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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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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舟開車到謝家懿的住處,帶謝家懿一起前往方政的私人別墅。

他們到達的時候,正好碰上剛剛到這裏的方明俊。

方明俊是個習慣用司機的人,但今天卻親自開著一輛銀色的保時捷來了,可見他來得匆忙與隱秘。

謝家懿站在沈卿舟旁邊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開門吧。”

方明俊面無表情地凝視了他們母子倆一會,走到別墅大門處擡手準備輸入密碼,但在真正輸入之前,他背對著他們開口道:“打開可以,但我有個條件。”

沈卿舟看向謝家懿,謝家懿從善如流道:“請講。”

“如果你們在裏面找到了想找的人,不要把這件事鬧到公安局去,如果沒找到。”略頓,方明俊回眸看了一眼謝家懿,謝家懿一臉洗耳恭聽的樣子,方明俊思忖幾秒,微閉著眸子轉回了頭,低聲道,“算了。”

謝家懿道:“那也好,快開門,你的第一個要求我們可以答應你,不管我們幹什麽,總不會鬧到公安局去就是了,畢竟我們也做了那麽多年夫妻,給你留點面子。”

方明俊背影一僵,果斷地按下密碼,別墅的門應聲而開,沈卿舟立刻沖進去樓上樓下地焦急尋找,只是卻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身影。

方明俊站在一樓大廳,見沈卿舟一無所獲地下來後,稍稍松了口氣。

他疲倦地揉了揉額角:“現在可以了麽?你們說小政綁架了林小姐,我沒有見到證據,也沒有抓到人,陪著你們胡鬧了半天,足夠了麽?”

謝家懿沒有看他,面無表情道:“你自己的兒子什麽德行你自己清楚,不要來這裏喊冤。”

方明俊不悅道:“家懿,你不要老是這麽咄咄逼人,小政畢竟還是個孩子,你……”

謝家懿直接笑出了聲:“哈哈哈哈哈,這是我今年聽到最好笑的笑話,方政還是個孩子?別逗了,如果他沒有親手害死他自己的孩子,你現在都當爺爺了。”

“你說什麽?”方明俊一楞,蹙眉問道。

謝家懿道:“就是你聽到那樣,王嘉琪本來都懷孕了,可你的寶貝兒子卻親手害得她流產,到現在都一點悔改不見,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這就是你口中的‘孩子’!”

方明俊立刻否認:“這不可能。”

“這有什麽不可能的,他過去辦的那些事歷歷在目,他能辦出更喪心病狂的事也就在情理之中了。”謝家懿不以為然。

方明俊隱忍著怒氣道:“謝家懿,你夠了,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跟你吵架。”

“你以為我想跟你吵?我沒那個閑工夫。”

“謝家懿!”方明俊怒火中燒。

“在,怎樣?”謝家懿針鋒相對。

沈卿舟忍無可忍道:“夠了,都閉嘴!”

謝家懿和方明俊被他吼得一怔,齊齊看向了他,沈卿舟冷淡地瞥了他們一眼,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裏。

謝家懿緊緊追著沈卿舟,沈卿舟卻沒有等她一起走,等她追到車邊時,他已經開車離開了。

方明俊跟在她身後出來,見她滿臉擔憂,沈默半晌道:“我帶你去報警。”

謝家懿詫異地看向他:“你說真的假的?”

方明俊道:“我跟你開過玩笑?”

“你可想好了,一旦報了警,你的寶貝兒子就得出事。”

“我剛剛才教訓過他,他應該沒那麽大膽。”方明俊打開副駕駛的門,示意她上去。

謝家懿躊躇了一下,道了句“你別後悔”便上了車。

方明俊不置可否,為她關好車門,跨上駕駛座,帶她一起去報警。

沈卿舟離開方政的私人別墅後就回了他在北京的住所,他進屋時杜信陵正在打電話,聽見開門聲以為是林喬回來了,正要打招呼,就瞧見沈卿舟一陣風似的刮沒了。

杜信陵拿著手機楞楞地看著被甩上的門,心道,這是出什麽大事了?

