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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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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又是一聲沈悶的慘叫從人群中傳了出來,括蒼掌門定元道長的人頭帶著恐怖的神情跌落在了地上。

胡須花白的人頭不甘心地在地上滾了幾滾,這才落到了一直不曾出手的大悲寺主持無心大師面前。

「南無阿彌陀佛……」

無心大師合掌默誦,擡頭看了眼越來越激烈的戰況。

在眾多正道群俠圍攻之下,魔教教主殷向北仍在拼死血戰,他手中一柄飲血刃狂舞亂嘯,一時竟逼得周圍的幾大門派掌門不敢近身。

照這個樣子下去,若要等到殷向北力竭被擒,那麽他們必然要付出相當慘痛的代價。

自己究竟要不要出手呢?以眾擊寡,終究是有違武林道義。

就在無心大師拈動佛珠,舉棋不定之時,一聲桀驁的長笑讓他心中一凜。

他猛然擡頭,果然看到被圍在正中的殷向北已然騰空躍起,一股凜冽霸道的劍氣頓時如怒濤翻滾,洶湧地襲向了四周的正派諸人。

「不好!」

無心低喝一聲,將佛珠挽在腕上,隨即淩空而起,往殷向北揮去一掌,這一掌沈穩綿厚,竟破開了對方周圍縈繞著的凜冽霸道之劍氣,但是即便如此,周遭還是不少人都受了劍氣餘勁之傷。

正專註於對付四周眾人的殷向北顯然是沒想到在場還有人能擊破自己的劍氣,他揚眉一縱,頗是詫異地擡頭望了一眼。

「無心,你這老禿驢終於要出手了嗎?!」

「南無阿彌陀佛……施主,回頭是岸。」無心眉間一蹙,垂下了手。

被無心救得的幾位掌門急忙圍了過來,無不顯得欣喜異常,因為誰都知道,他們幾個雖然聯手都打不過面前這個男人,但只要無心肯出手,那麽勝算終歸還是屬於他們的。

若論天下高手,殷向北誰也不放在眼裏,唯獨大悲寺的無心和尚讓他感到棘手。

這一次他自負武功蓋世,約戰七大派掌門於奔馬原,卻也只是因為無心和尚承諾決不插手。

雖然去之前,教中護法長老便勸他定要三思,因為所謂正派中人也不過只是群打著正義旗子的逞兇之輩,這幫人說的話切不能全信。

但是他殷向北乃是堂堂一教之主,豈能言而無信,況且此戰更是讓他們魔教更早入主江湖的絕佳時機,不管是作為個人,還是身為教主,這一場生死之戰,殷向北都不會退卻。

只是無心的出手還是讓殷大教主感到了異常的憤怒。

在極端的憤怒之下,殷向北回應的卻是傲視一切的狂笑,他仗劍而立,鬢發飛揚,英挺的眉目之間深深鐫刻著一絲不為逆境所動的堅忍之色。

「哈哈哈哈!回頭是岸?我即是岸!」

殷向北一語言畢,提起飲血刃便飛奔著沖向了無心,此刻他心無雜念,想殺的只有面前這個出爾反爾的老和尚而已。

無心看他來勢洶洶,情知今日看來難免一戰,血染袈裟。

他默默地取下了之前挽在腕上的伏魔金剛珠,橫擋在自己面前,腳下微變,卻是大悲寺的鏡臺蓮步。

奔馬原一役之後,七大派掌門三人殉難,重傷的大悲寺無心大師回去後不久便坐化,而強悍如殷向北亦是傷重力竭,大笑數聲後自投青江。若不是當時他拼著連中無心大師絕學五記寂滅掌也要刺對方於劍下,否則或許結果便不是七大派只死三位掌門這麽簡單了,但這也可見殷向北為人之執拗兇殘。

殷向北一死之後,魔教聲威銳減,中原之地,再無他們的立足之地。

青江的水自奔馬原往下不遠便是遠近聞名的夢溪谷。

夢溪谷之所以遠近聞名,乃是因為此地住了一位冷面神醫──韓毅。

韓神醫的年紀不大,乃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天慈老人的嫡傳弟子,自老人死後,他便居住在夢溪谷深處研習藥理,但凡有疑難雜癥不可解決者送到夢溪谷來,不分患者貴賤貧富,他總是一視同仁,藥到病除。

