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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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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和元赫翻臉之後,雲荻就被安排到了逐日城的邊界居住,這裏雖然也不算差,但萬萬比不上從前的住處,陽光暴曬非常嚴重,穹廬和帳篷上全是風沙和塵土,不過她也無須常常去外面吹風。

因為這裏到處都有重兵把守,曾經熟悉的人都被調走,她住在這裏,和軟禁也沒什麽區別。

她的長安一行,路上也吃了不少苦,那時候吃不好睡不好,可心中始終都有希望,如今的日子,則是把她的全部精神和活力都一點點消磨殆盡。

每天的日子都差不了太多,她在這裏住了有三個月,從沒有人拜訪,沒想到,第一個來的人卻是江妙徽。

雲荻本也不指望會看到什麽喜歡的人,只在她進門時看了一眼,之後只當沒這個人。

江妙徽看看雲荻,又看看四周,率先開口道:“我勸你還是放輕松一點比較好,整天和自己置氣,早晚會憋出病來。”

雲荻低著頭,沒什麽精神,語氣卻仍是透著憤怒和憎恨:“你想讓我怎樣,和元赫認錯,承認他偽造的禪位詔書,整天像你們一樣,假模假樣的到處應付嗎?”

江妙徽頗為無奈地看著她:“我知道你不喜歡元赫,也不喜歡我,不過我今次來,是要告訴你好消息的,你好事將近了。”

雲荻沒有反應,江妙徽也不在乎,看起來雲荻的態度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仍然自顧自說著:“和你訂婚的人是奚川部的艾迦,他是你舅舅的長子,我還聽說奚川舒翊夫人是你的小姨,這樣算起來,你們可算是十分親厚,去他們那裏,總比在這種地方活受罪好。聯姻大典就在十天後,到時還要交換質子,兩部正式結盟,你是公主,該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雲荻驟然擡頭,嚴詞拒絕:“我不要。”

她人在這裏,說起來和被軟禁也沒什麽兩樣,不過只要她人還在烏渝國境內一刻,她就仍是烏渝的公主,各族的長老和族人都會記得她並且承認這位公主,她也可以守著父親的王庭,只是這對元赫來說始終不是什麽好事,就算沒有實質的威脅,單單是她的存在和態度,就會令那人坐不安穩。

自從出了上次的事,江妙徽本以為元赫那樣生氣,以他向來的手段,就是殺了雲荻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她想了許久,元赫或許是顧及雲荻是女人,不便下手。不過以她最近的觀察,似乎更偏向另一種想法。

元赫近幾年來攻城拔寨,他擁有的東西越多,顧慮就越深,想要的東西也更多。他不僅僅想要財寶和權力,還想要正統和名聲,因此,他行事的風格也從從前的肆意兇狠變得畏手畏腳。

不過江妙徽今日來此只是做個傳話的人,這件事情也沒必要和雲荻說太多,說到底,這種事情的決定權也由不得她們做主。

她向門口的方向招一招手,帳篷裏就突然進來了好多人,將東西放好之後就恭敬站在角落,之後就跟著江妙徽一同離開了。

只留雲荻呆在原地,看著那大箱小箱的東西手足無措。雲荻沒有興趣對這些東西多看一眼,只想向外跑,可一出門,她看到的就是守衛刀槍上晃眼的亮光,任何可以出去的路口,早就全被堵死了。

這周圍的草場肆意生長,十分雜亂,大大小小的山坡起伏不平,輕易看不出來路去路,沒有馬,也沒駱駝,雲荻還記得剛來的那天,快馬走了一天一夜的路,她在這裏不僅跑不出去,一舉一動還都在元赫的監視之中。

玉伽陪伴在她身旁,按照漠北的習俗,在新婚之前,新婚妻子要給丈夫繡一條腰帶,也不知雲荻是故意還是無意的,縫的過程中總是一副心神不定的樣子,針也拿不穩,一直紮到自己的手,雲荻又像感覺不到疼痛一樣,到了最後,把自己的兩只手紮得鮮血淋漓,玉伽看著都害怕,如果任憑雲荻這樣下去,她這一雙手怕是不能要了。於是玉伽也顧不得是不是不合規矩,直接幫她繡了一條放到身邊,又趕忙把針線替她收起來,再也不許她碰這種尖銳之物了。

婚禮的前一天早上,江妙徽又來看她,連同迎接雲荻去往往奚川部的車馬也一並趕來了。

可還沒等江妙徽走到帳前,就看到玉伽正手足無措地來回踱步。

玉伽見到江妙徽後慌忙行禮,江妙徽看著玉伽的模樣就知事情又出了岔子,皺著眉問道:“公主又怎麽了?”

