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著手中的妖丹，不禁喃喃著，那夜入我夢來，想要吃了我的妖怪，原來是月老多年前收的弟子。

彼時他也還是個沒有化形的狐貍，偶然間被月老撿回情緣宮中，月老看他聰慧的很，便收他做了弟子，只是他卻是貪心不足，想要天孫垂憐，灌醉了月老，想要親手將紅線纏繞在他與天孫身上，可惜的是，月老的紅線對神仙來說，沒有絲毫效果不說，還害得月老喝醉了酒，為天孫牽錯了姻緣。

月老罰他下界歷劫，不曾想他卻盜了情緣宮中的《春風寶鑒》想要下界，卻因性格的原因在仙凡交界處被那些個散仙聯盟的仙們殺死，身上寶物被強擄一空，《山海異聞錄》中有記載，情狐一族的妖丹不同於旁的妖族，是長在心臟之中的，是以自古也有食其心臟而不惑的傳言，那些個散仙聯盟的仙們殺了他，卻沒有得到他的妖丹，其神魂附了一縷在妖丹之上，千百年的修行，終於是覺醒了那麽一絲意識，借著那《春風寶鑒》上邊的一則《春風鑒》禍害了不少清白的仙人，為此兩界山的那塊地帶逐漸人煙稀少，直到我和長吉闖入……

我分明記得，我已是被他吞入腹中，當時混沌不已，現在想來，那妖怪八成是奪舍了，有了實體修為又高深的很，無怪乎我對付不了他，只是我當時雖然是咬過他一口，我可不認為他是被我一口咬死的，然而長吉當時在打坐，也斷然不可能會突然來救我。

那麽到底是誰救了我……

就在我沈思之間，仙縷忽然間在外邊吵吵嚷嚷的，說是又有人登門來找我了，誠然我花見花開人見人愛，這一天來了倆，也叫我有幾分驚訝的。

“是誰來了？”

我裝作是被吵醒的模樣，從床上下來，桌上依舊擺著膳食，仙玨用仙法溫著，人在一旁看書，仙縷似乎是在外邊與府內的丫鬟們玩，此刻雖是掐著飛行術過來的，但也依然可以看得出她方才是跑得氣喘籲籲的。

“是情緣宮的如意，說來給元帥送些紅糕，順便來看看你。”

聽見是如意，我應了下來，忙叫仙縷帶進來，屏退左右，只是今日如意卻是一斂往日那般的嬉皮笑臉，將一塊紅糕塞到我手中。

“怎麽了？這般的嚴肅。”

我手裏邊握著紅糕，一時之間，竟是有些慌張來，這陣子發生了太多事情，以至於我就像是行走在棉花堆裏一般，更是懼怕於有新的不好的事情發生。

“也不是多大個事，就是心裏憋悶，想找你說說話。”

如意嘆了一口氣，坐在我面前，他雖是坐在我邊上，卻不再像從前與我那般的親昵了，這叫我心裏頭有那麽幾分難受。

“如意，你心裏也有小秘密了，都不告訴我。”

我甚是委屈的開口說道，可他卻忽然間擡頭看我，與我說道：“難道你就沒有嗎？”

他這話一說，卻是將我噎著了，我竟是無言的很，與他對視了良久。

“好了，我方才是開玩笑的。”

如意見我半天答不上話來，忙開口說道，只是方才嬉皮笑臉的說這麽一句，那面上的笑意又低了下去。

“我知道，如意一向是待我最好。”

他這般說，我便也沒有將這事放到心底裏去，如意一向是有什麽好東西都會偷偷留給我的，若說長吉是我的倚靠至親，那麽如意便是我這些年來，最最重要的知心好友，但不知道為什麽，我這話一說出口後，如意的反應竟是有幾分怪怪的，說話也像是交代遺言似得。

“日後你還會找著一個待你更好的人的。”如意這般說道，“紅糕涼了就不好吃了。”

他說著，指了指我手中的紅糕，眼光瞥見桌子上的桌子上溫著的飯菜，又囑咐我要時常吃點東西，我畢竟雖是長在仙界，但還沒有飛仙，仙界的靈氣濃郁，非我這等小妖能夠吸收的，若是想修為精進，還是要以進食為主要途徑。

我連聲稱是，沒有將我其實能夠煉化仙界的靈氣的事告訴他，免得他驚訝之餘又要八卦出去了。

“這元帥府中的廚子做的菜都不及你與長吉的手藝好，是以我不大愛吃。”我咬了一口紅糕，滿嘴皆是紅棗味，甜膩濡軟，已是多時不曾吃到了，上回在情緣宮中他說要帶我去廚房吃，我的態度卻是極差。

“還挑食，你如今寄人籬下，還要挑剔元帥府上的廚子不好，人中壇元帥又不是欠了你的。”如意沒好氣的白了我一眼，我連聲稱是，沒有看見窗上那略顯高大的影子。

“是是是，我一定聽您的話，每日裏好好兒的用膳、修行，爭取早日裏飛升成仙。”我小聲的說道，私以為我的聲音裏邊充滿了真誠，不曾想他卻是抽了抽嘴角，低聲說道：“我看你就保持這樣就挺好的了，你若是真的飛升成仙了，便會越是容易引起上邊的人的關註的。”

“我覺著我已是被人關註上了。”我在他耳邊說道，說話之際，我的內心卻是憂郁的很。

“那我也只能祝你好運了，我若不死，回來之後，定會護你周全。”如意甚是慎重的與我說道，我聽了不免嗤之以鼻，但也不願打擊他這積極向上的興致。

如意一直以來皆是與我這般懈怠修行，是以我才會與他臭味相投的聚在一起，他如今這般有覺悟，月老若是知曉了，定會歡喜的多借我幾回塵世鏡的，我如此想著，心中不免又開始哀戚起來，自我打破塵世鏡起，那位被傳作是頗有人情味的仙，便一直不讓我摸一下他那寶貝鏡子，直到有一回他不在宮中，我方才得以和如意拿來把玩。

“你這是要去哪裏？”

回想著往日裏的一幕一幕，我忽然驚覺如意今天說的話的奇怪之處，他之所以這般嚴肅，是因為他要離開了！

“我也不知道，總之要離了天宮的好……”

“為什麽？”

我好奇的問道，身子忍不住向前傾。

“不為什麽。”

許是我離得太近了點，他溫熱的呼吸撲在我臉上，讓我有幾分癢癢的，我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他那一雙眼中充滿了一種奇異的感覺，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只是我從來不怕被雷劈，但我卻害怕如意的這眼神。

“啊，我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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