這一日,韓毅正背著藥簍上山采藥,路過流經此地的青江之時,淺灘邊的一具屍體引起了他的註意。

雖然他經常看到有些野物的屍體會順水流下來,又或是沖到河灘上,但是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人的屍體沖落在這附近。

出於憐憫之心,韓毅涉水走了過去,想安葬掉這具無名屍體,省得對方暴露荒野,被野狗所食。

但是當韓毅走近之時,他竟發現這具屍體還活著。

韓毅蹲在「屍體」的身邊,將對方翻了個身,打量了一下這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對方倒是有張不錯的皮相:劍眉斜飛,薄唇緊抿,很有幾分英挺俊朗之色。

對方束著玉帶的腰間還掛著一塊不知是什麽材質的令牌,上書一個「滅」字。

雖然韓毅對這具屍體的來歷十分懷疑,但是出於醫者的天職──救死扶傷,所以當他發現這具血跡斑斑的「屍體」若再不得到救治就真會成為屍體的時候,他還是毫不猶豫地將對方背回了自己居住的木屋。

回到自己的住處之後,韓毅洗凈了手,立即著手檢查這個男人到底傷得多重。

男人的身上有刀劍傷以及多處骨節斷裂,但這都不是致命的傷口。

韓毅仔細把住對方的脈門切察,眉間漸漸蹙了起來,這人的內腑受傷極重,若非他自身內力深厚,只怕此時早就是一具真正的屍體了。

但即便如此,這樣的重傷卻也是幾乎到了令醫者無力回天的地步。

韓毅略一沈吟,畢竟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如此傷重的人,雖然他妙手回春一度解決過不少疑難雜癥,救活了不少瀕死之人,但這一次他卻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

但要他看著此人在自己面前傷重而死,卻又是身為神醫的他不可容忍之事。

「試一試吧。」

韓毅輕輕地嘆了一聲,起身從木櫃上拿了一個瓶子下來,從中取出兩粒碧綠的丹丸,塞進了男人的嘴裏。

這乃是韓毅歷經數年煉制的還魂丹,至今還未給他人用過,他本意是留著日後作不時之需,哪知道今天便用上了。

面對將死之人施用自己苦心研制的靈藥,韓毅的心中並沒有舍得不舍得,他此刻只在考慮這個還魂丹究竟是有用還是無用。

服下兩粒還魂丹之後,男人依舊昏睡不醒,但是脈象卻慢慢強了起來。

韓毅抱著手站在一邊,輕挑著眉峰,仔細觀察者對方的動靜。

此時已是黃昏,距韓毅將這男人撿回來,已過了兩個時辰。

忽然,床上的男人臉色一變,一口瘀血隨即吐了出來,一直緊閉著的眼也緩緩睜開了。

殷向北萬沒想過自己在受了無心那老禿驢的絕學寂滅掌之後還能活下來。

他緩慢地睜開了眼,以為自己馬上可以看到地獄,卻只看到一個神情冷酷的年輕男人抱著手站在自己面前。

這男人輪廓分明,五官極為深刻俊挺,真可謂長得一臉正氣。

不過對殷向北來說,這種一臉正派人士嘴臉的家夥真是讓人看了就覺得討厭!

他以為自己落入了正派人士手裏,不顧自己重傷,頓時瞪大了眼,狠狠地盯著面前的男人。

要他堂堂的滅天教教主屈服在這些虛偽的正派人士手下,這是絕不可能之事!

但是隨即他就知道自己傷得有多麽重,因為正當他想出聲怒罵之時,他便發現自己除了四肢根本無法動彈之外,連說話都成了問題。

他一張口只有鮮血湧出來,所有的言語都變成了含混不清的嗚咽。

「你傷得很重,不要輕舉妄動,也不要說話。」

韓毅看出殷向北不知死活地想動彈,上前二話不說便將對方好不容易擡起的頭按了下去。

他的動作是那麽自然,絲毫沒有半點局促,就好像他只是順手把一只小貓扔到該去的地方。

殷向北氣得眼睛都變紅了,自他任滅天教教主以來,還沒有任何人敢對他如此無禮!