玉伽低著頭:“公主這幾天一直不吃不喝,只是躺在床上不停的哭,我們也沒了辦法……”

江妙徽不在多問,直接走了進去,一眼就看到有幾個侍女正圍在妝臺前,想給雲荻梳妝,奈何她一直哭個不停,任憑多精巧的妝容也被哭花了,侍女們自然不敢對公主無禮,看雲荻這個樣子,不能動嘴也不能動手,只好恭敬垂首,靜靜守在一邊。

一進來就看到這些,江妙徽也沒了耐心,三兩步走到雲荻身前,“我早聽說有哭嫁這種習俗,卻一直沒親眼見過,沒想到今天在烏渝見到了。”她頓了一下,又問:“你這個樣子,是不是已經有心上人了?如果是的話,我也不想和你說什麽大道理,想哭就哭吧。”

雲荻微微擡頭,通紅著眼看向江妙徽,沒有說話。

江妙徽輕嘆一聲,在雲荻身旁坐下:“我當年出嫁時,因為已經心有所屬,所以其實根本不想嫁給太子,我知道那是什麽感覺,當年我和你現在一般大,也沒像你這樣哭哭啼啼的。萬事都由天定,兩人如果無緣,就算執念再深也是徒然。而你身為公主,有自己的責任。”

“看你的樣子,總讓我想起一個妹妹。只不過她比你聰明多了,哪有這麽呆呆傻傻的。”

江妙徽的言談舉止一向溫柔有禮,雲荻還是第一次聽到她說這種話,剛才一直在想她說的話,現在驚訝之下,一時之間也忘了哭了。

“她是什麽樣的人,現在怎麽樣了?”

江妙徽搖了搖頭:“我連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她看起來柔弱,其實骨子裏很堅韌,我相信,即使是被放逐,或者獨自流浪,她也能堅強地走下去。她小時候就和我說喜歡浪子豪俠的故事,對舞刀弄槍感興趣,我以前只是聽著笑笑,並沒有想太多,不過如今看來,或許這樣反而更快樂,她有自己想做的事,不像我,根本不能離開榮華富貴,是被豢養的鳥兒,被規矩和禮儀束縛著,未有一日真正開懷。長這麽大沒有幹過什麽任性的事,沒有忤逆過任何長輩,真要算起來,你比我自由。”

雲荻看著江妙徽,她們雖然相識不久,她也看得出江妙徽清醒克制,在這方面無論是做公主還是做王後,都比自己強多了。

她的餘生大概就被圈在這裏了,雲荻卻不知道自己將來歸於何處。

雲荻安靜下來,漸漸也不在哭了,侍女見狀,趕快給她重新梳妝打扮起來,

雲荻一直在想江妙徽說的話,她也想不顧一切地逃走,可不說她沒有機會,就算真的要跑也無處可去,而且想想父王和兄長,她只有留下才有機會改變這一切。

她上了馬車,一路走到了逐日城,那裏已經有琴聲和歌舞聲響起,她的冷靜沒有持續多久,即便極力克制,還是有眼淚不斷湧出來,

雲荻伸手掀開帳簾,試圖呼吸些新鮮空氣,無邊綠草無遮無攔,被大風吹動起伏,淚眼朦朧之間,似乎看到了雲曜的身影,她也顧不得那是真實還是幻覺,只覺得終於找到一線生機,不管不顧地大喊出聲:

“王兄……王兄!”雲荻還沒來得及多說一句話,就被拉了回去,這裏人多嘈雜,她的聲音也被淹沒在人潮歡慶之中,等到她再去看的時候,那裏已經沒人了。

不遠處的褚牧也被她的尖叫驚動,見雲荻變了臉色,倉皇失措的模樣,莫名有些緊張,也循著她剛才呼叫的方向開始四下張望。

元赫察覺到褚牧的不對勁,隨口問了一句:“怎麽了?”

褚牧看了半天,未察覺到異常,“我好像聽到些什麽,公主她……為何一直叫王兄?”

“看錯了吧。 ”元赫神色淡淡,並未放在心上,“雲荻又不是第一次這樣裝瘋賣傻了,不用理她。這裏終日有人巡邏,不會有奇怪的人混進來。”

褚牧仍不放心:“只怕萬一,如果其中有詐……”

元赫已經有些不耐煩:“這次聯姻是兩族大事,結盟是否成功,直接關系到戰爭的成敗。 ”

褚牧點頭:“我知道大王的意思,只是烏渝上下全都去赴宴後,王庭必然空虛,守衛不足,到底是個隱患。”

“你未免太小心謹慎。”這樣的喜事經年少有,所有人都想去湊個熱鬧,平時也罷了,這樣的日子褚牧還這樣謹慎防備,實在有些煞風景,元赫已經有些不悅,不過他一向看中此人,如果不考慮別的,他的話也不是全無道理。

元赫思量一陣,終是下了決定,“這樣的大事我必須出席,就由你留下吧。”他頓了一下,似乎還有些不放心,想了想,又道:“你從沒有領兵打仗的經驗,雍隱將軍也留下,如果真有什麽事情來不及通信,就與他商議,你們二人做主便是。”

奚川部難得有這樣隆重的婚事,能來的人都願意湊這份熱鬧,天還沒有黑,男女老少就全都圍了過來,彈琴打鼓,熱鬧非凡。

相比之下,烏渝這裏就顯得太過安靜了,褚牧坐在帳中,研究守衛的安排布置。

他正專心致志地在紙上勾畫研究,忽然感覺到門前站了一個人,一擡頭,正好對對上江妙徽的目光。

“妙徽,你怎會在此?”

