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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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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裏水鄉,瀑溪飛濺,陽光透過水珠折射出光暈虹圈,岸邊草地青青,童音歡悅清脆。

“快放風箏啊,快放風箏啊,拉開線,拉開線!”一個褐色布衣孩童咧著嘴拉著大鳥風箏一路狂奔,身後一個小孩則放著線跟在身後跑,旁邊三個孩童不斷呼喊催促著,終於,風箏放上去了,他們拍手歡呼,笑得極開心。

然而就在這時,一位黑衣老嫗出現,面色森森如同從地獄裏走來,她也不言語,只一彈手,風箏便燃起來,燒成灰燼,同時伸手一抓,手臂竟然會伸長,直直抓起兩個帶頭放風箏的小孩來回近身,一擰手,居然就擰斷他們的五指,痛得他們淒厲慘叫。

另外三個孩子嚇得急忙跪地求饒:“姥姥我們知錯了,請你放過他們吧,姥姥我們知錯了!”

老嫗冷哼,“哼,你們知錯了,你們知什麽錯了?”

“我們不該練功的時候貪玩,我們以後再也不貪玩了!”

老嫗冷笑,似乎不讚同他們的答案,忽然一甩手,刮起強勁的風,竟然把幾個孩子都刮進湍急的溪水裏,森森然道:“你們知道這兒是什麽嗎?這兒是天尊紅水崖,為什麽叫紅水崖?因為這兒是以血水養成的,這草地底下都埋著屍骨,你們隨便把一塊草皮翻起來都能看到榨幹血液的死屍。包括這裏的每一絲風,每一縷空氣,都是死人的腐氣升天而成的。在天尊教,唯有死人和活死人才能存在,誰若敢笑,便是破壞這裏的規矩!”她說著,忽然按動機關,小瀑布上的攔溪木柵立刻移開,“嘩嘩”留下許多紅腥的血水,甚至還有些殘肢斷臂流動下來。

幾個小孩看得都嚇壞了,欲逃離,然而雙腳像被束縛般怎麽也動不得,只能哭喊著:“姥姥我們知錯了,我們真的知錯了,放我們離開吧!”

老嫗哼道:“你們今晚便和這些屍血呆著,思索我說的每一句話,倘若以後再玩樂,漂浮在這水裏的,便是你們的屍骨!”說著便離開了。

幾個小孩被定在水中和屍骨呆著,不到一天一夜不得離開,在這一天一夜裏,總會有些新鮮的血水或者死屍流動下來,每一次來投屍的面首總會告訴他們這些人是怎麽死的,他們有的是犯刑罰被處死的,有些是犯錯被處死的,更有些,僅僅是因為得罪了堂主被處死的。於是他們終於知道天尊教容不得半點過錯,稍有差錯便有可能命殞黃泉,對於天尊神教的殘酷,起初五個孩子是害怕,後來漸漸變得麻木,最後變成冷漠。

而這些,都是風無淩童年的記憶。有時候她不知道她進入天尊教幹什麽,似乎她生來就屬於這個地方,父母是誰,不知,只和姐姐相依為命,從記事起,每天都要進行各種訓練,並且不許玩樂。

後來,有一天姐姐顫抖地抱著她說:“無淩,我們一起離開這裏吧。”那時候姐姐的神態已近乎癲狂。可是第二天,姐姐就死了,成了紅水崖裏的另一抹屍魂,無論她怎麽呼喚都不會回來了。姥姥對她冷聲道:“進了天尊教就別想活著出去,除非你有本事,統治得了這個天下!”

正是她那句話,激起她心中的狂念,從此她開始發奮習武,甚至偷學了極易走火入魔的□《岳毅典籍》,並為了達成目的不惜毀掉女兒身份,終於她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可卻發現兒時的夢想早已遠去,即使實現了也不覺得歡喜。

後來她知道她不過想要自由罷了,然而成了不可一世的魔教教主,她便真的自由了嗎?為何仍是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每天站在高處,俯視蒼生,天下唯我獨尊,可周身近處竟沒有一個人,即便在喜悅的時候也不知如何宣洩,不知與何人訴說,到最後她也只能到姐姐墳前道一聲:“姐姐,我已成為天下霸主,若是你還活著多好,便可以隨意出走天尊教了。”

原來,她竟是這麽孤家寡人,顧長風道:“教主的身自由了,心卻又被孤獨給束縛了。”這話至理,這天下,唯有他懂她的心思,也唯有他,太懂得她的心思,因而才知道如何對付她讓她置之死地。

她為何會這般信任他?回想當初第一次見他,是在天尊教的祭天儀式上,他是被她毀滅的承劍山莊的少莊主,被面首壓著臣服在她腳下,逼著他喊:“天尊無涯,萬眾臣服,教主神威,唯我獨尊。”他死活不肯吭聲,眼裏滿是倔強。她冷笑,決心侮辱他,便閑散揮扇,指明留下他做男寵。

他與她有這麽多對立之事,他又怎麽會向著她,然而當初,她怎麽就這麽輕易相信了他?難道就為了那每一日的一杯熱茶,天涼時候給她披上一件披風,或者每天抱著她,與她看落日夕陽?

