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麽回事？”敖烈見猴子那模樣，便將他從大殿之中連拖帶拽的拉到中庭，長吉扶穩了我，也一起在地上坐下，他的面色並不好看，敖烈將神識外放出去之後，半晌才咂舌道：“這動靜忒的大了點，莫說是我這廣力菩薩廟了，便是整個極樂世界都在晃動。”

“難道是哪咤那小子和阿修羅合二為一，天降雷罰？”猴子扒開了敖烈扶住他的手，自個兒隨著震動頻率搖搖晃晃的自得其樂。

我覺著這位我記憶中的英雄，修行上的前輩，總是能夠隨時給自個兒找點樂趣。

“不是，應該是那位歸來了。”長吉搖了搖頭，說話之間言語隱晦，卻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那位歸來，當真是可怕的很，那可是帝俊時期的大能，最後還顛覆了帝俊天庭，一手促成了昊天天庭。

“來勢洶洶。”敖烈張了張嘴，剛吐出四個字，便忍不住發出一聲響徹天地的龍吟。

極樂世界之中龍吟聲此起彼伏，想必下界的四海也必然如此。

我憐憫於那些可憐的凡人，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敖烈低吼了一聲，人已是化作一條白龍沖雲而去。

靈山山頂散發著陣陣祥光，鋪天蓋地的席卷了整個極樂世界，祥雲環繞，鳳翔龍騰，梵音高唱，宛如如來講法之日，佛氣溢滿極樂世界，漸漸朝著極樂世界外邊擴散而去，企圖壓住這地動山搖。

只是鳳是假鳳，龍卻是真龍，諸天神佛都訝然的擡頭朝天上看去，我也看著敖烈升空，心底裏抑郁著一陣狂暴之氣，若非是我此刻沒有法力，連化形都做不到，想必我現在也飛上去了。

這還是有點可怕的。

我暗自想著，人已是打了個哆嗦，有點兩眼翻白。

“呦呦怎麽了？”

長吉低聲問我，我搖了搖頭，有點渾身無力的感覺，身上卻開始漸漸的冒出金光，與那靈山之上的光相似，卻是淡了不少。

“我也不知道怎麽了。”

“不如我們出去看看究竟是個怎麽回事，居然連極樂世界都在震動。”猴子才開口提議，那邊雷音寺中的簡訊已經是朝著外邊飛去，幾乎瞬息便有一只到勝佛手上。

“是佛祖召集我等上殿。”勝佛肯定的點了點頭，長吉扶著我一起去了佛殿。

佛殿之中，已是位列了諸般菩薩，如來詳盡的講解了一番這裏為什麽會有地動山搖，八部龍眾為什麽控制不住自己化形飛空，我看了一眼那天上和風一起飛舞遨游的龍族，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感覺。

只是那種想化形而不能的感覺，委實叫人不要太難受。

若非是在大殿之中不能失禮於人前，我定然是要在這大殿之中滾上幾個來回了。

“大能出世也就跟你當初飛升的時候那樣，你那會兒可是祥光繞著兩界山飛了三天之久。”勝佛見我面上難看，安慰的說著。

我覺得吧，他不說還好點，一說我便想起我眼睜睜的看著長吉死在我的面前，心頭像是被人狠狠的捶了一拳似的。

所幸勝佛應當是不知道的。

我悄悄的看了他一眼，將頭靠在了長吉身上。

如來已是下定決心要去圍觀一二了，我與長吉尾隨著一大堆人前往兩界山。

從前只覺得兩界山人際飄渺，如今來看，卻是槍手著的，飛仙第一站是這裏，飛神第一站還是這裏，人家大能回歸仙界第一站還是這裏，經過那麽多仙氣滌蕩，無怪乎兩界山林木茂盛，凡有所生，皆是靈獸，只是兩界山如今隸屬於三不管地帶——昊天天庭不管、極樂世界不管、散仙聯盟自然也是不會管的，只是散仙聯盟到底是離兩界山離得近，偶爾還是會派人來巡邏一番的。

此刻兩界山前圍了不少人，仙界靈氣動蕩，便是在半空中駕個雲也是不大靠譜的，我與長吉才到，便已是見著好幾個人從雲頭掉落，在地上躺了好久沒有爬起來。

只幾個騎著坐騎的，勉強只能算是狼狽——比如騎仙鶴的王母一行人，隊伍龐大，王母身後的丫鬟手持宮燈，站得筆直，絲毫不為這動亂所迫，卻是這些仙鶴一揮翅膀，弄了個小結界穩固周遭靈氣。

如來座下十二品蓮花臺漂浮於浮雲之上，這一片浮雲載著我與長吉這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看客。

只是這一次，再沒有人兜售香煙、水果、瓜子、茶了，大家都飄在雲頭拿神念肆無忌憚的掃視著這兩界山，似乎是想要看看這兩界山中究竟能夠蹦出什麽樣的怪物了。

我飛升也只是蓮花飄飄，赤霞紅了半邊天罷了，咳咳，我到底是沒怎麽親眼見過的。

“怎麽還沒上來？莫非是個騙局？”

