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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娘娘的妹妹,蘭心堂的那位,昨日竟也暈倒在了翊坤宮,太醫診出已懷孕一月有餘,皇上晉了她從五品的容華,賜號舒字。”

“這朱家姐妹可真戲劇性得很,淑妃生性多疑,此番失子又被揭穿毒害本宮,已然失了寵愛,卻不想恩寵全讓這親妹妹奪了去,她怎會不胡思亂想?”張貴妃雖餓極,卻依舊小口小口的抿著粥食,“沒了月圓,淑妃妹妹身邊定是缺人使喚,挑兩個機靈點的宮女給她罷。”

第21

回了蘭心堂之後,綠蘿和蘭湘便左一句右一句的將她昏倒之後翊坤宮中所發生的一切娓娓道來了。

“主子您不知道,那是殿內的氣氛幾乎凝固了一樣,情節卻一波三折,皇上智謀無雙,這才逼得淑妃娘娘身邊的月圓露出破綻。”蘭湘似乎還心有餘悸。

“而且因為淑妃娘娘陷害貴妃娘娘的事,讓皇上大動肝火。反而淑妃娘娘在儲秀宮外收到驚嚇一事被模糊了。”綠蘿有些唏噓,“主子您覺得淑妃娘娘受驚一事真的不關貴妃娘娘的事嗎?”

朱櫻搖了搖頭:“吩咐下去,關於此事,蘭心堂上下不許再嚼舌根子,若是叫我發現有誰背地裏議論主子,定然嚴懲不貸。”

蘭湘領命下去了,百合進門時臉色滿是喜色:“小主,這是汪太醫為小主開的安胎藥,小主趁熱喝了吧。”

她聞著那熏天的藥味皺眉:“百合,悄悄將藥倒掉,先讓安清平查清楚汪太醫的底細。綠蘿,我懷孕期間室內不許再燃香,挑些鮮花和瓜果放著就行。”

“是,小主。”綠蘿想到主子懷孕就高興,“雖然翊坤宮今日發生諸多不愉快的事,可皇上並沒有忽視主子,還晉了主子的位分,賜了封號舒,足以見得皇上對主子您的重視。”

朱櫻心裏五味雜陳得很,且不論今日翊坤宮裏一波三折的事故裏有多少玄機,光就是淑妃失了皇子她卻恰好被診斷出懷孕的消息,淑妃遭遇禁閉翊坤宮而她再次連升兩級風頭無兩,這樣極大的反差待遇,叫淑妃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而她位份低微,如今懷有皇嗣,又該招來多少雙眼睛,淑妃那般聰慧小心尚且保不住腹中皇子,她又該費多少心思,才能保得母子平安?

朱櫻只知道,如今唯一能護得住她的,便是嘉元帝闕靖寒了。

……

好好休整了一夜,第二日朱櫻便早早的起了,如今她位列從五品容華,是需要日日向皇後請安的。她從昨日起便成了眾矢之的,倘若再不將姿態放低些,便真會落個恃寵而驕的罪名了。

景仁宮裏皇後坐在上首,臉色依舊不大好,勉強打起精神與早來的妃嬪說著話。見她進了殿,大家都停止了交談。

“嬪妾給皇後請安,給各位姐姐請安。”朱櫻規規矩矩的行福身禮。

“起來吧,杏枝,替舒容華看座。”皇後聲音有些虛,微微笑著看向她,“你如今有了身子,夜裏睡得可安穩?”

這話問得真是妙極,昨日發生那些事情,實在令後宮人人心悸,倘若她回答睡得好便是心太大,對淑妃痛失愛子竟是毫無觸動,有忘恩負義之嫌,倘若她回答睡得不好,在有心人心裏又成了做賊心虛的表現了。

這姜皇後,果然是手段老道。

“謝娘娘關懷,嬪妾睡得很好。”朱櫻最後選擇微笑著據實以答。

果然,有人領會了皇後娘娘的良苦用心,諷刺的開口:“舒容華心可真大,宮中發生這麽大的事,都能安然入睡。”

