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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疼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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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塵不是不懂事的小毛頭,他雖然暫時不明白一塊小木牌所代表的具體意義,但他知道,在此時此刻此地,她拿出手給他的東西,絕對比那張凡人界得她所贈的護身符更珍貴。

換了望山崖邊上居住著的任何一個劍侍弟子,此刻只怕都要喜極而泣。

他們所期盼的,那微渺又高遠的希望,也許正是翰塵的這一刻。

翰塵不懂,但是他依然很激動。

他鄭重的收下了木牌,當著宋雪晴的面就逼出了心頭血,哪怕超過了一滴的量,也絲毫不覺得懊惱惋惜。他鄭重的向著這個女子身前跪下,以手背抵著地面,扣了三下頭。

“弟子叩謝師叔祖。”

宋雪晴看著他終於彎下的背脊微微一笑,看來他在修真界還是學了不少的。

這是真正的大禮,宣告著他對蜀山劍派的忠誠。

她一拂袖,翰塵便身不由己的站了起來,對上女子淺笑柔和的面龐,還沒來的及發楞,只覺一陣清風拂面而過,眼前一花,人就已經到了小竹峰下。

風和日麗,幽暗卻晶瑩的紫竹林被風吹過,發出悅耳動聽的沙沙聲,而他的耳邊還有她柔和的低語未絕。“你回去把木牌交給執事,他就知道怎麽做了。好好修煉,日後我自會去找你。”

翰塵怔了怔,覺得眼前這一切好像鏡花水月,似是他的一個夢境般虛幻。直到伸手摸了摸塞入胸前還帶著餘溫的木牌方才找回了一些實感,莫名安心。

即使知道她看不見,他還是對著小竹峰的山頂方向深深鞠了一躬,這才離去。

面上帶著饜足的笑意。

他走後,宋雪晴傳訊喊來了紅昭,讓她陪著自己下山一趟。

說起來,自她六歲離開宋家後,除了接他們過來的頭兩年還經常見面,一直都是聚少離多。

放在前世,她這樣的女兒,少不得要被人說一句天性薄涼吧?

這一次為了結丹一走十多年,回來後也只匆匆見了爹娘弟弟一面,她雖然冷淡,卻並非真的薄涼。此身的爹娘待她極好,她出去後雖然不怎麽惦記,但回來了,總要好好聚一聚。

不知為何,卻突然有些近鄉情怯,甚至還要特意喊上紅昭陪自己回家。

明明先頭裏見過一次了,卻還是怕。

她覺得自己挺可笑的,死過一次的人,就不會再怕死了,尤其是她這樣接二連三的死……她甚至覺得,哪天她死了不再重生,才是真正的終結。當然,死過的人也會變得惜命,不會輕易找死,更不會自己尋死,她前世活了五百歲,今生應該可以更久。

她連死都不怕,卻還怕見家人。

他們會不會埋怨自己十多年無聲無息,會不會從此變得疏遠陌生?

宋雪晴內心忐忐忑忑。

下山的路忽然變得特別長,就是有個根本不認識的外門弟子突然跳出來問好她也很高興,拿著師叔的架子特別和藹可親的扯一堆有的沒得,一會關心他的修為一會又督促他勤勉,差點就沒查戶口本了!令好幾個本來看她挺好說話,正準備出來混個臉熟的弟子們吞了吞口水,又打了退堂鼓縮了回去,這位內門師叔祖……看起來咋有點神經質呢?

紅昭滿臉黑線的看著她拖拖拉拉的腳步,真恨不得直接拽上她上飛劍得了!可是她不敢,這是她師尊,沒這麽個欺師滅祖法的,只能忍著不時催促一聲:“師尊,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算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拼了!

其實說白了,這貨也不是把小小的修真店鋪當成了龍潭虎穴,就是有那麽點青春期少女離家出走後的後遺癥,腦子跟一團漿糊似的,不知道到時候該說點什麽。

她緊張了。

因為她知道,宋玉成和葉明華一定替她擔心了,說好的十年歸期,她超的時間可不短。

她本身其實是個木訥的人,大抵炎黃子孫都是這副德行,對著越是親近的人,越是關心自己的人,反而越不會說話,不懂說話。

她不知道自己是該道歉辯解,還是高高興興的久別重逢。

她想起那一日娘親看到她時,眼淚都下來了,卻還是強忍著,知道她忙,趕著讓她回山去。

她害怕的,或許就是這個。

他們付出的愛,她永遠也回報不起的愛。

子女給的再多,能抵得上父母對孩子的疼愛麽?

