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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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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天帝四萬八千四百年,北洲巨動,上古神器女媧石驚現人間,秉承上古女神正統血脈之尊神,神器之主,歷經凡塵劫難,飛升成神,昊天帝四萬八千四百零一年,天帝順應天命,賜封其為一品正神,封號顏媖,賜九重天上宣桃神宮為其府邸。

宣桃殿外的桃樹依舊被打理的井井有條,一眾仙娥認認真真提了從媧靈池打來的池水,為桃樹澆灌,栩栩坐在殿門前的門檻上曬太陽嗑瓜子——原來成仙的日子這麽無聊,她自顧自想著。

一個稚氣未脫的小仙娥忽然湊到了栩栩身邊,栩栩記得她,她是昨日才從昭陽宮調過來的小仙娥,籬洛大人說這只小仙娥靈氣活現,十分討人喜愛,放在顏七身邊應當能逗逗樂子。

這一舉動讓自認顏七身邊第一活寶的栩栩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是以骨子裏並不怎麽喜歡這只叫做阿櫻的仙娥。

阿櫻好奇的靠著栩栩:“仙官大人,為何我們家上神總是避不見人呀,我從昨日調來至今都不曾見過上神!”

栩栩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聲音拔高了幾個調子:“荒唐,上神也是你說見就能見的?我與上神同床而臥時,你還不曉得在哪個深山頭抓蟲子吃!”

栩栩有些兇,阿櫻有些怯懦的縮了縮,殿外一個爽朗的笑聲由遠及近:“哦?那本太子與你們家上神把酒言歡酩酊大醉的時候,栩栩你在哪座深山裏頭吃蟲子呀?”

栩栩何等機靈,拉起阿櫻就要行李:“奴婢叩見太子殿下!”

墨昕擺擺手,他一貫是不喜歡這樣的排場的,還沒走兩步,身後陡然又探出一個腦袋來,栩栩和阿櫻皆是一楞,隨即立刻行李:“奴婢叩見太子妃。”

從墨昕身後走出一個十分可愛的女孩子,她手中掛著一串鈴鐺,伸出手子揉鼻子時還發出清脆的聲音,她擺擺手:“哎哎,不用多禮……”她皺眉望向墨昕:“你不是說這宣桃殿同其他神宮不同麽!你在騙老子啊!”

栩栩和阿櫻目瞪口呆的看著小家碧玉的太子妃,墨昕的臉色已經僵了一僵,一把抱住她:“我哪裏騙你了!這裏的確是不同!還有,你若再是在外頭粗口,回家我按一日三餐收拾你!”這威脅果然奏效,太子妃果然不鬧騰了,墨昕將人夾在腋下就往裏頭走:“你們上神呢,我今日非得好好說說她,一年時間,閉什麽關?她是那種會閉關的人啊?”

栩栩急忙上前攔住:“太子啊!萬萬不可啊!我們……其實我們上神不在宮中。”

……

今日是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神界一瞬,人間確實不知道已經多少個輪回,神界一年的時間,凡間早已物是人非,許多年前的千鶴觀早已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繁華的皇城。

元洲之上,一身素衣的神女化了一方桌椅,桌椅上頭放了許多彩紙,還有一把剪刀和一些漿糊,顏七拿起一張彩紙,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就下手來剪,先是尾巴,再是身子,直到兩只小耳朵裁剪完畢,手中的彩紙已是一只狐貍的模樣,顏七從懷中摸出一只葫蘆,葫蘆上,也精雕細琢著一只小狐貍。

這只小狐貍前掌撐地,蹲坐在地上,歪著腦袋望著天,極為天真爛漫的樣子,與彩紙剪出來的如出一轍。顏七彎了彎嘴角,略一揮手,木桌上出現了一只方方的木盒。她將木盒打開,裏頭竟然已經有了厚厚一疊剪出來的狐貍紙樣。顏七歪著腦袋看了看桌上上下的材料,忽然來了興致,用竹條糊著紙,做了一只大大的花燈,這花燈足有一米多高,顏七蹲下身,將木盒中的小狐貍紙樣一張一張的貼在燈壁上,花燈被貼的五彩斑斕,有種說不出來的難看,顏七卻笑了,指尖挑起火苗,將花燈點燃。

元華獸乖乖地匍匐在一邊,顏七抄著手靠在元華獸身邊,喃喃道:“阿元,好看嗎?”元華獸不忍直視的用爪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顏七挑眉,忽一揮手,那花燈竟自己燃了起來,頃刻間便燒的灰都不剩。

顏七回到桌邊,合上了木盒,又收拾了一番:“走,今日帶你出去玩玩。”

元華獸本是看守元洲的神獸,可是年前,整個元洲被撒下了一層仙障,竟然連崆峒印都無法破開,顏七有空時便會來這裏小住,元華獸也徹底的淪為了打雜小廝。

方踏出元洲,不遠處隱隱閃過一個紫色的身影,顏七連步子都不曾停過,徑直往前走。曦瑤上神似乎是早就料想到她的反應,涼涼道:“如今,你連我這個師父也不要認了嗎?”

