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皇阿瑪到底怎麽樣了？！”三兒又驚又怒，這就是治療結果？！這大半條命都沒了的樣子，本來還抱著一絲希望的三兒腦袋裏一片空白。

“回稟皇上，臣等已經在盡力醫治。可是這瘟疫兇猛異常，潛伏期又長，在早期，還未有癥狀時就已經潛入了太上皇的奇經八脈，一旦發作起來就兇悍異常。臣……”其實說實話，太醫並不是神醫，除了比一般的郎中大夫看得醫書多一點，見過的雜癥多一點，但其實也不過是對尋常的病癥有把握罷了。加上宮裏的藥材又多又全，珍貴的人參更是，貴人主子們把參湯當茶一樣喝。而對這樣的瘟疫，瘟疫本身就要分很多種類，癥狀和治療的方子也因地而異，因時而異。常年在宮中給主子們看病的太醫，對瘟疫根本就沒有什麽經驗，更別說拿出治療方法，不過是拿些珍貴的藥材先掉著命，再根據癥狀翻閱醫書古方。

“意思就是你們根本不知道如何治療？！還楞著幹嘛？！該熬藥的熬藥去，該查藥典醫書的查書去！滾出去一群沒用的東西！要是太上皇有個好歹你們全部都等著陪葬吧！”即便是拿一幹人出氣，三兒的心情依舊一點都沒有見好，焦躁和恐慌占據了他的心神。

三兒走到床邊，緊緊握住了秦小受的手，將之貼在自己的額頭上，靜靜乞討，“皇阿瑪……你……一定要挺過來啊。”三兒從來沒有想過會有失去秦小受的一天，而這一天就這麽突然降臨了，三兒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對。這不僅僅是失去一個親人那麽簡單，即便是他走過了一生，已經見慣了生死離別。可是，秦小受不僅僅是他的至親，也是他的至愛。他曾經還有那麽多憧憬，甚至在知道胤礽是重生的時候，已經計劃好了胤礽的道路，甚至他已經敲定了讓胤礽在多少年後即位，然後他和秦小受兩人……

淚緩緩從三兒的眼中滴落……

而躺在床上的秦小受意識模糊中‘聽到’【百科系統緊急重組中……1%……5%……10%……50%……90%……99%……百科系統重組完成。系統自動檢索[瘟疫]以下是所有瘟疫的結果……】秦小受漸漸清醒了意識，在他搞清楚發生了什麽的時候精神為之一震！立刻一目十行的‘掃描’瘟疫的信息，瘟疫的分類有很多，連天花也算是瘟疫的一種，而且麻煩的是，很多種類的瘟疫癥狀相似，上吐下瀉這種癥狀再普通不過了，根本無法辨識。

然而雖然秦小受有意識了，但並沒有醒過來，突然秦小受的四肢抽搐了起來，這嚇壞了三兒，立馬又叫太醫滾進來。

“啟稟皇上，這四肢抽搐和吐血一樣，只是病癥的表現之一，片刻之後就會停止。皇上毋須擔心。”檢查過後，太醫跪著說道。

“不用擔心！？人都成這樣了還不用擔心！又是吐血又是抽搐的！不用擔心！養了你們這群廢物除了說毋須擔心，你們還會做什麽！”

“微臣罪該萬死……微臣失言……請皇上恕罪。”

“哼，恕罪！來人，把安太醫拖出去……”三兒正要發作人，結果秦小受有動靜了。不僅停止了抽搐，還一手抓住了三兒。三兒哪還有空理會太醫，立馬轉過身，湊到秦小受旁邊。

“三兒……”抽搐那會兒，秦小受正好找到了癥狀幾乎都吻合的疫癥，“你讓人記下個方子，生石膏大劑六兩至八兩，中劑……桔梗、黃芩、知母、赤芍、玄參、連翹、竹葉、甘草、丹皮……可……可記下了？”因為虛弱這方子不過幾十百來字，秦小受停了十多次喘氣。

“安太醫？記下沒？！”

“回皇上，已經記下，您請過目。”安太醫放下毛筆，雙手奉上。

“皇阿瑪，你聽我念一遍，可有誤差。”不同於對太醫，三兒的聲音溫柔而緩慢生怕秦小受漏聽了一個字。讓森森受到了驚嚇的太醫聽得淚牛滿面，這真的是同一個人麽？！

“嗯……”

“生石膏……丹皮。”

“嗯，是了，讓太醫照著……照著方子，抓藥。”

三兒聽後轉向太醫，“聽到沒按著方子抓藥。”雖然不解秦小受是從何而來的方子，但是總比現在無頭蒼蠅，等著一群廢物只能用藥材吊命的好。

“嗻……”太醫巴不得早點滾開點，免得又觸怒了皇上。

“等等……你看這副方子怎麽樣？”好歹還是先問問，起碼不能有害啊！就算是病急也不能亂投醫。

“回皇上，這方子有解熱，去毒，陣痛，強心之效。重用石膏直入胃經，可使其敷布於十二經，退其淫熱，佐以黃連……最後，玄參、水牛角有強心作用，護住心脈以免其藥理過強虛體不補。”太醫大嘆這真是及時雨，“這些藥材很多臣等都考慮過，不過臣等卻沒想到以生石膏入藥……真可謂是奇思妙想！”