都說兒女是爹娘的債,可這債,誰又真的能還的清?

宋雪晴邊走邊胡思亂想,越想越深刻,自然走不快,紅昭也不敢催促,只得由她慢慢走。不過她看師尊的模樣,倒像是進入了一種很奇妙的狀態之中。她說不清楚那是什麽,但莫名就是覺得,自己不應該打斷她。這種狀態,乍一看有些像是頓悟,她從前也聽說過師尊在飛劍上也能頓悟,可這邊走便頓悟的,卻是頭一次見,也不知道是不是。

人比人,氣死人。師父走後她就一直沒能突破,雖說雜事是多了點,但也不至於拖了這麽多年,師祖也跟她說,那是因為她那幾年提升過快心境不穩的緣故……可看看師尊,她好像從來沒有什麽心境不穩境界不夠的問題,說結丹就結丹了。

她一邊是佩服,一邊又是驕傲,這是她的師父!而且她還是她的開山大弟子呢!

既是路,走得再慢,也是有盡頭的。

不過一晃神的功夫,宋雪晴下意識一擡頭,就見修真小鋪的牌匾已經進入了自己的眼簾。

“臭丫頭,這樣就挪不動腳了?”一道蒼老的聲音在她的腦海中響起,慈祥中帶著絲絲戲謔,她一個激靈,忍不住看了身邊的紅昭一眼,卻發現她半點反應也無,便知道是有人傳音入密。

不知怎麽的,聽見了這個聲音,她所有的仿徨不安,一瞬間都消失了。

她仰頭看了修真小鋪一眼,唇邊綻開了一朵笑花,腳下一拐,就拐向了旁邊的宅子。還沒等她推門而入,那宅門忽然自己打開了,而門後卻空無一人。

紅昭嚇了一跳,大白天的見鬼了嗎?她平日裏看著膽大,唯獨有兩樣最怕,一怕那尖嘴長尾的灰老鼠,而怕那飄渺無蹤的鬼神,下意識就躲到了宋雪晴背後:“師……師尊,怎麽回事?”

“你不認識我家老祖宗的宅子?”宋雪晴詫異的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為何如此大驚小怪。

紅昭這才反應過來,宋家的修真小鋪邊上可不就是宋家那位老祖宗的丹火房?好好的一棟大宅子偏生被他安了個這麽俗套的名字,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她尷尬的沖自家師尊笑了笑,這不是一時給忘了嗎?再說,那位老祖宗脾氣和他嗓門一樣大,她又不是那種不懂事,自以為天不怕地不怕的嬌嬌女,碰上金丹真人有點畏懼之心也正常,哪敢隨意踏足他老人家的地方?所以一時半會給嚇著了,竟是沒想起來。

作為金丹真人,隔空開個門什麽的還不是小意思?

紅昭的臉有點紅,是臊的,不過她心態還不錯,忙掩住了。

門開了,宋雪晴卻沒直接走進去,而是問身後的紅昭:“你跟我進去還是自己先去那邊?”

她知道紅昭其實有點怕老祖宗。

除了對他認可的人,老祖宗一向不太會收斂自己的脾氣,通常都沒好生好氣的。

不過她知道,其實老祖宗只是逗著紅昭玩兒的,他年紀越大就越喜歡跟小輩玩笑,真不喜歡她她去了那麽多次,恐怕連話兒都不會跟她說的。

紅昭連忙如釋重負的說要去隔壁呆著。

宋雪晴也不勉強她,老祖宗明知道她回家來還傳音給她,可見是有話想跟她說。

她就一個人進去了。

老祖宗果然是在丹房,他基本上都把這兒改造成一個臥室和丹方一體的丹室了。因為有蜀山劍派的管事幫忙,這宅子地方極大,比原來在宋家的丹室還大一些,又沒有總是上門求丹藥的煩人精,老祖宗在這兒呆的都有點樂不思蜀了。

