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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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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的還是他冰冷的臉,和那漠然的八個字:快點長大,好去覆仇!

當他拖著殘破的身體回去,他只是輕輕皺眉,沖過來的反而是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歸雲生,冷壁秋,祖兒!

他不懂得什麽是溫暖,那麽十二歲之前的生命,他沒有覺得冷,可是他遇到了西嶺七雁…

而他又當著他的面殺了七雁,至此,他發誓與他一刀兩斷。

可終究是斷不掉!

誰能斬斷血脈?

歸雲生與張雲本是張越與張超兩兄弟的弟子與兒子,三十年前結交後更是志趣相投,引為平生知已,九嶷山一役,魔鷹門覆滅,兩人患難與共至今,歸雲生思及張雲平生,悲憤欲絕,罵道:“歐陽廷,你這狗賊,葉雄你個混蛋,武林盟他媽的沒一個好東西!”

歐陽無非大喝道:“魔鷹已誅,清餘孽!”

武林盟眾人大吼應道:“盟主威武!”士氣頓時高漲。

歐陽無非言畢,引弓箭指劍少,身後有人打了個呼哨。

武林盟的人聽見哨聲,看見歐陽無非的引弓便開始邊戰邊退。

易風大聲喝道:“退!”

歸雲生一凜,是,活著的人不能再死了。

爹,劍少嘶聲大喊,他幾乎要瘋了,那樣冷的像冰,硬的像鐵,從來不會生病,從來不會被打倒的人怎麽會死了?

怎麽能死了?

“爹!”劍少嘶聲喊道。

就算要死,也該說些什麽,二十幾年,冷漠相待,現在無聲無息的死了,怎麽可以??

穿過相鬥的人群,有劍劃過他的手臂,卻完全沒有痛意。

有限的距離變得無比漫長,仿佛傾盡一生都再也無法到達。

是的,這一生,不管他欠他的,還是他欠他的,都已無法再償還?

為什麽連一句話都不能再對他說,為什麽,他不能在他還活著的時候抱一下他的軀體?

為什麽要來救我,為什麽不一直冷待到死,到我死?

有什麽呼嘯而來,有人猛拽住他的身體,一個踉蹌,歐陽無非的箭擦過他的側臉,一片冰涼,下一瞬,有溫熱的血湧出,疼痛卻不明晰。

歸雲生抓起劍少,想要沖出去,在場之人淩中已被九宵門弟子扶走,百嗔與呂陽的戰鬥也結束了,兩敗俱傷,百嗔已退回無澗寺弟子中間。

那麽除了莫殊與歐陽廷誰還能攔得住他?

情本無解

歐陽廷殺了張雲已然受傷不輕,此時若是硬攔發瘋的歸雲生,只怕勝算不大,所以,他遲疑,目光看著莫殊。

莫殊卻沒有看他,因為此時,莫幽月出手了。

她沒有攔易風,只是站在了他身後,叫住他,“你就打算這樣走掉嗎?”

易風回頭,身邊的黑衣人不斷替他擋住蜂擁而至的攻擊者,他不知道說什麽,動了動唇,仍舊閉上,事實在前,立場分明,還需要再說什麽?

“你看看這坑底死了多少人,不論有任何理由,這裏的大多數人是無辜的,他們不該死,每個人的身後都有一個家,他們的家人在等他們回去。你怎麽能做這樣的事?”

易風看著坑底的斷肢殘臂,死的人血肉模糊,生的人慘嚎不絕…神情漸肅,說道:“當年九嶷山一役,一樣慘烈。”

話了,仍看著莫幽月,眼底漸漸生出一絲嘲諷,唇角勾起,失笑,冷笑道:“他們有家,所以不該死,我沒有家,劍少沒有家,離珞沒有家,所以該死,是嗎?”

低聲的質問,或是反問,莫幽月道:“就算劍少沒有殺西嶺七雁,但是他殺過其它很多參加九嶷山一役的人,沒有人可以漠視人命!他該為他的所為付出代價。而離珞,如果不是她是非不分,沒有人要取她的性命。”

易風莞爾,“那我呢?”

莫幽月微微發抖,是非對錯一向是有極嚴明的壁壘,可是放在易風身上,她只覺得崩潰,“不要逼我…”

看吧,竟然只有痛苦,易風亦覺得崩潰,若是沒有他,她現在該是多麽明朗的少女,臉上只會有快樂而明澈的笑容,現在,全都沒有了…

易風後退一步,道:“人的命運很多時候是可以自己選擇的,我想你一定這樣想,但是同時有很多

人的命運是被選擇的,可我不想一直被選擇,你知道嗎?我想活著,而不是輕易被紅衣三老抹殺。”

“如果你沒有想要與武林盟為敵,盟主他應不會下必殺令。”雖然對那個必殺令不滿,但易風今天的所做所為已經證實盟主是正確的,那麽她又能說什麽?