而被所有人牽掛著的林喬,正被方政帶進一家精神病院。方政用膠布將她的手捆到了背後,把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她肩上做遮掩,攬著她的肩膀不容拒絕地穿過走廊。

他應該是常來這間醫院,醫院裏的醫護人員都對他很熟悉的樣子,見他控制著林喬朝裏面走,林喬一臉抗拒不斷求救的樣子,都以為林喬精神有問題,甚至還通知了大夫。

當大夫來到方政面前時,方政順著大夫的想法道:“這位小姐舊病覆發,現在不太冷靜,可以的話,麻煩趙醫生給她打一針鎮定劑。”

林喬驚悚地看向醫生,解釋道:“醫生你別聽他胡說,我沒病,是他綁架我來的!”

趙醫生顯然不相信被冠上了“舊病覆發”也就是“精神病”名號的林喬,他應該和方政頗有交情,完全不聽林喬解釋,直接安排人帶林喬去病房。

幾個醫護人員上來幫方政架住了林喬,強迫林喬前往一間病房,方政站在原地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皺,朝扭頭望向他的林喬露出一個冷笑,好像在說,這就是不聽話的代價。

林喬也意識到現在不能再強硬了,服軟道:“方政,我們談一談!你別讓他們亂給我打針!”

方政勾勾嘴角,遠遠地朝她露出一個拒絕的笑意,那表情分明是在說,晚了。

林喬絕望地被人拉進一間單獨病房,她不停掙紮,那些穿著白大褂和護士服的人就拆掉她手上原來綁著的腳步,重新把她的手腳全都捆在病床上,林喬知道她反應越激烈他們就越把她當神經病,可是如果她不反抗的話,他們肯定就給她亂註射藥物了。

林喬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一下,她望向病房口,方政已經到了那裏,他看上去很閑適,斜靠在門邊淡淡地望著狼狽的她,而她就在他的註視下,被那位趙醫生註射了鎮靜劑。

林喬只覺意識開始渙散,隨著時間的推移,身體越來越沒有力氣,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昏昏沈沈地睡了過去,方才吵鬧的病房慢慢安靜了下來。

致使林喬昏睡的整個過程不長不短,方政就一直站在門口看著,等其他醫護人員都離開時,他對趙醫生道:“先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吧,等她醒過來再做別的打算。”

趙醫生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他湊到方政身邊低聲道:“這是怎麽回事?你又搞什麽名堂。”

方政笑著道:“放心吧,出事了全都推到我身上就是了。”

“你身上的事還少麽。”趙醫生瞥了他一眼。

方政沈下臉道:“你話太多了。”

趙醫生輕嗤一聲,收回視線淡淡地看了看昏睡的林喬,關上病房的門離開了。

方政走到病床邊坐下,彎腰靠近林喬的臉,修長的手指緩緩撫過她的臉頰,頗為感慨道:“你看你,乖乖跟我談談不就行了,偏要鬧得大家都難做,受苦的還不是你自己。”

林喬現在毫無意識,自然不知道他做了什麽說了什麽,仰躺在病床上憔悴地閉著眼。

方政起身在林喬身上搜了一下,找到她的手機,看著上面數不清的未接來電,微笑著將手機關閉,裝在口袋裏轉身走了。

八月份的北京,位置偏僻的精神病院如往日一般沈寂。路過的車輛全都不曾停留,沒有人知道這裏今天來了誰,又發生了什麽,而知道的人一個已經離開,一個還在昏睡。

直到傍晚的時候,林喬才緩緩醒過來,她使勁眨了眨眼,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期望著見到的是自己家的畫面,可現實讓她失望了,她看見的仍然是精神病院白色的墻壁。

林喬試著動了動手腳,手腕和腳腕上的束縛依舊存在,她失去意識前的一切都沒有改變,唯一不同的是,方政不在這了。

林喬有些哭笑不得地對著天花板舒了口氣,無比後悔自己那麽抗拒跟方政聯系,如果她當時答應跟他談談,是不是現在就不會被關在這個鬼地方了?

其實也不盡然,若她真的去談了,說不定會發生更糟糕的事,又或者聽到一些讓她和沈卿舟產生誤會的話,總之……遇見方政就不要想著會好了。

林喬獨自在光線漸漸昏暗下來的房間裏發了大概半個小時的呆,就有護士打開病房的門進來給她送飯。

病房裏的燈亮起來,護士無視她的註視,把飯菜放到小桌子上,先去關了窗戶拉了窗簾,這才來餵她吃飯。

林喬無奈地看著護士遞到她嘴邊的飯勺,嘴角抽搐地說:“我可以自己吃,你能幫我解開嗎?”