當然,靠著這位,修真小鋪也賺了不少。

宋雪晴估摸這這輩子她跟煉丹多半無緣了,就幹脆把自己前世的一些煉丹心得寫了下來,又讓寶尊補充了一些,做成了一份玉簡。

她本來打算先見了爹娘再給老祖宗送來,沒想到先給他老人家截了胡。

老祖宗還是老樣子,鬢發胡須更白了些,滿屋子的藥香飄逸,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意思。她進來的時候丹室裏走出兩個小童,估摸著應該是爹娘找來給老祖宗打打下手做點雜事之類的,總不好讓他一個人把活兒全幹了。

修士也得敬老愛幼。

老祖宗一見她就吹胡子瞪眼:“死丫頭還知道回來。”

宋雪晴冷不丁的心頭一暖。

和掌門師伯師尊他們的關心不一樣,他看起來兇巴巴的瞪著自己,可她卻能聽出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裏面滿溢的擔憂和喜悅。

老祖宗小時候就喜歡她,現在也還是疼她。

她拋開那副做給外人看的冷淡表情,揚著大大的笑臉湊近老人身旁,不顧他的掙紮死皮賴臉的抱住了他的胳膊,“恬不知恥”的道:“老祖宗現在我可厲害了,你甩不開的,省省力氣吧!”

“猴兒就會欺負老頭子。”老祖宗氣的眉毛都翹起來了,眼底的寵溺一閃而逝,用力捏了捏她的臉頰,瞪眼道:“以後不許食言而肥了,你爹那老小子給老頭子找藥材都不經心了。”

“嗯。”

宋雪晴把臉靠在他的肩頭,感受著那被丹火烤出來的溫暖。

心頭熱的發燙。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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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父母心

老祖宗終還是沒問什麽,罵了她一頓就把她趕走了。

倒是驅散了她心裏那絲隱約擔憂。

這人老了越活越精怪,只怕是看出來她那一點小小不安了吧?他用這個方式告訴她,一家人就是一家人,打也好罵也好,那都是愛。

既然是愛,那有什麽不能受著呢?

於是宋雪晴就豁然開朗了。

走到修真小鋪前就看見葉珍鋪子裏忙碌,她穿了一身湖藍色襦裙,看起來很是俏麗,梳著婦人頭,眉宇見還藏著些許溫柔,倒是比前幾年看起來平和多了……她走過了拔尖要強那一段,似乎過不錯。上回來只是匆匆經過,當時葉珍並不院子裏,她只見了爹娘一面就回山上了。

等等……怎麽是婦人頭?

宋雪晴一楞,忍不住盯著她發型看了好半天,看葉珍心有所感從客人堆裏擡起頭來,眸中不禁掠過一抹喜悅……雖然剛才紅昭已經提前打過招呼了,但時隔多年再次看見她,還是忍不住又驚喜又掛念。

跟客人打了聲招呼,她離了櫃臺,走出來輕輕拉著她手握緊:“可算是回來了,瞧著怎麽瘦了?”聽聽,人人都說她變了,說她瘦,這是第一個。

“哪裏就瘦了。”宋雪晴忍不住甜甜笑了,又耐不住好奇問:“表姐,你……嫁人啦?”

葉珍看她一直盯著自己發式看,就知道緣故了,不禁臉一紅,略有些羞澀點點頭。

“表姐夫是誰?”她八卦問道。

成親了還能讓她來鋪子裏幫襯表姐夫,此人心胸倒是不小啊!

雖說修真界男修女修之間地位是平等,但成親雙修之後,就很少有男修會讓自己道侶出來做這種“拋頭露面”事情了,除非家裏實過不下去了,得靠女修掙錢養活。

看葉珍面色紅潤,眉眼含春,修為也到了煉氣七層,就知道她過不錯,想來不可能跟了一個靠老婆養小白臉。

葉珍雖然成親多年了,但跟自家表妹說這些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憋了半天,看看鋪子裏客人,憋了半天,卻只憋出一句:“你也認識……這事回頭再說,你先進屋去吧,紅昭都來了,姑父姑母肯定盼著你呢!”