朱櫻坦然的看著蕭充儀,一臉懵然:“想必充儀姐姐昨晚是徹夜難眠了,只嬪妾近來十分嗜睡,便是心緒難寧也極易犯困,也不知是何故。”

任誰都知道懷孕會嗜睡,她這話不過是為了堵住從未懷孕過的蕭充儀的嘴而已。

果然,蕭充儀神色訕訕,不再開口。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除了張貴妃與淑妃,其餘的妃嬪都已經來齊了。

景仁宮大殿裏,皇後看了眼在座的各位女人,外在容貌個個出色,只是心思性子卻大為迥異:“皇上對於昨日翊坤宮發生之事異常憤怒,淑妃雖然有害貴妃的心思,卻也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皇上並未重懲,但淑妃受驚一事卻大有蹊蹺,本宮心裏替淑妃妹妹難過,奉皇上之命也要替淑妃妹妹討個公道了。”

“皇後娘娘宅心仁厚,是眾姐妹的典範,臣妾一定從旁襄助。”賢妃首先接話。大約是因為曾經暗地裏幫過自己,朱櫻對她一直都抱著感激,覺得她並不同於後宮諸人那般心思險惡。

“淑妃娘娘真是可憐,辛辛苦苦懷胎十個月,最終竟遭人毒害落得如此下場。嬪妾聽聞淑妃娘娘醒來後已經是半癡傻狀態,只抱著枕頭當做小皇子,不斷的胡言亂語著,嬪妾聽著都難過。”來得最晚的蘇婕妤開口道,目光轉向朱櫻,“我正打算晚些時候去看看淑妃娘娘,舒容華可要一同去瞧瞧?”

朱櫻心裏知道這不是恰當的時機,卻也不能拒絕:“妹妹自然是要前往的。”

“舒容華去探望淑妃本是應當的,只你如今身懷龍裔,總要顧著些身子的,本宮擔心淑妃妹妹如今神智失常,會有些過激,蘇婕妤可要護著些。”皇後賢德的囑咐道。

蘇婕妤自然應承下來。

“近來宮中事端多發,淑妃妹妹又痛失皇子,舒容華懷孕之事便也不宜大肆慶賀,委屈你了。只你是今年入宮的姐妹中最先懷孕的,本宮是打心眼裏替你高興的。”皇後笑著開口,“杏枝,將本宮珍藏的那只千年人參給舒容華送去,也算本宮的一點心意了。”

朱櫻起身:“多謝皇後娘娘厚愛,嬪妾並不委屈。”

“好了,陪著本宮枯坐了許久,大家也憋得慌吧?”皇後由平兒扶著起身,“本宮也乏了,你們且散了吧。”

皇後都發話了,大家自然不會再逗留,起身行禮便依次出了景仁宮。

蘇婕妤蘇青白在等著慢騰騰的朱櫻,見到她出來便迎上前去:“今日天氣正涼爽,此處離淑妃娘娘的翊坤宮也並不遠,妹妹可願陪姐姐散散步?”

朱櫻瞧著這個蘇婕妤,進宮伊時她便是八人裏位分最高的,雖然位分晉得較慢,倒也一直領先的。兩人之前並未有多少接觸,所以她還存了三分防備之心。

“若是平日,妹妹自然是樂意作陪的,只妹妹一個時辰之後便需要回蘭心堂服用安胎藥,實在耽擱不得,還望婕妤姐姐見諒。”朱櫻面露愧色。

蘇婕妤了然的笑:“是姐姐考慮不周,妹妹如今有孕在身,確實也不能累著。”

朱櫻對於晉為從五品容華之事最滿意的是有乘坐轎輦的資格了,有人擡著自然比靠雙腿要來的舒服。

更何況,對於不了解的蘇婕妤,她的確無意多加寒暄,坐上轎輦速度便快了許多,會前後錯開,自然沒了那份寒暄的心思了。

朱櫻在轎輦上昏昏欲睡之際便聽到前方的蘇婕妤急急的喊了聲停轎。

她一睜眼便明白了蘇婕妤喊停的原因了,此處正是禦花園,嘉元帝闕靖寒的儀仗出現在此實屬尋常。

眼看著嘉元帝慢慢走近,朱櫻也有著蘭湘攙著,與蘇婕妤並列的福身請安了。

“兩位愛妃多禮了。”嘉元帝一手一位的將她們扶起,“朕聽聞禦花園裏的菊花開得正好,兩位愛妃陪朕去賞賞花可好?”

