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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近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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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全場的人都楞了,垣衡瞪大了雙眼,眼神閃爍,似乎有些慌張,垣修也有些不解,搔搔頭,不明白大晚上龍族之尊又來幹什麽。風無淩倒仍是一臉淡定,只眼睛緊緊註視著入口,看著龍族之尊淳於虛在眾人簇擁下疾步走過來。

垣衡先發話了,抱拳道:“淳於長老,這麽晚了您來祈雲山莊有何事?”

淳於虛掃了一眼眼前的狀況,看到一群侍衛指著刀槍對準風無淩,圍得水洩不通,可以看出局勢很緊張,然而他並未置任何表情,滄桑的臉上依然淡定從容,微笑著對垣衡道:“哦,大晚上冒昧來貴莊打擾實乃有急事,請問老太君在嗎?”

“近日莊中發生太多事,奶奶身子有恙,已不出來管事了,長老若有什麽事對在下說也無妨。”垣衡端正大方地回答,頗有世家公子氣概。

淳於虛低了一下頭,似乎在思索,而後才對垣衡道:“那麽老夫便對大公子說吧,老夫來貴莊,實乃為選近侍之事。”

“近侍?”垣衡面色有些驚訝有些不解,“這莫不是獸王處理之事麽?又或者祈雲山莊中有哪位女子入得了淳於長老法眼?”

不僅垣衡驚訝,垣修也覺得莫名其妙,好奇地睜大眼睛,無辜地看著淳於虛。

淳於虛和煦笑道:“說來此女子也並非祈雲山莊之人,只不過暫住於貴莊中。”他忽然看向風無淩,眼裏明光流露,春風和煦笑道,“便是風姑娘了,卻不知風姑娘是否願意隨老夫回龍族神宮,作為龍王近侍?”

風無淩本淡定地旁觀他們,忽然見淳於虛對她說出這番話,眼裏不由得流露出驚奇之光,緩緩打量淳於虛,似乎意想不到他會說出這番話。

垣修更是跳起來了,瞪大著眼睛非常吃驚地走上前道:“什麽什麽,淳於長老您說什麽?讓、讓無淩兄入龍族神宮作為龍王近侍?我沒聽錯吧?”

“不行!”在一旁的垣衡幾乎是立即冷下臉,他面色沈沈,早已沒有方才的恭敬及世家公子清雅謙和的摸樣,只硬聲硬氣地道,“風無淩在我山莊行兇,害我大伯及二叔,這樣之人怎能入龍族神宮作為近侍?若是這樣,我們怎麽對得起死去的大伯及二叔,我們祈雲山莊的臉面又往哪兒擱?”

垣修又調轉了方向對垣衡道:“大哥,話不能亂說,殺人一案尚未調查清楚,證據未確鑿,怎麽能一口咬定是無淩兄所為?況且無淩兄光明磊落,我相信她不會下毒害人!”

“哼,你信任她又有何用,你信任她她便不是殺人不眨眼大魔頭麽?至於證據,即便證據尚未確鑿,她也是最大嫌疑人,我們祈雲山莊怎能放過此人入龍族神宮,這不僅是對我們祈雲山莊的不負責,更是對龍王的不尊敬!”垣衡冷聲道,似乎不打算放過風無淩。

“這……”淳於虛也見到垣衡態度的堅持,遲疑片刻,忽然上前一步道,“大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垣衡薄唇緊抿著,盯著淳於虛一會兒,才同意,兩人便轉移到安靜的角落去說話了,也不知他們在說什麽,只看到淳於虛一直比劃著手低語,垣衡則一直沈默,看面色仍是很堅決難以動搖的樣子。

垣修瞧了一陣子,瞧不出結果,便轉而對風無淩道:“無淩兄,淳於長老說要招你做龍王近侍,你有何看法?”

“近侍?”經方才的一陣驚楞之後,風無淩顯然早已淡然許多,嚼著這兩個字,臉上露出似笑似不笑的表情,十分古怪。

垣修看不出她的心思,似乎有些著急,又補充了一句道:“你可知那近侍是做什麽的麽?聽說一入了龍族神宮便再也出不來了,無淩兄如此自由灑脫,怎麽會甘心?”

他們正說著,那廂淳於虛和垣衡已談妥,走過來,垣衡面色褪去了些許堅決,似乎變得冷淡沈靜許多,未發一話。淳於虛則一臉從容地道:“既然風姑娘是帶罪之身,自然不能輕易安排赴任,然而祈雲山莊的案子也要調查清楚,還死者公道,也還無辜之人清白。”

聽到這兒,風無淩終於忍不住笑出來了,半諷刺半揶揄地看著淳於虛道:“那麽淳於長老是無需詢問我之意便可下定論的了?”