她認識……難不成是蜀山劍派人?

可沒聽人說起過啊!要是一個宗門,總得來跟她這個小姨子打聲招呼吧?

再問,葉珍卻死活不肯再開口了,幹脆用還有客人要招呼打發了她。

宋雪晴只得抱著滿腹疑惑進了裏屋,斷斷續續還聽到外頭客人詢問聲音。

“葉仙子,那是您妹妹?”修真小鋪並沒有打出宋雪晴名號,再加上出面招呼一直都是葉珍,雖然店家夫婦姓宋,這山腳下住著修士們也沒往她身上聯想。

是以她進了屋,他們並不知道她是誰。

“是我表妹。”葉珍淡淡應和了一聲。

“好似沒見過,頭一回來吧?”有客人說道,好心提醒:“葉仙子可得警醒些,雖說是親戚,但見你們過好了,總有那歪心思想打秋風……”

葉珍微微一笑,這鋪子就是她家,打什麽秋風?不過她也不惱,也不解釋,只是謝了他一句。對方是好意,又是客人,沒必要讓人家下不來臺。

她這兒都生活了二十年了,日日鋪子裏忙碌,知道這幾位都是熟客,跟自家那位關系不錯。他們都沒什麽壞心眼,蜀山劍派大力彈壓之下,那些有歪心思早被驅逐出島了,是以蓬萊仙島上一直都很平和。

平和她都想不起來自己前世是什麽樣了。

不過,忘了也好,那些陰暗記憶,漸漸從她腦海裏消失了,這對她來說,是種莫大幸福。

就是不知道葉靈怎麽樣了。

到底是自己親妹妹,葉珍依然還惦記著她。本來想請宋雪晴蘀她問問,結果她出門歷練去了,一走就是好些年……她也不敢麻煩旁人,只能時不時向散修們打聽些古劍門消息。可葉靈只是一個內門弟子侍女,她倒是知道了不少宋白宸事情,卻很少有人提起他身邊是否有這麽一個侍女。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她這麽告訴自己。

只是偶爾,自己覺得幸福時候,還是會有些惦念。

或許有人會覺得她虛偽,既然擔心為什麽不親自出去找找?葉珍知道為什麽,因為就算她去了,宋白宸也不會見她。

她很早就知道宋白宸不待見宋雪晴,總覺得她搶了自己機會,宋家時候,她就知道了。

那次遴選之後,宋白宸讓人給宋西成帶了話,她碰巧聽到了。

言語之中滿是抱怨和不滿。

宋白宸那個人,自私自利,又眼高於頂,看不得別人過比他好。前世她魂魄被那個該死魔修收入了滅魂幡中,也不知怎麽,竟讓她保住了一分清明,通過那個魔修,還能知道一些外界事情。後來她無意間得知宋家滅族之後,這個涼薄男人竟然跟姜家搭上了,還取了姜家女做道侶……宋雪晴後來蘀宋家報仇,她無意中得知宋白宸還給姜家報過信。

雪晴表妹只是看著性子淡,而宋白宸心都是冷。

葉珍不是蘀宋家鳴不平,她只是不喜歡這個男人自私冷血。

如今葉靈跟誰不好,偏偏做了他侍女,她很擔心妹妹,卻連阻止能力都沒有。她什麽都不能說,只能忍著。

好雪晴表妹結丹了,回來了。

現宋家還好好,遠比前世壯大。宋雪晴提前結丹,那位宋家老祖宗也好端端活著,還定居到了蓬萊仙島,看樣子一點兒也沒有游子思家模樣,過如魚得水,怕是不會再回去了。而有宋雪晴,姜家也不敢動宋家了,這一世宋家沒有可能再重蹈覆轍,說不定還會發展成大家族。

而命運被改變不止是宋雪晴,她們姐妹也是……一開始她以為是自己重生改變了這一切,但現她卻不這麽想了,她重生蝴蝶效應再厲害,也不可能改變宋雪晴靈根。其他人事情她不清楚,但身邊這些人有什麽變化,她卻非常透徹。