蘇婕妤一臉嬌羞,正待回答之時卻被朱櫻搶了話頭。

“皇上邀請嬪妾與姐姐一同賞菊自是嬪妾的福氣,只是嬪妾已經答應同姐姐一起去探望淑妃娘娘……”朱櫻面有難色的開口。

蘇婕妤真想踹這個女人一腳,淑妃又不會飛走,哪天都能去探望,而皇上邀請賞花卻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她竟然白白的任由機會張著翅膀飛走了。

嘉元帝並沒有因為被拒絕了而生氣,而且淑妃狀似瘋癲的消息他也早已知曉,只淡笑的拍拍朱櫻的手背:“那便去看看吧,自己小心著些。”

“謝皇上關心。”朱櫻笑得極甜。

這笑容幾乎刺傷了一旁的蘇婕妤,她看著這癡情的舒容華,心裏不知是喜還是悲。還沒進宮她母親便囑咐她帝王無情,莫要為皇上動了心,只需步步謹慎,保得蘇家一脈繁榮即可。所以她一直克己自抑,不讓自己動心,如今看到幾乎愛慘了嘉元帝的舒容華,也只能從心底同情她了。

……

“皇上,您明明約了六王爺在藏書樓賞畫,適才又為何邀兩位主子賞花呢?”崔永明好奇的問道。自打皇上還是王爺的時候他便伺候在旁,已經十多年了,自然是能將他的心思摸了個七七八八,只偶爾仍是拿捏不到個準兒。

“朕不過試探試探朕的兩位愛妃罷了,蘇婕妤居於東六宮,卻同舒容華一起往西六宮方向而去,朕便猜到了她們此行的目的了。”嘉元帝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朕想看看朕的舒容華和蘇婕妤,去看淑妃是否出於真心罷了。”

“皇上英明。”崔永明轉而想到兩人的表現,“奴才瞧著那舒主子倒是一片真心的,只是蘇婕妤似是有幾分不甘。”

嘉元帝瞥了他一眼:“朕記得庫房裏有幾顆南珠成色不錯,吩咐內務府替舒容華留著吧,她素來清雅,珍珠溫潤,正適合她。”

“是,皇上。”崔永明記得那南珠極為珍貴,顆顆圓潤光澤,價值連城。此番看來,這舒容華倒真是傻人有傻福了。

第22

翊坤宮還是那個翊坤宮,遙遙看著雖依舊富麗,可不過一日的功夫,便已經從來往絡繹不絕變得門庭冷落了,還未進門,已經感受到那份淒涼了。

蘇婕妤率先下了步輦,在宮門口候著她:“昔日翊坤宮是何等的輝煌,如今便是站在宮外,都覺得有幾分冷意了,可見皇上的寵愛,比什麽都來得要緊。”

朱櫻知曉她這話裏是對方才自己拒絕聖上邀請一事表示不滿,只裝作毫無領會:“皇上寬厚博愛,對眾位姐妹都是寵愛的,如今淑妃娘娘不過需要好好調息罷了。”

蘇婕妤也不再多言,兩人並列進了翊坤宮。

殿內依舊是那些擺設玩意兒,不會在一日之內便褪去光華,只是寥落的人跡,滿地的落英,早已經昭示著這翊坤宮如今已經提前變冷了。

月圓早已經押送去了審問了,想必已經是兇多吉少。花好守在依舊昏迷的淑妃身邊,偷偷的抹著眼淚。聽到門口的太監的唱報才看了過來,臉上還殘留著來不及抹去的淚痕。

“奴婢參見蘇婕妤,舒容華。”

朱櫻知曉她與月圓對淑妃是忠心一片,便讓她起身:“你家娘娘怎麽樣了?”

“回舒容華,淑妃娘娘自昨夜蘇醒了一炷香的時間,便一直沈睡著。”花好聲音有些哽咽。

“太醫怎麽說?”蘇婕妤上前瞧了瞧,“娘娘臉色怎會如此蒼白?”