江妙徽神色淡淡,像是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我聽到了你和元赫說的話,便不去赴宴了,在這裏陪你。”

褚牧似有些訝異,“兩族聯姻是大事,你身為王後,留在這裏,實在不像話。”

“我身體不適,總不會有人強迫我去。”

褚牧拿她沒辦法,只是苦笑著搖了搖頭,聽到門外又有人來。

江妙徽側過身讓他進來,是一個年紀很輕的衛兵,他對著江妙徽恭敬行了一禮,又吞吞吐吐地向褚牧報告:

“大人,雍隱將軍他……不願按您的計劃布置。”

褚牧似乎早已料到了,也沒有多說什麽,只是揮手讓那衛兵下去,他在外人面前強撐著,此時也忍不住面露疲態。

江妙徽看那衛兵出門,才走上前去,“他一直很忌憚你,怕你有了權力,排除異己,有了人脈和根基。會更難對付。我剛才經過他的帳外,那裏面可是很熱鬧呢,雖然人不在那裏,心也在為雲荻公主慶賀。”

“看得出來,元赫對我也日漸忌憚了,所以留下的不是別人,偏偏是雍隱。”

桌上的地圖勾勾畫畫,看起來作了周全的布置,江妙徽看了一眼,就把那些東西全都推到一邊,反而拿出一壺酒,坐在他身邊,輕聲道:“或許你真的想多了,如此良夜,難得只有你我二人,也該好好醉一場。”

她的聲音輕細溫柔,渺遠迷離,無形中給他一種安慰,褚牧從未感覺過如此疲憊,一腔煩悶無處疏解,看著那酒倒在杯裏,再也不想其他事,舉起來一飲而盡。

奚川部的一處開闊廣場上,已經立起了樹枝搭建的青廬,上面插滿了香草和鮮花,圍繞篝火,來往的男女賓客們都帶著面具唱歌跳舞,等到萬事俱備之後,族長和長老們便說起了世代永昌的祝酒辭。

雲荻這幾天哭得太多,此刻反而哭不出來,心中只有屈辱和恨意,她手裏握著尖刀,也曾想過一死了之,可思來想去,總有些不甘心,奚川部也有她的親人,盡管不知前路如何,她在這裏的生活應該會比烏渝好許多。

她向中心的熱鬧看了一眼,那兩個做質子的孩子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仍然高高興興,活蹦亂跳。

雲荻從小到大參加過不少部族的婚禮,對這些禮節清楚得很,幼時也曾向往過,可輪到了自己,心情反而上亂七八糟,這裏人人都戴著面具,根本分不清誰和誰,她跟著人潮和身邊人的指引胡亂唱歌跳舞,卻覺得自己像一個牽線木偶,一舉一動被人控制著,早就沒了屬於自己的心情,直到所有的慶典都結束,她除了疲憊,也沒有感受到第二種情緒。

雲荻拖著沈重的腳步回到房間,她起初十分慌張害怕,可這種感覺持續的時間一長,也就漸漸淡了下來,她苦等許久,並沒有等到自己的新郎,眼睛一閉,反而沈沈睡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又被噩夢驚醒。

她驚魂未定地坐了起來,這才覺得今天不對勁,四周的氣氛也有些古怪。她現在毫無困意,跑出去一看,發現這裏的人少了許多 ,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想要再到別處去看看,剛一回頭,就看見了符稷的臉。

“莘侯……”雲荻仔細看他,好像開始懷疑自己,生怕認錯了人:“你怎麽會在這裏?”

他身上穿的衣服還是奚川部落的樣式,上面的大小裝飾零零碎碎,加上掛在肩頭的面具,明顯就算新郎的衣服。

雲荻看看他又看看自己,“你……不會是艾迦吧,我認識一個人,和你長得一模一樣。不過你小時候長得黑黑瘦瘦,和現在實在不太像,還是說我在做夢”

符稷剛要解釋,就聽她這麽奇奇怪怪的說了一通,反而不知道該從何開口了。

“世上哪有那麽巧的事……我這張臉雖然算不上好看,但也足夠特別,少有模樣相似的……抱歉,其實今晚只是和奚川部計劃好的一計,以這場婚禮為誘餌,為了迷惑元赫,掩人耳目。”

雲荻一時被驚的說不出話來,符稷忽然想到,又說:“對了,你的兄長已經找到,他既然回來了,以後你的日子也好過了。”

雲荻怔怔看著他,“你們為什麽不早告訴我,害得我都要哭死了。”

符稷對她笑道:“人與人之間交往,難免會互相欺騙,當初你不是也沒告訴我,雲荻原是烏渝的公主嗎?”