“若按常例來說,確實如此,近侍女子雖為近侍,但仍是低等宮人,無任何決定權。”

“哈哈哈哈哈哈……”風無淩終於控住不住仰頭大笑起來了,仿佛遇到了天大的好笑之事,一直笑個不停。

淳於虛雙目流光,清明透徹,看著風無淩道:“然而,既然是風姑娘,老夫卻想與風姑娘好好談談,就不知風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好,好。”風無淩挑眉,非常好笑地看著淳於虛道,“風某倒是想要看看淳於長老還能說出什麽有趣之話!”

淳於虛一請,風無淩便擺手先進了回風院,淳於虛緊步跟在身後。

然而一進到屋內,關上門,淳於虛便沈冷地對風無淩道:“風姑娘,實不相瞞,老夫此次前來是來救你的。”

這話讓風無淩頓住回頭,然而卻發現淳於虛面色肅沈,半點不像開玩笑的樣子。他道:“祈雲山莊的案子一傳開老夫便趕過來了,入莊之後一巡視,發現祈雲山莊內只怕有詭異,許多人言行舉止皆與往常不同,怕並非……往常之人……”

淳於虛這話讓風無淩想起了垣修的二叔,垣修說祈雲山莊內唯有他大哥是外族人,然而那日在桃林她明明看到了二莊主露出了蜥蜴人的舉止,再加淳於虛這番話,莫非祈雲山莊內已換了人?那麽大莊主之死與不與那些人有關?

淳於虛又道:“風姑娘,如今山莊內裏裏外外都是他們的人,你孤身一人怕是難破案,也難脫險了,唯有一條路。”他頓了一下,搖搖頭嘆息,看著風無淩道,“唯有成為龍族之王近侍才能走出祈雲山莊了,因為一旦成為近侍龍族便會插手處理此事,這對風姑娘來說是個保障。”

說到此處,風無淩又笑了,意味深長地打量著淳於虛道:“長老怎麽的就相信風某不是殺人兇手?或許長老仍是為了近侍之事才來的祈雲山莊吧?”

淳於虛面色一詫,上前道:“姑娘何出此言?老夫見姑娘第一面起便知姑娘脾清高狂蕩,言行舉止間皆流露出不屑於天下萬物姿態,既是這般灑脫之人,又豈會用低劣手段害人?老夫的確是為救姑娘而來,姑娘不信老夫也罷……”頓了一下他又道,“況且姑娘入了宮,也可改配他職,未必一輩子都成為龍王近侍,這對於姑娘來說利大於弊,姑娘不願意?”

風無淩挑眉揶揄地看著他道:“既然長老看得出我不屑於天下萬物,又怎麽不知我不屑於借助外人之力逃脫?況且,區區祈雲山莊,又能奈我風無淩如何?”

淳於虛又湊上前一步道:“這麽說,風姑娘是不願意成為龍王近侍,也不願意借助龍族之力逃脫祈雲山莊了?”

風無淩低低笑了一陣,而後坐在窗邊的涼床上,挑眉對淳於虛道:“長老倒是說說,成為龍王近侍,都有什麽益處?”

淳於虛見她終於應了聲,大概是感興趣的,便急忙道:“這成為龍王近侍,益處可多了,且不說這是除開王後之外唯一能近身龍王的女子,平日隨行龍王身邊,那是受盡天下人巴結的美差啊,更別說那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了,只要姑娘一入住神宮,便各種……”

“風某聽說,近侍不過是一名貼身宮婢兼侍寢宮人罷了,怎麽的被長老誇得這般天花亂墜?”

淳於虛瞪大眼睛,顯然有些不解地道:“成為龍王侍寢宮人莫不是一大榮幸麽?這神古界中有幾個女人能有此殊榮?怎麽是誇得天花亂墜?風姑娘若是願意,老夫可以保證,風姑娘入宮必得龍王寵幸!”

“長老說什麽?”這回換風無淩瞪大雙眼驚奇不已了,瞅著他道:“必得龍王寵幸,讓風某伺候龍王?”

“是的,這可是天下女人皆想修來的福分之事!”淳於虛捋了捋髭須,目露流光,頗為得意地道。

“啊哈哈哈哈哈……”風無淩終於控制不住大笑開了,仿佛聽見了天下最滑稽之事,重覆道,“讓本教主伺候龍王?龍王什麽身份竟敢讓本教主伺候他?啊哈哈哈哈哈……”她笑得差點躺在床上了,笑得眼淚幾乎都流了出來。

笑得淳於虛莫名,淳於虛不解她為何說龍王什麽身份讓她伺候他,竟然出此放肆言論……然而他仍是淡定詢問:“這……風姑娘,有什麽好笑麽?”

“啊哈哈哈哈哈……怎麽的不好笑?”風無淩繼續大笑。

淳於虛自然是不理解她的內心的,她風無淩什麽人,想當初在原世界,她只端坐於高位,等著全天下臣服,高呼唯她獨尊,天下美人,無數男寵,送進天尊教莫不是伺候她,遵從她的,只要她一個動作都可以讓那些人死無葬身之地,誰人不敢聽從於她,匍匐在她腳下?如今,這個淳於虛竟然讓她去伺候一個從未蒙面的,什麽龍族之王?風無虛活了這麽些年,頭一次聽到這種滑稽天下的笑話,豈能不捧腹大笑?