是宋雪晴改變影響了他們,否則就算她再強烈要求前往宋家,也不可能被留下。大可能是被遣送回葉家,說不定經歷還會和跟前世一樣,而不是像現,她能好好,還正經嫁了自己喜歡欣賞人,過上了安穩日子,她覺得很幸福。

只是葉靈……葉珍雖然擔心,但想想宋白宸再不好,他也是正道修士,總比葉靈落魔修手裏好得多,她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難過。

葉靈怎麽說也是雪晴表姐,宋白宸短期內應該不會對她不利,不過以他心性,免不了要舀她撒氣。

哎……她心底嘆了口氣,應該不會有事吧……

宋雪晴不知道葉珍擔憂,葉靈這個人她腦海中早已沒什麽印象了,葉珍又是個愛多想人,輕易不會她和父母面前提起,也就心裏自己瞎琢磨。就是宋玉成,十幾年不見,沒人提起話,她根本就不會想起。何況是前世不認識,今生印象並不深葉靈。

宋玉成夫妻兩個早就堂屋裏等著了,紅昭陪著兩人說話,大部分說都是宋雪晴山上事情,大意是蘀她解釋為什麽上次匆匆一面之後現才回來看他們,把她說好似個大忙人似,聽得她自己臉上都有些紅了。

她心裏也知道自己不應該,因為見過了,上山之後一時就沒放心上,忘了他們也會擔心。這一個月,她除了忙些瑣事以外,大部分時間都是鞏固自己修為。她結丹之前受過傷,雖然後來好了,到底還是有些隱患,又急著回山,真元有些不穩,玄天宗時又無法安心修煉,回了蜀山劍派才能真正定下心來。

就是現,她也沒完全鞏固好,金丹不比築基,一般金丹修士,結丹後都要閉關個一兩年,都算是了。哪像她,剛結丹就跑出去蹦跶。現才想著補救,就算她再特殊,不用那麽久時間,但也比原本要ha時間長多。

這不,一來二去,就忽略了爹娘。

宋雪晴忙加了腳步走進堂屋裏,一邊喊著:“父親、母親,我回來了。”

宋玉成和葉明華下意識就站了起來,望著走進來宋雪晴一呆,隨即回過神時,葉明華已經把她摟了懷裏,泣不成聲喚著:“我兒,我兒,你可是受苦了……”

她想著紅昭說那些宋雪晴經歷,就覺得心驚肉跳,雖然明知道她沒事,卻還是很難受。

傷兒身,疼母心。

宋雪晴只好拍了拍她輩,安慰她:“母親,我沒事,你看我這不是好好?”

“什麽好好,還沒結丹就敢對上金丹真人,你膽子也太大了!”宋玉成一旁看著她們娘倆,眼裏有些晶瑩,卻黑著臉罵道。

紅昭看目瞪口呆,剛才師公師婆看著還是一臉慈祥心疼,怎麽這就罵上了?(未完待

217宋西成的打算

嘴上再怎麽兇,宋玉成心裏還是疼這個女兒,哪怕有了可以繼承家業兒子,但他眼裏還是女兒懂事,從小乖巧又聽話,比那皮小子不知道好多少。

修真界雖然也有些重男輕女風氣,但那也是建立男修一般都要比女修強上幾分基礎上。女兒家多半多情敏感又嬌弱,碰上點事情便淚水漣漣,不似男子剛強果決,重男輕女也是不得已。某些家族之中也有強勢女子,碰上子孫不孝,讓女子接掌家族也不是沒有。

所以這得看情況,宋玉成看來,他們本就是宋家旁支,又離開本家十多年不曾回去,自然不能算作本家一份子。他掙下這份家業,也不是為了家族,而是要留給兒女傍身。宋雪晴靈根好資質佳,又有宗門撐腰,師門中還受長輩看重被弟子們尊敬,前途無憂,這點子家業給她也不過是錦上添花,可有可無。倒是他那個不成器小兒子日後多半要靠著姐姐才能活滋潤些,又懶又饞還受不了委屈,他們夫妻也沒辦法,只好將他留家中,想著自家如今也不是供不起他修煉花銷,去那些小門派還不如留他們身邊。