“回蘇婕妤,太醫自昨日之後便沒再來翊坤宮,奴婢也不敢擅自出宮去請,還請蘇婕妤舒容華幫幫忙。”花好垂淚道。

“淑妃娘娘本就虛弱不堪,倘若再不及時醫治,恐怕……”蘇婕妤蹙眉,為難的看著朱櫻,“只是此事事關重大,須得先稟過皇上皇後。”

朱櫻見花好又跪了下來,只得上前將她扶起,忽的覺得有東西塞到自己手心,她不動聲色的挪了步子,用身子擋住蘇婕妤的視線:“你先起來,我與婕妤姐姐去求求皇後,皇後娘娘一向慈悲,定然會同意的。”

離開的時候朱櫻掃到桌上擺放的食盒,裏面的飯菜都已經變了色,隔了老遠都能聞到那股餿味,朱櫻只覺一陣反胃。不過幾日之前,淑妃娘娘將她的長壽面換成了這樣一頓冷飯殘羹,不知如今這樣,算不算是一報還一報呢。

出了翊坤宮,蘇婕妤便嘆了口氣:“妹妹,如今瞧著淑妃娘娘真是可憐得很,姐姐心裏是極想伸以援手的,只是……皇上昨日的態度妹妹也看到了,此時皇後定不會逆皇上的意了。為今之計,能救淑妃娘娘的,也只有妹妹了。妹妹如今母憑子貴,不像姐姐人微言輕,只要妹妹肯為娘娘求求情,皇上必然能聽得進去的。”

至此朱櫻終於算是了解這蘇婕妤好心約她一起探望淑妃娘娘的目的了,在新進宮的妃嬪裏她最先懷孕,必然遭到妒恨。如今淑妃娘娘正惹得皇上龍顏大怒,倘若此時她不知趣的去求情,必然會惹得嘉元帝不悅,最好因此失寵;倘若此刻她見到了淑妃娘娘的慘狀卻無動於衷,在皇上眼裏必然落得個寡情薄意的形象,真可謂是機關算盡。

她見蘇婕妤期待的看著自己,抿嘴一笑:“皇上皇後宅心仁厚,定然不會見死不救的,婕妤姐姐別擔心,淑妃娘娘是我的親姐姐,我自然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淑妃娘娘之前多番與妹妹為難,妹妹還肯不計前嫌以德報怨,心腸實在豁達大度得很。”蘇婕妤松了口氣,似乎放了心,“時候也不早了,妹妹回去服安胎藥罷,姐姐也該回宮了。”

“姐姐慢走。”朱櫻雖有封號,位分到底低她一級,福身相送。

“主子,奴婢瞧著這蘇婕妤眉慈目善,倒像是真的在替淑妃娘娘擔憂。”綠蘿攙著她,“主子小心腳下的石階。”

“她眉慈目善也好,另有目的也好,都與我無甚關系。”朱櫻慢慢的踱著步子,手裏的紙條一直攥著。

“主子的意思是……”百合心思慎密一些,“那主子真打算順其意為淑妃娘娘求情?豈不是正合了婕妤的心思?”

“情自然是要求的,只是如何有技巧的求情,我須得好好謀劃謀劃了。”朱櫻遙遙看了眼翊坤宮,這樣磅礴大氣的宮殿,哪有朝夕就倒塌的道理?

……

“這幅《荷花翠鳥圖》構圖簡潔,設色清雅明朗,倒真是服逸趣橫生的妙筆之作。”嘉元帝執畫而賞,淡笑著評價。

“臣弟下江南游歷之際得此佳作,私心想著與定要與皇兄一同賞玩,便匆匆趕回,只進宮前聞得皇兄驟失愛子,臣弟笨口拙舌不知如何安慰,只盼皇兄保重龍體,節哀順變。”

“老六,朕有時會盼著她們同這副《荷花翠鳥圖》一般自然和諧。只如今朝中暗流洶湧,人人私心為己,後宮前朝盤根錯節,朕不得不防。”嘉元帝有些唏噓,“朕一直以為自己冷靜理智,定會是個明君,如今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孩子一個個的失去卻無能為力,六弟,你說朕是不是個失敗的父親?”