「混……」大口鮮血又湧了出來,逼得殷向北把那個蛋字吞回了嘴裏。

「不是叫你不要說話嗎!」

韓毅見他吐血厲害,隨即大怒,心道自己的靈藥可不是給人白吃的,既然吃了他的靈藥,眼前這個人就必須活下去,否則他的神醫之名豈不白叫了?

若不是傷得太厲害,說不出話,殷向北一定不會安於沈默。

他艱難地喘著氣,看著那個神色冷酷的男人一臉焦急替自己在施針用藥,這才大約猜到自己並非落在了他最恨的正派人士手裏。

環顧著滿屋的瓶瓶罐罐,以及那股濃郁的藥香,這裏住的人一定是個大夫。

那他現在就是被人救了?

殷向北冷冷一笑,心中一陣狂喜,只要他活著,有朝一日,他定會血洗武林正道,報仇雪恨!

只是他還不知道,他能否活下去,一切都還得看這個他第一眼就覺得十分討厭,長得極像正派人士的大夫。

韓毅這邊忙得滿頭是汗,轉臉卻看到這個奄奄一息的男人徑自在得意發笑。

他不知道對方笑什麽,只是覺得一股無名火起,一針便紮到了對方的大腿肉裏。

「唔……」這猛然的一紮讓殷向北痛得輕輕呻吟了一聲。

韓毅面無表情地拔出針,這才微微勾了勾嘴角,「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

斷斷續續的呻吟聲從韓毅的木屋中傳了出來。

前來替韓毅送上新鮮蔬米的老張好奇地探進頭,卻看到韓毅正動作粗魯地替一個病人療傷。

老張還是第一次看到韓神醫會有這麽野蠻的一面,不過最近附近都沒聽聞有誰受傷,這個病人卻是不知從哪裏來的。

「韓神醫,新鮮的蔬菜和大米,小老兒都幫您運來了。」

老張自知不便打擾韓神醫治病救人,在門口看了一會兒之後,終於提及了正事。

韓毅回頭看了老張一眼,正扶著殷向北的脖子猛地一掰,只聽對方頓時悶哼了一聲,目中透露出了兩道殺氣射向正在偷窺的老張。

好一雙銳利的眼!

山裏人老張立即察覺著這個病人的身份必定不普通,普通人哪會有這樣殺氣騰騰的眼神。

他琢磨了一下,有些不放心,於是向韓毅問道,「神醫,這位是誰啊?」

韓毅斜睨了渾身都被包紮得不能動彈,唯獨那雙眼總是露出不滿神色的殷向北一眼,淡淡說道,「不知道,我在青江河灘邊見他受了重傷便將他撿回來了。」

「啊……」老張一愕,總覺得殷向北面相不善,不似好人,他拉著韓毅站到一邊,低聲說道,「這人來歷不明,不會是什麽殺人越貨的大盜吧?」

說完話,老張又看了殷向北一眼。

對方雖然長得頗見英武,容貌非凡,但是眉宇之間卻深蘊著一股難以言表的煞戾之氣,讓人一看,便知道此非善類。

本來就因為傷重而無法動彈的殷向北正是惱恨至極,且他每日都被這個所謂的神醫翻來覆去地以療傷為名折騰,這讓他的心中更生憤懣。

此時,自己被一個山野老頭這般窺視,自然怒火更燒,一時之間,殷向北雖然口不能作聲,但是嘴角卻冷冷地抽動了起來,嘴唇顫抖,無聲地罵著三字經。

老張好奇對方的反應如此劇烈,不由問道,「他在說什麽啊?」

韓毅又看了殷向北一眼,轉頭對老張說道,「他在罵你呢,還說遲早殺了你。」

「啊,當我什麽也沒說……」老張被殷向北兇狠的目光嚇得倒抽了一口氣,連連搖頭,退到了韓毅的身後,緊接著又閃到門後,跌跌撞撞地跑開了。

瞪跑了老張,殷向北陰狠的目光又瞪向了救了他,卻一直「虐待」他的韓毅。

韓毅擦了把剛才忙出來的汗,對於殷向北這動不動就一副全天下都欠他的樣子很有些不滿。

他坐到床邊,掐住對方的下頜上下左右搖了一通,直把殷向北的腦子搖得七葷八素,目光散亂,這才停下手,「等你能走了,立即就給我滾。要不是懸壺濟世乃是我的不容推卸的職責,我才不想救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家夥。」韓毅的眉輕輕地挑了起來,一臉的不屑,他看著殷向北被自己搖得一臉迷糊,卻又忍不住勾起嘴角,譏誚起了對方。

殷向北回過神,見對方這般輕蔑地看著自己,心裏又是一股無名火氣。

他要不是現在不能動,他定把這個混賬神醫斬成十八段餵狗吃!