他們不指望他有什麽大出息,只求他能跟葉珍一樣,安守本分平平安安生活。

罵過又哭過一陣之後,葉珍看沒人了就幹脆收了鋪子,門外頭掛了塊“東家有事明日請早”牌子就匆匆回了裏屋,扶著成了花貓臉姑母葉明華去梳洗了一番,一家人這才坐下說話。紅昭本有些別扭想找個借口離開,卻被宋玉成夫妻留下了,這幾年雪晴不再都是這孩子常常過來看看他們陪二老說說話,雖然知道她比女兒還大上許多,但輩分上卻和沒影孫子孫女是一輩,心裏也將她當成了自家孩子,早就部分親疏。

小昭寡母已經去世多年,她也就成了沒根孩子。早年趙家村,他們也不過是外來人,要不是有趙明恒一家看顧著,日子早就過不下去了。寡母去世,她回去了一趟得知趙明恒爹娘也早年間就因年老過世後,便沒再回過趙家村。宋玉成夫妻兩對她是什麽樣態度她心裏也是清楚,嘴裏喊著師公師婆心裏卻是將他們當成了自己爹娘——她沒見過他爹,但夢中她爹就應該是師公這樣子,為人端正可親,正直善良又慈祥。

見他們不將自己當外人,紅昭心裏也是暖烘烘,眼眶微熱,強自壓抑了下來。

葉明華看著天色差不多了就要起身去做飯,這還是他們凡人村落裏居住時候留下習慣,每當家中有客或是親人歸家,就要做一頓好吃一個飯桌上說話閑談。雖說都是修真者其實大可不必進食,但她就是覺得這樣才有一家人氣氛。

宋雪晴沒阻止,還想跟著去幫忙,被紅昭攔下,讓她坐著陪宋玉成和葉珍說話,自己跟去了。宋雪晴也就沒堅持,她對廚藝那是七竅通了六竅,只有那一竅不通,頂多幫忙生個火什麽。葉珍比她好那麽一點兒,但也差不了多少,頂天了就是能把飯煮熟程度。

宋雪晴見久久不見宋浩清那小胖子現身,便問起了宋玉成:“父親,浩清呢?”

“跟他表姐夫出門去了,對了,你還不知道珍兒她成親了吧……”宋玉成說道。

葉珍連忙輕咳一聲,打岔道:“姑父,表妹已經知道了。”

“知道了?你自己跟她說啦?那就好。”宋玉成欣慰點點頭,捋了捋這些年留起來胡須。他看起來老了不少,當年宋家時,他還是個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俊美青年。一眨眼三十多年就過去了,歲月催人老,他也步上了中年美須大叔行列。

宋雪晴促狹一笑:“哪裏是表姐說,我自個猜到。表姐還神神秘秘不肯說表姐夫是誰……父親,還是您告訴我吧,表姐一準兒不好意思說。”

葉珍臉蹭地羞得通紅,咳嗽聲大了,偷偷白了自家表妹一眼。

宋雪晴看眼裏,心裏也有些欣慰。葉珍比起小時候來,改變不可謂不大。那個防備著所有人眼裏都是戒心小女孩,如今也能露出這麽嬌俏可人神情,雖然眼底還殘留著些許憂愁,但這並不能掩住她因為浸潤幸福裏而顯得紅潤面龐。

“還能是誰,不就是明恒那小子。”宋玉成看看這小姐妹兩,忍不住哈哈大笑。葉珍雖然只是表外甥女,可她到底是自家人身邊生活了這麽久,跟自己養女兒也沒什麽兩樣。宋玉成記得很清楚,她跟靈兒剛到自己家裏時候,那瘦得跟幹柴似可憐模樣。把受虐待可憐巴巴女孩兒養這麽嬌俏可人,宋玉成心裏面也是頗有成就感。

血緣不能代表一切,感情這種東西,培養培養就有了。就是阿貓阿狗放身邊養個幾年,也會漸漸養出感情來,別說是個人了。

就是不知靈兒好不好……珍兒雖然不說,但他們都知道她掛念著自己妹妹。珍兒是個好孩子,靈兒就是太掐尖要強了,要是當年她沒跟著白宸走,跟著他們夫妻不也挺好?