“皇上向來胸懷天下以大局為重,秉持著父皇那份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的遺訓,叫臣弟敬重欽佩。”六王爺安慰道,“倘若皇兄沒有合心意的人,臣弟願遍訪大江南北,為皇上物色溫柔賢淑之人,為皇兄分憂。”

嘉元帝瞧了他一眼,才無奈的笑:“罷了,朕沒那福分享受溫柔鄉,還是留給六弟你吧。如今你年歲也不小了,該到成家立室的時候了,朕會替你留心著的。”

“謝皇兄擡愛,只臣弟素來醉心山水,風流一世,只怕會傷了別家女兒的心吶。”六王爺闕靖守不羈的笑著婉拒。

嘉元帝也不同他計較:“罷了罷了,隨你吧,朕也向來不能奈你何?便是你一生不願娶妻,朕也不逼你了。”

“皇兄說笑了,臣弟只是未遇上心儀之人,倘若有朝一日得一人心,就盼著白首不相離的相守了。”闕靖守瞇著眼睛舉起了酒杯,“臣弟胸無大志,叫皇兄見笑了。”

“你與朕乃兄弟,何須如此客氣?”嘉元帝同他碰杯,“倒是朕,這輩子恐怕都不會有六弟那般幸運了。”

“皇兄如今貴為一國之君,後宮佳麗三千環肥燕瘦,個個才德兼備,竟是沒有一個入了皇兄的眼嗎?”六王爺性子灑脫,一飲而盡。

嘉元帝只抿了一口,垂眼看了看那“芙蕖娉婷立,翠裙襯白衣”的工筆畫,笑道:“罷了,今日且陪著朕痛飲一番吧。”

……

朱櫻回了蘭心堂便將人都遣了下去,展開手心的宣紙,蠅頭大小的楷體,端端正正的寫著十餘個字。

娘娘遭人誣陷,還請四小姐相救。

花好用四小姐而不是舒容華,便是旨在她顧念舊情了。

將紙條燒了,才淡淡開口:“蘭湘,讓安清平進來。”

方才她甫一進蘭心堂便瞧著安公公欲言又止的模樣,想必是有話要說了。

“主子吩咐奴才查查汪太醫,奴才查到了。”安清平請了安之後便開口,“那汪太醫祖籍河南,原是欽天監陸大人門下的醫師,只後來對河南瘟疫之事有功,便得陸大人提攜進了太醫院。”

“他曾經照顧過琦貴嬪的胎,與先前照料淑妃娘娘之胎的王太醫素來不睦。”

“行了你下去吧,近來吩咐手底下的人,什麽都不必打聽,也不可與別宮走得太近,以免遭人詬病非議。”朱櫻揚了揚手,讓他下去了。

對於安清平,朱櫻開始也抱有疑心的,對於他打探到的消息也只是半信半疑,直到後來百合暗地裏查出他原來在太妃宮裏時遭到諸多刁難卻仍舊沒有背叛主子,這才開始重用他。

而這個琦貴嬪,到讓她完全看不透了,此人給她的感覺是亦正亦邪,並未有明確的立場。林昭容與蕭婉儀曾陷害得她痛失一位皇子與一位公主,她不過是大病一場,再出現亦沒有對這兩位施以報覆。

而安清平調查的結果是林昭容與蕭婉儀此前與她並無任何過節,若說此事若真是個單純的意外,她還真無法相信。

若是林昭容與蕭婉儀早有策劃,琦貴嬪也不可能善罷罷休,唯一的解釋,便是琦貴嬪早知此胎難保,便想借機除去二人罷了。汪太醫是其親信,此時若要瞞天過海自然是輕而易舉。

朱櫻只覺得渾身發冷,這琦貴嬪一向深藏不露,昨日在翊坤宮殿內看似在襄助淑妃而與張貴妃為敵,實際卻是旨在一舉除去淑妃與貴妃,此種手段,真是令人發指。

那瓊花園事件,二皇子花粉過敏事件,還有如今的淑妃受驚嚇,貴妃攝入麝香之事,會不會都同她有關聯?

