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叫天帝知曉了，定是不會有他的好果子吃!”

“噓，別叫有心人聽去了，萬一搶在咱們前頭去拜師了，說不得長吉仙人便看不上咱們這皮相了。”

……

一抹深色的紫衣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這討論的正得勁的二人，口中喃喃著：“與太陰真君有染，這便有趣了。”

他說罷，便出了東天門，往廣寒宮中去。

彼時長吉已是將我交到恒娥手中，三令五申的教訓了我一番，我皆是點頭稱是，不敢反抗。

“呦呦皮的很，真君應當是知道的，是以接下來的時日裏還請真君多擔待點。”

長吉訓完我，又請恒娥擔待點，我撇了撇嘴，正想說他一聲假好人，便見著一道紫色的身影徐徐飛了過來，落在那滿是冰雕的園子裏邊，五座牌坊之外。

“今日真君的廣寒宮當真是極其的熱鬧啊。”

狄雲仙君笑吟吟的越過宮殿群，朝著清虛殿走來，一直侍立在恒娥邊上做小透明的金蟾忙跳出來護主，這廣寒宮在文書上邊雖說是在天宮之中，但實際上早已是被王母施以移山之法，挪到了天宮之外，除了廣寒宮中那死氣沈沈又木訥的月衛，這廣寒宮中再無一絲防護之力，然而這天宮之中的仙人們也知曉恒娥的身份，平素不會來叨擾，是以狄雲的到來，叫恒娥忍不住眼神一黯。

“不知仙君今日來我廣寒宮，有何要事？”

恒娥抱著懷裏的玉兔站了起來，走到門前去，便是木訥如我，也覺著這狄雲仙君是來者不善，若是只是簡單的拜訪，為何不投上牌子，在五座牌坊外邊等候一二？

“真君便是這般待客的嗎？”

狄雲仔仔細細的將恒娥打量了一番，眸中衣衫而逝是我在那塵世鏡中看到的貪念，我不計前嫌的扯了扯長吉的袖子，低聲問道：“長吉長吉，那仙君要把真君給吃了，這可怎麽辦的好？”

長吉聽罷，嗤笑出聲，還不及說話，那狄雲已是面紅耳赤的瞪了我一眼，指著我的鼻子說道：“你這小姑娘怎麽不學好的，瞎說什麽！”

我聽了他的話，很是憂郁，望了恒娥一眼，不曾想她也是紅著耳根子，將臉側到一邊去了，只站在恒娥前邊的金蟾在暗地裏沖我豎起了個大拇指。

我雖然是知曉這是誇讚我的意思，但仍是看得有些茫然。

“狄雲仙君莫不是連實話都不讓人說了？”

長吉沈著臉將我拉到身後，我怔楞的看著狄雲的反應，恍然間想起來，我與這位高高在上的狄雲仙君似乎還有些過節來著。

“又是你，你就不怕我將你與太陰真君茍且之事告訴天帝嗎？”

若是狄雲仙君見了我之後還只是有些氣憤，那見了長吉，便是生氣的很了，而我也明白，那次長吉帶著我去他府上道歉，他之所以那般容易就原諒我……實則是因為他根本便只是打算羞辱我與長吉一番，只是不曾想我的歌喉實在是曠古絕今，叫他暫時委屈成全了一番。

“狄雲仙君，你不覺得你說的話太難聽了嗎？”

長吉還沒有開口說話，恒娥仙子已是面帶剝怒，伸手撫摸了一下她懷裏邊的玉兔。

“就是，竟敢上門來汙蔑我家太陰真君！”

金蟾也是生氣，大抵他在這廣寒宮中這麽多年來，還從未見過這般無禮闖入、胡攪蠻纏之人，拍了拍手，十八個面無表情的白衣人憑空出現，個個手中握劍將狄雲仙君圍在其中，我看得入迷，尋思著這便是傳聞中的月衛了，卻見金蟾一揮手，十八個月衛列陣朝著狄雲殺去。

“你要是敢動本仙君一根汗毛，本仙君就回去告訴本仙君師祖去！”

狄雲捏了一把汗，掐訣召喚出自個兒的仙劍防守，我躲在長吉身後見著他嘩啦嘩啦的從儲物袋中拿出不少法器來，便忍不住眼饞手癢的很，要知道我認識長吉這麽多年了，他所謂的法器，不過是一柄殘缺的劍而已，可想而知這位狄雲仙君身為兜率宮的二世祖，究竟是有多少家私，只可惜那些個防禦型法器大多皆是被月衛打得殘缺了。

“狄雲仙君便是有臉面去告，難不成我恒娥還怕在老君面前無理不成？”

恒娥冷笑了一聲，叫我忍不住驚出一身冷汗來，這位待人接物一向是溫和有禮的女子，原來竟也有這般羅剎模樣，她冷笑罷，又優雅的轉身，請長吉與我入內坐著繼續聊天，所幸平日裏長吉待我的態度忽冷忽熱的，不然我只怕是難以適應恒娥的轉變。

“這倒是我的不是了，竟在呦呦面前露出這般神色來，沒被嚇著吧？”

我的那些糗事早已入了恒娥的耳，是以她此刻忍不住關切的問道，我搖了搖頭。

長吉來時拎著我來，他走時，拎……啊不，攙著狄雲仙君走了，我驚訝於月衛毫無生氣，甚至是思想都沒有一般，但這下手卻是極其的有輕重的。

“從今兒起，你便在這裏陪我吧。”

恒娥送走了長吉與狄雲仙君，語氣裏甚是喜悅，我雖然也開心於能和恒娥生活在一處，但長吉將我撇在這我從來沒有來的地方，我甚是委屈。

“是。”

我撇著嘴點頭，與她共望著宮殿外邊那棵碩大的桂樹，上邊已經抽著花芽了，再過些時日，便是桂花飄香的時刻。

我住在這廣寒宮中，對這黑夜白天的認知是愈發的深刻了，白晝之時雖無日光，但夜暮降臨之時，天上便籠罩著一層黑色，凡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仙界之中亦有不少仙人是這般模樣的，不論神仙強於人類多少，人類是萬物之靈長的事情卻是不容改變的。

我施法將殿內的軟榻搬來擱在桂樹下，回憶著長吉教我的法術，他在我身邊之時我不認真學，總以為他永遠會在我身邊，可如今，我與他分明是在同一個地方，但是他在天宮裏頭，我在天宮外頭，他看不見我，我也看不見他。

若是真像白日裏那般，遇上了個想要吃了我的凡人，我不能自保的話，那定是丟了長吉的臉。

一百多歲飛升，在仙界雖然不是修行的最快、最天才的修士，但長吉在下界的那一百年，卻是處於物質匱乏的境況下，是以我很難想象……

我掐著訣，演練著長吉教我的五行基礎法訣，他擅木系、金系法術，擅掐算，卻因著我是龍族，不能修行人族的法訣，沒有傳授於我絲毫，只叫我練著敖烈贈於他的祖龍霸錄，化形之後不能再用著原來的法訣修行，他又在天街賣了不少藥材和花草，最後在一個小商販那裏為我淘來了水系法術——《洛書秘抄》，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實則我記在識海之中後，便再也沒有翻過了，也就是說，我的法力，一直停留在化形之時，而長吉平素裏與我講的修行，卻是修心。

只我愚鈍的緊，至今沒有堪破長吉要與我說的修行。

我嘆了一口氣，閉目將神魂沈入識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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