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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懺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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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欽予腦海裏忽然浮現出那日蔚十一剛被蛙人從海裏救起時的模樣。

意識全無,一雙靈動漂亮的大眼睛緊緊閉著,她渾身濕漉漉、輕飄飄軟綿綿的,就像一個了無生氣的布偶娃娃。

肖欽予一度以為蔚十一就這麽死了,直至現在回想起來,他仍是心有餘悸,那種擔心,他怎麽都不願意經歷第二遍。

“肖欽予,你現在是什麽心情?是不是和我一樣啊,蔚十一死了,我折磨了她二十多年,終於是給我等來了這一天,我好開心。”

蔚藍笑得瘋癡,她扶著床站起身來,踉踉蹌蹌地抱起床上的蔚十二低頭細細地端詳著她。

“你不知道吧,蔚十一是被我從小折磨長大的…”

蔚藍抱著十二看著肖欽予說道:“出生三天,我聽到蔚十一的哭聲,然後我就像現在這樣抱著她,走到窗臺邊,手一松,咚!她就這麽掉了下去。”

說著,蔚藍手很自然地松了,蔚十二就這麽摔在床上。

“哇哇哇…”

撕心裂肺的啼哭聲瞬間穿透肖欽予的耳膜,他冷眼看著蔚藍,面無表情。

“就像這樣,就像這樣…你看,當時蔚十一也是這麽哭的,不過十一和十二一樣命大,她摔在雨棚上,沒死。”

“一歲,她開始學走路,我媽、家裏的老媽子都說她可愛,是個漂亮的女孩,她經常沖我笑,我煩的很。所以當有一天她張開雙臂走向我的時候我直接照著她的臉踹上一腳。那次蔚十一付出的代價是兩顆乳牙以及後腦勺縫合了十六針。”

“兩歲,蔚十一會說話了,我討厭她的聲音,於是我給她灌陳醋,一瓶又一瓶灌進她的嘴裏。那一次,她的代價是洗胃以及兩次病危通知。”

“轉眼十一三歲了,基本三百六十五天她每天身上都有傷,她經常被我們折磨,發洩,充當家裏人的出氣筒。可為什麽就是死不了呢,我知道她很想親近我,可是我厭惡她,於是為了洩憤,我把她毒打了一頓,剃光了她的頭發又把她關在黑屋子裏一整夜,當時她哭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第二天她直接昏死過去了,好可惜啊,還是沒死。”

“四歲,十一上幼兒園了,老師經常誇她聽話乖巧,就是特別膽小害怕。是,這很正常,因為毒打,關禁閉,餓肚子是她的常態。你知道嗎?十一為什麽愛貓不愛狗嗎?因為小時候我讓她和狗爭食,經常是被咬的遍體鱗傷。”

“五歲,我媽把她接走了,是,如果十一再不被解救估計她的生命也就到頭了。”

“再後來,我媽病了,癱瘓了,十三歲的蔚十一又回到了我身邊。這時候,她儼然已經變成了一只小狐貍精的模樣。我帶回來的那些臭男人經常會用很猥瑣的目光看著她。所以,我又開始折磨她了,有時候我會故意讓那些男人進她的房間,當裏面傳來打鬥聲以及求救聲的時候,我依然能夠氣定神閑地磕著瓜子喝著酒。”

“媽媽,媽媽,求求您救救我…媽媽…我害怕,你看,肖欽予,隔了這麽多年我還能記得蔚十一的求救聲。不過,我都當聽不見,而且她越慘,我心裏越開心。”

說到這裏蔚藍變了嗓音,她刻意模仿十三歲蔚十一因懼怕而瑟縮發抖的樣子走到肖欽予面前,“知道嗎?她就是這樣求我的。”

肖欽予瞪著蔚藍,他眼裏銳利的兇光刺在她臉上恨不得叫她即刻灰飛煙滅。

“…”

蔚藍在肖欽予面前開心地轉圈,“你看,她就是這樣被我折磨長大的。她是我的搖錢樹,是我與別人爭奪利益的工具。我不顧她的意願把她送到各種各樣的場合去用她的身體斂財,為我謀取為我爭奪…”

“只是,我沒有想到她竟然也會有反口咬我的一天。我不能忍了,我真的不能忍了,所以,我要弄死她,弄死她!弄死她!”