倘若是真的,那朱櫻真要為這個琦貴嬪喝彩了,這樣步步為營,件件算計,最後竟是半點馬腳都未露出。即便此時她想舉證,恐怕也是證據不足,不足以為人相信了。

同時嘉元帝的態度亦是讓她困惑,琦貴嬪三胞胎只安全生產下一個皇子,闕靖寒最後的懲罰卻只是一個降級一個反省,甚至比梅映雪廖蕊兒的懲罰還要輕,莫不是此事他同樣抱有懷疑?

只如今花好為淑妃求情,讓她救出朱柚一事事關重大,她既要報了朱柚的提攜之恩,同時也不能失了嘉元帝那邊的寵愛,須得從長計議了。

目前當務之急的,是想個法子換個為她安胎的太醫了。

第23

壽康宮裏,張貴妃陪著太後說話:“太後,皇後娘娘的身子近來似是好了許多,臣妾瞧著皇上的意思,怕是要重新讓她執掌大權了。”

“此事你務須操之過急,皇後畢竟是皇帝的原配,先帝指定的皇後,這位子一時半會兒怕是沒人能動搖得了。”太後撚著佛珠,笑得一臉慈悲,“如今最重要的是你肚子裏哀家的孫子,切忌不可再有半點損傷。”

“叫太後擔心,是臣妾的不是。”張貴妃替她斟茶,“臣妾以後不會再這般冒險行事了。此茶是南邊進貢的北苑茶,茶湯比龍井要厚重些,茶香也要濃郁許多,太後您品品看。”

太後瞧著紫砂杯中琥珀色的茶湯,言笑晏晏:“這便是了,比巖茶要清冽幾分,比綠茶要味深許多,中庸之道,方為上上之策。皇帝如今也長大了,一個人執掌江山,斷不會受制於人,皇後性情不夠沈,姜氏一族又不受訓,遲早會觸了皇帝的逆鱗,你且等著便是。”

“臣妾知道了。”

……

沒幾日便是中秋佳節之際,本是人月兩圓的團圓之日,卻因為後宮之事皇帝傷了心,只吩咐一切從簡,並未大肆張羅,只擺了桌酒宴在禦花園裏,同眾妃嬪一道賞月。

一直久病未愈的皇後也露了面,雖然看起來仍舊有些虛弱,但足以應付這樣的場面,與嘉元帝和太後一同坐在上位,母儀天下,姿態雍容。

朱櫻覺著這皇後當得也忒不容易,既不能因為皇帝寵了小老婆而嫉妒,也不能讓小老婆竄了自己的位子。皇帝遷怒於她之時便適時大病避其鋒芒,待淑妃垮下之際,又恰好病愈,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以絕對的姿態,與張貴妃分庭抗禮。

“皇上近來政務繁忙,一直不曾得空陪著妹妹們,今日便趁著這佳節之際,陪著眾姐妹賞賞月罷。”皇後笑著舉杯邀請嘉元帝。

嘉元帝這幾日未入後宮,一直歇在養心殿,今日難得出現,臉上笑意倒是比之前多了幾分:“皇後可是在怪朕冷落了眾愛妃?”

皇後欲起身請罪,卻被嘉元帝制止住了:“今日是家宴,只當朕是個尋常大戶人家的一家之主,無須講這些繁文縟節。”

“近日朕的確是冷落了眾位愛妃,朕先飲一杯當做賠禮。”嘉元帝一飲而盡。

坐下的妃嬪自是不約而同起身行禮:“臣妾(嬪妾)不敢。”

朱櫻雖然被這些禮儀整得快要崩潰,卻也只能無可奈何的隨波逐流。

“諸位愛妃入座吧,今日月色正好,有愛妃們陪著朕一道賞月,朕心大悅。”嘉元帝吩咐著身邊的人,“崔永明,讓禦膳房多準備些點心,今晚朕要好好陪陪朕的愛妃們了。將張貴妃與舒容華的酒換做櫻桃露。”