“在那之前,誰說我要血洗武林盟?”易風失笑,“在那之前,雖有此想,但我並未決斷。”

終於聽到這樣的答案從他口中說出來,原來盟主與父親是對的,他真的想要血洗武林盟!多麽簡單的五個字,但是字裏行間卻透著那樣的冷漠肅殺之意。

莫幽月怔怔的望著他,三年了,他沒有多少改變,添了滄桑意的臉,眼底有冷而銳利的東西,陌生而遙遠。

命運的鐵輪已經將他們帶上了不同的路,再也無法交集,真的無法改變嗎,所謂的命運?

“你現在做的事情,三年前的你會認同嗎?”

易風扯出一絲笑意,“走到今天非我所願,但也是我的選擇。”

“我跟你走!”她低聲道,“帶我走吧!”

易風一震,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耳朵明明聽得清楚,可他仍是不信。

莫幽月此刻卻是下定決心,她從沒有勇敢過一次,不,有一次,那一次她遇見他,此後,說命運沈浮也好,世事無常也罷,她在命運的沼澤裏,連掙紮都沒有,只怕沈下去。

他完全不信的表情,讓她有更多的勇氣,莫幽月大聲說道:“我跟你走,帶我走吧,不管去哪。”

這一次,他終於相信,她剛剛還是小聲說,怕別人聽見,現在居然毫無顧忌地喊出來!不止讓他聽見,也讓他知道,她敢讓所有人聽見。

所有人都聽見了,所有人都只有震驚的表情。

歐陽無非引弓控弦的手一抖,箭掉在了地上,他緊緊閉上嘴,絕不讓自己咳出來。

呵…居然與夢中的情形毫無二致,在走投無路的時刻,她這樣站在面前,說要跟他走,然後他伸出手緊緊抱住她,再也不肯放開…

三年間,便只有這樣同一個夢,天地蒼茫,長路漫漫,他只想要她一起走,管它什麽血海深仇!管

它什麽正義邪惡!



夢終究是夢啊…易風驟然而起的情緒漸漸平伏,最後仍是面無表情,說道:“不可能。”

不可能,他不可能放棄他的計劃,她也不可能陪他殺人,他們終究是不可能在一起!

他的聲音不高,卻也足以讓所有人聽見。

“為什麽?”她瞬間如墜冰淵。

“莫幽月!”莫殊喝了一聲,想要叫醒鬼迷心竅的女兒。

莫幽月回頭,父親眼中有清晰可見的責備與失望,連父親也對她失望了,那麽周圍其它人那冷諷而惡毒的目光也可以理解了,原來這就叫——眾叛親離!

易風將兩只手背在身後互相死死拉緊,才他自己沒有沖過去抱住她,明知不可能,就必須放手。

明明心疼的要滴血,卻忽然生出一絲微笑,莫幽月道:“你真不帶我走?”

易風不答,漠然轉身,身邊的祖兒低低嘆息,那嘆息幾乎要抽去他所有的力氣。

莫幽月閉上眼,心仿佛有個窟窿,眼見天風灌入冷冽如刀,切割著五臟六腑,刀刀見血…一直以為自己背了太多負累,而不夠勇敢,她不能再次看著他從眼前走掉而只為身份而自持。

她想試一次,不顧一切一次,看看能不能拉回走上血腥之途的他,可是,她似乎高估了自己的份量…

一時間天眩地轉,她想站穩,卻不想她正站在大坑的邊緣,身體一晃,後退一步,踩空,身體失去重心,驟然下墜,風從耳邊過,無聲說著什麽,她睜開眼,天空如此高遠,身體很輕,再沒有沈重的仿佛邁不起步的感覺,很好,就這樣吧,這樣結束也很好…

易風察覺到什麽,猛地回頭,只看到一襲白衣墜向坑底,美麗的臉上只有平靜的近似安詳的笑意。

不——

坑高不過幾丈,坑底有泥土,她斷不至出事,可是為何有極不祥的預感,讓他幾乎發慌,坑底有刀,有很多別人丟的刀,如果她想,她可以撞上任何一把!

千萬不能那樣想!

易風沖過去,就在要跳下去的那一瞬停住了,因為已經有人接住了下墜的她,一時間,不知是慶幸還是懊悔,他差點忘了,還有個人一直在,一直在她身邊…

歐陽無非一點一躍,退回莫殊身邊,莫殊心疼之餘更多的是責備,“你讓父親很失望。”

無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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