忽然,韓毅神色一變,他趕緊嗅了嗅周圍,待他俯身嗅到殷向北身上時,這才捂著鼻子,厭惡地揮了揮。

想起對方自被救回來之後,一直便躺在這床上受自己擺弄,還未洗過澡,怪不得身上都有味道了。

「難聞死了,該洗澡了。」

一提到洗澡這兩個字,殷向北忽然就長大了嘴,竭力地發出了嘶啞的呻吟聲,拼命地搖起了頭。

看這樣子,他似乎很抗拒洗澡。

「難道你想不洗?」

韓毅習慣性地又挑了一下眉,他長得本是十分俊朗出眾,那眉峰微挑的樣子更是有幾分說不出的傲人氣質。

殷向北瞪了瞪眼,執著地點了點頭。

他決不能讓這個陌生男人看到自己的秘密,為了保存這個秘密,他已經殺過許多人。

但是他現在傷重在身,根本沒能力殺掉對方,所以他只能祈求這個秘密不要被發現!

不然遲早他也會殺掉所有知曉了這個秘密的人!

只可惜,不能動不能說話的殷大教主現在連只耗子也恐嚇不住,更別說恐嚇住韓毅這位自行其事慣了的冷面神醫。

「那你一定得洗!」

水已經燒熱了,韓毅挽起袖子走進了屋裏,殷向北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恐懼而氣得渾身顫抖。

當韓毅的手碰到他的身體時,他更是睜大了眼,目中的兇光簡直就像要將對方吃掉一般。

但是韓毅已經習慣了他這兇殘的眼神,隨即只是面無表情地脫起了對方的衣服。

「哼,你以為我願意伺候你?我不過不想讓這裏變得臭烘烘的罷了。」

「呃……唔……不……」殷向北神色艱難地搖了搖頭,怎麽也不肯就範。

就在殷向北反對期間,韓毅已經伸手解開了他破爛的外袍,然後開始著手解他的中衣中褲。

正當韓毅的手伸向殷向北的褻褲之時,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

韓毅吃驚地擡起頭,果然看到那個本該不能動彈的男人竟憑著一股倔氣半坐在了床上,摔斷的手更是忍痛了起來,抓住了自己的手。

「不……不要。」殷向北咬牙切齒地搖著頭,勉力從嘴中吐出了幾個字已是大汗淋漓。

「不就是洗個澡嗎,像要你的命似的。」

韓毅冷笑了一聲,腕子一抖便甩開了殷向北抓住自己的手。他還不知道,自己剛才甩開的這個男人,便是在江湖中大名鼎鼎的滅天教教主,足以使小兒夜哭的兇狠角色。

但是這個兇狠角色現在只能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任由韓神醫毫不客氣地把自己脫個精光。

當下身感到一股涼意的時候,殷向北瞪大了眼,滿臉的屈辱。

他知道,自己的秘密終於被發現了。

呈現在韓毅面前的是一副他只在書上見過的畫面,他驚奇地看到了對方下體的會陰處綻放著一張……女性才該擁有的性器,而與此同時,一根貨真價實,形態漂亮的分身瑟瑟地耷拉在一片濃郁的毛發之間。

聽說這世上除了男人與女人之外,還有一些陰陽混合之體,也就是所謂的雙性人。

天慈老人曾經感嘆自己行醫七十餘年卻未嘗遇到過這樣的陰陽人,亦不能將醫書聖卷上關於陰陽人的章節補充完整,實在是身為醫者的一大憾事。

而現在,韓毅不由默想,師傅的在天之靈終於可以安息了。

醫書聖卷上關於陰陽人的描寫,就由他來完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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