉你!”……簡直無恥的威脅。

“……”

但雍卿最終還是沒躲成。長生眼疾手快,捏著她脖子就把丹藥塞進她嘴裏,毫不費吹灰之力。

“嗯~乖乖吞下去哈。”

雍卿十分憋屈,但丹藥入口即化,一泓暖流自丹田處漫延開來,並融融匯向四肢。

“是九華凝萃丹!” 她幾乎欣喜若狂,長生只是微微一笑。此乃瑤池盛筵上才得以一見的珍貴仙丹,於內傷療效奇佳,更可緩解修為反噬之痛。雍卿不免想起了傳說中天帝寵之甚於親子的義子,莫非眼前這位就是……

卻沒想到,她身上忽地金光大盛,長生匆忙擡袖掩目,擋住刺目的光芒。待到金光斂去,他放下衣袖,不免一呆。

眼前的女子倒生得俊俏面容:葳蕤鳳目不怒自威,一雙劍眉再添三分英氣,兼得朱唇豐潤,模樣明朗又不失嫵媚。

只是。。。

她因重傷虛弱而臉色慘白如紙,還有這一身破破爛爛幾乎衣不蔽體的袍子,以及被天火燎得毛發參差的頭頂……整一個灰撲撲的狼狽樣兒委實令人汗顏。

於是兩人相顧無言,唯有嘴角抽搐。

長生無奈,擡起右手——雍卿很是不給面子地倒退了好幾步,還一臉警惕。

長生更無奈了,一手抓過她的肩膀,一手施了個凈形的法術:“你怕什麽?現在我總不至於還要吃了你吧?”

“呃,抱歉。”羽族向來謹行知禮,雍卿雖是清傲,卻也懂得受人恩惠要知恩圖報,雖說這恩人委實不靠譜……

而後,各懷心事的兩人又繼續相顧無言,一時間,即翼澤畔的氣氛尷尬得讓人直想落荒而逃。

正當此刻,長生等待多時的情人姍姍來遲:“青郎~青郎~你在哪兒?”

長生一楞,雍卿繼續嘴角抽搐。

桃林裏奔出一娉婷女子,粉衣白裳荷袂翩躚。

“ 原來是個桃花仙?抑或桃花妖?”雍卿心想,卻不知為何覺得那女子既有點眼熟又十分礙眼。

她無奈地聳了聳肩。

當初,她乍一眼便覺眼熟的人,第一個是侍女覆婭,仿佛似曾相識的熟悉,而第二個便是非梧。雍卿對他,是一見傾心,從此覆水難收。

後來,這兩人雙雙背叛了她。

雖說如此,倒也未曾一見便感覺礙眼的。又想到這女子是旁邊這妖孽的相好,雍卿不由得嘴角抽搐得更加誇張了。

長生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不自然地咳了咳。誰知擡眼看到亦芬,她竟是一臉驚惶……地看著他身邊之人。

“亦芬,你怎麽了?”他納悶地問她,又疑惑地看了看雍卿。

雍卿一臉無辜地望天。

亦芬結巴著道:“沒……我沒事,這位是……”她這才註意到雍卿這副慘淡又奇怪的尊容,身上還披著長生的外袍,頓時覺得他們關系匪淺。

“……”一句話直接問倒了這兩貨。

雍卿忽然反應過來,無比憤怒地看向長生,磨著牙道:“一個時辰前他打算把我烤烤吃了,一柱香前他救了我,就!這!樣!”

始料未及的答案令亦芬一時楞住,求證般看著長生。他也是楞神,以袖掩口再次咳了咳,而回望雍卿時,表情分明是忍俊不禁。

她不免更加惱火。

有人卻被他眼底笑意刺痛了心,又想到些許往事,看向她的眼神便不僅僅是懼意,更夾雜著憎恨厭惡甚至嫉妒等情緒。雍卿只顧著努力將怒火壓回肚子裏焚燒自己,倒未曾註意自己同時正遭受著某種幾欲殺人的眼神洗禮。

但長生輕易便發覺亦芬的心思,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連話別也變得敷衍:“好了亦芬,我今日有事,就此別過。”她欲開口挽留,又有所忌憚,只得眼睜睜看著他拉著雍卿兀自離去,既急又恨卻也無可奈何。

雍卿如今功力盡失,又不想現在回丹穴山打理爛攤子,一時竟有些無處可去的意味,只好跟著長生走。兩人馭雲飛行於半空中,她不忘調侃他以洩己憤:“你不是等了她許久,怎麽連客套兩句也未便急著要走?”

長生淡淡應道:“等得太久,有些生氣罷了。”又似想到什麽好玩的事情,他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看她,“看不出來,你竟如此關註我,真是受寵若驚……”

呵呵。

雍卿的冷笑一下子有些呆滯,被他的厚顏震驚得無話可說。

“呃,亦芬是青丘的仙?”她幹巴巴地岔開話題。

長生倒有點詫異了,吶吶地道:“那倒不是,她原本是天界之人,三萬多年前不知為何被貶,流落八荒無處可去,我見她可憐,便收她在即翼澤居住……”

這對話幾乎毫無價值,想到自己落難至此什麽的,腦子裏又一團糟。思路打了結的雍卿冷著臉悶悶不樂,一時再沒心思嘲笑長生“金屋藏嬌”的行徑。

“你是?”

“你叫什麽?”

過了許久,反射弧太長的兩人才緩過神來,異口同聲地問道,覆又面面相覷。

“丹穴雍卿。”

“青丘長生。”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擅長邪魅狷狂地賣萌;

女主:外表冰山而內在火山。

兩貨同樣美貌,但是“性別”與“長相”的關系有著奇怪的相同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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