“好了！既然是好方子，就趕緊去抓來熬給皇阿瑪喝！”知道有用，那顆被貓抓死撓的心總算給消停下來了。

深知現在不是問問題的時候，三兒湊過去，“皇阿瑪，你先好好休息。千萬要挺住了。沒了你……以後的路，讓我如何走下去……”

秦小受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我英明神武的康熙大帝，沒了我……你難道還尋死覓活不成……放心吧……要是……要是我真的死了……你還是個好皇帝。一定能做得比上輩子還好。”雖然找著了方子，秦小受也拿不準，他不過是找了個癥狀最相似的罷了，而且這幾日昏昏沈沈的，幾欲昏死過去，可以說真真切切地在鬼門關門口兜轉了。

說不怕是假的，一來這是他真正第一次如此貼近死亡，哪怕他作為一個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但其實穿越的時候，他根本都沒有反應過來是如何穿越的。現在是著實地重病，瘟疫，基本上相當於古代的癌癥，幾乎沒有被治愈的可能。二來，他對這個世界也有了很深的留戀，親人也好兄弟也好，情人也好，都放不下。博果爾和岳樂最後會怎麽樣，他和三兒未來退休後的生活，大大會不會當皇帝……尤其是一想到三兒的未來沒有自己的參與，他依舊可以很瀟灑地做那個皇帝，如同他上輩子一樣，秦小受就感覺到窒息般的難受，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扼住了心臟。無論他怎麽抓撓，掙紮越來越難受。

然而在三兒出現的那一刻，他才清楚地意識到三兒對他有多在乎。聽到三兒的怒吼和乞求，他心中的感動，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同時心裏更加戚戚，因為他真的走了，三兒如此難過，可以說是崩潰，他從來沒有見過三兒如此脆弱的時候，淚水滴落在他手上的時候，他的心也為之一動。那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三兒和自己一樣絕望而悲傷……也因如此他更加舍不得了。

但是百科系統的出現讓秦小受看到了希望，但他又不敢給自己太大的希望，他怕摔得更疼，畢竟這古代大大小小的瘟疫太多了，百科又怎麽可能記錄得一清二楚，最多寫幾個典型的，大規模爆發過的那種瘟疫。所以秦小受還是老老實實地開始想遺言了。

三兒倒是比之前鎮定多了，握緊了秦小受的手，“不，我不會讓你離開的。不管用什麽方法，付出任何代價，我絕對不會讓你死的。”一旦恢覆了冷靜，三兒的那種唯我獨尊的霸氣就回來了。現在他所思考的是如何救回秦小受，而不是絕望地悲泣。

秦小受搖頭，“雖然這樣，以防萬一，你還是讓我交代交代……萬一……萬一以後沒有機會說了。”

三兒很想阻止秦小受，但是理智卻阻止了他，雖然情感不能接受，但如若真有個萬一，他甚至連秦小受最後的心願都不知道，就因為他不能接受現實，如此他不會原諒自己的。

“你說。”三兒坐下來，靜靜地聽著。

“吶，太後和太皇太後我沒什麽要擔心的。至於岳樂和博果爾，他們倆……挺不容易的……好不容易才要走到……走到一起了……咳……現在被太妃知道又活活拆散了……你……你看著也適當幫一把吧……”其實如果是平常，秦小受是不願意插手他們倆之間的事，因為怎麽幫都是錯。但是想到岳樂那苦澀的笑容，秦小受想著反正都要死了，就任性一會，因為一旦他那麽說了，三兒肯定會想辦法讓他們在一起的。其實也是出於自己走了，留下三兒孤單一人，生死兩別的慘淡結局，秦小受想好歹有一對能最後開心在一起也不錯。

“好。”現在的三兒，自然不會對秦小受說出任何一個不字。

“你，我也不擔心。我相信你足夠強大，也足夠理智，你能照顧好你自己，也不會因為我的死而一蹶不振。”三兒是怎麽樣的人，這麽多年下來，秦小受自信還是非常了解的。“否則，我會看不起你，也失望我看錯你了。”但怕三兒愛得太深，緩不過神。適當地刺激還是要的。

“嗯。”

“幾個小的，現在都出息了。二兒，你讓他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四兒，你別讓他走上歧路。”怕四兒對金錢的狂熱和喜愛左後變成了貪，那就成了災難了，“五兒我最放心了，以後必定是國家的棟梁。你要好好培養。”

“好。”幾個兄弟，他必會善待他們的。

“大大麽……你們父子的事，還是你們父子來吧。我也就多操心了，但是你別想上次一樣，讓大大淪落成那樣。哪怕還是不成器，不能繼承大統，也別太虧了他。”算是他的私心吧，畢竟那麽多孫子，他就見過大大。

“知道了。”三兒現在沒有太多心思考慮他兒子的問題。

“最後一件事……”本來就有吼幹口渴的癥狀，說了這麽一大堆話，秦小受的嗓子也越來越啞了，聲音也越來越低了，“我愛你……”自己好像還沒說過這句話吧……？

三兒聽後直接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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