淳於虛實在不理解她的言行,便又試探地問:“風姑娘這是願意去龍族神宮麽?”

“淳於長老認為風某會願意麽?”風無淩依然揶揄地瞧著他,怎麽看都覺得這老頭子有趣。

“這……風姑娘可是不願意去?”淳於虛望著她,忽然有些遲疑了,低頭,搖搖頭嘆息,“也罷,若是風姑娘不願意老夫也不好強求,然而這祈雲山莊……”他看了看四周,而後上前一步,壓低聲音道,“外頭那些人皆有妖魔鬼怪氣息,祈雲山莊也算是幾百年大莊,他們能全部侵入,只怕非等閑之輩。雖然,老夫也曾聽聞獸王提起風姑娘,言風姑娘武功卓越出神入化,然而老夫覺得,再怎麽厲害終究是一個凡人,風姑娘又怎麽敵得過祈雲山莊那些妖魔?”

風無淩坐於床上,一只腳耷拉踩地,一只腳屈膝墊高,手臂撐住膝蓋上,歪著頭看向淳於虛,那神態微微流露出睥睨天下的傲然,似笑非笑道:“那麽淳於長老,這些人這般厲害,你又怎麽插手處理此事?”

淳於虛雙目灼亮,保證道:“若是風姑娘答應入龍族神宮為近侍,老夫自會上報龍王,龍王便會派遣所司下來調查此事,有龍族插手,這些人也不敢對風姑娘輕舉妄動了,畢竟風姑娘可是即將成為龍王之人。”

風無淩又哈哈笑了一陣,似乎每次一提到龍王近侍總會點中她的笑穴讓她笑個不止,而後挑眉對淳於虛道:“風某並不需要龍族所司插手,僅憑風某一人之力同樣可調查清楚,然而……”風無淩頓了一下,似笑非笑道,“祈雲山莊對風某有所提防,想要查起來只怕不容易,還得需長老相助,只要長老能讓風某在祈雲山莊內出入無阻風某定會還案子真相大白。”

“風姑娘這話的意思是……”淳於虛側著頭盯著她,便又低頭皺眉,表現出為難道,“若姑娘並非近侍之身牽連龍族,即便龍族也不好插手祈雲山莊內部之事啊。”

風無淩仰頭大笑,豁然道:“那麽便招我為近侍又何妨?”

“什麽?”淳於虛精神一震,雙眼瞪大,瞅著風無淩道,“風姑娘這話的意思是願意……願意入龍族神宮為近侍了?”

“那是當然,不就是一個近侍,入一回龍宮又何妨?”風無淩微笑著,那神態看著居然和煦。

淳於虛欣喜了,可看風無淩那神情,似笑非笑又毫無畏懼遲疑,總覺得有那些不對勁兒,但又說不上來,只得回答:“那麽此事便這麽說定了,待風姑娘擺脫祈雲山莊罪責老夫立即帶風姑娘入宮。”而後又從袖間掏出兩份黃帛,交與風無淩道,“然而風姑娘須得在這兩份契約上面簽字按手印,才得認可身份。”

風無淩取來,看了看,上面寫了一堆搖頭晃腦詞句,大概相當於原世界的聖旨了,然而此處的聖旨仍需要簽字,她也不在意,便接來淳於虛遞上來的狼毫潦草在上面寫上大名,又以拇指沾了沾紅泥,在名字下方按押。

淳於虛笑呵呵了,眉眼彎彎像只老狐貍,把一份遞給風無淩,自己則收回一份,攏到袖間,臉上笑得那個開心啊,開心的幾欲飛起來了。暗自盤算著只要風無淩簽了這東西,不管她多麽厲害她死生都是龍王之人了,無論逃到何處,龍王皆有令追捕拿下她,逃也逃不掉,這份契約便像個生死契,死結,無解!

風無淩心裏同樣盤算著小算盤,或者說她一開始就不把那份東西當回事,即便淳於虛笑得險,她也無所顧慮,這天下,只要她不肯,又有誰能牽強她?以為區區一個龍王,以為區區一份聖旨,便能奈她如何?

淳於虛又遞上一塊令牌交與風無淩道:“既然風姑娘已是龍王近侍了,那麽老夫自然要鼎力相助風姑娘查案了,這是龍王之令,有此令牌可號召百獸,屆時查案若遭困難,風姑娘可出示此令,祈雲山莊也會有所畏懼,當然如果姑娘有需要,隨時可以召喚老夫,老夫便會讓所司下來調查。”

風無淩點點頭,“那麽長老還有別的事情麽?”

“已無他事,呵呵。”

“長老請回吧!”風無淩擺手,語氣客氣疏離。

淳於虛得償了心願,也不在乎了,便拱手告辭,笑呵呵地離去。

風無淩似笑非笑地註視著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令牌,忽然得意地勾起唇角,也不知到底是誰算計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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