說到最後蔚藍的五官因猙獰變得扭曲,醜態畢露,那種咬牙切齒的模樣真是惡心。

肖欽予攥緊拳頭,他恨不得就這麽掐死她,剖開她的心,放幹她的血,剝皮削骨,將她的肉一片一片割下來。

他心疼蔚十一,發自內心的心疼,他根本不敢去想像那些畫面,甚至有時候腦袋不受控一些她受折磨的片段就這麽跳脫出來的時候,他會有種想把自己也了斷的沖動。

蔚十一就像是無數碎玻璃粘起來的人,支離破碎,渾身是裂痕,她受的苦太多了,真的太多了,這其中還有他賦予的。

“怎麽樣?肖欽予,你聽完我折磨蔚十一是什麽心情?是無感?還是憤恨?或者是心疼?哈哈哈哈,有件事你恐怕還不知道吧…”

蔚藍豁出去了,她的理智早就被那些“藥”沖到太平洋了,這時候她就是有什麽說什麽。

“我告訴你啊,其實…其實蔚十一是肖君的女兒,她已經做過了親子鑒定,所以她是你同父異母的親妹妹啊!”

“哈哈哈,是不是很刺激?”

蔚藍目光緊緊追隨著肖欽予的一舉一動,她像是生怕錯過什麽一般。

“什麽!她是肖君的女兒?”

“是,這事你可以去查,當年我就是被肖君強奸才有的蔚十一。你這麽有本事,一定查的出來。”

蔚藍眼裏的篤定與得意到讓肖欽予根本沒有缺口去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

見肖欽予不說話,蔚藍臉上慢慢浮現出勝利者專屬的笑容,“怎麽樣,這份大禮喜歡嗎?不過,我應該早點告訴你了,現在蔚十一死了,那種抓心撓肝的折磨就沒有辦法折磨你們兩個了!”

“…”

肖欽予越是沈默不語,蔚藍就越是喋喋不休,瘋到極致便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她很清楚自己的結局是什麽,但在自己隕落之前,她一定要拉幾個陪葬的。

蔚藍把當年的真相全都揭了出來,裴卓琳精心編織的謊言在這一刻被徹底瓦解。

到現在肖欽予才明白原來她騙了他這麽多年。

現在他知道了這事,蔚十一也知道了這事,那裴卓琳知道嗎?如果她知道了怎麽可能容忍局面這麽平和?

這裏面的疑問實在太多了。

肖欽予感覺頭疼欲裂,他轉身沒再理會蔚藍。

“你去哪?我話還沒說完呢?”

蔚藍追上肖欽予,只是她的手還沒觸碰到他的袖子,就有兩個肉墻擋在她面前。

“滾開!”

蔚藍歇斯底裏,可那兩人依舊是沒有挪開。

“…”

“肖欽予,肖欽予,你給我回來。”

蔚藍瘋狂大吼,只可惜那人都沒有回頭…

肖欽予離開不久,萬霖就出現了,蔚藍看著表情盡是費解,“你…你怎麽會在這。”

“賤女人,你害得我好慘,好慘…”

萬霖憤然朝蔚藍走去,他把她逼退至了墻角,一記重拳打的她眼冒金星,黑色的瞳仁在眼眶裏旋轉,沒幾分鐘之後她白眼一翻,暈過去了。

從酒店離開肖欽予沒有去醫院,他開著車直接去了蔚十一之前租的那套房子也是他們曾經共同生活過的地方。

蔚十一從那裏搬出去沒多久肖欽予就買了下來,他沒有動裏面的任何陳設,除了搬走的東西其他都還是原來的模樣。

很多時候,肖欽予都會一個人去那裏。

有時是做一餐飯,有時是坐在沙發上發呆,又或者是小睡一會。

即便只是做這些小事,他都會感覺很滿足,因為他能在那裏找到曾經和蔚十一相處的美好影子。

肖欽予推開門,他換好鞋,走到冰箱前從裏面拿了一瓶水蜜桃味的果酒,這是蔚十一最喜歡的味道。

很壓抑,蔚藍的那些話如鋒利的刀刃紮進他心裏,怎能不疼。

肖欽予靠在沙發上,他一口氣把那瓶果酒喝下肚,其實他不喜歡酗酒也不喜歡甜味的東西,現在這個行為無非是一種對想念蔚十一的一種方式。

瓶子空了,裏面一滴酒都沒有,肖欽予偏頭看了一眼,臉上一副雲淡風輕,只是手上的力道慢慢地縮緊。

“砰…”

