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身邊一個人也沒有。

陽光從高高的窗戶傾瀉下來，暖洋洋的。

身上蓋著那件樣式熟悉的白毛毛大衣。懶懶地躺在床上，好像左腦全是水，右腦全是面粉，不動便罷了，一動全是漿糊。

嘁。我就說，老天怎麽可能突然對我這麽好，哪次不是給個棗核再給個棒子的。

“喲~早安，睡美人~”正在用電腦的綠眼睛蜘蛛轉過身來，笑嘻嘻的跟我打個招呼。

“嘁。別亂叫。”我拎著白毛毛大衣從樓梯上下來，“其他人呢？”

俠客說：“其實你是想問團長吧？”

我瞪他一眼：“要你管。”

俠客嘿嘿的笑了兩聲，背過身去繼續折騰他的電腦。

“餵。你不是在友克鑫麽？”我戳戳他的背，“怎麽這麽快就到這裏了？”

我發現俠客這廝極其怕癢，被我戳的扭來扭去，活脫脫一個受樣。“我的大小姐啊。”俠客側身躲過我的指頭，“你都睡了兩天了。”

我楞住，然後讚許的點點頭：“很好，又向我的目標近了一步。”

俠客：“什麽目標？”

我理直氣壯的說：“我要當神豬！從生下來開始就被戰戰兢兢的供養著，吃了睡，睡了玩，玩了吃，就算養肥被殺也很劃算。”

俠客：“好吧，這個目標很偉大。不過你離這個目標還有一定的距離。”

我說：“怎麽？”

俠客：“你睡了兩天。是因為你中毒了。”

中毒了。

毒了。

了。

“什麽毒？”我問，“是不是會嘴唇泛紫口吐白沫？”

俠客：“……你想多了。”

我繼續問：“那是不是口吐鮮血頭發變白？”

俠客：“……想象力很豐富。”

我擠出兩滴眼淚：“壯士！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三歲孩兒你說我還剩下幾天活頭！”

俠客：“……”

西蒙是操作系的，他能操縱萊卡夫人。

這個我昨天就能猜出來。

萊卡夫人刺我用的匕首上閃著不自然的綠色的光。

然後我中毒了。

嘁。

真討厭。

庫洛洛下午和瑪琪一起回來。

一起回來的還有臟成抹布狀的貓小雨和一疊外賣披薩。

“誒，貓小雨怎麽變成這個樣子？”

“我們走的時候，是飛坦幫忙養了幾天。”庫洛洛把手上縮成一團的貓小雨放在我手上，“你先吃點東西。”

“哦。”我應了聲，手上的貓小雨雖然精神有些萎靡不振，但是出乎意料的四肢健在。

俠客說：“那個毒依靠血液擴散到全身，剛中毒的二個小時內會出現幻覺，之後看起來與平時無異，但是身體的某個器官會逐漸衰竭。”

庫洛洛問：“哪個器官？”

俠客：“不一定。有人是心臟，有人是聽力，還有人會變成啞巴。”

庫洛洛：“所以，是根據體質決定。”

俠客點點頭。

庫洛洛：“大概多長時間？”

俠客：“三到五年。”

庫洛洛：“解藥？”

俠客攤手：“市面上還沒有流傳出來的消息。”

庫洛洛左手支額，右手一下一下的敲著沙發扶手，面無表情。

瑪琪起身：“我去預檢市的時候可以找找看。”

庫洛洛：“順便傳話給剩下的團員，有空多留心。”

俠客的手指在電腦鍵盤上劈啪作響，“收到~”他笑著說。

我盤腿坐在一邊，好像他們說的和我無關似的。

從我的這個角度可以看見庫洛洛幾近完美的側臉。

真是想不到，我以為瑪琪是個很冷淡的人。

不，我以為蜘蛛都是很冷淡的人。

不過是器官衰竭罷了。

不用這麽麻煩蜘蛛們的……

庫洛洛好像知道我在想什麽似的，轉過頭看著我，“都是同伴。不是麽？”

我點點頭。

心裏卻有點落敗。

吶，庫洛洛。

只是同伴麽？

蜘蛛們分散在世界各地。

神出鬼沒的。

有時候一覺醒來看見某個蜘蛛笑嘻嘻的向我打招呼，有時候洗完碗出來，剛吃完飯的蜘蛛就消失不見了。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早就看不見瑪琪和俠客的人了。庫洛洛端著杯熱氣騰騰的茶，漆黑如子夜的眼睛在繚繞的熱氣後氳氤一片。膚色極白，發色極黑。

不要一大早就給我看到這麽勁爆的畫面啊。我默默的把鼻血吸回去，老老實實額打個招呼：“團大早晨好。”

“早。”庫洛洛微笑，把旁邊散在沙發上的書收在一邊。“感覺怎麽樣？”

我說：“和以前一樣。沒什麽變化。”

庫洛洛想了想，然後果斷出手，擲出什麽東西。

我險險避過，一張從書上撕下一半的紙劃開安靜的空氣嵌入墻壁，一秒過後，一撮紅色的頭發慢悠悠的掉落在地上。

庫洛洛左手托腮：“嗯，反應不錯。”

團長大人……

我慢一點的話，掉下來的就不是我的頭發而是我的腦袋了……

“身上的傷都好了？”

“嗯嗯。”我挽起袖子，胳膊上一點也沒有但是那些猙獰傷口的痕跡。

庫洛洛說：“是[創口貼]？很有用。”

不知道為什麽，我感覺庫洛洛的心情很差……

“團長……”

“所謂吃一塹長一智，但是我看不出來你哪裏有吸取教訓。”

他的眼睛極黑，視線卻像有質感一樣，我低下頭，不敢和他對視。

“左、右、後腦，喉，心臟，腹。這麽多致命的地方，攻擊這些地方會比攻擊後頸部或者耳後難麽？”他的聲音輕輕的，手指摩挲著我的脖頸，指尖冰涼，所觸到的皮膚好像凍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還是你覺得，你足夠強大，強大到別人傷害不了你？”

縮在一邊打盹的貓小雨忽然想被什麽驚醒一樣，全身的毛炸起來，“嗷嗚”一聲竄上二樓。

明明是微笑著的，語氣也很輕柔，但是有一種眼前這個男人很可怕的感覺。

“沒有……”

“有沒有，你自己最清楚。”

低著頭不說話。

“有些善良是致命的，你好歹算是流星街的人，這點還用我提醒？”

我咬住下唇，雙手無意識的搓衣角。

“算了，以後還有機會改。”庫洛洛收回摩挲我頸部的手，拍拍我的頭，“去收拾東西，今天去卡尼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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