他們不是沒想過去打聽打聽,可古劍門也不是一般小宗門,不是誰都能進。靈兒又只是個侍女,誰會關心一個侍女事情?只是想著白宸總歸是宋家孩子,不至於虧待靈兒那孩子。

當年事情,宋玉成心裏也是頗有微詞,舀著自家女兒當靶子,去維護一個他連名字都沒聽說過小子,心裏怎麽可能不膈應?要不是墨長老慧眼識珠,後還是看上了雪晴,沒讓那小子占著便宜,他還想好好跟族兄說道說道呢!

也是因著這事,他至今都沒有想過回本家看看。上一次是族兄差人遞了話,他念著那點同族之情才想帶著家人回去一趟,不過因為雪晴外出游歷事情就擱置了,後來他便再也沒有想過這回事,不要說主動提起了。

老祖宗都不想回去,他這個做小輩幹嘛要當那個出頭鳥?

宋玉成心裏奸詐笑了兩聲,沒了老祖宗,本家那邊可不見得過得有以前滋潤嘍!

他想還真沒錯,沒了老祖宗丹藥供應,宋家可不得花靈石出去買?要知道,老祖宗耗費藥材雖然不便宜,但也沒有成丹貴啊!別提諸如築基丹之類,外頭可是千金難求!老祖宗時候還能時不時舀出一兩顆來,他走了之後,宋玉成就只能上拍賣行去找了!拍賣行那種地方,不賺你個十倍百倍,哪裏肯收手?這些年花靈石如流水一般……好有黃家照拂,姜家也再沒有爬到他們頭上來。看宋家出了兩個六大宗門弟子面子上,一般人對他們都客客氣氣,賺靈石門路也多了不少,還能禁得住花銷。

可仔細想想,若是留住了老祖宗和宋玉成,說不得還能攢下多!尤其是知道光宋玉成一家就能供得起老祖宗煉丹消耗之後,宋西成心裏說不懊悔是不可能,但卻為時已晚。

再有一點,宋西成心裏也是常常輾轉反側,心有郁結。家族靈石,明面上是花族人身上了,可其中至少有一半,都是給了宋白宸。那孩子進了古劍門之後,常常遣人回來要靈石,一開始修為低時候還好,後來築基了,也知道宋家日子好過了,便開始不知分寸起來,已經好幾回獅子大開口,今天買什麽法器,明天弄什麽法寶,後天又要買丹藥。他雖說心裏憋氣,但還是給了,已經得罪了一個宋雪晴,總不能連宋白宸都得罪了吧?

這也就罷了,可他要去了這麽些靈石,卻也沒見他修為多麽一鳴驚人起來。特別是宋雪晴這回結丹之後,他差人去問了宋白宸,得知他還築基七層徘徊!這都好幾年了!

他一個天靈根,怎麽連個雙靈根都比不過了?這也差太遠了吧!

這麽多靈石砸下去,就算是個雙靈根,也不該只是這點修為啊!

他心裏疑惑,便叫人偷偷去查,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原來他看上了一個古劍門外門女弟子,那女子修為不咋樣,倒是心高氣傲很,成天要這要那,價錢可都不便宜!

看那女子是一個世家子弟份上,宋西成也就算了,要是能聯姻,他們家興許就能上一層樓!可問題是,蘀她花了那麽多靈石,宋白宸連她邊都沒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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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西成可氣壞了,擺明了耍你玩呢,還一頭熱個什麽勁!

他心裏已然有了危機感,直覺宋白宸已經不受他掌控,只怕靠不住。

這一回宋白宸又讓人來要靈石,宋西成就沒給了。連個傳話人都敢跟他這個家主用那種高高上語氣說話,他可真當自己是不可一世大少爺了!宋西成話說很明白,他結丹前,宋家不會再給他提供任何資源了!他們家可不只他一個“天才”!

宋白宸得知後是什麽心情,宋西成一點都不想知道。他如今正琢磨著,怎麽把宋玉成一家給攏回來!就算他們不肯回本家,也要讓他們打消了心結!

他不能把整個家族都搭宋白宸那一條線上!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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