最後一句似是無意間的叮囑,卻叫皇後的眼神黯了黯,看來,這兩胎皇上勢必要保下來了。

“皇帝心裏疼著她們肚裏的孩子,便也多抽空陪陪吧。”太後此刻開口,“張貴妃如今也有七個月了,孩子已經成型,是感覺得到的。倘若皇帝能多陪陪,生下來自是要活潑機靈些了。”

嘉元帝不動聲色的笑著:“母後的叮囑兒臣自會放在心上,來,兒臣敬母後一杯,願母後福如東海壽與南山,年年都能與兒臣共度佳節。”

“皇帝有這份心,哀家便是萬事足了。”太後飲了一杯,笑意敷衍的陪著皇後張貴妃和幾位高位妃嬪說了幾句便先行離開了。

恭送了老成嚴肅的太後,宴會的氛圍顯然輕松了許多。歌舞絲竹之聲縈繞在耳,嘉元帝與皇後低聲私語著,舉案齊眉狀,下首的妃嬪也三兩成堆的聊開了,無論是表裏不一的寒暄,亦或是真心真意的互相吹捧著,朱櫻都無甚興趣。

有了戒備,朱櫻自然事事對這個深不可測的琦貴嬪多留意了幾分,幾日下來竟是毫無所獲,這琦貴嬪舉止得宜,禮節到位,絲毫沒有行差踏錯之處。

“舒容華一晚上都沈默得很,可是這宮餅不合容華的心意?”坐在她上首的方婕妤笑著關心道。

“方婕妤哪裏的話,妹妹不過是賞月賞出了神罷了。這宮餅樣式精巧,口味繁多,妹妹自是喜歡得緊。”朱櫻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著謊,事實上這宮餅擱現代就是月餅了,不過大齊似乎只有冰糖豬油餡和芝麻胡桃餡兒兩種口味。沒有法式奶酪口味,沒有榛子巧克力冰淇淋月餅,沒有芒果椰奶月餅,沒有瑤柱花雕月餅的中秋節真特麽不叫中秋節好麽!作為一個閱餅無數的現代人,面前這碟單調的宮餅,心裏的悲傷早已經逆流成河了好麽!

“既是喜歡,便多食用些吧。”方婕妤熱心的很,吩咐身旁的侍女,“如今容華妹妹身懷龍裔,自是胃口好些,將我的勻些給妹妹吧。”

朱櫻素來與她並無交情,也懶得揣測她有無害人之心,便婉拒道:“婕妤姐姐客氣了,只太醫叮囑妹妹近來飲食需以清淡為主,這些宮餅雖是喜歡,卻不宜多食。”

方婕妤自是不敢強塞給她,勉力笑了笑:“是了,妹妹如今與我們可不同,自是要註意著些了。方才皇上還特地禦賜了櫻桃露,教姐姐們羨慕的緊。”

她另一邊的蘇婕妤亦是笑著附和:“既是禦賜的櫻桃露,那姐姐敬的這杯,容華妹妹便沒有推辭的道理了。”

得,被這倆婕妤架上去了。

朱櫻如今位分不高,不過因著肚裏的皇子所以才受寵了幾分,方才便借機推掉了方婕妤那難以下咽的宮餅,倘若現下再多番推拒,便有高貴冷艷之嫌了。

她將酸甜可口的櫻桃露一飲而盡以示誠意:“姐姐敬酒,是妹妹的榮幸。”

這種宴會便如同現代的飯局酒局一般,一旦有了缺口,四面八方的攻擊便來勢洶洶了。蘇婕妤之後方婕妤便上陣了,隨即下首的張采女,徐承徽,甚至是蕭充儀都起身過來敬酒,一通通吉祥話說的十分順溜,叫她難以招架。朱櫻如今的角色是個並無多少心機的女人,只能傻傻的來者不拒,抽空朝著朝嘉元帝那邊投去求救的無辜小眼神。

隔著並不近,可闕靖寒仿佛感受到了她強大的意念,竟是真的執杯走了下來。他一身九龍祥雲的明黃龍袍,在縹色月光下越發顯得整個人淵渟岳峙,他面上春山一笑:“舒容華須得顧忌著朕的孩子,這一杯朕便替她飲下,諸位愛妃可有異議?”