護士看了看她四肢的束縛,搖頭道:“趙醫生說不能解開。”

“你們這裏是監獄還是醫院?就因為方政的片面之詞,你們就把一個根本沒病的人關在這裏,你們就不怕事情搞清楚之後我追究你們的責任嗎?”林喬道,“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我想你們不但會失業,還會被抓起來,這可是非法監-禁。”

護士聽她這麽說似乎有些猶豫,林喬再接再厲道:“我也不會讓你為難,你就幫我解開手腳上的東西,我自己吃飯,吃完你就走,我不動還不行嗎?”

護士為難地說:“小姐,我也是聽趙醫生吩咐辦事,你還是乖乖吃飯吧。”

林喬冷笑一聲,瞥了一眼她的胸卡,道:“那也行,不過醜話說在前頭,你的名字我記住了,你最好祈禱我出不去,不然我一定不會放過你,這不是威脅。”她一字一頓道,“你是知情人,卻不幫助我,屬於從犯。”

護士有點被嚇到了,她不想丟了工作,更不想去坐牢,她躊躇半晌,還是幫林喬解開了手腳上的束縛。

“我們說好了,我幫你解開,你不能亂動,我一會走了,跟趙醫生交了差,你想幹什麽就不關我的事了。”護士強調道。

林喬點點頭:“知道了,這菜裏沒有安眠藥之類的東西吧?”她端著米飯碗疑惑地問。

女護士笑了笑:“你還挺小心,放心吧,沒放,方先生走的時候囑咐了,讓我們對你好一點。”

“呵。”林喬冷淡地勾了勾嘴角,快速地吃了幾口飯便把東西都放回桌子上,“你收了吧,我吃飽了。”

女護士驚訝道:“你只吃這一點?”

“我不餓,已經勉強吃了一點讓你好交差了,你還想怎麽樣?”林喬反問。

女護士嘆了口氣道:“那我拿走了,再見。”

林喬跟她道別,女護士走了之後就把病房門從外面反鎖了,林喬推了半天都沒能打開門。

思索了一下,林喬跑到窗戶邊悄悄拉開窗簾一角觀察了一下外面的環境,她的病房位於一片樹叢邊,窗戶外面都是密集的植物,種植的間隙很小,幾乎樹枝挨樹枝,跳窗根本出不去,更不要說,精神病院的窗戶都有防止出事而安裝的防護網了。

無力地放下窗簾回到病床邊,林喬摸了摸被註射藥物的針孔,煩躁地來回走了半天,腦子裏亂七八糟地想不出一個有用的對策,最後幹脆直接倒在床上睡覺了。

反正方政這人膽子再大也不敢殺人,她就在這等著看看他要幹什麽,沈卿舟那邊應該已經發覺自己不見了,他應該會找她,她只要安靜地等著,保證自己安全就夠了。

發生這種事,林喬唯一慶幸的就是林徽明早早去了迪拜旅游,不然被他知道,還不得嚇得再進一趟醫院。

說來也奇怪,大概是藥物殘留的原因,林喬躺床上沒多久就真的睡著了,她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方政沒有出現,醫院裏也不見有人來她這裏。

林喬掀開被子跳下床,再次來到床邊觀察外面的景象,昨晚檢查的時候是晚上,視線並不清晰,白天從窗戶朝外看,可以從一點空隙裏看到幾分實景,有穿著白大褂和病號服的人在院子裏來回走動,沒有她想見到的任何人。

失望地回到房間裏,林喬又走到門邊從門上的小窗戶往外望,幸好這間醫院的房門上開了這麽一個長方形的小窗,要不她還真是什麽消息都了解不到了。

林喬所處的病房處在最角落的位置,從她這裏望出去只能看見走廊兩邊的其他房門,沒有什麽人過來的跡象,大概這裏的病人不多。

林喬再次失望,有些恍惚地打算收回視線,但也就在這時,她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被護士帶進了離她所處病房不遠的那間病房,是戚正。

戚正穿著便服,懷裏抱著鮮花,應該是來看人的,林喬頓時升起一股希望,守在門口緊緊盯著戚正進入的那間病房,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錯過他出來的那個瞬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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