想不到她竟然能這麽輕易收買之人,也在這份過份輕信中損了自己的命,雖然是穿越到了異世,然而在那邊,她算是已經死了的。

耳邊打鐵之聲陣陣,又或者像是鐵鏈敲擊鋼板的聲音,仿佛在天尊教時候,萬眾教徒從鐵索的空中廊橋走過來,鐵鏈“當當”作響,人群聚集於雲高涯前,對著寶座上的她跪拜高呼:“天尊無涯,萬眾臣服,教主神威,唯我獨尊……”

風無淩悠然醒來,果然聽到了鐵鏈的聲音,聲聲脆耳,然而此時,她卻是服趴在一個鐵索鋼籠內,鐵籠上吊著一個粗大的鏈條,跨過橫木,由幾個虎頭人身的彪悍怪獸控制著鐵鏈,緩緩把她放到一個巨大的圓形深坑裏。周圍怪獸忙碌,扛著鋼板、鐵鏈、木樁等來來往往,像要建築什麽。

風無淩掃了一眼,才知道原來這些獸人並非只有虎頭獸也有豹頭獸,獅頭獸等等,這果真是一個神奇的世界。而她現在的處境,恐怕成了這群怪獸的階下囚了。

風無淩冷笑,以手撐地坐了起來,看這牢籠甚寬,又試圖站起來,果真能容她站著,這鐵籠果真是巨大,興許是怪獸體型較大,因而這鎖囚房的牢籠也造得異常高大。而那些怪獸看到她,都驚得後退,然後吼叫著向上通報。

原來怪獸會說話,只是語言不通。風無淩冷眼掃著他們,且看他們能鬧出什麽動靜來。很快,一群怪獸持著弓箭來圍在坑口對準她,似提防她有所動作,而與此同時,上頭有怪獸高吼著什麽,全場除了弓箭手之外,其他怪獸都肅穆起來,統一下跪,高聲呼喊著什麽,響聲震天,可見這裏聚集了許多怪獸。

待得到許可,所有的怪獸都站起來後,風無淩的鐵籠又被拉了起來。隨著視線的升高,她終於看清了那場面,原來這是在一座孤立的山頭上,山極高極陡,幾乎接近紅黃相接的天際了,周圍雲霧繚繞,遠望還可以看見一座座聳入雲端孤立的高峰。而他們的這座山頭上集滿了怪獸,最高地有一個寶座,虎皮豹紋包裹著,接近於上古社會裝飾。而那寶座上竟然坐著一個人,一個人,一個男人。

因為隔得遠,風無淩無法看清那人的面目,只見他穿著長袍,外披一件獸皮,長發是披散的,額間只掛了一串飾物,這裝扮也與上古人無差異。他長指輕敲著扶手,動作十分閑散。看來此人便是這群獸人的頭了。

風無淩一見此境況,心中甚火,想她自登上天尊教教主寶座以來,何時受人如此藐視過?何時不是萬眾臣服於她腳下,而這人是誰?竟敢把她囚禁,甚至端坐高位俯視她!

“你是誰,竟敢囚禁本教主!”於是她高喊出聲。

那人笑了,神態頗為諷刺,而後開口詢問:“孤乃本界之王,你來自於哪個異世大陸?”

他居然聽懂得人話,且會說人話,風無淩頗為驚奇,瞇起狹長的眼湛湛盯向他道:“你是人類?”

那人仰頭哈哈大笑,模樣頗為張狂,而後答:“孤非與你同族,而孤卻能化為你族類!”

風無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我道是人類,原來也不過是類同於這些身大無腦魑魅魍魎之輩,你怎麽知我來自異世?”

“魑魅魍魎?孤從未見過人類張狂似你這般,至於怎知你來自異世,神古界介於三界中,偶爾時候,總會有些結界打開,因而有異世之人亂入。大概你恰好碰到了強烈的撞擊產生場源打開結界穿越過來了。”

場源?強烈的撞擊?風無淩想到了臨死前她發揮《岳毅典籍》第十層功力護住心脈,那時天崩地裂,莫非便是以此激發場源打開結界穿越了?照此推論若是再能激發第十層功力她便有可能穿越回去?可惜她的第十層功力已廢,要重修修煉只怕不容易。

她盯著獸王道:“你為何要抓我?”

“哼!”那獸王輕哼一聲,諷刺道,“為何要抓你,你竟不知?你毀了孤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抵禦外敵的陣法,並殺了孤一隊精兵,孤豈會放過你!”

風無淩想起了那日她發狂毀掉的半個山谷,以及殺的一群怪獸,莫非便是他說的陣法和精兵,於是不由得仰頭哈哈大笑,笑得極張狂,盯著獸王道:“那樣的陣法,我竟稍一破便能破開,以及那樣的一群廢物也號稱精兵?哈哈哈哈哈哈,就憑你們這樣,還想抓住本教主?”她說著,神色一淩厲,便將有所動作的樣子。

那些怪獸都驚嚇了,急忙警惕握緊武器緊盯著牢籠,因為連一隊精兵都鬥不過她 ,可見這個小小人類的厲害了。風無淩見他們如此,勾唇冷笑,“哼,這天下沒有能困得住本教的地方!”

忽然有一位人形老者轉出來指著風無淩道:“這是玄鐵牢籠,大力士都砸不開,再加上這兒重兵把守,你休想逃得出去!”

風無淩眼鋒掃向他,“是嗎?”忽然叱咤一聲運功甩袖,揮出強大的氣場,一下子炸破牢籠,發出塵煙滾滾,風無淩順勢跳上了大坑的口徑上,仰頭哈哈大笑,“這便是所謂的玄鐵牢籠?本教主連天元寶劍這樣的神器都能破更何況玄鐵,你們以為這樣就能困得住本教主?啊哈哈哈哈哈!”

她張狂地笑著,嚇退站在口徑上的怪獸,甚至連獸王都霍地站起來了,眼神又驚又冷,最後轉為暴怒,指著她發出怪獸的語言,大概是下令抓住她,頓時一群怪獸呼喊著持武器沖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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