雲荻本來又想哭,符稷話一出口,她卻不知道該哭該笑。

“在下事先了解過,奚川這裏的婚禮與我中原習俗不同,要以先祖和諸神作為見證,必須兩廂情願,不然天神不會庇佑,也不能算是真正結為夫妻,此次計劃也事先知會過雲曜,出此下策也實在無奈,還望公主見諒。”

雲荻遲遲不說話,符稷搞不清楚她什麽意思,“實在是因為時機難得,並非有不尊重公主的意思。”

“你怎麽知道我不願意。”

雲荻話一出口,許久沒有等到回應,一擡頭見他失神又無措的樣子,雲荻也笑了起來:“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個表情,沒想到你還會不好意思。我從小到大一直想嫁一個縱橫四海的大英雄,現在看起來,天神早就聽到我的願望了,你就是我一直等的英雄。”

符稷被這樣直白的當面誇讚,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推拒:“確實,我這個人一向臉皮厚,公主今日把我說得這麽好。或許是因為我曾在長安救過你,所以對我心懷感激……今天的事也一樣,等你冷靜下來,或許就不這麽想了。”

“才不是那樣,我想得很清楚了。你覺得我不明白,又怎麽知道其實不明白的是你,難道是因為心裏還想著過世的夫人嗎?如果我長得像麗錦,你是不是會改變主意?原來我還不如她啊……”

符稷一楞:“你怎麽知道這些事,誰告訴你的……”他又想起什麽,也不等雲荻回答,自己就先想明白了。只好苦笑著搖了搖頭:“不是因為這個我對你來說太老了。”

“我不在乎。唯一不好的就是一起的時間太短。其實也沒關系,既然這樣,那就時時刻刻珍惜,有一天算一天,不能相守一生,我們還有幾十年在一起。你如果讓我隨便嫁給別人,我可一輩子都不會開心。還有,你既然能得到奚川部和未來烏渝國主的支持,敵人應該也都不是你的對手了,你可不要拿什麽在你身邊太危險來敷衍我。”

符稷一時啞然,他以前總覺得日子還長,就算辜負了誰,日後也有機會補償,後來才知道,世事無常,並不會和許多人都有緣分。他們年紀相差很多,無論是心智還是閱歷,在他的視角看待雲荻,從頭到尾都是個小姑娘,從不敢多想,也沒有正視過自己的感情,直到此時此刻他才明白,這樣的真誠面前,無論說什麽都顯得多餘。

他想得明白,可心裏還是一時無法完全接受,嘴上更不知道該怎麽說,只好沒話找話:“雲荻……你,是不是該去見見你哥哥?你找了他那麽久,如今久別重逢,可是天大的喜事,你們該好好慶賀一番才對。”

不料雲荻並不買賬,“還說呢……害我擔心他這麽久,現在也該讓他擔心擔心我了,我才不見他。”她說著就拉過了符稷的手,“跟我去一個地方。”

月下銀輝遍地,篝火仍在熊熊燃燒。

雲荻跑得很快,加上夜晚風大,耳邊都是呼呼風聲,偶爾還有風沙掠過。

天上月圓,月下的綠洲別有一番獨特的風景,樹木的倒影落在湖水裏,光影錯落間,湖水也漸漸變成了由淺入深的綠色,這裏沒了烈風和飛沙,只是一片靜謐安詳,也大概只有在此時此刻,才能感受到這裏蒼涼的美。

不遠處有一座酷似宮殿的建築,或者因為沒有那樣壯麗,只能算得上一間大些的宅院,周圍天色晦暗,旁邊有幾處由風中沙石自然雕刻成的沙漠玫瑰立於門前。

“沒想到過了這麽久,我還記得這裏的路。”

雲荻內心欣喜,腳步也輕快起來,跑了這麽久也不覺得累。

這裏已經破敗,荒涼無人。每一間屋子都很大,但卻不多,左右不過十間,推開裏門,並不似梁國王宮的建築一般規整,而是四面高低起伏,寬窄不平,建築的形式也是各式各樣,房頂有圓有扁。雕刻著奇異花紋,不過顏色已經剝落,只剩下土黃的底色。

雲荻走到神像前,雙手合十,閉上眼,默默祈禱許久,才緩緩睜開眼,對身邊的符稷一笑:“我已經告知神明我的心意了,所以今天晚上的事可是算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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