這話問得真多餘,皇帝都親自出馬了,任誰有異議也只能咽下了。

後宮裏只有一個皇帝,尊貴至皇後,卑賤至太監宮女,眼光不過皆是繞著這一位至高無上的君主而已。現在他在萬眾矚目之下扔開同樣懷著皇嗣同樣被稍高位妃嬪簇擁敬酒的張貴妃而去為她一個小小的容華解圍,顯然是直截了當的展示了對比寵愛的態度。

朱櫻下意識的看向張貴妃處,她此刻仍舊面不改色,與皇後寒暄的間隙瞥過一道目光,笑意裏隱隱藏了絲輕蔑和嘲弄。

朱櫻不以為意的收回眼神,仰望著嘉元帝,一臉喜不自勝。

……

當夜照慣例嘉元帝歇在了皇後的景仁宮,卻遣了貼身伺候的崔永明送了兩對成色極好的合浦南珠去了蘭心堂,又送了柄上好的祥雲玉如意去了張貴妃的儲秀宮。

這兩份禮外人看來是相距懸殊的,玉如意彩頭好寓意吉祥,鎮宅辟邪都派的上用場,便是裝飾在宮殿裏也能叫宮裏生輝許多。相比起來,這南珠顯得要小家子氣了些,只能做些點綴之用。

只崔公公送南珠到蘭心堂的時候與送玉如意到儲秀宮之時態度卻是並無二致。新選上來的小徒弟膽兒大嘴快:“師傅,您這番做法,倒是叫小的糊塗了。那蘭心堂的主子不過是個容華,對師傅您的態度卻談不上多熱絡,師傅您也沒氣性,而儲秀宮那主子位高權重,寵冠六宮還有太後娘娘撐腰,底下的宮女對您的態度也是巴結得很,師傅您卻不冷不熱的,這是個什麽理兒吶?”

崔永明敲了他腦子一記:“以後切記,背後少議論主子是非。咱們皇上最喜歡的便是些乖巧聽話的人兒,以後你跟著我在禦前行走,可要驚著心留著神些。”

小太監小雞搗米般的點了點頭,只是仍舊一臉惘然。

崔永明恨鐵不成鋼:“真是個蠢貨,咱們皇上心思高深,咱們這些做奴才的只管聽吩咐伺候著罷了,該對哪個宮哪個主子哪個態度,伺候皇上久了,自然是能摸得出來的。”

“徒兒明白了,師傅的意思是,皇上近來會寵著蘭心堂這位主子了?”

“混賬,妄揣君心,腦袋不想要了吧?!”

“徒兒知錯。”

“走吧,今夜你隨我當值。”崔永明瞧著西沈的玉盤圓月,又抽了他一巴掌。

第24

“主子,藥煎好了。”蘭湘端著安胎藥進來,“進來天氣涼了許多,主子臨窗練字風很大,該多添件衣裳的。崔公公剛剛來過,說是皇上用過晚膳便會過來。”

“無礙的,我心裏有數。”朱櫻笑著吩咐,“皇上晚膳可是在張貴妃宮裏用的?”

“回主子,是了,奴婢聽聞還有好些主子都在呢。”

“賢妃娘娘可也在其列?”朱櫻瞇著眼睛道。

“都在呢,便是皇後娘娘,也恰好去探望貴妃,被皇上留下一同用膳,那儲秀宮裏可熱鬧了。”

“多備上些蜂蜜芙蓉羹罷,皇上與眾位主子定會喜歡。”邊說著邊眼神示意她去門口守著,再次將中藥倒入了那盆九月雲裏,這九月雲擱現代就是繡球花的一種了,朱櫻知道這種花會隨著土壤的酸堿度而變色,在酸性土質下呈藍色,堿性土質下呈紅色,中性土質下呈紫色。安胎藥的中成藥成分中的人參,白術,當歸,白芍,川穹多以堿性為主,倒入花盆裏會使九月雲開出紅色的花朵的。

她瞧著花盆裏依舊是紫色的花朵,有些不支的扶著架子笑:“我有些不大舒服,讓綠蘿去請汪醫生過來,另外,方才的安胎藥再備上一碗,多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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