只聽醫生脆響,玻璃瓶子就這麽碎了,玻璃紮進掌心,鮮紅的血一滴一滴落在沙發上的羊毛墊子上,很快一朵又一朵紅梅就這麽綻放。

肖欽予緩緩閉上眼任由自己血流不止,他仰靠在沙發上,平靜的面容之下深藏著的是驚濤颶浪。

他閉著眼,修長白皙的脖頸暴露在空氣中,滑動的喉結洩露了他的情緒。

肖欽予很痛苦,他的痛苦是心上開出的花,也是心頭滴出的血,他與它已經融合在一起,無法分割。

蔚十一是肖君的女兒,裴卓琳騙了他這麽多年,這兩件事就像兩根麻繩緊緊纏繞在他的脖頸上,它們不斷緊縮…緊縮…直到把他勒的完全喘不過氣。

倏地,肖欽予睜開眼,他的情緒一度失控,只見他光著腳沖到陽臺打開窗戶一只腳已經跨了出去。

夜幕已經降臨,城市的霓虹燈已經升起,馬路上車水馬龍,九洲的夜景美的令人心醉。

“肖欽予,你看活著是不是很好?尤其是當你找到自己喜歡的人的時候,和他一起看夜景做各種各樣美好事情的時候,你真的會覺得人間值得。”

彼時,肖欽予回想起那時候和蔚十一在一起,他從後面環著她的腰兩人一起看夜景的畫面,當時,她就說了這一句話。

他記得當時她的眼裏充滿了對生活的渴望,她說她喜歡能看見城市夜景的房子。

她開心的時候還會踮起腳尖去親吻他,從鼻尖到唇瓣再到喉結,她一點都不矜持,常常把“喜歡你”三個字掛嘴邊。

“肖欽予,我好喜歡你,不想離開。”

“肖欽予,我喜歡你呀。”

“肖欽予,我心心念念都是你。”

“肖欽予,原來你就是治愈我的良藥。”

“肖欽予,你要是願意,我就永遠愛你。”

回憶很美好,但也很傷人,肖欽予收回了腳,他又被痛苦拽回這人間煉獄之中。

他並不是因怯弱而懼怕死亡,是他覺得自己還沒向蔚十一贖罪,若是就這樣走了,豈不是就這樣輕松洗去了那一身的罪孽。

“...”

往惜那些他因為裴卓琳的謊言而加諸在蔚十一身上的傷此時此刻都幻化成一條又一條的枷鎖捆綁在他的身上。

肖欽予痛苦地蜷縮在一起,他感覺心臟抽疼的難受。

十一,她,何其無辜,她只是想從苦難的深淵往上爬,她想觸摸陽光,她,何罪之有。

而他卻一次又一次踩在她的頭上,無情地將她踹回那黑暗的深淵,肖欽予躺在地上,眼淚從腥紅的眼眶裏滑出,順著鼻梁骨流到地板上。

此情此景肖欽予想起了那次他讓餘澤強奸蔚十一時,她也是這樣躺著在地板上絕望地煎熬,被痛苦折磨的死去活來。

怎麽就能夠那麽壞呢?

肖欽予緊緊蜷著自己的身體,他搞不懂為什麽那時候他可以對蔚十一下那樣的狠手呢。

她被餘澤強奸時是一種怎樣的絕望?還有那個光頭男子,她殺他的時候是一種怎樣的心情?

害怕...

悲涼...

還是無助與無望...

肖欽予感覺自己疼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死過去。

這是一種折磨,是悔恨之後帶來的折磨,但是即便已經這樣生不如死,肖欽予還是覺得他的報應還不夠。

是的,他只有把蔚十一所經受的苦難都經歷一遍這才叫懲罰。

肖欽予坐起身子,他瘋了一般的抓起車鑰匙直接沖出門。

一路疾馳,他重新回到了蔚藍居住的酒店,踹開門,萬霖回頭看著她大驚失色:“董事長!”

“滾出去!”

肖欽予一進門就開始脫衣服,他這個舉動讓萬霖極為震驚,這行為實在太不像他認識的那個肖欽予了,現在的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只被重傷的狼,瘋的有些太失去理智了。

萬霖想肖欽予該不會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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