顏七終於給面子的停了停,語氣更是冰涼:“師父仙尊貴體,心思縝密,無人能敵,這樣的師父,顏媖要不起。”

曦瑤上神苦笑一聲:“一年了,你同我說的第一句話,便是要扯清關系的嗎?顏媖?十三啊十三,你還曉得你如今是顏媖上神?”她神色一厲:“你既然曉得,那就應當明白你現在的職責是什麽!你認不認我這個師父不打緊,可為師要告訴你,既然承了這個神位,便要去接受許多常人所不能接受的事情……”

“我懂。”顏七打斷她:“顏媖還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辭。”說完便匆匆離開。

待走出了一大段路,身後再也瞧不見紫色的身影時,顏七坐在元華獸身上,伸手輕輕撫摸他的皮毛,聲音小的幾乎聽不見:“我就這麽不懂事?不過是看守一顆石頭,你跟我說不就好了嘛?多少年我都守著,可你為什麽要死呢……”

顏七擡頭望天,蒼白的天空中,她的瞳孔似乎又溢滿了血色——那是那一日的血色,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血色 ……

天雷降下時,她只覺得結界被一瞬間破開,渾身有種被撕裂的痛苦,也是在同時,旬忱也引了天雷到自己身上,她想要叫出來,卻只是一聲狐貍的嘶吼聲,她的狐貍真身在天雷劈下起的大火中燒了個幹凈,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魂飛魄散時,原本的結界又開始凝結起來,將她的元神封在結界內,她清清楚楚地看著旬忱被同樣的天火一點一點燒成灰,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她一輩子都無法忘記,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瘋狂的時候,一道白光自旬忱身上散出,直直的指向她,而她的神識在白光的圈繞下一點一點重新凝結成一個人身,這道白光她見過——很久以前,她幫墨昕去元洲取蜜水的時候受傷,就是這樣一道白光救了她……

原來,這是不是什麽天譴,而是真真正正的天劫,聚元丹不過是個他們造出來的引子,旬忱為了她的天劫灰飛煙滅,而她,為了一份屬於神的守護,失去了最重要的人,換回的,是往後無窮無盡的孤寂。

從前,顏七以為,自己思慕青華帝君,卻換得滿腔傷情,這是命,後來又覺得,自己遇上旬忱,將男女之間的情愛甜蜜都回味了個遍,這是命,可如今,她卻又有了新的認識。

她用了九百年執著於帝君,卻換得傷情離開的下場,卻只用了不到一百年的時間,剖心剖肺的愛上了旬忱,兩千年的時間,她一路走來,身邊再無一人,只剩懷中似乎還殘存著溫熱血液的女媧石,一個神號,以及……青華帝君的準帝後。原來,這才是命。

那一日,她妖身被天雷降下的大火燒成了灰燼,師父灑下的結界,是用來抱住她的魂魄與神識,以免在大火中四散,而旬忱……從頭到尾,只是一個擁有著女媧氏作守護之用的神魄,師父說,那是女媧石為保護自己,從天地間吸取了靈氣,幻化成了人身,寄於他身,而他要做的,只是好好保護它,等著它的守護之神真正醒來的那一刻。

女媧石吸盡了旬忱的神魄湧向她,她在大火中慢慢凝結了自己神身,猶如涅槃火鳳一般重生,頓時萬丈光芒直沖霄漢,這一番動靜,自然驚動了安享清福與九重天上的天君。上神現世,乃是對神族最大的庇護,且是擁有女媧石的上神,天君覺得,自己對付魔君的籌碼又加深了。還未等顏七恢覆過來,鋪張浮誇的場面已然將她迎上了宣桃殿,她從為天劫擔憂的小天狐一躍成為收人朝拜的上神,中間的速度快的讓她來不及思考,在宣桃殿中休養了一天,她才跌跌撞撞的回到了人間。

大火燒得很徹底,好在有曦瑤上神拼死布下結界,天火才未殃及無辜,只是千鶴觀中,再也沒有什麽旬忱,也再也沒有什麽顏七,一切發展的太快,仿佛浮生一夢,顏七睜開眼,已是如物是人非數百年一般。

她失魂落魄的回到九重天時,南天門口站了許久的曦瑤上神沈默的將一只盒子遞給她,顏七遲疑著打開,裏頭,放著一只葫蘆,一只草編的鐲子。

據當日值班的小仙描述,他再沒有見過比那更加驚心的場面,新封的上神自發間取下一枚玉簪,當著曦瑤上神的面便將玉簪粉碎,淒冷的聲音帶著寒氣刺骨的決絕:“從今日起,宣桃宮顏媖與北巫山曦瑤,師徒情分緣盡於此!”清脆的響聲在地上嗑響,顏媖上神頭也不回地離開,曦瑤上神只是看了看地上的玉簪,笑著搖搖頭離開。

在那以後,顏七對外閉關,再不見任何人,也鮮少有人見到她,卻偏偏在這時,天君頒了一道莫名其妙的旨,因著顏七是顏婈的妹妹,籬洛與天君乃是兄弟,天君便擅自將自己定位於顏七的娘家人,將她賜婚於彼時正要從大赤天太清境回來的青華帝君,聽聞帝君接到聖旨,沒說什麽就點頭了,而顏媖上神只是一團火將聖旨燒了,閉關閉的更加神秘……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嗷嗷!!!說日更就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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