等的久了，便有人發問了，這個問題一出，莫說是同來圍觀的散仙，全場的人都心中一驚，後腦勺發熱。

當時只是好奇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大多數仙人的生活都是簡單而又無聊的，哪有熱鬧就往哪裏湊都有些習慣了，然而他們都忘記了，仙界大戰才過去沒有多久，他們的不少道友都已經隕落，只剩他們獨自一人前行。

若這是個陷阱，那麽等到他們最期待的時候，便是某個派別刀切豆腐的時候，如此想著，我便見著他們小心翼翼的避開了天宮和極樂世界這邊的人，往金蟾身後擠去。

我幾乎是要腦補出他們腦子裏都在瑟瑟發抖的想著什麽。

王母面色難看的橫了金蟾一眼，這兩界中開始多了那麽幾分無言的硝煙，像是在印證著那散仙的意外之語一般。

金蟾莫名其妙的被王母橫了一眼，心裏也有些不快，想著他與天宮本便有許多的不快，便也沒有什麽大度量，道：“王母這麽看某，可是有什麽指教？”

金蟾這麽一說，便引得不少性格略顯狂妄的散仙笑開，王母悶著聲沒說話，顯然是被之前談和的時候嚇著了，倒是站在王母身邊的太白金星說了兩句圓場的話。

孫悟空看著太白金星，眼睛轉了幾轉，卻也是一聲不吭，我站在長吉身邊，他安撫性的拍了拍我的後背。

“我沒事。”我低聲說著，三方人馬在半空中已是立了良久。

不知過了多久，兩界山頂的雲霧散開，我的視線沒了阻隔，將兩界山中的景色一覽無遺，只看到一片金光在兩界山中茫然徘徊，突然間朝著昊天天庭的方向飛去。

那金光的舉動將在座的看熱鬧的散仙都看得目瞪口呆，紛紛揣測究竟是哪個大能的轉世又重歸於仙界了，然而揣測來揣測去也沒什麽結果，畢竟大能轉世再度飛升的事情雖然少之又少，但那麽幾萬年裏，總有幾個大能想要脫去仙身，在凡間游那麽幾栽，不想玩了再讓天雷劈他幾下回來。

可這個飛升的人委實是有些奇怪，太奇怪了，連是誰都不知道。

有不少人當時就請人護法，開始推演起來，然而這等天機，怎麽可能是隨便能夠揣測到的呢？

我的腦袋有些暈眩，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想要仰天長嘯卻苦於不能變身的鍋，眼見得面前黑壓壓的坐了大片的人頭，我便腿腳發軟。

“還說你沒事！”長吉壓低了聲音呵斥了我一下，又目中流露出憐惜來，將我摟進懷中，與幾位極樂世界的光頭和尚告辭之後，往散仙聯盟而去。

“我剛剛真的沒事。”我嘟囔了兩句，兩界山中散出一股明黃色的光，只沖進我與長吉體內，我面帶疑惑的看了一眼長吉。

長吉比我多活了那麽多年，果然不是白活的，見識就是比我廣博，他道：“無事，只是些許氣運。”

我還是有些茫然，長吉又道：“帝王飛升，天帝回饋氣運，但那帝王本便是三界的主宰，你我圍觀他飛升上界，自然是見者有份。”

“所以這算是封口費？”我瞪大了眼，長吉抱著我飛快的回了屋。

“你也可以這麽說。”長吉看了我一眼，忽然間輕笑了一聲，一股柔和的青色的靈力被擋在外面，他瞬間便笑不出來了，將兩支按在我的脈門上邊，半晌才露出一種古怪的眼神。

似哭似笑的，仿佛我是得了什麽絕癥一般，我不禁有些奇怪。

以我這副身體，沒道理還會得絕癥啊？難道說封印法力還能封印體質不成？

我瞪大了眼，見著他全身都忍不住顫抖，便略有些懷疑的道：“我，我到底怎麽了？”

“你……你！”長吉你了半晌，沒有你出個所以然來，我開始惶恐起來，他卻是突然間撲過來將我抱住。

“我……你再不放手我就要死了！”我被他勒得喘不過氣來，兇了他一句他才放開我，一臉癡漢笑的長吉我已是許久沒有看到了，我楞了楞，他卻是在我臉上猛得啄了一口，面部表情極其的覆雜。

“我，你？”

我被他弄得一楞一楞的，楞是半天也沒組織好語言，只得擡腳把他踹下床去。

“你有小寶寶了。”

他的樣子有些猴急，上回見到長吉這個模樣，還是他那具分身初次見到顯形的我的時候。

然而便是那是他的分身，但到底做的時候匆忙，心智沒有長吉全便拿出來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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